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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是快递员瞅着人眼生问东问西,陈谴揣上钥匙下楼,刚下几阶便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
到三楼,陈谴彻底被堵住脚步,他钉在脏兮兮的木制折叠梯前,仰着脸问:“你干嘛呢?”
折叠梯最顶端,徐诀岔腿坐着,高举着两手捣鼓天花板的灯盘:“换灯泡啊,你站远点,别让灰尘扑身上。”
梯子很旧了,到处支起木茬子,陈谴浑不在意,走过去帮徐诀扶着:“你不是拿快递去了吗,怎么半路跑这修灯泡了?”
“我买的就是灯泡,反正有空就顺便换了,你快递在那。”徐诀朝楼梯扶手一指,垂首看见陈谴站梯子边,他又道,“别摸梯子啊,会弄脏手。”
陈谴看看自己的手掌,还真的沾了层灰:“你上哪找的梯子?”
“楼下车库找的,还挺结实。”连续换完几只灯泡,徐诀热出汗来,随意一抹鬓角,“我下来了。”
长腿一跨,徐诀麻利地隔阶踩下来,才被称赞过结实的木梯子承受着一百多斤的重量摇摇晃晃,被陈谴用力抓住。
最底下两三条横杠都是断的,徐诀平时翻个围墙都不在话下,于是手一松直接跳了下来,没料到这次梯子底部擦着地面滑出一截距离,身体重心在踩稳脚前提前偏离。
砸下去时徐诀看着陈谴的脸恍惚了下,还没来得及蹦出一句“闪开”,对方就张开手做出了迎接的姿势——
怀中一满,陈谴被这股强大的冲撞力逼退好几步,连毛拖都没踩住,脊背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预想中的疼痛没出现,徐诀的手臂垫在他的后背和墙壁中间,他搭着对方的腰侧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半晌笑问了句:“你笨不笨啊。”
“你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吧。”确定脚掌踩实平地,徐诀慢慢抽开了手。
陈谴拍拍手上的灰:“别冤枉我,谁更像笑话啊现在。”
扯开距离后,徐诀才发觉陈谴右脚的毛拖都掉了,他笑了声,俯身捡回,在陈谴面前蹲下。
“你干嘛呢。”陈谴第二次抛出这个问题。
徐诀没作声,左手在裤腿上蹭掉了灰,随后掌心朝上托住了陈谴的脚腕。
陈谴睁大眼,脚心蹿起麻痒,他蜷着趾头,错愕地看着徐诀用衣袖为他轻擦脚底的脏污。
在夜场驰骋那么多年,不懂事的最初,陈谴被人掐过屁股,也被人用鞋尖撩过腿根儿,数不清多少次被恶意泼湿领口,酒液浸润的胸口承载过多少道贪色的目光。
那些情境陈谴都能做到神色自如,可唯有这次,灰暗寂静的楼道口,尘屑在半空飘浮,他被托着脚,那么纯情的动作,他却看着徐诀的发顶乱了心率。
右脚重新套上毛拖,陈谴站定,待徐诀起身,他拿手背抹一把对方弄脏的鬓角,强作镇定道:“回去洗个脸吧。”
抱着快递回到家,陈谴径直穿过客厅钻卧室里了,徐诀嫌热,脱掉校服外套熟练地扔上衣帽架,蹬着拖鞋去浴室洗脸。
洗脸时顾着想事情,没留意水开大了滋衣服一大片,徐诀叹口气,把自己扒光了戳花洒下冲了个澡,顺道洗去后背的薄汗。
搓着沐浴乳,徐诀放空的思维不可避免扯到刚才的画面,原来陈谴右脚背也有痣,浅浅的,就藏在两道脚骨中间。
起时没升的旗这会儿无缘无故迟到了,徐诀脑袋空白一片,手腕酸软地降旗后,才惊觉最近冲得有点多,下个月还是主动交水费比较好。
吃完早饭,陈谴还窝卧室里没出来,里屋不断传出噼里啪啦的杂音,徐诀不放心,放下水杯过去瞅了眼。
卧室门口敞着条缝,徐诀心推了推,没推开,貌似有东西在门后顶着。
他探头去看,第一眼先瞧见了平铺在地面的大号行李箱,箱子一侧已经塞满冬衣,最上面还扔了几件蕾丝丁裤,那条他藏过一星期的黑丁也在当中。
陈谴正在收拾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难怪噼里啪啦的,原来是在挑选对比。
看这境况像是要出远门,徐诀没憋住话:“至于吗,我就攥了下你的脚,你就离家出走?”
陈谴抬头看到他,起身挪了挪行李箱,开门让他进来:“离家出走……谁跟你似的,我是去旅游,下周六就回来。”
徐诀愣了:“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的航班。”陈谴,“你乖乖看好家门。”
这也太突然了,徐诀问:“是去哪?”
陈谴道:“巴黎。”
徐诀还没消化过来:“麋鹿组织的团建?待遇这么好?”
“谁要跟那帮人去了,”陈谴收拾完护肤品,拉开床头柜抽屉掏安全套,“我跟对象去。”
五彩斑斓的包装盒啪嗒啪嗒落在箱子里像朵炸开的花,徐诀也炸了:“那个姓蒋的?”
陈谴倏然抬头:“你知道?”
徐诀闷着口气:“你昨晚喝醉了的。”
陈谴从一瞬惊诧到轻笑出声只用了几秒钟:“我以为你接受不了呢,所以一直没。”
徐诀心脏一吊,莫名有种心思被看穿的危机感:“我接受不了什么?”
“接受不了同性恋啊。”陈谴收拾累了,坐床尾休息,“也不对,我是做那行的,你多多少少能瞧出些苗头,那应该是潜移默化接受了。”
吊起的心脏稍稍放下,却开始沉沉地往下坠,徐诀钉在门口,如同挡着去路,陈谴就无法离开卧室半步:“你不能去。”
陈谴像看孩子闹别扭:“我机票买了,签证弄好了,行李也快收拾妥当,怎么就不能去了?”
他顿了下,恍然大悟道:“哦,是不是担心我走后没人陪你走三楼?没事儿,你不都换灯泡了么。”
陈谴一派放松的模样,两手撑在身后,双腿交叠在床沿晃,脚边正对着还没合上的行李箱。
徐诀的视线落在箱子上,一侧是遮不了多少部位的内裤,他昨晚见识过,另一侧是各种纹理的安全套,也不知道是什么型号,但总归让他想起那个套渔网袜的海洋垃圾的话:“姓蒋的把你当什么人了?”
陈谴晃悠的双腿定住,不解地对上徐诀有些阴晦的眼神。
对视了好一会儿,陈谴脚掌点住地面,赤脚踩着毛毯走到床头柜旁拆快递:“你别误会,他是我正儿八经交的男朋友,跟麋鹿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不一样。”
徐诀管不得陈谴是怎样正儿八经交了这个狗东西,只踌躇如何向陈谴解释蒋林声的不三不四才能将对对方的情绪影响降到最。
沉默半天,徐诀开口:“你们准备去巴黎干什么?”
“逛逛,”陈谴从快递盒里取出制作香薰的精致材料,“我香水用完了,他陪我去买一瓶新的。”
空气中漫散开浓烈的辛香味,陈谴捏住滴管取了几毫升香水滴进香薰瓶,被呛得皱了皱鼻子,手蜷成拳头在鼻腔下挡了片刻。
徐诀:“这瓶香水不适合你。”
陈谴当然知道不适合,否则也不会一次都没用过,可由徐诀嘴里听到评价,他只觉稀奇,心思短暂从手头工作移开:“那你觉得怎样的味道才适合我?”
徐诀毫不迟疑:“没有侵略性的淡香,只有埋首在你的肩窝才能闻到的那种,类似于你之前的……”
他掐住话尾。
陈谴戏谑道:“你趁我喝醉偷偷埋我肩膀了?”
实际上更过分的都埋过,但徐诀肯定不出卖自己:“我那是比喻。”
“行吧,”陈谴尾音上扬,连一个语气助词都能听得出的快活,“那我到巴黎就挑一瓶没有侵略性的淡香。”
那种轻快的语调几乎能让徐诀想象得出陈谴试香的画面,是否会微扬着脖子露出脆弱的喉结,然后喷洒在自己的锁骨处?
会否毫无戒备让那个姓蒋的埋首在自己的肩窝处蹭动,袭一个深色的吻痕?
之后呢,会温柔地展开躯体给予对方一个闻香的机会吗?
因为没有侵略性,所以供人侵略自己?
只不过是没有根据的构想,都让徐诀恼火得想把脚边的行李箱掀翻:“除了买香水呢?去那么多天,不干点别的?”
“干啊,巴黎挺多艺术馆的,我都想逛逛。”陈谴道,香水太呛鼻了,以免整个房间都沾上这个味儿,他忙把盖子合上。
徐诀迈进一步,鞋尖碰到了行李箱一角:“没别的了吧。”
“蒋林声的助理会为我们做好一周计划——”陈谴问,“你干什么?”
徐诀蹲下身,将箱子里布料细腻的String Thongs一件件敛起来扔到床上,完了又扔没开封的安全套:“既然不做别的,那这些别带去了。”
陈谴再纵容也由不得徐诀这样碰自己的私人物品:“徐诀,我跟他都成年了,是不是做个爱还要向你报备啊。”
犹带辛香的手扣上自己的手腕想要阻止,徐诀仿佛已经预料,未待对方扣紧便反手握住,直起身用力把陈谴往床上一拽,凭借体型优势将人摁到床上:“你不知道他会计划什么,你跟他跑那么远干屁?”
陈谴的后脑勺撞上床褥,有点晕眩:“你话别太难听了,上床就上床,干屁是ELK的人才会挂嘴边的法!”
“我那是骂脏,不是代指!”徐诀火大,“况且那狗东西把你当什么,你能不能擦亮眼睛搞搞清楚?!”
陈谴双腿乱挣,将床尾的内裤和安全套扫一地也没把徐诀掀下去:“你有话就明明白白清楚,别他妈压着我!”
“我现在就约法第二章,你不许跟他去巴黎!”
“疯了你,”陈谴后脑勺痛,手腕也痛,他睁眼看着上方徐诀愤怒的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像、像……”
他想徐诀此刻像麋鹿里强迫过他的那些人,可是撞入徐诀心疼又失落的眼神,那些话一句都不出口,取而代之塞满脑子的是徐诀的好。
为他兜远路买药膏的是徐诀,记住他忌口的是徐诀,醉酒后一步步把他背回家的是徐诀,用衣袖为他擦净脚底脏污的也是徐诀。
陈谴眼眶酸胀,想抬手安抚失控的狗,却被对方牢牢桎梏。
“你那瓶香水是那姓蒋的送的吧?”徐诀欺身压得更紧,陈谴崩溃就崩溃吧,大不了由他重新拼凑完整,“人不会留着一件自己不喜欢的物品,除非是格外重视的人所赠与。那你知不知道蒋林声原本是要送给谁?”
他紧盯陈谴失焦的双眼,声速缓下来:“你知不知道你天天用一个忙字为他开脱的时候,那个跳钢管的鸭子躲在休息室给他发倮照?你知不知道你在家里休假的时候,他载着坐副驾的鸭子去快活?你知不知道他们下了车不仅牵手,还亲额头?”
空气趋于凝固,愤懑的尾音砸在陈谴耳膜,将整个脑袋震得嗡嗡作响。
徐诀慢慢松开手,指腹蹭了蹭身下人的眼尾。
“陈谴,浓烈张扬不是你,把香水扔了吧,我给你再买一瓶。”
陈媛身为长公主,生性张扬,嚣张跋扈,亲兄登基后,她更是肆意而为听闻其府中伶人无数,堪称夜夜萧歌,圣上宠之,众人明面上也不敢议论霍余亲眼见过长公主府中伶人,对长安城中传言深以为然直到霍家被以蓄意谋反之罪名入狱,旁人不敢多言一句,唯独这长公主替霍家说了话,免了霍家幼儿女子的死刑重生之前,霍余对长公主滕养伶人一事无感重生之后,反而暗暗皱眉,觉得些许不妥小姑娘容貌堪绝,眉目精致,身份贵不可言那些伶人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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