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无法抹除的过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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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葱鸭看到陷阱的第一眼就迈不动脚步了。

大葱鸭的记性一向很好。

它自以为斩碎的恐惧从未离去，只是在等待一个时，就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趴伏在不远处的落叶堆里，显露着银光闪烁的獠牙。

大葱鸭曾经的同伴就是被这样的东西咬住，发出了惊恐的叫嚷和哭泣。

陷阱还在那纹丝未动，但大葱鸭被记忆纠缠着喘不过气来，眼前的视线晃了又晃，它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融化成了盘着的银色阿柏蛇。

阿柏蛇吐着森冷的蛇信，如出一辙的目光又盯过来，大葱鸭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那场它已经知晓的袭击。

但有什么能快过记忆呢？已经发生过便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那条蛇再度咬住了它，阴湿的冷意一瞬间把大葱鸭浸透。它听见骨头在嘎吱嘎吱的响，已经痊愈的左翅又肿痛起来，痛的好像要折断那样。

“握紧你的刀，斩出去。”

索罗斯平静的声音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在大葱鸭的记忆与幻想里。

大葱鸭下意识的开始遵循，它像他们刚见面时候那样握紧了中的大葱，然后用力的，学着索罗斯之前展示过的那样，挥舞出去。

“啪”

大葱鸭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跟那条不存在的阿柏蛇一起断成了两截，它的视线恢复了焦距，眼前的世界终于不再模糊晃荡。

它抬头看向远处的落叶堆。

那里只有一个一动不动的陷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了。

看着缓和过来的大葱鸭，索罗斯伸用铁棍把陷阱一挑，把那东西变成了无用的废铁，收了武器。

“走吧。”

他捡到大葱鸭的时候就知道那折了的翅膀不可能是大针锋造成的，后来从对方眼里看到的恨意也佐证了这一点。

但索罗斯并不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他只对猎物留下的脚印和痕迹有一翻到底的兴致。

那些过去他并不询问，他只需要教导对方如何握紧武器，如何使用，并在适当的时候提醒。

剩下的，他只需要相信大葱鸭。

路上索罗斯又瞧见了几处凌乱的脚印，但是陷阱倒没有更多的了。看着那些痕迹，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最后是带着大葱鸭一路跑来到了栽满大葱的湖边。

看着水灵灵长得高挑又饱满的大葱，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他松了口气。

那些人留下的痕迹明显像是丧家之犬，身后或许有什么东西撵着那个人，使对方不得不跑到这偏僻又贫瘠的地方来。

这意味着他很可能匮乏足够的物资，天知道他会不会对湖边的大葱下，瞧瞧这大葱长得多好，这可是他们用半个夏季的汗水浇灌出来的！除了要挑一個最合适的给大葱鸭，剩下的他还能拿去做菜呢。

要是被那样的家伙给糟蹋浪费了索罗斯一想到这个画面就开始觉得血管开始胀起来。

大葱鸭目光闪亮亮的看着这些拔地而起在风中屹立不动的大葱，对变强的渴望很快的使它把其他的一切抛之脑后。

索罗斯看着围着大葱几乎挪不开视线的大葱鸭，短促的笑了一声，双抱胸，眼里饱含欣慰。

诚然，大葱鸭会动摇，会犹豫，会恐惧，甚至会被过去逼迫到不知所措，但对方一旦进入状态拿起武器准备战斗，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一扫而空，就只剩下了一往无前的劲头。

这是索罗斯所看见的。

但很快，他勾起的唇角撇下来，又往旁边挪了一点，侧了一下身，目光深邃的盯着这片浅薄的森林。索罗斯虽然不太喜欢管东管西，但是事情都来到他的脸上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嗄！”

大葱鸭一眼挑中了葱群里最亮眼的那个，那样白皙的葱段，那样碧绿的葱头，那样挺拔又笔直的身姿，那样鹤立鸡群的身高，这一切都无可挑剔。

它把自己原来的大葱郑重的交给索罗斯，最后犹豫的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坚定的转过身，两个翅膀夹着那个有一米多比它高了近一个头的大葱，猛的往外一拔。

()(e)　　那大葱很快就被带出泥土，上面本应该附着的根系无视了一切自然的法则一根不剩的直接留在了土地里，不需要任何处理，当大葱鸭握住它的时候，这根大葱，就已经成为了一件上好的武器。

一件只属于大葱鸭的武器。

这看的索罗斯啧啧称奇。

自从看到精灵球的存在之后，他就已经在尽可能的忽略这个世界里一切不可思议的东西，但眼前这幕还是让他有些惊讶，特别是对于上正拿着的葱。

在大葱鸭递交给他的那一刻，那葱就好像失去了某种不出来的生命力一样，变得平平无奇，光滑又柔软，和摆在厨房货架上的那些食材毫无区别。

“晚上要喝大葱煲汤吗？”索罗斯掂量了两下葱，问它。

大葱鸭想到索罗斯那出色的厨艺，毫不犹豫的咽了口唾沫狠狠的点了点头。

对于自己以前的武器最大的尊重当然是要好好的吃掉，这也算是最后的告别，否则那根大葱就只能普通的枯萎，腐烂，最后分解在泥地里。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大葱鸭上的新大葱，拆了绷带和拿到新武器的兴奋感混在一起，这使得大葱鸭精力过于的旺盛。

它抬起头目光炯炯一脸期待的看着索罗斯，那天索罗斯给它展现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大葱鸭的记性一向很好。

“嘎嘎嘎！”

“现在就想学？”索罗斯挑了一下眉头。

大葱鸭再次点头，比之前点的还要兴奋和起劲。

“是不是很想学登龙？我是指那个高高跳起把全部的力量灌注到武器上从高至下进行斩击的动作。”

这下子大葱鸭快要把头点的挥舞出残影了，它努力甚至还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把期待和渴望表现的淋漓尽致。

“”索罗斯蹲下身子，狠狠的搓了一把对方的脑袋，对方头顶的鹤立鸡群的几根羽毛立刻被他揉的像是炸开了花一样。

揉到大葱鸭的眼睛开始发蒙，才站起身，甩了甩。

可惜了，感没有艾露猫好，摸起来有点扎，但也别有一番趣味。

索罗斯把心里的恶趣味收的妥妥当当，以年长者的口吻，慢慢悠悠的道：“你的基础还没有打好，别操之过急。”

他对大葱鸭的急躁倒也没有什么苛责的心，更别板着脸去训斥，毕竟他以前也和对方差不了太多，甚至因为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和一路走来的顺利，他更加狂妄。

索罗斯成为猎人后的第一把武器是大剑，那把剑现在还挂在他的卧室里。先不聊那些废话，总之在他驱逐掉人生的第一只古龙麒麟之后，他不出意料的膨胀了。

他当时只是在训练场随挥舞了几下太刀勉勉强强用的顺畅了，就觉得自己更应该进行实战训练的打磨，而不是在这里做些无聊的事情。

于是，他永远记得自己在斗技场差点被那只雷狼龙一尾巴抽飞出去。他握着太刀，开不出来刃，也使不出居合，只配在地上打滚，本应该灵敏的武器被他使用的像是在冰天雪地里不喝热饮那样的僵硬。

他最后是顶着像焦炭一样的头发，爬着从斗技场出来的。

索罗斯是过来人，他已经站在了这条路的终点成为高悬于天际的苍蓝星，是时候为蹒跚着才走到这条路上的大葱鸭指引明路，一路向前。

“你之前使用的武器像片那样轻，骤然换了沉重的武器可能会有点适应不过来。”索罗斯往后退了两步，给大葱鸭让出足够的空间来。

“你先按照你之前的习惯去使用武器让我看看。”

大葱鸭把那股兴奋劲收了收，表情严肃的把武器举起来。这葱比它之前使用过的沉重太多，以至于它第一次挥舞的时候重心就开始偏移。

索罗斯看着大葱鸭举着大葱开始还像模像样的挥舞了一二，到后面就只能被武器的重量带着走，脚步凌乱的晃了又晃，到拉不住的时候，往旁边一歪噗的一下倒在地上。

索罗斯把他拉起来，一副憋笑的模样，他瞅着大葱鸭有些不甘心的抓紧大葱想要再试一次，安抚性的拍了拍它的翅膀。

()(e)　　“不必再尝试了，改变习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认清自己做不到，暂时的认输也没什么不好的。”

索罗斯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眉眼旁的伤，他粗糙的指腹沿着凹陷下去的纹路一路向下，视线没有焦距的散开，像是自言自语。

“暂时认输又不代表永远输了，只要人还活着就能赢回去，永远倒下的人才是输家。”

摸到伤口底端的时候，索罗斯把垂下来，重新看向大葱鸭。

“还有，别忘了，我们今天就是来训练的，这可是你康复之后的第一场训练，做好到最后爬回去的准备了吗？”

他到最后的时候把声音压低，发出低沉的笑，笑声并不毛骨悚然，却让大葱鸭忍不住的背后发凉，使得它下意识的转头环顾了半圈。

“看到那些葱了吗？”索罗斯指了指，大葱鸭不明就里的点点头，那边招摇的大葱只要不瞎就能看得清，它完全没有想明白索罗斯打算让他干什么。

索罗斯有观察过宝可梦的那些招式，发现和他们世界对于武器的使用有微妙的异曲同工之处，猎人们需要利用装备上涌动的浓郁能量，而宝可梦则是能从自身凭空凭空制造出能量来。

这意味着它们对装备的依赖性更少，不必头痛素材的问题，他其实已经在思考宝可梦是否能够凭空用能量制造出一个合的武器，但目前所观察和了解到的样本实在太少，太少。

当然，现在并不适合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因材施教。

对方要学着如何控制自己的能量稳定的覆盖在大葱上，以及如何合理的规划自己的力量发挥。像太刀这样的武器，每一次的攻击都应当留一些余力，否则就会管控不住自己刀锋的方向。

“你可以把自己的属性能量凝聚到大葱上的对吗？”索罗斯再问它。

“嘎！”大葱鸭给出肯定的答复，再次点头，算上现在它今天都不知道点了多少次头了。

“现在把能量附在上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根葱上开始散发出了浓郁的白光，那是劈开，是大葱鸭为数不多可以覆盖在大葱上的技能。

大葱仍然是圆滚滚的，但索罗斯已经能从其上感知到一种锋锐，吹拂过的风被轻而易举的分成两半，无声无息的消散。

“现在，砍下那些大葱。”

“嘎？”

一脸凝重的大葱鸭在听到这个要求之后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的两只眼睛几乎变成了豆豆，大大的问号好像要从他的头顶上浮出来。

“不是砍成两半。”索罗斯蹲下来，把指贴在葱上，大拇指和食指张开了屈起，像是两个对应的拱门。“我要求你斩击的地方只能在这个范畴内，如果误差太多的话。”

索罗斯顿了顿，在大葱鸭紧张吞咽口水的氛围里，语气沉重道：“要是断成那个样子那些葱就不好运回去了，我们那么长时间的努力，就会全部变成无用功。”

“这可怕吗？是的，这很可怕。”

无用功这三个字狠狠的击穿了大葱鸭，它想到自己为这些大葱所挥洒的汗水，表情一变，视线犀利的和它握在里的大葱一样。

大葱鸭快准狠地瞄准着自己的目标横劈了下去——很遗憾，它的第一刀砍偏了，那根大葱进乎拦腰折断似的断成两节，掉下来的那一半在地上晃了晃，被索罗斯叹息着捡起来。

于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一个勤奋收割着大葱的身影，参差不齐的大葱一节节的倒在地上。

索罗斯在离得稍远一些，在干扰不到对方动作的位子上，把那些大葱捡起来，又把差太多的掰下来，装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蛇皮袋子里。

他露出一个一举两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