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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倾白此话一出,周围鸦雀无声。
那些持武器的百姓都讶异的望着林倾白,半响都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一步,也没有一个人敢一句话。
或许是碍于林倾白身上的气势,又或许是碍于林倾白掌中紧捏的那张弓。
他们本就是乌合之众,是对云王府有恨吧也并不尽然。
整个京城中有哪个人会对云王府没恨?又有哪个人会对躺在棺材中的那个人没恨?
但是真正有恨的那些人,早就已经一家老被埋进土里了。
人人都恨,却又不是人人都敢做这种违了法纪又伤了道理的事情。
如今他们闯进来,不过受了那个蓝衣男的指使,想要趁着民愤,趁着云王府如今落了势,没有人相护,借着复仇的由头乘到府中狠狠的抢一些值钱的物件,顺便将落魄的云王爷踩在脚下,不定还能成为百姓心中的英雄。
可是谁曾想,即便是落了势又失了徒弟,云王爷站在人群之中依旧有着凌于众人的皇族气势。
众人看着林倾白身上的气场,听着林倾白方才出口的话,恍恍惚惚的想起来了。
就算云王爷如今再落魄,他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唯一的亲弟弟
倘若是皇上心软,当真不计较云王爷教徒不利的过失,还是将他捧在王位上坐着,那日后他们这些人怕真的是如方才云王爷所言。
——闯入王府纵火,此等罪孽堪比谋逆!
如今领头的人已经被云王爷给一箭杀死,剩下的人互相看了几眼,不知道如何收场。
林倾白高声道:“还不快滚!”
那些人犹如得了皇命,放下中的武器,踉踉跄跄的朝府外跑,慌张的你撞我我撞你。
一直到所有的人都走完,林倾白身上的力气犹如山塌,他松下了强撑的力度,浑身一阵昏沉,扶着棺材,垂下头摇摇晃晃的就要向前摔。
“王爷!”
“王爷!”
凉瑶楚站的最近,两步冲上前,扶住了林倾白的身子。
林倾白脸色煞白,身子软的犹如扶柳,他紧咬着牙齿,指用力的撑着棺材,才将将的稳住了身,脆弱的像是随时都会断掉一般。
周围的下人也忙脚乱的过来帮忙,众人搀扶住林倾白,将林倾白扶到了正殿最中心的座位上坐好。
就这样,下人们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凉瑶楚坐在林倾白的身边,皱着眉头替林倾白把脉。
待她替林倾白诊完脉的时候,抬眼就看见林倾白正虚弱的倚在位置上,他的睫毛轻颤,眼中含水,目光平和的望着她。
周围的人都在着急的问凉瑶楚:“凉大夫,王爷怎么样了?”
“凉大夫,王爷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啊?”
“凉大夫,王爷是生什么病了吗?”
“凉大夫,你倒是一句话啊!”
那一声声的跟催命似的。
“吵什么吵!”凉瑶楚红着眼睛,暴躁的吼了一嗓子。
殿中立刻就鸦雀无声了,
凉瑶楚嗓子滚动了两下,回望着林倾白的眼睛,声音微颤的:“王爷并无大碍只不过是近些日子操劳过度,多休息几日便好了”
听见凉瑶楚这样,围在一旁的下人们都放下了心,连莲姨都身子一软坐在了凳子上,声的:“王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凉瑶楚一路将林倾白扶回了房间,此时已经是夜幕了。
林倾白疲惫的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躺在了床上。
凉瑶楚望着他,嘴巴张了张,似有话还想要。
林倾白睁开眼,目光淡淡的望着她。
凉瑶楚一向是没心没肺的,只是这几日跟着林倾白颠簸折腾,脸上也少有的出现了疲态,她的眼下泛着青紫,欲言又止的望着林倾白。
殿内静默,烛火暗淡。
林倾白先淡声的开口话:“你开给我的药太苦,我不愿喝了。”
要是往日,凉瑶楚听见林倾白这样的话定是要气的冒烟,给林倾白一通教,严重的还可能会摔东西砸碗。
然而这一次,凉瑶楚却眼睛微红,点了点头,:“好”
林倾白便冲她笑了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凉瑶楚站在原地,呆立许久才转过身走出了殿室。
郗安死了之后依照阜朝的规矩停棺十日,再去下葬。
在这十日里,皇上重新登上了皇位,重塑京城,春山的大火灭了,京城中的泥泞和血腥也渐渐的被清理干净。
虽是战乱之后,但是京城中的一切都渐渐好了起来。
林倾白没有再去过皇宫,皇上也像是把他给忘了一般,没有下旨治他的罪,也没有命人寻过他。
只是林倾白中的权位早已空了,治不治罪对皇宫中的人也没有什么影响,皇上的这般冷处理,还得到百姓夸赞皇上仁德的称号。
进入了十二月以后,家家户户开始筹备过年了。
这场战役虽是死伤惨重,对整个阜朝都是不的打击,但是大家还是强撑着精神置办着年货,希望来年的的生活会好一些。
腊月初三,是郗安要出殡的日子。
在出殡的前一日,林倾白吃完了晚膳,站在院子的门口望着众人来回的忙活。
由于第二日大伙要赶着上山,需要起来的早一些,大家便忙到了亥时,就都早早的回去歇息了。
等到正殿中的众人都散去了,林倾白才踏进正殿。
他没有去看郗安,而是在殿中转悠了一圈。
林倾白看见放在了案几上的一个酒坛子,拿起来晃了晃,这应是每日给郗安倒贡酒的酒坛,里面还有大半罐。
林倾白本是想要坐在正殿里喝酒,可是他一抬头看见的便是冷冷清清的黑夜,还有那刺眼的白色。
丧幡在空中随风飘扬,被烧的不成样的大殿中只有一尊泛着冷光的琉璃棺材。
瞧着就好冷
林倾白拿起酒坛走出了殿内,抚了抚衣摆,坐在了正殿的台阶上。
又要到一年的春节了。
也不知道京城里的百姓们在做什么,外面的喜庆热闹声还在满耳间,忽然就听见嗖了一声,远处放起了烟花。
林倾白便循声仰着头望去。
漫天的烟花轰的炸开,随着噼里啪啦的炸裂声,犹如点点繁星一般,在夜空中闪耀,色彩之泫然,烟雨坠下,仅是刹那间,便是朵朵花海的盛开。
林倾白喝的多了些,他望着那些烟花,眼睛有些花了。
他滕然的想起去年过年时的景象。
那时大家都在,满园都挂满了红灯笼,莲姨还叫来了府中下人们剪窗花,将王府里装饰的皆是喜庆的红。
红月第一次剪窗花,每剪上一朵就贴在林倾白的殿内,不论是好看的还是不好看的,都送给了林倾白,将林倾白的殿室中贴的不成样子。
只要走进王府中,便能听见欢声笑语。
那一日郗安在击鞠赛上夺得了头筹,皇上赏赐给他了一个美人。
虽是二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还是惹得林倾白大半夜的犯了胃病,让下人前去寻郗安,于是郗安在大冬天里冒着刺骨的寒风赶到了林
倾白的殿室里伺候他。
林倾白难受的厉害。
郗安就坐在他的床边,给他披上了白毛大氅,给他换上了暖炉让他捧在中,然后将抱着他替他按揉着痛处,好脾气的哄着林倾白。
哪怕是林倾白生病了脾气大,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还给了郗安两巴掌,郗安也不恼,反而是连连给林倾白认错。
在跨年的那一刻,郗安抬抱住林倾白,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着他,好像还对他了一句话。
了什么啊
林倾白脑子混沌,有好多事情明明就在他眼前,可是他却想不起来了。
于是林倾白就皱着眉头,很认真的去想郗安当时那么用力的抱着他,了什么啊
到底了什么啊
好像是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林倾白就这样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久好久,终于他想起来了!
当时郗安的双臂像两个铁链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林倾白拥入怀中,在他的左耳边低声的:“师父,新年快乐,愿新的一年不论发生何事,师父可以一直在我身边”
当时林倾白觉得这件事他甚至不需要去承诺,因为是肯定的。
于是他就望着窗外的烟花,淡笑着没有应声。
他感受着郗安将他越抱越紧,感受着郗安炙热的体温,听着郗安如同呓语着不断重复着对他。
“师父,不论发生何事,你都要一直在我身边”
“一直,一直在我身边”
林倾白眼睛眨了眨,淡淡的哦了一声。
想起来了。
原来当时郗安对他了这样的话,他要他一直陪在他,无论发生任何的事情,都不要离开他的身边。
而如今呢
林倾白望了一眼这寂寥的王府,四顾茫然。
无论王府外如何的热闹,府内却是满眼的萧瑟,只有他一人独自坐在这里。
世事无常,原来只需要区区一年,就可以人聚离散,犹如树上凋零的叶,只独留他一人。
林倾白里捏紧了酒坛,大口的喝了一口酒。
他喝着喝着便又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郗安蹭送给他一只哨鹰。
那时郗安告诉他,这种哨鹰认主。
只需要饲养一年,它便可以认林倾白为主,日后若是林倾白想要寻他,只需要放出哨鹰,不论他在何地,不论他在何种情景,他都会赶到林倾白的身边,再也不会让他师父一个人独自难受。
林倾白抬起,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没一会空中便响起一阵鹰鸣。
那游隼在由天边破空而来,稳稳的落在了林倾白的肩头,脑袋蹭了蹭林倾白的脸颊。
林倾白将它接在中,抬摸了摸他的翅膀,继而一挥将它放飞。
这样的命令,便是让那游隼去寻郗安。
林倾白仰头望着,他看见游隼张开翅膀飞上了上空。
烟花又骤然升起,夜空中皆是犹如银河的光点,而那游隼在漫天的烟火下,不停的盘旋鸣叫。
它漫无目的的飞着,竭尽全力的寻找,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林倾白倚在台阶的扶处,仰头望着游隼。
他的鹰寻好了,可是要寻的人却不再
林倾白喝的有些多,眼前也开始迷糊了。
正在这时,他的肩上忽然搭上了一件大氅。
林倾白身子一僵,猛地回过头,反紧紧的抓住了那人的,他抬起泛红的眼睛,却见
站在他身后的人是凉瑶楚
林倾白嗓间干涩,指尖颤了颤,一点点的松开了。
“外面冷,我刚才到你屋子里寻你,没有寻到,你怎么坐在这里了?”
凉瑶楚最近几日对林倾白很和善,要是之前林倾白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她定然要狠狠的骂林倾白。
可是这些日子,她事事都由着林倾白,对林倾白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了。
林倾白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过了一会,他淡声的:“坐在这里,我安心一些”
凉瑶楚便坐在了林倾白的身边,也仰头望着天上的烟花,过了半响她搓了搓,放在嘴巴前呼了一口气,感叹道:“又要过年了。”
林倾白没有应声,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凉瑶楚也没有阻拦。
又是过了许久,林倾白将酒坛里的酒喝了大半,他转过身声音淡淡的对凉瑶楚:“你知道我对郗安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林倾白这句话的没头没脑的,应是真的喝多了。
其实自从郗安死后,林倾白从未在旁人面前主动提过郗安的事情,以至于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林倾白真的不在意。
凉瑶楚转过头静静的望着林倾白,没有话。
林倾白却忽然低下头笑了一声,他晃动着酒坛中的酒,声音依旧平淡的:“他问我,若是他被宫里的人所杀,我会作何想我对他,他若是死了是件好事,为民除害了”
“”
林倾白在笑,却笑的渐渐红了眼,他喉结滚了两下,声音微哑的对凉瑶楚慢声的:“确实,他死了是为民除害了,可我现在却在恨为什么他生下来就要面对家族被屠杀,为什么他就该失去至亲之人,为什么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他才十八岁他文武双全,该是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不该是人人唾骂的叛贼而我残命一条,为何到如今还活着”
林倾白一向淡漠,何曾过这些话
凉瑶楚望着林倾白身影良久无声,她笨嘴笨舌的,面对这种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最后凉瑶楚紧紧的捏成了拳头,叹了一口气:“郗安他确实是伤害了太多人了,你不必自责”
林倾白深深的喘息了两口,闭上了眼睛,:“是,他罪有应得可我好像忽然理解郗安了,他为什么会那么恨了原来失去了至亲之人,真的会变得自私,真的会恨”
郗安曾经对林倾白过,林倾白过的好,一出生就是皇族世子,被捧在掌心中长大,他从到大所有的人都仰望着他,所有的人都供奉着他,所以他不明白什么是痛,什么是苦,什么是恨!
所以他不懂他。
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倾白当时只觉得郗安被仇恨入了心,变的疯魔了。
可是今日的林倾白却明白了,他确实如郗安所言,两世以来,他从未经历过任何残忍的事情,不论在何时何地,他都是天之骄子。
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家人的爱,同门的关怀,众人的敬仰,他虽是活了上千年,经历的却全是世间的好,唯独经历的生死,也不过是他的师尊在他面前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所以他确实是不明白郗安为什么要那么狠,为什么要那么恨。
而如今他却要被迫面对郗安的尸体,面对陪着他十二年徒弟的千疮百孔的尸体。
他一向自讪大无畏,如今却像是被生生割下了一块肉,再也做不到面色平和,坦然相对。
他好像忽
然理解郗安了,为什么会那么恨了。
失去了至亲之人,真的会变得自私,真的会恨
又到了晚一些的时候,凉瑶楚回房休息了,林倾白喝完了酒,一个人踏进了正殿内。
他关上了正殿的门,走到了案几前放下了酒坛子,然后他便坐在案几旁的凳子上,缓了缓身上的酒意,目光却止不住的往那个棺材上望着。
终究他忍不住了,走到了郗安的棺材前。
郗安棺材的材质很好,透明质地,泛着蓝白光的上等琉璃,可以将尸体保存许久不败,人躺在棺材里,犹如是睡着了一般。
林倾白身子疲软,就这样趴在棺材的边缘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棺材中的那个人。
郗安睡的很熟,眉眼平和的闭着,像是还会呼吸一般。
林倾白静静的望着郗安,抚摸在冰凉的棺材盖上,他想起了郗安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郗安才被林倾白领进家的时候,还很,长得白白嫩嫩的,跟个南瓜一样,圆圆滚滚的胖乎,总是围着林倾白团团转。
有时黏人的甚至把林倾白都闹得烦了。
他那时候才六岁,还有没有林倾白的腿高。
哪里像现在啊,眉眼锋利,如同一把刚出鞘的刀剑,锋芒毕露
林倾白的指就这样沿着郗安脸颊的痕迹抚摸在冰凉的棺材上,他的指尖一点点的勾勒着郗安脸颊的轮廓,就犹如抚摸在郗安棱角分明的脸颊上。
林倾白又想起当时他在昏迷时,郗安与他赌气,对莲姨:“我在他心里命比草贱,随时可弃,何谈重要?”
当时听见这句话,林倾白的心就跟刀割一样。
如今想来,林倾白都痛的要命。
他的双眸渐渐开始模糊,指尖摸着郗安的脸颊,摸着冰凉的琉璃棺,摸着摸着,忽然就笑了,轻声的对他:“傻子,其实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这句话刚一出口,林倾白便下去了,他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那个琉璃棺上,也落在了郗安平静的脸颊上。
林倾白忽然就意识到,郗安要走了,他马上就要被埋入土中化成灰了。
他如今要努力的再多看郗安一眼了,要死死的记住郗安的脸。
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等到郗安明日下葬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这张脸了。
这辈子,下辈子,他都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了
这多么的残忍
以后在他林倾白漫长无尽的人生中,他再也看不到郗安这个人,再也看不到郗安对他或是撒娇,或是纵容,或是淡笑,或是疾言厉色,或是狠厉血气的那张面容。
他再也看不到他那么那么喜欢的徒弟了
那些出现在郗安脸上,无论是他爱或是不爱的神色,他全部都看不到了
林倾白忽然就心痛的无以复加,他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张着嘴巴大口大口拼命的呼吸,紧紧的按住了胸口。
他好痛好痛
真的好痛啊
这么多日的压在他身上的痛如今再也让他撑不住了。
这个殿室,这个棺材,还有郗安尸体都像是一把刀剑,一次次又一次的扎入他的心里,将这里变成屠宰场,将他浑身的肉将他的心都挖成一片一片。
林倾白身子从棺材上滑跪到地上,指划在棺材上,骨节用力到苍白,肩膀颤抖的哭了出来。
他的肩颈抖的犹如筛糠。
此时的林倾白再也在意不了什么干净,什么形象。
他坐在地上,再也不是那不懂情谊的清元仙尊,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云王爷。
他就犹如京城中那些因为战乱失去了至亲,卑微到尘埃的平民,哭的不能自已,哭的无助至极,哭的毫无形象。
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原本缩在角落里的白也察觉到林倾白的痛。
它生了病,却还是瘸着腿一步步的挪到了林倾白的身前,卧在林倾白的怀中,用舌头舔舐着林倾白的背,将他背上落下的眼泪全部都舔了下去。
林倾白抬起紧紧的将白抱在了怀里,他紧咬着嘴巴,强忍的难耐的哭声,却最终还是痛哭出了声音。
殿室中烛火昏暗,林倾白就坐在地上,映在那棺材的阴影中,他很瘦,几乎缩成了很的一团,白衣拖在了地上。
房间里回荡着林倾白艰难的哭喘声。
这是他第一次很无助,无助到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人回来
可是怎么办啊
他到底该怎么办啊
郗安即便是做错了天大的事情,那也是他的徒弟,是他心口的一块的肉
这块肉长在了他心口十二年,连接了他的心脉,贯穿了他的生命
可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救了那么多人,却独独救不了他的安儿
郗安他只是个凡人啊
他只是个凡人
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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