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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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本回来，问：“咋的了？”

“我有病了。”

晓宇：“装。”

全拉他一只胳膊，晓宇拉他那边。盈装腔作势地喊：“你们欺负我！”

立本：“你不能走，回去吧。”晓宇让他回去上学。盈假装细嗓喊：“我不去上学。别蒙我。”

盈捡一根木棍，放道轨上，“你们拉着我。”他的扶着道轨，两脚踩上木棍，“拽我。”家和晓宇两人拽他往前跑，两人狂奔。“哎，掉下来了，慢着点——”盈用尖细的声音喊着。

全爷爷过去在铁路工作，爸爸常起过去铁路上的人和事。全：注意点，一会该来火车了。

几个人趴着听铁轨，盈用木棍敲，听的人冲他急摆。

火车汽笛声，呜，呜。火车在弯道时拉了汽笛，司把头往车窗外探着。

晓宇盈：“你上轨道上去啊？”家推盈，盈推家。

“摆！”几个孩子一齐挥，大地在颤动，火车轰鸣着，风驰电掣从面前闪过，伴着油味道和水的气息。火车头冒着烟，老长飘着，往后飘散，车头带一串车厢越来越远。几个孩子放下，真过瘾，这次来得“值”！家：要坐上火车那就好了。宁那现在就到了，他指着远方的点。老单过，人造的各种器替代或延长了脚。

全：“立本出过门，坐过火车。”

晓宇：看也一样。

立本笑笑。他还坐过轮船呢，但没。他想，火车行驶的铁轨也是道路啊，虽然不是给人在上面行走的；船在大海中，航行的线路也是道，尽管普通人看不出茫茫大海上的路数。老单爷，道分有形和无形，有看得见，有看不见。桥呢，是陆路中断而连接的道啊。

“走，不许跑，看谁走的快。”家在前边，晓宇追上超过，家快走又超他，笑，“你们谁也走不过我。”他走到大前边坐下，歇一会，看人上来了，又起来走。

南河之上，长长大铁桥飞跨南北。桥头呆立着荒废了几十年的碉堡。

桥，是铁架构，横竖斜交叉；桥墩是水泥的，浑圆硕大，流水触之回旋，水底看得清黄色石头，和桥墩下边被水泡过的颜色接近。桥上的铁轨两边是人行道，铺设的是木板，刷了黑漆，木板间有较大的缝隙。宁不敢看桥下边，两交替抓着护栏往前走。桥中间，有可以停留休息的地方，宽敞呈弯弧的形状，骑车人可以在那休整，尤其拉东西的交互过不去，或遇上火车怕刮碰着，在那里等一等避一避。孩子们都站那，迎着风。风扑打着脸，如呼哒的软布。

春天的南河，如穿着浅色短衣的姑娘，悠闲自在。河岸裸露很宽的黄色的沙滩，河中露出沙洲。她娴静淡雅地走着，和沿岸悄悄着话，向着憧憬的地方行走。老单，人正因为有了水，才有了灵性；许多美妙的音乐就仿佛是水在推进中，水是缠绵，是舒缓，它不同于固体的反弹，它会激起浪花。文学也是这样，好的文章如行云流水。

周围的地方没有水。除了发生水患，水都在河道里。

南岸，南河滩，平缓，一马平川，有连片的树，有些泥草房子。远方，有隐隐约约的建筑，有细高的烟囱，烟气袅袅。“那是下一个停车的地方。”“是海北吧？”“不是，那还远着呢，看不着。”

全拍护栏，大家一起拍，拍得铁栏杆颤动，传到远处，晓宇家追着跑，边跑边摸，“到这儿，”“这儿。”

“一会火车该来了，快走。”全。大伙跑，扑腾扑腾，脚下木板在抖动。

河南边，不一样欸，平坦如院子。草在生长，快速而没有恣意漫长。它有形，似乎有一个框，很快就长成形。它由不变的根部生出，是天上阳光与地下的水作用的产物。老单，先登上陆地并驻足的一定是食草类动物，然后有争夺，争地域，争食物，有食肉的动物。植物脱离不了对地的直接依赖，不像动物会奔走，能跳跃，在不同地方生活。

婆婆丁，一嘎达一块儿地长，它比草进步了，它的下一代可以移地方。晓宇揪一个像扔毽子似的跟儿在前投出，在空中划一个弧，落地下。宁，过一段儿，婆婆丁长成白色球就到处飘，飘到远处落下籽儿。盈笑，下崽儿，家人家是籽儿，盈还会下崽儿。家：“人话标准，你别那样”盈不高兴，“他给了你啥，你那么帮他话？”

江葱，和草长得不一样，叶是空的。人低头干自己的。盈找高的，东找西找，“这条河啥时有的？多少年了？”

全：“一直有。”

“不会改河道了吧？”

家：“不在这也不能在咱们住的地方。”

“如果水没了呢？”

“不可能，有雨就有水。”

“非得在这呀？”

晓宇：“除非地形变了，地震了火山了，天塌地陷了。”

盈两都用上拔，江葱又又嫩，薅折了；用刀挖，连根儿挖出。全：“别挖，留着根。”家拍盈的屁股：“积点德吧，别人不吃了？”盈的刀，可以折叠几种“兵器”，都打开，冲着家比划，吓得家叫：“哎你这子”躲到立本后头，盈：“你再跟我嘚瑟就”关了其它“兵器”，蹲下割。

晓宇脚踩住根，然后薅，一个一个，攥了一把。周围被踩了的江葱，又挺直起来。踩了他不要。

立本全都带了镰刀，立本的最好使，像是折弯了刀头，爸爸做的，可以贴地割，割的多又快。分出一些给少的人。又挖了些婆婆丁。

家:“咱们明年还来。”“明年再晚点来。”一个个直起腰。

他们都觉得够了，决定往回走。

走了不远，全又回去，看那块地方，两脚鞋底蹚着土，把裸了根的覆了土。

土，是熔岩岩石风化成的，水流冲积成沃野，老单爷，土供给构造物的成分，动物从植物间接获取。

江葱，和草、野菜、野花一样，年年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成条成片。它们在土里扎根。生命在根，所以人什么对人非常重要就叫命根子。

天降的雨水，流淌的河水，形成的地下水，滋养着这些生命。

老单记，生命存续像水流，流淌在“道”的河床里。

河边，几个人都洗，先照一照自己的模样，再往别人那边攉勒沫子。往上游走，河水泛着涟漪，是风吹的，也是水下不平，河床深浅不一，水面波纹就不一样。立本驻足看：水是柔和的，可塑的。春季，河水不多，长长的河沿有宽宽的沙滩，是河水不断冲刷留下来的。它的形成不同于西部的沙漠——那是风刮的，干燥的尘面儿被吹走，留下了沙子。沙土在推移，这是相同的，不同的是：水造平原良田，风沙毁坏绿洲，埋掉人居。看南边绿地，南风拂面，让人内心也随之激荡。立本想，空气流动叫风，水流动叫什么，还没有一个专门的词儿，地理上有波浪、潮汐、洋流，那是旁观者的词，没有切肤之感。南边有连片的房屋，那里有人家，有爸妈的老乡。老乡进城就到他家，“歇歇脚”，喝点水。爸妈一定留老乡吃饭。

过桥了，盈拿出自己带的一个馒头，风干变硬了，扒皮儿吃几口，要扔河里“喂鱼”。“别扔啊，给我。”家要，盈都给了家，“我还以为得一天呢，不得饿懵了。”

看，江南，都绿了，这边儿差多了！真的欸，再回去呀？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