第 3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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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秋意不比北方来得快、直接。

安宁的城市一角, 灰瓦白墙, 绿树依然清脆, 只是在傍晚时分, 需要多加一件衣裳了。

季蓝外婆家的老房子在此处扎根几十年了, 时过境迁，附近早已演化成为桥流水的旅游景点, 别有韵味的老房子和院儿也是景点的一部分，已经成为镶金的地带。

的一栋宅院堪比首都的金贵, 很多都已经不住人了，被改装成茶馆营业，余下些念旧的驻留在此, 安逸地享受晚年。

季豐陪她一起回来, 午间, 外公外婆做了一大桌子菜款待，晚上他们要去外公老战友家叙旧，两个年轻人便出去吃。

来到市中心地段, 热闹繁华了许多，但很多商铺沿袭古色古香的套路，连火锅店都像民国的大宅院。

先上了茶水, 季豐把菜单推给她。

季蓝眼睫半垂，坐姿笔直端正, 胳膊却是趴在桌上的，捏着只圆珠笔，端详菜单的样子像个填写试卷的学生。

季蓝勾选上自己要吃的, 她点的全是些肉类，牛羊猪肉甚至还有猪脑花，唯一的素菜是一盘白豆腐。

季豐让吃点些青菜均衡一些，季蓝立即摇头，她不爱吃青菜。

他自有他的办法，架在桌沿上的手冲她点了点，淡淡道：“你吃这么多肉，越来越胖了。”

季蓝自然不信，她体型一直纤细，高中时期的裙子裤子如今依然合适。

季豐又：“我的你的脸，越来越胖了。”

这话触了雷，季蓝不再钻研菜单，凝视着他。

“你不信？”

季豐伸手过来，大大的手掌罩住她的脸颊，他收了力，捏着她的脸。

两边的软肉被他往中间挤压，软软的嘴巴撅了起来，脸也变形了。

季豐慢悠悠地：“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该减减肥了？”

季蓝把他的手开，不自在地左右张望，还好没人注意。

她又不高兴地摸了摸脸，手中笔尖却在菜单上圈下茼蒿娃娃菜菠菜和藕片。

底料上桌，是太极图一样的鸳鸯锅。

火红油亮的一面是季蓝的，清汤淡水那面被她请服务员朝向季豐那面。

她记得他少吃辛辣，其它还好，从到大，次次火锅，次次清汤。

季蓝往头上套着红色的围裙，防止待会儿衣服被溅上油汤，太煞风景。

刚一系好，夹了片薄薄的毛肚，比脑袋还长的筷子在热汤中涮了涮，听见对面季豐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谁告诉你的？”

刚出过的吃的能烫掉舌头，季蓝牙齿一点点咬着，声音含糊地告诉他：“没人跟我，我自己本来就知道啊。”

季豐没再多问，她也没多想。

季豐尝了几筷子就不动了，看着她吃。

也是凑巧，一行年轻有有笑地过来，其中一个男孩子撞撞旁边的人，示意他朝某处看过来。

动作带动了同行的一名女孩，看见季蓝系着围裙带子的后腰盈盈一握，皮肤雪白，侧脸鼻梁笔直，下巴尖翘，模样非常惹眼。

女孩鄙视起身边的两只视觉动物，又奇怪地发觉，怎么越看越眼熟了。

正巧季蓝嫌长发碍事，两手举到脑后，手腕上的黑色发圈把头发扎了起来。

那张脸就看得更清晰了。

服务员领着他们就坐，赵明月在两张桌子外惊讶地指着她，又惊喜地叫出她的名字：“季蓝？！”

听到自己的名字，季蓝敏感地望向声源处，季豐的目光，也从她嫣红充血的嘴唇，转移到一身休闲装扮的赵明月身上。

很多人长大后就不好认了，但赵明月相貌让人深刻，眼皮天生和欧洲人一样宽，颧骨很高，上面还撒着的雀斑，再加上数年不便的齐刘海齐肩发，季蓝一眼就认出她了。

赵明月，这是她儿时的玩伴。

时候每年过暑假，季蓝都会被工作繁忙的妈妈丢给外公外婆照看。

赵明月住在外婆家附近，那时候，她们每天都在一起玩。

长大后她在外地的学校寄宿，两人就一直没见过了，都现在，差不多已有十几年。

季蓝放下筷子，一瞬间，认识她，居然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明月？”在季豐的注视下，赵明月的名字比意识更先吐露出来，她没看到季豐思索的眼神。

对方一行，男男女女五六人。

赵明月让朋友们先过去，她留下和季蓝会儿话。

“我刚就看你怎么这么眼熟，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赵明月从来都大大咧咧的，即便多年不见，性格热情，就不显得生疏了。

季蓝:“白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找你。”

赵明月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庞，由衷地感叹：“啊，你怎么越来也漂亮了，可我呢还是老样子，怎么就没女大十八变呢？”

季蓝笑起来，：“你家还在老地方吧，明天我去找你玩。”

“这是你男朋友？”赵明月连连点着头，看看一旁的季豐，声音放了问她。

“是啊。”季蓝。

季豐微微笑着，冲赵明月点点下巴。

他笑不至眼底，季蓝熟悉他这个样子，像在饭局上的应付敷衍。

季蓝心情好，平静的脸上少有这样飞扬的神采，服务员端来了饭后的水果和冰淇淋。

冰淇淋只有一份，她挖起一勺，欠身朝季豐递过去。

他神态不变，看不出是晴是阴。

递过去的勺子被不动声色的拒绝，季蓝把它重新放回玻璃碗中，不满意地问：“你怎么了？”

他对待她朋友的冷淡，她能理解成身份悬殊的疏离或傲慢，可为什么对她也变换了态度。

季豐不解释，不言语，定定地看着她。

季蓝也不示弱，非要和他分一个孰是孰非。

不远处传来那伙人的谈笑，赵明月声量高，倒在此时给了她一个解惑的提醒。

赵明月……

她现在是失忆的形象，她不应该认识赵明月。

季蓝眼睛里熊熊的火焰，偃旗息鼓，明一下暗一下地闪烁。

她低下眼，吃了几口索然无味的冰淇淋。

“我吃完了，我们回去吧。”

*

出租车上，两人皆是一句话也不。

连司机也能察觉出后排冰窖一样的气氛，从车前镜看看他们。

车停在家门口，季蓝先一步下车，听见院子里听热闹的。

季豐拎着外套也进来时，他们像一对新人一样瞩目，接受几位长辈的谈论。

石桌上摆着楚河汉界，外公他们在下棋，季豐刚来就被即将战败的外公叫过去当救兵。

外婆在客厅看电视剧，竹筐里盛着黄豆，她把坏的捡出来丢掉，留着好的明早榨豆浆。

季蓝从屋子里，看见季豐坐在一簇绿竹旁边，身旁围观着两三个安静观棋的伯伯。

他是更安静的，岔开腿坐在的石凳上，长长的手指捏过象棋，毫不迟疑地落子，引来对面伯伯的愁眉苦脸，自家外公反而旗开得胜。

季蓝往外望着，被外婆看到，就：“蓝蓝，想玩你也去下一盘，以前不是跟外公学过吗？”

季蓝这就不看了，:“都忘得差不多了，不去凑热闹了。”

她心事重重地捏了会儿豆子，心里烦躁，过了会儿跟外婆：“晚饭吃多了，出去消消食。”

外婆认真看电视，让她散完步快点回来。

季蓝走到门口应了一声。

外公一个朋友问她：“蓝蓝，刚回来就要出去了？”

季蓝笑笑，：“出去走走。”

旁人听到声音都看看她，唯独季豐，面色平淡地盯着棋局，一眼都不看过来。

他这反应，让季蓝的气越赌越大，用力带上木板门，那一震像雷一样。

动静吓到了专心看棋的外公，看向门口，纳闷地：“这蓝蓝，又是闹什么脾气？”

外公多精明，一眼看得出是两口不愉快了，他虽年纪大，但很懂得年轻人情骂俏的那一套，这多正常。

见季豐愣是没抬头，出子又准又狠，把对面长辈杀得片甲不留，外公看不下去了，犹豫了下，还是安慰道：“豐啊，咱不痛快归不痛快，但面子，好歹要给你叔公留着点的。”

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