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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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衣香鬓影。

“这时候我应该在瑞士滑雪，或者在冰岛泡温泉看极光，而不是在这里参加什么舞会。”芸抱怨着，“哪怕去日本，也比在这儿强啊。”

她今天穿了酒红色斜肩的晚礼服，水滴状猫眼石项链垂下来，头发简单的用镶着同色宝石的发簪挽起来，显得优雅大方。但此时她靠在桌边，脸上神情却是很不耐烦的样子。

卓雅站在她身边，端着酒杯，笑了笑，轻抿一口。她穿着黑色V领长裙，下摆是呈鱼尾散开的蕾丝，衬托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配以简单的大颗珍珠项链和耳坠，性感而高贵。

“唉，好烦啊……我想回家了。”芸焦躁的。

卓雅问：“怎么？不开心？”

“我也不知道。”芸摇摇头，却依旧皱着眉。最近有些确丧，因为她和端木莘又吵架了。

起因是她瞒着他，把他写的文拿去投稿了。投了几家杂志社，有一家的编辑有录用意向，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然后，她就把邮件转给他、让他改文……毫无疑问，被骂了。

她知道，他明明了不发表，她却拿去投稿，不尊重他、可能还辜负了他的信任，但她觉得，他其实内心还是希望给更多人看到吧？只是担心不受欢迎……

她搜集资料也是需要花费时间精力的，他不但不感谢，反而她多管闲事、自作主张。

“唉。”芸把事情简单向卓雅了，然后又叹了口气，嘟着嘴，“他一点也不明白人家的苦心……讨厌。真想搬出去算了，不要理他了。”

听到这话，卓雅又笑了起来，“我记得听你过，你们以前也有过矛盾，然后你躲出去了？”

“我才没有躲，只是出去散散心。”芸纠正。这二者是有区别的。

“总之，你们之间有什么分歧，你就选择逃避？”卓雅轻哼一声，“不理他、等他来求和，然后和好？等下次发生问题，再来一个循环？”

“都了没有逃了……”芸弱弱的解释，却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好像就是她的那样。

她记得上次曾经答应过端木莘，以后都不会不理他？

想到这，她觉得有些汗颜。

她又撅了噘嘴，“不然你怎么办嘛？吵架了还老是见面感觉好别扭……人家总要找个台阶下嘛。”

“你这是冷暴力。”卓雅皱了皱眉，“怎么办？跟他清楚啊。换位思考，替他想想。否则，总有一天他会累的。”

“嗯。”她抿唇笑笑，点了点头。

虽然卓雅只比她大两三岁，但考虑问题比她成熟多了。芸心里感到有点惭愧。

“可以问问吗？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她好奇的问。

“州长办公室杂。”卓雅轻描淡写的，抬眼看了她一眼，“更早之前是护士。你应该看过我的简历吧？”

“哦，我知道你是斯坦福毕业，主修国际政治。”芸点点头。

照她的圈子来看，出色的孩子往往是原配生的，而私生子女的母亲通常出身不怎么样，父亲也不太管教，虽然有钱但未必会读书、也未必能进入家族企业核心管理层。不作就不会死的往往是这些人，像卓雅这样精明能干的是很少数。

她笑着恭维，“你好厉害哦……你母亲一定也是很棒的女人。”

“她早就死了。”卓雅冷冷的，微微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看里面的液体荡起来。

“啊，我很抱歉……”芸连忙道歉，收起笑容。

“没什么。”卓雅勾起嘴角，瞥了一眼不远处与人交谈的端木莘，“我以为你们早就把我的历史挖地三尺呢。”

“我……我们……，没有。”芸差点“我没有看”——但这么言下之意不就是别人看了么？于是她赶紧改了口，“你是朋友嘛……朋友之间要互相尊重啦，你愿意告诉我们的就，不想的，我们也不会去听。”

卓雅听了，哼笑一声，目光又转向端木莘。

咦？她微微斜着头，感觉卓雅的眼神变柔和，于是又看了看端木莘。他穿着高定的三件套黑色正装，海军蓝斜纹领带，比平时更显英俊挺拔。她发现他真是爸爸的迷弟，连着装风格都一样的是一成不变……当然也可能是懒得考虑搭配。反正他不是那种会关注潮流的人。也许是这原因，他在长辈那儿很受欢迎。

但这些都不是她关注的重点，重点是……他和卓雅之间，好像有点什么？

两个人都是身材高挑、气质清冷的类型，而且……她记得他曾经过，他喜欢聪明独立、不烦人、不会问蠢问题的女生，卓雅完全满足他对女朋友的要求啊。

起来，自从那次在花园餐厅英雄救美后，他对卓雅的态度似乎不太一样了呢，比对别的女性更……温柔体贴。电梯里他会心的帮她挡着不让别人碰到她、要递东西给她总是和颜悦色的还不忘手心朝上……

她不得不承认，他们……很般配。

虽然卓雅是私生女有点不光彩，但她想爸爸应该不会介意吧。至于他妈妈的意见，估计他根本不在乎。

他有喜欢的姑娘，大概不会注孤生了，她要为他感到高兴吗？

“怎么？”卓雅好奇的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

“啊……没什么，我走神了。”她赶紧摇头，抿唇勉强笑了笑，转而起工作的事，“卓氏那边还顺利吧？”

“还好。”卓雅放下空酒杯，“我们这边压缩资产，他们的分析师已经调低了估值，但我们坚持价格……他们要么放弃，要么就得确认收购产生的大额溢价。他们的财务顾问应该已经给出风险提示了。”

“欧阳那边什么反应？”她往大厅对面瞥了一眼。欧阳麟今晚也来了，他穿的是灰色的双口袋格子正装配金红相间的领带，一如既往的浮夸。

“坚持。”卓雅看着芸，知道她在看谁，就刻意的微微转身，背对着他，“不用我引导，已经有股东认为他是冲着我们的配方来的。不少犹豫派已经开始反对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芸点头，“可口可乐最初也不过是一份药水。”

“所以我们不但不会降价，反而可能提价。”卓雅微笑，又从经过的侍者那儿拿了一杯香槟，“看他能扛到几时。”

芸不经意的对上欧阳麟的目光，赶紧转开，但他却已经发觉了，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插在裤兜里，满面笑容的朝她们走来。

“晚上好，美人们。”他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目光轮流在她们身上扫视，“桃花娇艳，梅花清雅……蒙二位挂念，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

“欧阳总裁，晚上好。”芸笑笑。又来了……他就不能正常的人话吗？？？

卓雅也是冷哼一声，嘴角带着一丝讽笑。

“卓姐很少参加舞会啊。”欧阳麟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卓雅身上，“我对这里很熟了，想不想参观一下？”

卓雅也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他一遍，过了半分钟，才冷笑，“不必了。”

“没关系。”欧阳麟被拒绝，仍然是微笑着，上前两步，“这里不是谈判现场，不用拘束哟。”

“我知道。”卓雅退后两步，靠在桌边，没好气的又答了三个字。

他凝视着她，“……你平时都是这样惜字如金吗？”

“是。”卓雅冷冷回答了一个字。

芸听了，忍不住笑出声。

这男人真讨厌，不过卓雅这样的人，应该不需要别人帮她出头，她一旁看着就好了。

卓雅却凑近她，在她耳边咬着牙声，“你刚我们是朋友？”

“是啊。”芸赶紧站直身，“好吧，要我帮你解围吗……”

“帮个忙，拦着我不要失手死他。”卓雅继续对她悄悄话。

“……好。”芸忍着笑。

“他就没自知之明吗？”她瞥了一眼欧阳麟，“像他这种肌肉太发达的男人……”她伸出手指。

“……噢噢。”芸不知道啥好，只得尬笑。

“不要让他知道。”卓雅制止她的眼神转向欧阳麟，“他要知道了，会强烈要求你鉴定的。”

芸听话的没有看被晾在一边的男人，只是和卓雅两个人窃窃私语。

卓雅轻哼，转头望端木莘，“像你莘哥哥这种，正好相反……”

“……”芸无语，笑着拍她，“你啥呀！”

和她讨论这个……真的好么！

“根据过往经验推断而已，别误会。”卓雅很快的避开，她拿着的酒杯晃起来，酒洒在芸的裙子上。

“呀……”她连忙低头看。

这倒给了她们摆脱欧阳麟的好借口，两个女生直接往洗手间去了。

出来的时候，芸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女人撞个满怀。

“对不起啊……”她抬头，看到那张脸，笑容立刻凝住了。

这不是温迪吗？！她怎么会来到这儿？

“嚯。”温迪哼哼的笑，骄傲的抬头，用鼻孔对着她，“端木姐。”

“嗯。”芸对她微微点头当作招呼，越过她就要走。

“我今天穿的礼服，可不是借来的。”温迪在她后面，“你以为你们不给我推荐信，就能难倒我啊？！”

“……”芸皱眉，拉着卓雅离去。

看到卓雅疑问的样子，她简短的把和温迪的恩怨了一遍。

“这么短时间里从实习生到拿这里的邀请函，挺厉害啊。怎么办到的？”卓雅听了，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她姓邓？”

芸知道她的笑话，就耸耸肩，“我不知道哦，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还生她的气？”卓雅探寻的看着她的脸。

“呃……应该没有吧。”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如惭愧更恰当。因为当时那样骂她……我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她也骂了你，还不是一样。”卓雅冷笑，“别人你脸，当然应该回去。”

“嗯……我不知道怎么。”她想了想，“个比方。假设我和她做投资，都亏损了一万，但我本金是一百万，她本金只有一万，所以我亏损只有百分之一，而她亏损百分之百。同样的损失额，她的痛感肯定更强烈……”

“……？”卓雅奇怪的看着她。

“干嘛这样看我？”她忍着不去摸脸。

“没想到你会这么想。”卓雅笑笑，“你很容易被看穿……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以前以为你就是随命运摆布那种人、只是恰好暂时的命很好。现在看来，你是有能力掌控一些命运的。”

听起来意思似乎是，卓雅原来以为她是傻白甜，现在认为她不那么傻白甜了？

……就当是夸她吧。芸不置可否。

“不要太看自己，端木芸。”卓雅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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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结束，她在门口和卓雅道别，走到一边，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

端木莘走到她身旁。他在正装外套了件驼色的长款呢外套，系着格子围巾。

她看了他一眼。

好帅。

她好想把自己包进他的外套里，缩在他的胸前。

车来了，两个人默默的上车。

车里开着暖气，她随手就把外套脱下来。

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皱了皱眉，“喝了很多酒？”

“不是。”她呐呐，“卓雅不心把酒倒在我裙子上了。”

“哦。没事吧？”他淡淡的问。

“……没事。”她咬咬唇。

她转头，默默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灯光。

他也没话。

到家了，两个人默默的进屋，上楼。

“哎。”看他就要进房间了，她还是叫住他。

“嗯。”他一边解下围巾，一边转身看她。

“……对不起。”她低头绞着手指，“我不该自作主张，把你的文章发给编辑。很抱歉……以后不会了。”

“哦，那个啊。”他轻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发了，就算了吧。”

“不生我气了吧？”她扭捏的走到他面前，细声细气的。

“唔。”他含糊的应了一声。

真的不生气了吗？她抬头，用探寻的眼神看他。

“我不是生你的气……唉。”他又皱眉，“我不擅长写作，喜欢，但不擅长。我也不算花很多时间在那上面，我喜欢现在的工作，让我很安心。如果要发表文章，势必要考虑读者需求、热点……诸如此类的，我不会做，也不想做。我不想被读者或者编辑绑架、也不想被自己的虚荣或好胜心绑架。”

“好的，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干涉你了。”她点点头。

“你没生气吧？”看她这么乖的答应，他反而有些不确定。

“我？没有呀。”她对他微笑，“我听人过，男人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有的喜欢摆弄模型、有的喜欢改装车子……你喜欢写作，我能理解的。”

“谢谢。”他抿唇，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转身要回房，“我等会看一下编辑的，如果改动不大，就修改一下吧。”

“哎……”她又叫住他。

“怎么？”他又停下。

“想要抱抱……”她声，“如果妆蹭到你衣服上，我会负责拿去洗好的……或者送你一件新的也行……”

“什么傻话啊。”他笑了，上前将她揽入怀里。

呜……好棒。

过了一会，他松开抱着她的手。

“芸，好了吗？”他的声音低沉。

“没有好。”他抗拒的动作让她觉得一阵心酸。莫名其妙的她就流下泪来。

怎么办？好喜欢他、好爱他啊……早知她应该在卓雅出现之前，就把他追到手的。

可是怎么追？她一直都是被人追，从来没追过人。

但现在再追也晚了……

好难过。

“芸，怎么了？”他托起她的脸，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你想多久都可以，乖……别哭了，好吗？”

隔着泪眼，她看着他俊秀的脸。

她咬咬唇，松开他，吸了吸鼻子，对他笑笑，“好啦，没事啦，晚安。”

“芸……”他皱着眉，无奈的看着她回房。

怎么办？怎么办？好难受……又不能跟人。

她靠在门背，忍不住又哭了。

过了一会，她终于想到可以诉的对象。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