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阁楼上的疯女人0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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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时分简爱姐听闻女仆转述，今日希尔顿先生与罗切斯特先生发生了争执。

“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让客人们知道阁楼上的事情？”莉娅不禁抱怨道。

“什么？客人知道了？！”

“是呀，希尔顿先生非得要罗切斯特先生打开阁楼检查不可，杀人凶肯定藏在里面，”莉娅心有余悸，“要是罗切斯特先生不打开阁楼，那就是他心里有鬼。”

“那罗切斯特先生什么反应？”

“总是看样子，他是不准备打开阁楼的嘘，点声，有人在听。”

女仆们中断对话，简爱姐才低了低头，转身离开。在她将要踏出厨房房门时，女仆格莱思普尔迎面走了进来。

简爱的步伐一顿。

一个月前，简爱姐在燃烧的卧室中救下了罗切斯特先生，他火就是格莱思普尔放的。那么

谋害布兰奇英格拉姆姐的会不会也是她？

这个念头刚刚在简爱的脑海中形成，女仆格莱思突然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

“简爱姐。”格莱思客客气气地招呼道。

“上午好。”

“上午好。”

完格莱思神秘地前跨三步，将一张纸条塞进了简爱的心里。

直至匆忙返回自己的卧室，简爱才得以打开那张纸条。

[原谅格莱思的莽撞，姐。是我请求她将这张字条送到你上，请晚饭之后到阁楼来，切记避开其他人，特别是到访的客人。我有生死攸关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纸条上这么写道。

上面没有署名，简爱也不认识拥有这般凌厉字迹的人，只能依稀推测这样的笔出自一位女士。

一位女士？

难道阁楼上真的住着一名鬼魂吗？所以格莱思普尔并不是请来做绣活的女工，而是一名看守？

理智告诉简爱，她不应该去赴约。英格拉姆姐已经死了，万一阁楼上住着杀人凶，她也逃不掉。

可是

简爱盯着这张纸条许久。

她始终觉得，亲写下求助的人不会伤害自己。英格拉姆姐死在卧室里，想要简爱死，何必大费周折把她骗到阁楼，留下一张字条，这不是徒增破绽吗。

就像是简爱姐的直觉救下了火中的罗切斯特先生一样，这一回，她仍然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晚饭过后，因为谋杀案的发生，客人们无心聚会便纷纷去休息了。趁着这个时，简爱偷偷溜出房间，走向了桑菲尔德庄园的三楼。

在此之前，她从没来过这里。

格莱思普尔早早就在阁楼门前等待了，看到简爱到来，她一句话也没，只是欠了欠身，而后打开了门。

那一刻简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在耳边“砰砰”作响。

里面藏着的会是什么呢？

她年仅十岁的学生阿黛勒曾经开玩笑般过，阁楼里住着的是一名吸血鬼；艾希顿先生则和罗切斯特于今早争执，阁楼里藏着的其实是个发疯的女人。不论是哪个猜测，听起来都很像是一名杀人凶。

跟随着格莱思走进阁楼，简爱紧张的不得了。封闭的环境越发暗淡，直至格莱思推来了第二扇门。

几乎伸不见五指的阁楼，总算是有了些壁炉点起来的光芒。

“啊，客人来了，”黑暗中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既沙哑又慵懒，“格莱思，去帮我们看一下门吧。”

“是。”

领路的格莱思应了一声，而后退回到第二扇门外。

“简爱姐，千万别紧张，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你。”

“你你是谁？”

那个女人失笑出声：“你稍稍靠近一些就能看到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简爱犹豫了片刻，终于迈开了步子。

她走向室内唯一的光源，不过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坐在壁炉边的人影。

是个女人，但既不是吸血鬼的模样，也没有任何发疯的迹象。

在此之前，简爱从未见过这位女士。她斜靠在沙发上，身形高挑、体态挺拔，穿着红色衣裙，一头墨般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猛一看起来端庄又高贵。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在荧荧火光下，简爱看到的是一张极其姣好，近乎完美无缺的面庞。

即使是人人都夸赞其外貌的布兰奇英格拉姆姐，在这位女士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希望我的唐突邀请没有惊吓到你，姐，”靠在沙发上的女士用暗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坐吧，格莱思煮了热茶，就在你左边，请自取。”

那一瞬间，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原来之前的传言都是有迹可循的，桑菲尔德庄园的阁楼上确实住着人，一名神秘的女人。

原来罗切斯特先生隐瞒纵火未遂的事情，也确实是为了包庇某人，不是格莱思普尔，而是面前这位美貌且慵懒的女士。

简爱不清此时她应该报以怎样的心情：妒忌、震惊，还是惊慌恐惧？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袭上心头的，是好奇。

“女士，”走进阁楼后，简爱第一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

回应她的是陌生女人的低笑声。

“坐吧，姐，”她回答，“叫我伯莎就行。”

简爱在观察伯莎，伯莎同样在观察着简爱。

乖巧坐下来的简爱姐，个头娇、肤色苍白，看起来有些寡淡，但那双透亮的眼睛却藏不住探究和好奇。

谁简爱长得丑来着？伯莎心想，分明是个家碧玉清秀可人的女孩——伯莎没记错的话，简爱在此时不过十八岁，对她来当然是女孩。

面对桑菲尔德庄园中的秘密，这名年仅十八岁的姑娘没有表现出畏惧，她很好奇，却也很克制，当伯莎的视线扫过来时，简爱的头颅始终微微垂着，好与其错开目光，把所有情绪巧妙地隐藏在了火光的阴影里。

这幅低眉顺目的模样，倒是真的像一名拘谨且规矩的家庭教师。

“想来你也应该猜到了。”

伯莎开门见山：“我向你坦白，之前在爱德华罗切斯特房间里纵火的不是格莱思普尔，是我。”

简爱闻言身形巨震，当下顾不得礼仪恭顺，直接抬起头来。

看？这不是很大胆嘛，藏什么呢？伯莎梅森又不会吃人。

迎上女孩难以置信的目光，伯莎满意地勾起嘴角。

“你似乎很是惊讶。”伯莎问道。

站在一侧的简爱默然不语，许久之后才轻声开口：“是的。”

伯莎：“为什么？我以为这不难猜。”

简爱：“我不曾料到你会直接承认，伯莎女士。”

完她又低声补充：“更是因为现在庄园里的所有人都在议论，你是杀死英格拉姆姐的凶。”

果然如此。

伯莎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幸好她当立断，冒险让格莱思给简爱姐送一张字条。指望着罗切斯特能解决一切吗？他要是有这个能耐，也不至于搞不定自己的烂摊子。

“所以，我现在是嫌疑犯了。”

“恐怕是这样的，女士。”

“庄园上下，仆人客人都是这么想的吗？”

“不仅如此，”简爱道，“治安官也对此有所耳闻，今天上午他来的时候，就要求罗切斯特先生打开阁楼的房门以供检查，但罗切斯特以暂且没找到钥匙婉拒了。这件事还让引起艾希顿先生的不满。”

很好，幸亏她在听到消息后就立刻做出了行动。

想想明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伯莎不禁心有余悸：若是罗切斯特一时没拦住，她可就要上绞刑架了！趁早做出行动的决定是正确的，她得想办法自救。

“既然如此。”

她的心情略略有些沉重，语气也放低了几分：“你会举报我吗，简爱姐？”

简爱静静地看了伯莎半晌，摇了摇头。

“我相信罗切斯特先生，”她道，“既然他愿意为你包庇罪名，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因此我不认为你是凶，伯莎女士。”

好吧，原来还是因为爱情的力量。

这让伯莎有些好奇：此时此刻的简爱姐眼里，她会是什么身份呢？

桑菲尔德庄园的阁楼上藏着一名姿色不错的女人，怎么听都像是罗切斯特金屋藏娇吧。

“叫我伯莎就好了，”她换上了轻快的语气，“原谅我无法告知我的姓氏，简爱姐，出于某个缘由，我的身份必须保密。但我向你保证，你终究会知晓我究竟是谁。”

简爱姐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作为一名陌生人，伯莎随意的语气显得有些轻浮，简爱姐并没有诚心实意地接受她的好意。

但她也没有拒绝伯莎套近乎：“你也可以叫我珍妮特或者简，伯莎。”

“好，简。”

伯莎颔首：“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简：“需要我帮助你向大家证明，你并非杀死英格拉姆姐的凶？”

和聪明人话就是省事。

“没错，”伯莎点头，“我向你保证，简。如今的我不会再伤害任何人，英格拉姆姐也不是我杀的。”

简爱沉默了片刻，而后做出回应：“我相信你。”

“为什么？”

“有罪之人会想办法为自己开脱，而不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她认真回答，“更不会主动寻找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

这样的想法就有点天真了。

但简爱姐今年才十八岁，刚刚从封闭式女校毕业而已，伯莎决计不会因为她的天真而心生轻蔑。

“谢谢你能将我想的这么好。”

伯莎展露笑容：“而现在，简姐，你愿意帮助我吗？”

简爱沉默片刻，而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如果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而为。”

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伯莎想做的一是离开阁楼，决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二是把握主动权，她得亲自参与到案件中去。

至于怎么达成目的

她思忖许久，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简，你喜欢戏剧吗？”伯莎突然开口。

“嗯？”

这样的问题让简爱姐很是意外：“我从未去过剧院，伯莎。但我读过几部莎士比亚的作品。”

伯莎：“觉得怎么样？”

简：“情节离奇、精彩纷呈，我很喜欢。”

“好！”

伯莎一拍，再次扬起兴致勃勃的笑容，笑吟吟地看向眼前娇的姑娘：“那么，若是我邀请你陪我演一出和莎士比亚同样精彩的戏，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