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亲子间的过往今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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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忙完一轮配菜试练，趁着此时店里客人不多，青唯给自己泡了杯路易金雀茶，拿着杯子走到店外。

外头就是慕家的院子，她顺拉了院中圆椅坐下，喝了口茶后便呆呆捧着杯子发愣。

“你这算偷得浮生半日闲吗？”卫东声音从身后响起。

青唯戚了戚眉，并没回答，只是继续捧着杯子发呆。

然而卫东却没因为受到冷落而不悦，他用脚灵活勾过一把圆椅，在青唯身边坐了下来。

“你最近都在喝这个啊。”卫东显然在没话找话地制造话题，“这是什么茶？”

“路易金雀茶。”青唯淡淡回答，压根就不打算问他要不要尝尝。

“第一次听。”卫东倒也识趣，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这茶是不是有什么功效啊？我看你喜欢得很。”

“安神啊。”青唯捧起杯子又尝了一口，“总觉得喝了这个，就不容易想得太多。”

“”卫东这下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他偏过头去看青唯，刚好看到她表情平淡的侧颜，风拂起她的裙摆，卫东在斟酌用词时，她也没半点主动寻找话题的意愿。

其实卫东很想对她些安慰的话，可碍于青唯性子及父女间的隔阂，使那些浮于喉咙间的体恤话语，也变得不是那么容易出口。

“向阳那家伙，有时候话能把人气得半死，挺招人嫌的，对吧？”卫东还是努力开了口。

青唯总算斜眼瞥了他一下，淡淡道：“何止挺招人嫌，简直让人讨厌得要命。”

“是吧？”仿佛终于找到共通的看法和话题，卫东套近乎地嘿嘿笑了起来，“我也这么想。”

青唯看出他很明显想和她多聊聊，也感受到他心翼翼拉近距离的谨慎，然而她却没有任何亲近他的想法和意愿。

所以她没再接过话题。

卫东就这样被直接晾在一旁，等了半天没见她再开口，他总算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这个女儿，看起来真的是没半点想搭理他的意思。

受到冷落的卫东，好几度都忍不住想直起身体就走，然而屁股却不听使唤地牢牢固定在圆椅上，愣是站不起来。

女儿已经在喝安神、缓解情绪的茶了，他怎么可能还在计较她的态度？！

算了，她傲气端着，那他就厚着脸皮主动搭话，反正横竖是父女俩，怎么都不丢人。

卫东心里有了打算，再度主动开口道：“可你大哥那家伙，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的人，他对自己老子有时候更不客气呢！”

青唯没有答话。

“对了，就算庭祖升了主管，向阳那家伙还是没收他生活费，庭祖好几次硬塞了半天，向阳最后只同意让他付了水电和燃气费。”

“怎么呢？那家伙太有责任感，总想着要照顾别人。”

“你想，身上责任感太重，要负担的东西就更多了。那家伙从满脑子考虑的就是整个家庭的事，哪有心思什么好话呢？”

青唯听着听着，淡漠的表情逐渐发生微妙变化，指尖随即驿动地摩挲起杯子来。

“你在替他好话么？”她终于开了口。

“切！谁会帮那坏脾气的家伙话！”卫东立刻否认，“我也觉得那家伙讨厌，但”

他犹豫了一下，观察着青唯的脸色，还是决定下去：“那家伙也是真的辛苦，所以有时候他一些言行，你别太往心里去。”

青唯总算弄明白他套近乎的动，立即直接予以拆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我”卫东欲言又止，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很难为情地歪着头吞吞吐吐道，“算是吧。”

青唯“扑哧”一声冷笑起来，显然要将这份关心给拒之门外。

“得了吧！我都三十五了，你这个时候再来关心，是不是太晚了？”

她冷冰冰出这番话时，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从话语到肢体语言无不表示着希望能对他敬而远之的意图。

怀揣一番好意的卫东等于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虽然有点受伤，还得装出一副无所谓模样。

“这要我该怎么回答才好？”他自嘲地笑了笑，无措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句话。”

“那就让我好好呆上一会，可以吗？”青唯不准备再和他继续互动下去，索性直起身体。

“别、别！”卫东急忙伸劝阻，急忙站了起来，“你就自己好好在这里放松一下，我先进去看有什么需要帮忙。”

怕呆下去会更招她烦心，卫东慌忙就往屋里走，由于动作太过匆忙急促，甚至落下了右脚拖鞋，他忙迅速伸脚重新套了回去。

这个细节恰好被青唯看在眼里。

卫东重新穿好鞋迈步那刻，竟被青唯看出了几分苍凉与无奈。

她心头“咯噔”了那么一下，又刻意错开视线，下意识阻止自己去看他那落寞的背影。

仅从外表看，卫东确实不像六十二岁的年龄，顶多也就五十出头。

他肌肉依旧匀称，身体线条依旧保持得很好，甚至浪荡半生当中那张吸引无数女人的脸，也仍然有着鲜明棱角。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短暂瞬间，青唯竟觉得他不经意流露出了些许老态。

是自己过于无情了么？她禁不住扪心自问，但又很快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我才不需要他来关心。”她轻声向自己强调，又仿佛在籍此安抚内心的歉疚。

回到屋内的卫东，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青唯一眼，犹豫片刻，最后毅然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喂，向阳。”

“干嘛？忙着呢！”

“我，你对青唯是不是也太严厉了一点？”

或许是话题和青唯有关，忙于午餐准备工作的向阳总算抬起眼梢，看向身旁的卫东。

“怎么了？她有什么吗？”

“她没什么。”卫东苦笑，“以她那性子，就算有心事，又怎么可能会和我？”

“那你这是在干嘛？”向阳不耐烦道，“没见我忙着呢！你有空的话就把店里再打扫一下。”

卫东沉默。

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却又直挺挺地伫立原地，连向阳都觉得有些纳闷，继而停下了中的活。

“你今天很奇怪，到底怎么了？”

“你真看不出来么？”

“看不出来什么？爸，你今天怎么尽些莫名其妙的话？”

有那么一瞬，卫东真的忍不住想冲向阳嚷嚷：“你妹状况不对！她每天都在喝路易金雀茶调节心情，你话做事多少也顾一点她的心情吧！”

然而话已经涌到嘴边，他还是硬生生将它们给咽了回去。

卫东清楚这个女儿的性子、明白她倔强的自尊心，大致也了解她藏起来的焦虑和烦燥。

这些隐秘的情感一旦摊现在家人跟前，怕是只会让她和家人间的距离更深，深有顾忌的卫东不得不挖空心思去考量该如何提醒向阳。

“青唯只是表面看起来坚强，不准她也有脆弱不安的一面，又是才刚转过来做餐饮，你多少也调整下和她相处的方式啊。”

“你有这个美国时间去操闲心，不如多练练怎么做海口吃，毕竟我准备在早餐菜单推出猪血海南粉了。”

“猪血海南粉？”

“对。在腌好的海南粉里浇上猪血汤，让这两样海口传统吃圆满融汇在一起。”

“那么青唯”

“行了！你怎么会认为在成都闯到总监位置的人，需要你这个在外头戏耍大半生的人操心？”

向阳无疑急着结束这场对谈，他俨然没有耐心再和卫东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

发觉卫东似乎还有话要，向阳干脆径自将卫东的肩膀一扳，伸从背后将他推出了厨房。

“别再过来乱扯了。”向阳警告道，“半时后进来帮忙一块准备午餐，我现在忙得很！”

卫东沮丧地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掏出想转移心情，却愣是看不下任何东西。

“是报应吗？儿女一个个都这么对我。”他压低声音慨叹，苦笑着将搁在桌面上。

纵有满腹担心，却丝毫都不能表露和传递出来，卫东此刻体会到了无比深刻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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