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围地则谋（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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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也惊了，“什么牙？”

纪伯阳盯着她的眼睛：“象、牙。”

芙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头一偏，“哕”的一声呕了起来。

郝赞又去拍她的背。

“你自己的东西，你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做的吗？”郝赞道，“这可是象牙！金贵得很！那些富商再有钱，不过也只有的一颗挂脖子上。你倒好，你居然折了两根象牙做筷子”

纪伯阳咳了一声，解释道：“象是巨兽，它的牙齿粗而长，一颗牙齿可以做出多支筷子。”

郝赞是土生土长的峄城人，哪里见过象？好在他无知无畏亦无耻，并不觉得自己闹了笑话。

反倒是芙，得知自己的筷子是畜生的牙做的，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肺都呕出来。

纪伯阳命童给芙倒了水，芙拿它漱了漱口，又吐了个干净。

吐完了才觉得唇齿只见透着清香，芙低头一看，见嫩茶叶正湿淋淋地伏在杯底。虽然芙不饮茶，却也知道这是好货。

纪伯阳眼睁睁地看着二十两一斤的茶叶泡出的茶水就这么没了一杯，动了动嘴，最后却什么也没。

郝赞这时候倒做起个好人来了。

“给大公子添了这么多乱子，真是不好意思。”郝赞想了想，还是先礼后兵，“可事情的经过您也应该清楚，二公子找芙的晦气，芙一个姑娘家，哪里得罪得起？这才不得已打算走的。”

纪伯阳看向芙。

跑了半天，折腾

了半天，又吐了半天，此时芙的脸灰扑扑的，已是没了气色。可人跟人不同，有的人就是受老天爷偏爱，眉眼五官无一处不像是精心细琢出来的，就连没梳好的头发翘起来的那一绺儿都像是在这年轻姑娘有俏皮像。

“芙姑娘不用离开，安心呆着就是。”纪伯阳慢慢道，“我一定让仲崖给你一个交代。”

芙撇撇嘴，心道你能让你弟弟给我一个交代，可你爹呢？纪老爷也不是个好东西，见天儿色眯眯地看着她，还来摸她的——啧，真是晦气！

人不能得寸进尺，纪伯阳没有伸出咸猪，芙已是感激不尽了。

她向纪伯阳道了声谢。

纪伯阳又让童添了两盘素菜给芙，不过自打知道自己的筷子是畜生牙做的，她便再也不用了。

纪伯阳又吩咐童拿了双新筷子来，当着她的面儿用热茶烫了又烫，芙才接过了。

芙来后吃完了吐，吐完了吃，此时纪伯阳已经没了进食的欲望，只看他们二人用餐。

郝赞和芙跟风卷残云，两个人解决了一桌菜。这阵势给童吓得连连后退，生怕他们连自己也吃了。

吃饱喝足，俩人抱着肚子打了个嗝儿，连“谢谢”都得艰难。

纪伯阳眼神复杂地看了又看，最终朝童挥挥，派人送他们下山。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芙走时也没忘拽走老郑给她的那匹骡子。

将人打发走后，纪伯阳一

个人坐在厅内。

“这俩人什么来路？”他出声问。

童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打听来的一股脑儿出来：“郝赞原是东街桂花巷子郝大娘的儿子，父亲死得早，娘俩相依为命，一家穷得叮当响。他是土生土长的峄城人，倒没什么可的。芙”

“直。”纪伯阳道。

“芙是年前来的峄城，据她自己是兰陵人，娘死后爹又欠了一屁股债跑了，芙索性也跑了，这才来了峄城，因为峄城是这方圆百里最穷的县。”童顿了顿，又道，“不过，芙的娘并不像她的那样是病死的，好像是让人害死的。”

“让人害死的？”纪伯阳挑了挑眉，“继续查吧。”

童道是声是，退出了厅内。

纪伯阳沉思了片刻，推着自己的双轮椅离开。

-

次日。

打工人不容易，芙又起了个大早。

打开酒肆的店门，果不其然，昨天来过的宇文渡地下的那几个汉子又来了，腆着脸冲她笑：“芙姑娘”

芙操起笤帚往外赶人，“滚，都滚！”

好女怕缠郎，汉子们觉得芙昨日心软，今日定也硬不起来，又要来帮她忙。

没想到芙攥着不知从哪儿摸来的一个碎陶片指着他们骂：“快滚。”

她攥得紧紧的，没一会儿碎陶片下就开始掉东西。

汉子们定睛一看——竟然是滴下来的血！

帮忙可以，若是逼人太紧让人受了伤，宇文将军还不活剐了他们

？！

“我们滚，我们滚！”汉子们一哄而散。

将人赶走后，芙回了店里，捏着鼻子把心里黏糊糊的血包甩进泔水桶，又去后院将洗了无数遍。

洗完了，郝赞也来了。俩人一起开始忙活，将空坛子搬出了店外。

干完活之后芙对郝赞：“我出去趟，一会儿回来。”

芙很少旷工，郝赞不明白了，她一个异乡人要去哪儿？

“去当铺。”芙头也没回地走了。

东街尽头有且仅有一家当铺。

峄城穷得很，大家都没什么可当的，是以当铺的生意实在惨淡。

芙一进门，见柜面上的金蟾都积了一层灰。

“有人吗？”芙问，“老板在吗？”

当铺的老板从柜面后伸出了头，瞧见芙模样后眼睛亮了亮，瞧见芙身上穿着的衣裳后又暗了下去。

“这里是当铺，不是你要饭的地儿。”老板驱赶她，“想吃饭，去郑家面馆。”

“我不是来要饭的！”芙气死了，这人简直是狗眼看人低，“我来当东西！”

“你要当啥啊？”老板不耐烦地问，“你头上那根木簪子可不行，当烧火棍都嫌。”

芙再生气，也只能上前，将袋子里的筷子摆在柜面上。

“我当这个。”

当铺的老板再穷，好歹也有点儿见识。

他将这双筷子看了又看，疑惑地问：“这东西你打哪儿来的？”

这么个穷丫头却有这样好的一副象牙箸，实在是很可疑。

他是开当铺

的，可不是给人销赃的。

芙瘪了瘪嘴，万分不情愿地：“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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