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有待商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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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江陵城中的宾客在韩松的领头下，渐渐架着马车向刘骏的府邸汇集而来。

大宋承晋制，郡县官上任以及离去，有迎新送故之成例，迎新送故送的是什么自然懂的都懂，费用嘛地方官吏也不用掏一文钱，全挂在了衙门的帐上，花衙门的钱，走自己的关系，这用现代话来，叫格局。

历朝历代对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明朝承了元制，挂账发展到空印的程度，然后被不讲武德的老朱一勺烩了数万人。

等到老朱死后，又是故态复萌。

所以在内院听着外侧门房厮高喊着谁谁家送了什么礼，刘骏只是笑笑便一笑而过。

当皇帝的又不是自己，自家儿孙再过个几代后，不得就要成为刘备、刘裕那样的宗室之后，刘骏哪有那个闲心去管刘义隆底下的员工偷奸耍滑？再了这收礼的可是自己！

起来这门房报礼单的风俗还是自路家开始的，最开始诸多世家还嘲讽路氏土包子，无知无礼，不知羞耻。

近些年年节期间大宋各地商贾来建康给路氏送礼，多报了那么几次商贾礼单之后。商人们知道了谁谁谁家有什么好东西，互相之间买卖开始越做越大，路氏也起头拉起了一些相关产业的会社，美其名曰：商会。

随着商会钱越聚越多，一些中世家也开始跟着开始礼乐崩坏了。

王谢等大族倒是上表请求朝廷整治过不良之风。可民间习俗已经带起来了，以大宋官吏的办事效率，这事嘛也只能不了了之。

随着夜幕渐渐降临，江陵城内主要大族之人都到了之后，最重要的宾客自然也即将莅临刘骏官邸，收到消息的路道庆急匆匆的走回内舍向刘骏汇报：

“王上，衡阳王刘义季王号车架将至！”

“好，果然还是憋不住，夏竹，你且带宗悫前往我书房，将一应玺、绶、符、印准备妥当。舅舅随我前去迎接我那好七叔！”

“是，王上！”

虽刘义季在刺史府中已经过要来庆贺刘骏乔迁之喜，但刘义季一刻不至，那便有一分失约的可能。现在刘义季真的到了，刘骏除了松了一口气外，更多的还是畅快。

()(e)　　想那刘义季喝酒摆烂那么多天，还是被自己这个侄儿抓了壮丁，连自己这个3岁的孩子都斗不过，还想耍孩子脾气去恶心刘义隆？简直不要想太多！

走在通往大门的路上，刘骏思考着自己是在宴会上直接将那些烫山芋物归原主呢，还是在宴会之后偷偷摸摸的塞回去。

反正林邑稻稻种之事爆出来之后，刘义季铁定是要出来主持工作的。而主持工作能不带身份证明？

一想到刘义季那憋屈的模样，刘骏便畅快的将3岁的脸笑成一朵菊花。

刘骏走到门口后，没过多久刘义季的仪仗车架就抵达了刘骏府邸大门。还不等刘义季下马车，刘骏便满面春风的出迎并大笑道：

“侄道民恭迎七叔大驾光临！”

除了声音明显带着些许笑意，刘骏一应礼节做的有模有样，尽显皇室风姿。

“今日既是家宴，道民不必多礼。”

相比于刘骏面上笑意，刘义季面上的笑容就假了太多。

“七叔，里面请！”

官邸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刘骏与刘义季都要维持皇室仪态自然不愿在门口盘桓，刘骏与刘义季很快就在一群宾客的簇拥下前往宴会正厅。在厅外一众没有官身的本地乡老早已在此等候，刘义季与几名相熟之人闲聊了几句后，众宾客便在官邸仆从的接引下各自落座。

大宋时下正经的宴会还是分餐制，正厅之中，除了两名年纪实在是大的老人出身寒微外，正厅之中仅有刘义季、刘骏以及几名江陵大族族长与从事中郎衡阳王府文书管理韩松、治中从事荆州官署文书管理蔡瓒这两名寒门代表。

原先韩松等人还以为刘骏只是以乔迁之喜为名办一场权钱交易的宴而已，但在中午接到通知，刘义季也会参与之后，这场宴会的规格才陡然提高。刘义季烂醉那么多月了，之前让权之事也不像是作假，现在刘义季又急急忙忙的冒出来，是个人都知道事情不简单。

不过这些就不是刘骏能管的了，刘骏拉刘义季过来，就是让刘义季与那些世家寒门谈判的。什么样的钝刀子能割肉最狠，还能不激起荆州世家寒门反感，这拿刀的分寸可不是刘骏这样多年不理俗务的年轻能拿捏的住的。

()(e)　　事实也确实如刘骏所想的那样，宴会开始之后众人都忘了这是给刘骏办的乔迁之喜，除了开头礼仪性质的向刘骏敬了一波酒后，剩下的时间，那些世家寒门话事人纷纷拐弯抹角的打听刘义季此番出山的真实意图。

刘义季也不墨迹，没过多久便示意身后护卫外出将刘骏送到刺史府的稻种抬到厅中，肥料刘义季没带过来了，一来是味太重，大家都在吃饭影响不好，二来则是刘义季面对那些世家大族习惯性的留了一。

那些世家寒门话事人一开始还和之前刘义季一样，对抬上来的稻种不以为意，但在听到抬稻种上来的侍卫介绍山野也能种植，且能收获两季之后，韩松、蔡瓒与那几個世家族长面色骤变，那两名牌坊一样出身寒微的高寿老者更是直接跪地，叩请刘义季能让民沐浴皇恩。

一场宴会，因几株稻草与一摞稻种让整个宴会厅气氛陡然一变。

“两位老丈快快请起，此等良种时下仅在孤这侄儿武陵食邑种植有成，能否在江陵山野有所产出，乃至能否同样收获双季还有待商榷。诸位宾客也请稍安勿躁，待朝廷检验妥当，自会发给良种，使江陵百姓沐浴皇恩。”

刘义季在主位指挥着仆从扶起那两位跪地的老者，一众世家族长则是互相眼神交流，韩松与蔡瓒之间也互相对视了一眼。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知晓刘义季的意思，是有待商榷、真等到朝廷检验妥当那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几名族长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后，眼中既有对未来山野变良田的兴奋，也有对即将出让的利益的不舍，更有对稻种真假以及效果的质疑。但不管如何，刘义季已经将稻种的事情抬出来了，这些族长们不管真假，面对未来的收益总归是会采取某些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