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愿者上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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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婠心打开盒子，展开折起的纸张，竟是两份庚帖。

她死死盯着上面的字迹，心下震荡，头皮止不住发麻，四肢也似浸在冷水里。

梁婠像钉在地上，只能维持这个姿势。

她曾经陆修与高潜眉眼间是有些像的，那时以为他们是甥舅，像也是正常，可后来知晓陆修身世，她却忘了，他们二人本不该相像的。

现在，她终于懂了。

太师缘何收他作子？

元少虞为何将独子送进太师府？

太后又为何会对他百般容忍，他又为何会阻止自己杀高潜，就算前世他将皇权蚕食殆尽，却依旧留暴君一命。

梁婠抖得不行，她怎么也没想到陆修竟是太后之子。

所以，阿翁是不是知道内情，才没将她与陆修定亲一事对外公布？怕有变故？

可他又为何会觉得生出变故呢？

梁婠只觉脑袋里，像有无数道闪电，劈得她缓不过来神。

两只眼睛怔怔瞧着里的庚帖。

她也不知道这么僵了多久，也或许只是瞬息之间。

脚步声逼近，有人推门而入。

“让你久等了。”

曹鹿云托着瑶盘走进来，青瓷盘里，盛着白润润的白茧糖，瞧着软软糯糯的，旁边还配着几样桂花、红糖酱。

曹鹿云：“尝尝，这可是我最拿的。”

甫一端至几上，鼻间就能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很是诱人。

梁婠真心称赞：“曹娘子好厨艺，只看着就觉可口。”

这些东西她会做，却做不了这么精致。

梁婠记得曹鹿云曾给陆修做了好些糕点，应是有这白茧糖的。

话间，她倒了杯茶，给曹鹿云推过去，“我等你的工夫又烹了一壶，尝尝与你的可有不同？”

曹鹿云替她夹白茧糖的一顿，看着梁婠平静的面孔欲言又止。

梁婠微笑：“就像这白茧糖，就算是出自同一人，也未必回回制出来的味道都一样。”

曹鹿云表情只僵硬了一瞬，便恢复如常。

梁婠并没动白茧糖，默了会儿，只道：“曹娘子若执意留在太师府，便留下吧。改日我会亲自上门拜访曹相，同他这件事。至于这白茧糖自是美味，遗憾的是我不喜甜食，只能辜负了。”

罢站起身。

曹鹿云怔愣一刻，俶尔笑了起来：“梁婠，你真是让我看不懂，我曾以为你无意于他，可——”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梁婠摇头浅笑，“我亦不懂我自己。”

话毕，转身朝门口走。

出了东阁，这个季节的庭院瞧着有些萧索。

梁婠走得不紧不慢。

曹鹿云这是摆明让自己知晓她已发现秘密，若是这个档口曝出惊天奇闻，不论于北周，还是南齐，陆修都立刻会变成一枚弃子，前线军心更是

所以陆修的身世在陆氏并不是秘密。

却让曹鹿云无意知晓。

可陆淮又为何收着这本该毁掉的东西呢？

梁婠摸着袖中薄薄纸张叹气。

也罢。

原也只是想在这里过冬而已。

南苑居室里，她瞧着火盆里纸张一点点燃烬，它们本不该存于世上。

就像这无意中生出的一段插曲。

终将是要结束的

去曹府这日，飘起了雪花。

这场战事比预想的时间更长。

前线战况其实并不激烈，北周时战时休，大有长期战下去的架势，似是想要一直拖着南齐。

若搁在从前倒也无妨，可经历过灾情，又渐入了冬，不军粮物资跟不上，就是人心也会拖垮，只恐最后不战而降。

犊车里，梁婠沉着眉眼，心思繁重。

与她不同，曹鹿云心情是很好的，嘴角一直笑微微的。

太师知晓她去相府还稍稍惊讶。

曹鹿云解释道丞相病了，梁婠擅医术，让她帮忙去瞧瞧，太师便不疑有他。

犊车在相府门口停下，梁婠记得上次来，还是夜里，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像个女疯子似的使劲砸门。

梁婠站在门口，叹息。

曹相病了是真的。

居室里，炉火烧得并不旺，只不冻人。

他半靠在榻上，日常炯炯有神的眼里，是不出的黯淡与疲倦。

宽大的衣衫愈显得他清瘦憔悴。

梁婠只单独诊治，曹鹿云心知肚明，十分配合带着一众人退出门外。

梁婠静静诊了脉。

未言其他，只边打开针灸包，边道：“医者仁心，可医得病，终医不得命。曹相又何必——”

他慈爱的脸色瞬间大变，死死盯着梁婠。

梁婠目光不闪，对视一眼，熟练施针。

她叹口气：“曹相是在为灾情疫情，还有前线战事烦忧吧？”

曹相道：“娘子并非只是来看诊。”

梁婠笑：“心病还需心药医啊，医者得对症下药。”

听梁婠这般，曹相这才敛了目光。

心里也清楚，她不过是看自己势孤力穷，于心不忍，应是没什么坏心的。

曹相忖想片刻，道：“我若猜得不错，上次除蝗之法便是你想出来的吧？”

梁婠：“谁想的办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否可行。”

她记得清楚，当日铸币一事，他和曹峻可极反对女子议政。

再看曹鹿云和曹丹青所习所学，更是能窥见一二。

曹相喟然叹息：“儿郎不做儿郎事，奈何？”

又瞧一眼梁婠：“倒可惜是个女儿身。”

梁婠失笑：“非也，有些事，女子身份更方便。”

她也不再拐弯抹角，“初时，部分难民来晋邺，抱着侥幸心理，而今，越来越多难民争相来此，甚至不顾有时疫，不过是看先来的人有米粮吃、有屋所居，长此以往，只会聚集越来越多的人，此非救灾民，而是害灾民，亦会后患无穷。”

曹相抚着胡子：“娘子有何建议？”

梁婠：“驱赶，断粮。”

曹相吸了口气：“必会引起动乱，之前付出亦是白费。”

梁婠解释：“凡病愈者，一概不提供米粮与居所，可软硬兼施，离去时，发放一份凭据，回乡后可以此凭据上官府，领取口粮，分量与晋邺无不同。”

“至于官吏，鼓励他们资助，可凭资助数量，记录功劳，并上奏主上，请求赏赐。”

待言尽，梁婠收起针灸包。

“往后，让曹娘子继续留在太师府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