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权臣之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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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破沉默。

“看来最近海清河晏, 并没有什么值得令寡人操心的事。”

可此话一出，朝臣们私底下都觉得皇帝真是天高皇帝远，不知天下愁。

于是何意赶在众人心底对皇帝这话不满之际, 横出一步。

“哦？何爱卿有事奏, 可是工部有什么要事？”

何意年纪很大, 一头白发，却身骨硬朗, 结果他却：“望圣上恕罪, 臣所为的是私事。”

皇帝靠在椅背上, 一只手撑起脸, 珠帘挡住了他的神色。

“所为何事呢？”

何意便在大殿之中跪下。

“臣年七十，以执事趋走为职, 七十阳道极，耳目不聪明, 望圣上恩准臣告老还乡。”[注1]

竟是要退休的意思。

言霜霜听得真切，这就是秦逑的计划？这是哪门子大礼？何意很重要吗？工部又不止他一人。

皇帝幽幽开口, 告诉了言霜霜何意的重要性。

“卿年事已高, 确实有时力不从心, 但寡人听闻, 海运河道一事是卿全权掌管，到现在还没竣工，正处关键时刻, 卿若致仕[注2], 河道一事，该交给何人？”

何意伏在地上, 却没有做声回答。

还不待皇帝继续发问, 就又有一位大臣出列。皇帝把目光转到他的身上。

“孔太尉, 你又有何事？”

孔太尉一出列，让言霜霜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逑不会这么绝吧？

果然，孔太尉话了。

“不想今日竟十分凑巧，臣也有和何大人一样的算。”

他不若何意那样年长，花甲之年，鬓角偶有一缕白发。

皇帝笑了。

秦逑是这个算。

他便道：“寡人想来，今日应该不止你一人，有和何意一样的算。不对，寡人还是称为算呢？还是谋算呢？”

但大殿之中也并非全是秦逑的人。也有一些追随先帝效忠新皇的人。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御史大夫史令白有些愤然，跟着一起指责的还有曹将军曹家祺。

竟还有人出列下跪请求告老归乡。

何意做戏道：“你们分个先来后到成不成？”

孔太尉道：“臣不是凑热闹，臣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皇帝笑出了声，偌大的殿堂响起他的掌声。

“好，你们都很好，看来你们对寡人有异议。”

他站起来，对着太监道：

“抬上来。”

言霜霜边看见昨日夜里她要找的箱子被抬到殿前。

皇帝走过去，亲自开，拿出一叠文书，张口念道：“太尉孔玉真、工部尚书令何意、礼部尚书令崔尚、大理寺卿魏维、中书侍郎燕道。”他顿了顿，“还用我继续念吗？”

被点到的官员有些在此之前并未出列，点到后一并跪在地上。

“圣上息怒，臣有罪……”

这是大理寺卿魏维，叩拜在地。

“都起来吧，卿们所为，不过秦逑一事。”

皇帝一挥手，转身重新坐回龙椅上。

“在寡人还是太子之时，严璠严大人还在任职太傅，那时候秦逑之才，便举世闻名。寡人待他，是同窗之友、莫逆之交，如今也是如此。

现在看来，寡人更是没有看错秦逑，可以短短十年时间，将令众爱卿纳入麾下，让尔等俯首称臣到罔顾朝纲的地步。

史书令大人在吗？今日此事，可要好好记载，寡人大概要做个千年警钟之例了，这往后的皇帝，可莫要学朕。”

曹将军直觉皇帝要做什么，出声道：“皇上，三思啊！”

皇帝浅笑道：“无妨。”

他从一旁拿过诏书。

“寡人顺应大势之趋，也算为了大凉的百姓，天下易主，可让天下太平，这个买卖，划算。”

皇帝将让贤书扔给太监，太监哆哆嗦嗦迟迟不敢念。

皇帝出其不意，让大臣们愣在原地。

半响，曹将军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

接二连三的大臣跪下。

“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摆手，“朕意已决，爱卿们莫要相劝。不过寡人会将一切处理妥当，将这天下顺顺当当交给秦逑。”他似有些乏累，“退朝吧，明日再议。”

朝退的就像上朝时无人上奏一样，退得也稀稀拉拉的，磨蹭了好半天，群臣才散尽。

言霜霜上前扶起皇帝，他身体才好，身子骨还是弱。

“皇上真的想好了？”

皇帝笑起来：“我若这个想法，我未登基前就有，你信吗？”

言霜霜点头，她信，怎么敢不信，皇帝做事干脆利落，决不回头，谁劝也不好使。

今日诏书一发，她更担心的是天下口舌。

“秦逑被人称为佞臣已久，更何况您让贤外姓，实属古今第一人，天下太平是一码事，受人非议又是一码事，到时候秦逑和您都捞不着好，您这是何必呢？更何况我父王那边还虎视眈眈着，这皇帝，就算秦逑坐了，也不会舒坦。”

皇帝拍拍言霜霜的手：“顾叔叔那边我了解，他就是凑个热闹，况且，他也是为了秦逑。再，其实秦逑也不是与这皇位全无关系。”

言霜霜问道：“什么意思？”

皇帝走出金銮殿，看了看天。

“百年之前，秦逑一族，曾是当时太，祖皇后的娘家——”

当时天下初定，太，祖和秦家先祖交好，是异姓兄弟，秦家先祖立下的战马功劳，不比曹西北的少。

秦家先祖被封侯拜相，比太，祖还要风光。可到了高祖时期——

越国势起，大凉与其开始征战交锋。

那时秦家派了赫赫有名的长子秦铠修，与越国了三年的仗。

最后身死战胜，秦家家主还未来得及从痛失爱子的悲伤中出来，就接到了“叛国通敌”的罪状书。

“这是我很时，有次父皇喝醉，和我起的宫中秘史，父皇以为无人知晓，实际外界早有猜测，是我们李家，怕秦家势大，找了个莫须有的名头安在了秦家身上，最后诛了九族。”

“等等，九族？那秦逑怎么来的？”

言霜霜问道。

皇帝道：“这事要问你父王了，你父王今年也刚过花甲，四十年前他在刑场做了什么，他不会忘。”

“难道他救下了秦逑？不对，时间不对啊。”

皇帝笑了：“顾阿姐有时很机灵，有时又有些憨。”

言霜霜拍手道：“是他父亲！”

皇帝点头：“秦逑的父亲正是秦家家主嫡出的次子，当时年幼，你父王看不过去，才通人救了下来。”

言霜霜恍然大悟，她还以为顾霜的爹真的利欲熏心呢。

“据闻，当时初定天下，原本李秦二人要一分天下，可却被秦家先祖拒绝了。”

皇帝和言霜霜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御花园，进了亭子内坐下。

皇帝道：“我所做的，不过和秦家先祖无异罢了。”

“可是曹大哥呢？他终究是害死了曹西北。”

言霜霜想起这事，怎么也不能原谅秦逑。

皇帝听她起这个，站起来：“我突然忘了，昨日夜里，我交代了墨白一件事情。曹西北的事，你可能要误会秦逑了。”

嗯？什么事情，墨白怎么没和她提起？

皇帝道：“还未到时候，过几日，你就清楚了。”

看着皇帝不但不担心将江山拱手让人，还十分关心秦逑的名声，言霜霜足足听了半个多时辰秦逑有多多厉害，治理天下一定比他好百倍。

到最后言霜霜算了明白了，实际皇帝就是秦逑的迷弟一枚。

好不容易皇帝口渴，言霜霜想借机离开，墨白却找了过来，有模有样地对着皇帝跪拜。

“证据找到了，左思已被关押入牢。”

？

言霜霜正要开口询问，又有一位太监急急忙忙赶来。

“皇上，秦大人醒了，吵着要见您。”

作者有话：

注1：取自：汉班固《白虎通致仕》：“臣七十悬车致仕者，臣以执事趋走为职，七十阳道极，耳目不聪明，跛踦之属，是以退去避贤者，所以长廉耻也。悬车，示不用也。”

大意就是他老了想退休的意思。稍加改动。

注2：就是告老退休的另一种法。

皇帝能为秦逑做到这份上一部分有李家的愧疚，更多的是他真心对待秦逑，当成兄长、知己，他很欣赏秦逑。

至于为什么要安排婉婉做眼线这个下章解释。

还有，秦逑真的没有女主想的那么坏，这个会单独写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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