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惊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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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阳怔怔的望着八九落尘珠，好半天一眼不发，原本倔强的眼神黯淡无光，因紧张所致微微颤抖的身躯也逐渐颓然，耷拉的肩膀越发低沉，中握着长剑也越发沉重，似乎随时要脱一般，只有身上寿紫色的道袍轻轻摆动。

仿佛是在安慰一般，也好像了解她心意，轻轻的包裹着弱的身躯，给她依靠，也给她最后的温暖，让她不至于冰冷消去，也让她不至于就此倒下。

可孔阳似乎浑然不知，只是怔怔的望着宝珠，黑白转动推衍天下的八九落尘珠，本该有她父母胞弟的消息，但希望总是伴随着失望，甚至是最深的绝望。

孔阳不懂道法，也不懂所谓的天，但卦象就在眼前，没有一丝反应，任谁也知道那其中尽是苦楚，的年纪本该灿烂，一夜之间皆是灰飞，有仇恨，有血债，也有那最后的希望，可到底只剩下无言的痛楚。

这一刻所有人默不作声，都在等，等孔阳眼神凝聚，等她从无尽的消沉中找到希望，或者是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是复仇，是泯灭，还是就此颓然

没有人能够替她做主，也没有人能给左右，即便是风万霖就在眼前，望着他生死之间拉回的少女，那大恐怖之下给她的希望，依旧是没有任何言语，风万霖比谁都懂，这样的情况无能为力，要么多言必有错失，要么等待或有希望。

毕竟你的再多，保不齐那句话触动心境，一朝入魔难以自拔，巨大的仇恨倘生邪念，其天生道体任其成长，他日必是天灾降祸，可抹杀于萌芽，于情于理暂且不提，一个十二岁的少女遭逢大难，孤苦伶仃血仇未保，只因一个莫须有的名头将其抹杀，在场的谁能做到？

没有人下得去，也没有人会去动，哪怕孔阳此刻入魔，天生道体自长魔道，在场的众人也不会动，风万霖不会，青离宫众人同样不会，当然，白虎堂堂主殷无寿出身帝苑，为保玄门稳定天下安慰，不定会有此心，可风万霖等人岂能答应？

而且孔阳此刻颓然，茫茫的不知所措，背负着巨大的仇恨却没有一丝入魔的征兆，可见她心性纯良，年纪遭逢巨变，却丝毫没有一丝歹念，只是一心想着报仇，想着父母胞弟来世如何。

“唉”天子一声长叹，八九落尘珠缓缓的收了起来，同时眼神中带着柔和，慢慢的往前几步。

待走到孔阳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孔阳的肩头，跟着有安抚着孔阳的额头，口中柔声道：“傻孩子，往前你有天伦之情，往后也不缺同门之意，这青离宫往后便是你家，想哭就哭出来吧。”

没有话，孔阳仿佛不觉，天子摇了摇头，他明白孔阳并非不知，也并非不想有所发泄，只是这丫头如此倔强，有什么都藏在心底，除非在父母面前，否则任何人难以窥测，不过在场的或许不同，青离宫拜师不久，没有多少相处。

可风万霖却是不同，惊慌无助最是绝望时，是风万霖将她救治，噩梦初醒第一个看到的身影，同样是风万霖一缕柔情，那份温暖对风万霖来举之劳虽然微弱，但在孔阳眼里，仿佛冰天雪地间一个避风的港湾，其中又燃烧着炽热的焰火，而且刚有些温情，亦是风万霖捧热汤将之驱寒。

当时孔阳心头，风万霖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她最后唯一的依靠，她当时不懂，现在也同样不懂，什么同门有情，什么师门长辈，这一刻，仅仅相处数日的青离宫众人，在孔阳心头，难及风万霖万中之一。

天子明白其中，摇头苦叹间再不多言，只是眼神转过看了看一旁的风万霖，风万霖自然明白，可他并非多，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当下的考量，如出言安慰，或许孔阳多少听之，可之后又待如何？

报了血仇四顾茫然？还是年纪把绝望藏在心底？又或者懵懂不知照着旁人的轨迹，一点点走向所谓的道路

这都不是风万霖想要的答案，他要孔阳自己做主，哪怕是入身魔道也是她自己的道路，旁人的指引，纵使规划的再好，到最后依旧是旁人的路途，坦坦荡荡也触摸不到自己的真谛。

孔阳天生道体，此乃天资亦是造化，风万霖如此人物比谁都懂，这孔阳将来如何，眼下的决定至关重要，旁人如何只能等待，所谓劝更是毒害，充其量不过只让她知道自己的前路自己做主，如何选择，断不可为之左右。

因此风万霖等候半天，孔阳眼神中始终涣散，没有一丝神气，也没有任何选择，知道她中的长剑微微颤抖，风万霖这才道：“丫头不用顾忌，想什么就做什么。”

这句话将其触动，孔阳微微的转头，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灵气，不过也只是看了看风万霖并未搭言，但其中的长剑亦不再颤抖，松松散散的肩头似乎也牵挂着什么，动了动宽大的道袍，就此恢复了一些该有的执念。

“不错，大哥哥的不错。”孔阳心里闪过了念头，方才她沉默颓然，脑海中皆是空白，她不知该要如何，也不知究竟如何，她只知道她失去了一切，跟这点相比，报不报仇又能如何，她父母胞弟岂能还回，她一身的恨意又岂能发泄。

都不能，只有更多的痛处，只有更多的恨意，她要重新选择！！

只是她的年纪只知道这些，怎么选择她到底不知，而要选择什么也同样不知，因此她茫然失措，不知道该要如何，可回想起往日的温情，她中的长剑又微微颤抖，血仇该报，却不知如何去报。

杀人抵命倒也简单，可心中的恨意找谁发泄，逝去的至亲又如何寻找，没有任何希望，孔阳接着又是茫然，好在风万霖此刻语到心沉，无形中触动枷锁，什么同门之情，那个玄门道义，又或者天下苍生世间正道，跟孔阳又有何干？

都没有，也都有一丝微弱的牵连，这一丝正是她父母的遗憾，孔阳的父亲三拜青离宫不得其愿，幼年时无意提起，孔阳只记得父亲所言，其心向道，其道问心，而心之所在，在天，在地，也在苍生，更在天下，亦在道义，同时又在乎着滚滚红尘世道沧桑。

孔阳心中回想，她父亲摇头叹息，她母亲始终左右，而她，当时懵懂不知，只是勉强的记下了父亲似有遗憾，也记下了母亲无言的柔情

而如此回忆转动在孔阳心头，风万霖一语她猛然察觉，身在玄门已然拜师，纵无修为也算了却了父亲的心愿，可其心中所盼又有谁担负前行？

人子承父志，孔阳一家遭难，无辜的死在魔陀中，只有她，阴差阳错活了下来，这不是命中注定？这不是冥冥之间？

正是如此！！

所谓其心向道，其道问心，而心之所在，在天，在地，也在苍生，更在天下，亦在道义，同时又在乎滚滚红尘世道沧桑！！

她父亲的心愿母亲的柔情，只算是完成了一半，最重要的尚无继传，孔阳替父而行，本该是弟弟的重担，压在了少女的肩头，孔阳定下主意，往后的路途天地苍生世道滚滚，她要代替她弟弟，完成他父亲未完的道路，也替她父亲走完原本的遗憾。

至于仇深似海，总有得报的时候，她要亲眼看着仇人体会到当时的绝望，也要亲了却心中的枷锁，那束缚着一切的无妄牵绊，这一刻孔阳再不迷茫，也重新燃起了一切的希望，涣散的目光也渐渐凝实透亮，中的长剑亦跟着动了一动。

伴随着一身道袍轻轻摆动，孔阳往前一步，抬起头看着风万霖口中道：“大哥哥得不错，哪有那许多顾忌。”

“你想到就好。”风万霖淡淡的笑着，心中的担忧一扫而去，他方才也难以抉择，毕竟天生道体倘若入魔，他日再次相见，虽然未必是生死搏杀，但身在两道终归是有些无奈，如此苦命的丫头，风万霖岂会忍心她越走越远。

大仁大义，风万霖一生无愧，面对孔阳以长辈怜爱，焉有袖旁观之意，因此孔阳如何抉择，风万霖虽不干预，也终究是有些期望，好在孔阳自幼纯良，受父母影响，年纪便心怀天下，如此血仇蒙蔽心境，也并非生出一丝魔念，这样的心性何其难得。

风万霖不禁叹然，可笑这天下世道万千，到头来那滚滚红尘多少天骄，追溯到根源竟不及眼前之人，一个背负恨怨无辜无助也无任何依靠的的苦命少女。

呵呵！！

风万霖心中冷笑，也更加对孔阳寄予厚望，同时也对今日的局面越发笃定，不论如何，佛宗者该有清算，哪怕是整个佛宗汇聚须弥，在风万霖眼中依旧不及眼前的少女，孔阳问罪报仇，所谓慈悲竟一再推脱，风万霖再次冷笑，也就是这一刻，风万霖开始彻底的得罪了佛宗，须弥宫五大帝宗，往后的日子与风沙堡难有共处。

不过当下之局，风万霖道行修为皆有不足，其有心无力，也只能暂时等候，等孔阳触动天，等天子绽破奇阵。

而天子等人在旁观瞧，孔阳恢复如常，青离宫一众心中高兴，对风万霖多有感激，对孔阳更是怜爱，聚拢着走到近前，天子率先开口：“丫头想通了心结，师叔有些话便可明，此前你三滴精血卦不出象，此乃蒙蔽或有此阵之过，但有卦象牵扯，天混沌此阵也多少晃动，方才师叔不及明，此刻倒也不晚，那三滴精血并未耗费，如此再起一卦问卜道，待有卦象便可脱身。”

“全凭师叔做主。”孔阳点头答应，她年纪虽可也知道轻重缓急，听这阵法乃佛祖布置，佛祖何人她不甚知晓，但天下佛宗行走世间，孔阳年幼总有接触，这么大宗门，其开派祖师岂能简单，如此天子所言法门，必定是脱身此阵最有效的法子，因此她听后差遣。

而天子见其点头，更是直接拿出八九落尘珠，没有废话，其道转动，三滴精血同时耗费，这一次所问前程，乃是孔阳本身的命途，同时，那三滴精血各问一道，皆是孔阳命里玄。

天子无比慎重，毕竟天生道体不可觑，且命途之事天显露，一但推衍便所带祸根，此乃命算纸薄天道无常，不过天子亦非寻常，虽然不敢太过逞强，但为孔阳推算命途，能多一分便窥伺一分，哪怕不可全部出，有些准备，也多少可以化解无常。

好半天，孔阳沉心卦象潜游心境，天子耗损修为更耗寿元，他要多加相助，一来脱身此阵代价不，虽然天搅动可脱自由，但其中的压力难以想象，再者天子有意掌控，他通晓命里，有些事不可明，自问卦之人知晓太多，有些时候并非幸事，反而会因为窥伺无常遭遇大祸，因此天子慎重以待，即便是孔阳自己感受，可什么该看哪个躲藏，天子在旁以八九落尘珠精心有术。

这般两刻左右，天子眉头一皱，似乎有什么不妥，不过他并未多言，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一旁的风万霖，眼神中闪过异样，接着他中变动，好似感受到什么，抬起头望向了天中。

而正是天子抬头的瞬间，所有人同时感应，其目光所致，一丝微弱的气息隐隐闪烁，那气息庄严神圣，且无比祥和又满怀疾苦，正是佛宗修行所谓慈悲，暗淡无比的光亮一闪而逝，转瞬之间便要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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