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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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煊回房把睡着的柱叫醒, 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来那么多好吃的肉，睡着之前的烦恼就忘了大半：“好多肉！这些都是给我吃的？”

“嗯，给你的，快起来洗洗脸吃完再睡。”

柱飞快爬起来，看到秦煊手里拿着面巾便自己仰起脸难得娇气道：“要三哥帮我洗脸。”

“成吧。”秦煊走过去把面巾直接糊在柱脸上, 这里揉揉那里搓搓, 完事儿！

柱从床上爬下来自己含了一口清水漱漱口，就立马奔向放着肉的桌子大口吃起来，吃完肉，他的心情彻底好了，终于肯跟秦煊让他伤心的事情：“三哥, 我觉得父皇不喜欢我了。”

秦煊：“不可能。”

听到他的语气如此笃定，柱就相信了一半。但还是问：“为什么不可能？戏里都从来只见新人笑, 有谁记得旧人哭，父皇有新儿子了, 就不记得我了。”

秦宣哭笑不得：“你这傻子, 之前是不是又趁我不注意偷偷去行宫附近的县城看戏了？”

“没有偷偷去附近的县城，是在附近的村子里，那里有个老太太做寿请全村人看戏, 我就去了。”

柱看完还觉得老太太们看的戏太无聊, 都是些婆婆媳妇儿的, 都没有来去的场面, 不好玩儿。

“那戏里大多数都是骗人的, 况且这句话在戏里是姑娘伙子谈恋爱时，你跟父皇是父子，能用么？”

柱听完又觉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所以父皇还是喜欢我的吗？那他今日为何没叫我去跟他一起吃饭，他叫那个坏女人和她刚认回来的儿子了。”

“因为他是刚认回来的呗，你瞧着吧，再过几日，咱们柱依旧是父皇最喜欢的仔。”

先别现在柱是秦伯璋最的儿子，就柱的性格，虽然有点被秦煊往腹黑的方向养，但现在他看起来乖巧单纯，聪慧又不爱耍聪明，活泼开朗又乐于跟人分享，像秦伯璋这样心思深沉又多疑的帝王，最喜欢的就是单纯的人。

而那秦佑看起来可不像心思纯良之辈，况且他们今日在猎场来了这么一出，秦伯璋肯定会怀疑这是不是谢曼丹与谢家提前谋划好的。

秦伯璋在高台上迫不得已配合了谢曼丹的表演，秦煊可不相信他心中一丁点儿不悦的情绪都没有。

听到秦煊这么，柱想想觉得有道理，刚得到的可不得先稀罕一会儿么，自己可以先等等，看看再过几日，父皇最疼的还是不是自己。

结果没用他等几天，第二日秦伯璋便又将柱带进带出带着吃饭歇午觉了。

吃饭时，秦伯璋看柱很高兴便问道：“跟父皇一同用膳就这么高兴？”

柱猛点头：“是呢！昨日父皇没叫我来用膳，我还以为父皇不喜欢我了，可伤心。”还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场，把三哥的枕头都弄湿了，现在想想着实不该。

“你这傻孩子，父皇怎会不喜欢你呢，昨日因你四哥刚回来便带着他跟皇贵妃一同用膳，你呀，被你三哥带着也一同不喜欢皇贵妃，朕才不叫你来的，省得你见着她吃不下饭。”跟柱在一起这令人愉悦轻松的用餐氛围，让秦伯璋都有心思开起了玩笑。

没想到柱认真想了想很认同他的法：“这样的话，我昨日真是不该这般伤心，父皇这是为我着想呢，要是真跟她同桌吃饭，我是真吃不下的。”

若这话的是几个大儿子，秦伯璋定要训斥他们一番，可这话的是单纯的儿子，秦伯璋便只觉得他孩子心性，什么都不懂，见哥哥不喜欢谁他便也跟着不喜欢。

柱高兴有人就又不高兴了。

秦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以皇子的身份出现，可他发现他只是个皇子，其他人却都有了爵位，连最那个也是纯王，这实在让秦佑憋闷。

他不禁对谢曼丹抱怨：“母妃，父皇既然已承认了我的身份，为何不册封我？那东西都有爵位了！”

谢曼丹温声道：“皇子十八岁才能封爵，你才十一岁不着急。”

“可不是有那不到十岁便得爵位的么？如今我是他四哥，可他有爵位！地位竟比我还高一些。”秦佑只见到了爵位的高低，却从没想过，别人是嫡子，他是庶子，就算没有爵位，柱的身份也比他高。

“他那爵位怎么来的，你难道不知道？”见秦佑不听劝，谢曼丹话便了一句重话：“难道你也想用我的命来换你的爵位？”

秦佑闻言讪讪道：“母妃，你知道我不是 这个意思。”

“该你的少不了，我是你母亲，无论你什么都能纵着包容你，可别人不会，你万万不可在你父皇面前表露出这些心思，你可明白？”

“母妃放心，”秦佑不甘地道：“孩儿知道了。”

围猎为期三日，第一日众人猎到的猎物会由内侍统一统计，评出最优者，而他们猎到的猎物都归皇帝，皇帝又分别将猎物或赏赐或令膳房宰杀制成美食赏下去。

第二日，众人可随意在猎场狩猎，所得猎物便归自己所有，昨日因有皇帝的奖赏，武将们积极性比较大，今日他们就随意得多了，悠哉悠哉地在猎场骑马，偶尔看到喜欢的猎物再猛追上去。

秦煊带着柱，让他骑着自己的马驹哒哒哒哒地在草地上跑，经过半个月好水好粮的喂养，五斤长得很不错，跑起来速度不算慢。

每次柱看到猎物追上去它都能缀在马驹身后不远处，就算被落下了，也能循着主人的气味找过去。

弟弟精力满满地到处撒欢，而秦煊则跟个老人家似的，骑着高头大马，可走得慢悠悠，跟在弟弟后面，东晃晃西逛逛。

柱在面前跑一圈回来，马驹上都绑着不少猎物，再一看他三哥：“三哥，你看我了这么多，你呢？”

“我？”秦煊咳了两下道：“我的护卫也到不少，明晚篝火宴，咱们就有好吃的了。”

柱觉得他的话不对劲：“三哥我问的是你的猎物，不是张岩他们的猎物。”

“额……”秦煊语塞，他不太好意思自从昨天来到猎场，他那弓就没开过。

“三哥你偷懒！”

“没有，我没动是因为这猎场还没有值得我动手的猎物。”秦煊在心里催眠自己，就是这样，没错，他那双手可是用来杀异兽的手，就不欺负这些普通动物了。

“我不信！”柱向他三哥发出挑战：“咱们来比比！”他那手一挥，护卫便放出了两只兔子：“看谁能射到兔子。”

秦煊：“？？？”老弟，哥哥有答应跟你比吗？

但柱可不管他答不答应，他这会儿就想看三哥猎，他三哥多厉害呀，怎么能不在猎场上展现自己的英姿呢？

只见柱挺直身板，从护卫手中拿过一支箭，搭弓、瞄准，羽箭向那兔子飞射而去，正中兔头。

看到弟弟年纪箭术就这么好，秦煊心里既欣慰又高兴。

结果这个坑哥的射中兔子后，一直在催促他：“三哥，轮到你了，你快点儿！”

好吧，轮到我就轮到我吧，准头不好，没什么丢人的，秦煊从张岩手中拿过一支箭，搭弓、瞄准，那坚毅的身影，教科书般的射箭姿势，让柱不自觉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然而，唰的一声，羽箭飞出，重重地钉在了距离兔子不远处的地上，张岩过去两手用力才将那羽箭□□，而羽箭旁边的兔子早跑远了。

众人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柱早就在马驹的马背上笑得大跌，好悬掉下马背去，幸好有护卫看着他：“三哥，你这箭法真是……哈哈哈哈哈！”

“咳咳，”秦煊面色不改地为自己辩解：“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好吧，他自己都不下去了。

他这辈子就跟弓箭八字不合，练也练了，眼睛也不瘸，可就是射不中那些东西，要是射点物体庞大的还好，比如野猪狗熊什么的，离得近他估计能射到它们庞大的身板或者屁股，兔子？还是算了吧。

柱猎回来，就乐颠颠地跑去告诉了秦伯璋 ：“父皇，你知道我三哥这些天为何不动手猎么？”

秦伯璋听到柱的话仔细想想，老三成日背着弓箭，他还真没见老三用过，听这两日，老三一个猎物都没到，对此秦伯璋很好奇：“为何？”

“因为三哥射箭射不准，哈哈哈哈哈——”到这个柱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往常三哥对什么事都成竹在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哥窘迫的样子。

秦伯璋被他的笑声感染，忍不住跟他一块儿笑起来，主殿外，秦佑带着自己亲手猎到的猎物特地趁午膳时间过来求见，听到里面一大人一幼童的笑声，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正想让人通报，便听到里面传来狗叫声，然后便是一稚嫩的童音在：“父皇，可以让五斤在这里跟我一块儿吃吗？”

秦伯璋和蔼地道：“可以，但它可不能上桌。”

“好好好。” 柱急忙吩咐人将五斤的狗盆拿来。

膳秦佑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在心中为自己愤愤不平：岂有此理，一只狗都能进去用膳！他咬牙转身离开。

外面守着的太监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没进去跟皇帝四皇子刚来过，以免搅了皇上用膳的心情。

“五斤！你在哪儿？五斤快回来！”柱趴在地上往低矮的灌木底下看，嘴里在还喊五斤回来，可往常一叫就会跑到他脚边摇尾巴的五斤这一次却没有回应他，也没跑到他身边。

他的护卫只留了一个在身边，其他人都被派出去找狗。

“畜生，让你嚣张！让你张狂！乡下来的贱皮子！还敢叫唤，就先剪掉你的舌头吧！”秦佑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

他将手上的戒指脱下随手一丢，便从备好的一套刑具中拿出一把剪子，令下人拉开狗的嘴，咔嚓一声，狗便再也叫唤不出来了。

“这下好了，终于没有那烦人的声音，”秦佑将剪子丢进装刑具的箱子里，左挑挑右看看：“这次用什么呢？剁骨刀……哈哈就这个了！先把你的尾巴剁下来，看你还如何在父皇面前摇尾谄媚！”

“嘶——畜生干用爪子挠本皇子，看本皇子把你的爪子也剁下来！”看着没爪子的狗在地上缓缓蠕动，秦佑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快感。

一仆人从远处匆匆跑来，心急道：“殿下，纯王和宁王都在找这畜生，他们的下人加上护卫人数不少，恐怕很快就会找到这边来，外面不比咱们在帝都的刑房……”

“闭嘴！”秦佑暴躁的斥道：“本皇子做什么需要你来提醒？”

他着泄愤似的用那锋利的刑刀在狗脖子上狠狠一划，再在它的肚子上狠狠划一刀，嘴里还遗憾地：“可惜了，不能将这畜生剥皮剔骨，倒挂在树上，罢了，待本皇子回到帝都后再找几只相似的来好好过一把瘾。”

行宫附近树林方向去找的林岸匆匆跑回，他想了想，还是先去找宁王：“殿下，五斤找到了。”

“找到了给柱送过去便是。”

“可是——”

“怎么？”秦煊抬头看向林岸，林岸脸上罕见地出现犹豫不决的神色。

“五斤死了，”林岸叹一声气：“在猎场行宫那树林中，被开膛破肚，舌头也被剪、四只爪子都被砍断了……”

秦煊沉下脸：“是人为？”

“是的，那树林中早就被御林军清过好几次，从现场施暴的痕迹来看，就是人为！”林岸也十分震惊气愤，谁不知道纯王殿下圣眷正浓，还有三个哥哥护着。

那动手之人实在嚣张，竟敢将手伸向纯王殿下的宠物，他越想越觉得震惊，这一次被暗中下手的是宠物，下一次会不会就是纯王？

“没告诉柱吧？”

“属下与张岩发现后便立即前来向您禀报，未曾跟纯王殿下，张岩正带着人在那边守着。”

“带本王过去。”

树林里，张岩和几个护卫围在五斤尸体外围，自己不过去，也防止别人过去，秦煊到达时，那边依旧保持他们刚发现时的样子。

这几日猎场没下雨，泥土干燥地上没留下任何脚印，秦煊便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五斤的尸体，它的四肢处血液凝固程度跟肚子脖子上的不太一样，显然是被先砍掉四肢，再了结性命，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和头部也有一些不致命的伤口。

秦煊站起来沉声道：“这是虐杀。”究竟是谁如此心狠手辣？

“林岸你带人去查查有谁来过这里，张岩带人把五斤的尸体收殓起来。”在外人看来这只是纯王的一个宠物，作为亲王，只要他想要还会有无数只。

但他们这些亲近之人都知道，纯王将这狗当做自己的伙伴，来狩猎之前还期待着等它长大后一起去掏兔子窝，如今它却变成了这样。

“见过纯王殿下。”

身后传来护卫们给柱行礼的声音，秦煊下意识地转身走过去捂住他的眼睛。

柱什么时候来的？他都知道了？

“三哥，五斤是不是死了？”

秦煊的手心传来湿润的触感。

柱哽咽地道：“我是五斤的主人，我要去送它一程，三哥，我不害怕，我就想送送它，还要给它报仇！”

“好，我们找到凶手给他报 仇。”秦煊放开手，柱抹了一把眼泪，走到无极你的尸体旁边接替张岩的工作，亲手将五斤的尸体装入一个盒子里，嘴里还着：“我把你的肉干玩具和狗窝都给你捎上，你乖乖的，路上别怕，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秦煊走到柱身边正想蹲下，眼角忽然看到一个东西，那东西被阳光折射出金属的亮光。

他脚步一转，走过去将那物件捡起，那是一个金色镶黄玛瑙戒指。

秦煊看了看阳光射进树林的角度，他第一次蹲下查看五斤尸体时，是在另一个位置，正好挡住了那道阳光，柱现在蹲着的地方也就是他第一次蹲下的地方。

但柱身子，没将那阳光挡住，这个戒指折射阳光，才被他发现了。

秦煊猜，这枚戒指很有可能是对五斤下手的人留下的，对五斤下手有可能是五斤调皮，自己跑出去玩的时候真惹到了什么脾气暴躁狠戾的人，但这个概率不大，柱几乎天天带着五斤，只要还有脑子，就不敢随便这么做。

还有另一个就是，那下手的人讨厌他或者柱，不敢对他们下手就用五斤泄愤，下手之人不算谨慎，那么他很有可能觉得，就算自己做的这件事情被发现了，秦煊也不能要了他的命或者对他怎样。

这样成色的戒指不是在行宫伺候的宫人们没资格戴，护卫手上一般不戴首饰，这么一来，凶手的范围就缩了。

“三哥，这是凶手的戒指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毕竟这个树林不在行宫宫墙内，谁都能来，你将五斤的尸体交给护卫，咱们先回去，凶手的东西落在了这里，有很大概率会回来找。”

柱着急了：“那为什么还要回去，凶手回来我们不就能抓住他了？”

“知道我们还在这里，他肯定不会来的。”秦煊抱起他，随手将那戒指丢在地上，再随便用两片叶子盖上，便大步往回走。

走到一半，让护卫们带着五斤的尸体回院子，而他则抱着柱瞧瞧反悔，躲在发现五斤尸体不远处的树上。

一刻钟后，一个下人鬼鬼祟祟地来到五斤之前被发现的地方四处查找，在从树叶下找到那一枚戒指后狠狠松一口气。

一阵冷风吹来，树林中的树叶沙沙作响，令这树林越看越阴森，那人抖了抖急忙握紧戒指离开。

待确认人走远后，柱愤愤道：“我认得这个人，是那个坏女人的儿子身边的人！他们为何要这样？怎么能那么坏！”

“怪不得他敢对五斤动手。”知道动手的人是秦佑，秦煊基本可以确定目前柱不会遇到暗藏的危险。

秦佑暂时还不敢动柱，不然那便是对他们这几个同母兄弟公然的挑衅，不过，杀柱的狗，同样也表示他对柱极其的不怀好意，秦煊并不敢放松警惕：“秦佑敢对五斤动手，是因为他知道，就算我们发现了，最多也只能让父皇惩罚他一顿，而且父皇也不会因为一只狗就对皇子重罚。”

“那咱们该如何是好？”柱知道肯定不能让秦佑命偿，但他让秦佑收到惩罚，最好是重重的惩罚！

秦煊叮嘱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父皇问起，你便跟他五斤跑到野外不知被什么咬死了，三哥找机会帮你收拾他！”

柱点头，两人回到院子里，秦伯璋知道柱的狗不见了，还挺关心，特地找柱过去问，柱过去后就是一顿哇哇大哭五斤死了，本来是装哭，后来哭着哭着就悲从中来真哭了，惹得秦伯璋心疼起儿子痛失爱宠，给他赏了一堆好东西。

见柱竟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得到秦伯璋的赏赐，秦佑妒忌得眼睛都红了，但宁王和纯王和护卫如今都十分警惕，他不敢再做出其他事情来。

桓睿又被他父亲逮去考校功课，听下人五斤没了，急忙偷偷溜出来安慰柱，柱找出五斤生前最喜欢的零食和玩具，将它们分成两份，一份交给桓睿，一份拿去给五斤做陪葬品。

他对桓睿道：“这些都是五斤留下来的遗产，你的葡萄是五斤的弟弟，这一半留给他，你拿回去给葡萄吧。”

桓睿见状难过得不出整话来：“殿下……”

柱道：“没事，我不会再哭了，今天哭好多次，再哭就不是男子汉了。”

两个孩子在一块空地上将五斤活化，然后将他的骨灰撞在一个罐子里，算拿回去葬在行宫后陵附近。

秦煊站在柱身后，看他一步步做着这些事情，每一步都没插手，自己努力保护的弟弟，终究无法一直这么单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