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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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庄的热笑在唐舒雅的唇边僵住。

郭氏干咳一声：“菜籽, 你今天早上起得晚了？这会儿才过来？”

菜籽低头道：“夫人恕罪，昨天晚上我睡得晚了些, 清欢一早交待了不叫丫环吵醒我, 我这才来得晚了。”

唐舒雅的眸色微沉, 脸上的笑意却没减，菜籽故意回头看她：“唐姐, 您不怪我来晚了吧？”

唐舒雅扯着嘴角一笑：“妹妹哪里话呢？谁不知道当妾的就是要晚上服侍夫君的？晚起一些, 想来姑母也不会怪你的。”

唐舒雅故意把晚上两个字得重些，空气里的□□味已经越来越重，郭氏是个向来喜欢和稀泥的, 一看到这两个姑娘明枪暗火的在较劲, 就赶快把话题扯到了别的事儿上，唐舒雅又少不了与郭氏扯些旧日闲事儿, 起来昨天晚上和林清欢夸奖自己字画的时侯，又故意瞄了菜籽好几眼，一看见这丫头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不懂字画，表哥可不一样，他就精通笔墨, 写下的字连县太爷都赞不绝口呢？这样的丫头能入得了表哥的眼吗？

要与表哥这样的人中龙凤走得近的，还得我唐舒雅这种端庄知礼的, 丫头你啊，往后还是靠边站吧。

她们的那些话题，菜籽全都掺和不进去，只得象个木头桩子一样坐着干陪。

坐了一会儿, 唐舒雅起身告辞，郭氏道：“菜籽，你替我送送唐姐。”

唐舒雅嘴里着不用不用，菜籽还是随着把她给送到了门外。

此时已经入了秋，苑子里的花谢了不少，只有秋菊开得正好，走到一棵桂树下面，唐舒雅故意一顿足：“菜籽，你知道吗？那棵树就是我和清欢一起种下的，那一年我八岁，他十三岁，我们约好了，到我出嫁的那一日，一起在这桂树下赏月。”

菜籽看了那棵树一眼：“哦。”

唐舒雅回头看她：“菜籽，你了解清欢吗？他平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都知道吗？”

菜籽抬头往一边看，不接碴。

唐舒雅低下头微微一笑：“菜籽，你比我先进门，但是我的年纪还是比你大些，有的话，我得提醒你。妾和妻永远是不一样的，我和清欢之前就有婚约，将来我进了门，也希望你能与我好好相处，不要因为我们的事情，让清欢为难。”

看了菜籽一眼，唐舒雅的眼神里满是大姐姐般的通情达理：“象今天你当着夫人的面的那些话，我不会和你计较，但是以后，我不希望你再这么做。”

菜籽抬头看她：“清欢要娶你了？”

唐舒雅抬头看着那棵桂树，轻轻一笑：“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清欢，他那个人不喜欢，但是认定了的事情就会做。之前我父母做的事情那么无礼，若是他真心和我计较，昨天我娘提出让我二人成婚的事情，他一定会直接拒绝的，可是当时他什么都没有，反倒深夜 里到我府上去找我，明他心里还有我。”

菜籽挤出几分热笑来：“对，我也觉得清欢是那种不喜欢就喜欢做的人，所以昨天晚上，他就跟我做了一夜，害得我今天早上晚起了！”

看到了一眼唐舒雅那陡然变青的脸，菜籽一捂嘴：“哟，看我都了些什么啊？唐姐是大家闺秀，想来听不懂我们关上门在做什么吧？呵，我这种乡下丫头话粗鲁惯了您别介意。

我就送您到这儿吧，昨天晚上清欢和我‘做’了一晚上，我这会儿腰还痛着呢，先回房了啊。”

话一完，菜籹一只手扶着腰，大摇大摆地就往后宅走。

唐舒雅站在原地气得发抖，过了半晌，这才骂道：“真是个乡下粗鲁女人！拿着服侍男人的事儿四处，当真是没有半点廉耻。”

菜籽回到房里也气得要死，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必须要，唐舒雅长得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举止得体，优雅端庄，而且她身上没有唐氏身上那种明显的戾气和世俗气，反倒是那种绵里藏针的贵气有点逼人。

菜籽心里头越来越闷，渐渐地有些坐不住了，回头对玉儿道：“玉儿，你陪我出去逛逛吧，我闷得慌。”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玉儿看出菜籽心里头不畅快，想来是因为今天看见了唐舒雅，一路上也不敢多什么，反倒是菜籽先开口问：“玉儿，你服侍少爷很多年了吧？他和那个四姐到底怎么样？你跟我呗。”

一开始玉儿也不敢，后来菜籽求得紧，她也就了，一开始还生怕菜籽不高兴，总是半句留半句的，到后来，菜籽的脸色没那么黑色，玉儿也就放轻松了，将往日里唐舒雅和林清欢在一起的事情全都给出来了。

未尝想菜籽反倒是越听表情越轻松，待到转了一圈回来，菜籽身上仿佛如释重负，整个人的神色都一起清亮了。

玉儿心里头有些没底：“少奶奶，你跟您的这些话，您可别告诉少爷是我的啊。”

菜籽一摇手：“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玉儿又问：“少奶奶，您现在知道了少爷和四姐以前的事儿，怎么反倒还高兴上了？奴婢句不该的话，那个四姐还没过门就先来向你示威了，万一将来少爷真娶了她，怕是您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菜籽低着头看一个摊子上的香囊：“放心吧，少爷不会娶她的。”

玉儿有点奇怪：“少奶奶，您怎么就这么肯定啊？”

菜籽笑得自信：“嗯，我就是能肯定。”

正话间，突然看到斜敕里走出来个人，肩上背着一个破包袱，凑过来怯生生地了叫了一句：“菜籽……”

菜籽定睛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爹，你咋在这儿啊？”

老蔡一看真是闺女，心里象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抚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唉，我今天是想到林府上去找你的，结果这县城太大了，我转着转着就转迷糊了，幸亏在这儿遇到你。”

玉儿在旁边听了半天，这才知道面前这位邋里邋遢的乡下汉子就是少奶奶的爹，赶快伏身行礼：“亲家老爷好。”

老蔡一脸不自在：“不多礼不多礼，俺就是找俺闺女点事儿。”

玉儿赶快找个借口闪开了，菜籽拉着父亲问：“爹，你来找我有啥事儿啊？叫人捎个信儿不就好了？还要你亲自来跑这一趟？”

老蔡脸一红：“菜籽啊，爹虽然不好意思，便是还是得跟你提，今年的年成不好，家里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想着找你来周济点。”

菜籽问：“爹，你需要多少钱？”

老蔡个出三根手指：“三十两就够了。”

菜籽吃了一惊：“咋就需要这么多哩？”

老蔡叹了一口气：“今年这个天气怪得很，先是旱，后来又下了几场暴雨，之后又下了一场雹子，这庄稼是彻底收不上来了……”

菜籽把脸一虎：“爹，你没实话。”

老蔡眼看是骗不过女儿了，抬手照自己脸上抽了一下：“菜籽，是爹不争气，欠了人家的酒帐，叫逼到门上来了。”

菜籽当即气得火冒三丈：“啥？你又跟谁喝酒去了？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啊？”

老蔡低头避过周围人异样的眼神，道：“菜籽，你能话声点不？我到底是你爹，你总得给我留点脸。”

菜籽直拍自己的手背：“我爹啊，不是我你，那些整天叫你喝酒的都是些啥人啊？都是些闲汉混子，吹你一下捧你一下，抿吧你一下，你就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了，争着抢着的结酒钱！肿了脸也要充胖子，他们那些人摸准了你的脾气，还能不天天喊你喝啊？”

一番话得老蔡也不吭声了，老蔡这辈子还当真没有别的毛病，就是爱听人戴高帽子，之前菜籽去乡下收丝那一回，可叫这乡里乡亲的人高看了他一眼，菜籽一走，就有人不停地上前拉拢老蔡，又是请他喝酒又是拍他马屁。

老蔡这个人耳朵根子软，一看见有人捧他就下不来了，明明是人家请他喝的，到了最后他拍着胸脯非要结酒帐，口口声声自己的闺女现在体面得很，在城里当少奶奶，那几个酒钱算什么啊？

结果，那帮闲人一摸准他这个脾气，三天两头来喊他，一堆漂亮话给蔡老爹换了一屁股酒帐，硬是叫人家酒铺子里的老板堵着门管了要。

菜籽是太了解自己这亲爹怎么样了，这会儿如何不气？

爷两个正自僵在街上，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招呼：“依，嫂夫人出来逛街了？亲家老爷也在？”

抬头一看，正是郭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