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葫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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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滇醒过来时全身都觉得轻飘飘的,好像整个人都飘在柔软的云里，有种疲劳过度终于彻底休息过来的迟钝和倦怠，这种过分舒适的感觉让他有点茫然——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跟梁烨一块吃桃花卷。

“陛下,您终于醒了。”云福递给他杯温水。

“什么时辰了？”王滇喝了口水，舌头泛着点甜意。

“第一天午时了。”云福十分感眼色道：“今日您已上过早朝了。”

王滇便知道他是在梁烨去了早朝,不太放心道：“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福喜笑颜开道：“无事呢,陛下安静地上了早朝，又去了御花园种树，才回来睡的午觉。”

王滇默默松了口气，起身一边洗漱一边问他,“昨日我喝的是什么酒？”

“是种梨花酿,据喝着的时候不觉怎样，但寻常人喝一口便能醉得不省人事,您昨日喝了两杯整才醉的，酒量已是极好民间门都管这种酒叫仙人醉呢。”云福解释道：“不过普通人也无缘得见，这仙人醉就只有北梁和东辰的皇室珍藏了几坛子。”

王滇使劲揉了揉眉心,余光瞥见了桌子的花瓶上多了支蔫答答的荷花，“你摘的？”

“是充恒侍卫奉命送来的。”云福话也得很有技巧。

这偌大的皇宫能让充恒奉命的也就只有梁烨了，王滇伸碰了一下,蔫了的花瓣就落满了桌子。

“又犯什么病。”王滇莫名其妙，还是贱把剩下的几片花瓣也揪了下来。

“对了,王滇先生今晚要在宫外请您吃饭。”云福低声道：“您醒来可去老地方找他。”

虽然王滇很不想跟梁烨这么心有灵犀,但当他站在那个隐蔽的狗洞前时，还是感觉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诡异默契。

梁烨一脸淡定地靠在树上贱地揪叶子玩，面前的灌木丛已经被他薅秃了大片，王滇四下看了看，“充恒呢？”

“他不去。”梁烨扔掉里揉碎的叶子,“过来。”

王滇谨慎地上前一步，梁烨将里胶质的面具覆在了他脸上，动作迅速熟练地给他易好了容，王滇摸了摸自己的假脸，“新面具？”

“跟我脸上这张一样。”梁烨捏着他的下巴满意地看了看，“出去就你是我双胞胎哥哥，我叫王琅，你叫王备。”

王滇抽了抽嘴角，“狼狈为奸？”

梁烨咧嘴一笑，“朕可是想了好久。”

待从那片熟悉的林子出来，王滇戴着面具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问慢悠悠跟在他身边的梁烨，“怎么忽然要出宫？”

梁烨稀奇地看了他一眼，“我将你灌醉你为何不生气？”

“没力气。”王滇木着脸往前走，“我现在脑子还是懵的。”

梁烨愉快地笑了起来，“这酒是我师父给的，可以祛病强体，还能给你补补肾气。”

王滇懒得反驳他，整个人在街上晕晕乎乎的飘了一会儿，街边有处铺子早早打了烊，他就坐在了人家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梁烨撩起衣摆坐在了他身边，看着街上的百姓，“有什么好看的。”

一群五六岁的孩子举着糖葫芦嘻嘻哈哈地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王滇看了一眼那裹满了透明薄脆糖衣的山楂，踢了踢梁烨的脚腕，“我想吃糖葫芦。”

梁烨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但见他没有再话的意思，最后还是起来往卖糖葫芦的老头儿跟前走去。

“一串。”他把三枚铜板递给老头。

老头笑呵呵道：“一枚就够啦！”

梁烨把剩下的两枚又塞回了袖子里，用一枚铜板换回了串糖葫芦，一边往回走一边咬走了上面那颗最大最红的。

“不好吃。”梁烨把里的糖葫芦递给他。

王滇接过来咬走了第一颗，“不好吃你吐出来。”

“那朕——我尝尝你嘴里的。”梁烨作势要凑过来，被王滇伸抵住了腮帮子推开，“青天白日的，积点德吧。”

骄阳正盛，蝉鸣也聒噪得很，俩人窝在屋檐的块阴凉底下啃着一根糖葫芦，没多久就啃完了。

“我还以为你要给人老大爷一整锭银子。”王滇拿着帕子低头擦。

梁烨正把串糖葫芦的竹签子往地上青石板间门的缝隙里插，闻言诧异道：“朕又不是傻子，给他一锭银子作甚？”

王滇抬往那签子头上一按，竹签就没进了土里一大截，梁烨抬起头来瞪他，王滇很嚣张地把整根签子都给按了进去。

“幼稚。”梁烨学着他的语气。

王滇扶着他的肩膀笑了好一会儿，看着他把那根竹签子又怼进去，忽然开口问道：“我醉酒都了些什么？”

梁烨漫不经心道：“没什么。”

“看来了不少。”王滇叹了口气，使劲捏了捏他的肩膀，“都是些酒后胡话，别当真。”

梁烨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朕不记得了。”

王滇的膝盖碰着他的膝盖，也懒得挪开，就这样贴着他，“其实我还挺好奇你为什么要回来的。”

梁烨没吭声。

“就方才那老丈在那儿卖蚌你看见没？”王滇抬比划，含沙射影道：“这个蚌啊，别人一旦问它关于它自己的事情呢，它就会把壳子闭得死死的，半个字都不肯往外。”

梁烨勾住他乱比划的，凉凉道：“再乱动就把你给塞里边。”

王滇冲他温柔一笑，“剁成馅儿吧，给抹平了，做成蒜蓉口味的。”

“”梁烨抬试了试他的额头，皱眉道：“你是不是还没醒酒？”

“还有点晕。”王滇抓着他的慢条斯理地捏了捏，“脑子清醒得吓人，但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在飘。”

梁烨鄙夷道：“就这点本事。”

王滇撒开他的，“对，你什么都对，你最有本事。”

“别以为朕听不出来你是在嘲讽朕。”梁烨戳了戳他的脸。

王滇扯了扯嘴角，“不拉倒，只会套别人话的胆鬼。”

“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梁烨眯起了眼睛。

王滇偏了偏头，用两个指潇洒地往喉结上一划，“来，宝贝儿，拿你那刀片往这儿剌。”

梁烨气闷地看着他，“朕不跟醉鬼话。”

“怂货。”王滇得意的扬了扬眉，将胳膊搭在了他肩膀上，梁烨十分气地将肩膀一低想诓他，被王滇眼疾快勾住了脖子。

“王滇！”一道欢快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红衣少年兴高采烈地冲着他们跑了过来，却在看清他们的模样之后愣住，“哎？怎么俩？”

王滇神色严肃地看了他一会儿，“杨啾啾。”

杨无咎一脸茫然，“杨啾啾是谁？”

王滇拂了拂袖子，从容潇洒地起身，抬勾住了杨无咎的脖子，“许久未见，我前些日子还想你来着。”

杨无咎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我也天天想你，奈何当日匆匆一别，我都无处寻你，结果昨日便收到了你送来的帖子，便急忙来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哦，原来如此。”王滇笑着想拍他的脑袋，结果被人从后面提溜住了衣领往后一扯，他转头不满地看向梁烨，梁烨神色淡定道：“他吃醉了酒，这会儿还没全醒。”

“我呢。”杨无咎挠了挠头，好奇道：“你们竟然长得一模一样，是双胞胎兄弟吗？”

“嗯。”梁烨点了点头，王滇接话道：“他是我亲弟弟，叫王八蛋。”

杨无咎愣了一下，旋即狂笑出声，王滇也跟他一起笑，梁烨瘫着张脸，再次把想去搂杨无咎的王滇拽回了自己怀里，“去酒楼谈。”

杨无咎看他面无表情不知道为何有些发憷，忍不住朝王滇的方向挨了挨，王滇眼底笑意未褪，“无咎啊，最近在忙什么呢？”

“嗐，可别提了。”杨无咎闻声瞬间门脸一垮，“我爹非要我进宫去黑甲卫，我的亲娘，那可是黑甲卫！黑甲卫里面都是群煞神，里边那个带头的简凌里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关键他还跟我爹有仇，那里简直就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唔。”王滇赞同地点点头，“那你怎么不跟你爹不去？”

“太皇太后下了懿旨非要我去。”杨无咎苦着脸道：“我这几天装病装疯都试过了，我爹铁了心要送我去死，待我去了，简凌非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王滇啧啧出声：“真是太惨了。”

杨无咎抱着他的胳膊苦哈哈道：“王兄，你向来聪明，可有什么办法帮帮我？”

“我可不聪明。”王滇摇了摇头，使劲捣了一下旁边自己发冷气的梁烨，“我这弟弟智勇双全，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梁烨面无表情地盯着杨无咎，杨无咎咽了咽唾沫，往王滇旁退了退，“是、是吗？”

“放心，这种属乌龟王八蛋的，一肚子坏水，坑人都不带响的。”王滇皮笑肉不笑地对上了梁烨的目光，扯了扯嘴角，“你对吧，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