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伤风败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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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最后这里站稳，摆pose！完美！！”

站在音响旁的黎煜用手着节拍，沉浸在音乐律动中，幅度摆动身体。他跟着最后一个音符流逝，吹了个快活的口哨，弯腰暂停了音响，又随意拍了两下手。

“辛苦了！我们中场休息十分钟，大家散散汗喝口水聊聊天啊。”黎煜转过身子去拿自己的水杯，刚喝了一口，就从舞室的落地大镜子里瞄到了身后一群眼中散着绿光的豺狼虎豹。

黎煜被盯出了一身冷汗，伸手摸去唇边的水渍，哀嚎道：“不是吧……你们歇着就不要我歇吗？可没有这么压榨的呀。”

学员们立刻众人齐上阵，纷纷哀求着。

“Bert老师~求您了~”

“我们一直等着下课休息看您跳舞呢！”

“啊，波特老师！您那犹如天神下凡的舞姿没日没夜地滋养着我干枯的灵魂……”

黎煜连忙叫停，“好好好，这位同学请收起你的咏叹调，受不起受不起。你们想看什么？”

“Troublemaker！”声音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达成共识，预谋已久。

“行。”黎煜很爽快地应了，“最近很火的是吧？你们要是想学，等咱手头这舞学完了，我教你们单人版的。”

他把挂在边上的黑色口罩戴好，从手机里找了一版音乐，按了按头上的黑色鸭舌帽，随前奏踩着节点站在了舞室的中央——学员们自动围成了一圈弧度，像是形成了一个圆形的舞台。

“老师，您跳舞怎么还全副武装啊？”有人扯着嗓子问道，声音穿透音效。

黎煜也学她一样喊着答道：“我怕我的盛世美颜在你们朋友圈传播范围太广！”

学员们传出一阵哄笑，把正准备着摄像的手机抬得越发明目张胆。

Troublemaker本来是一支双人舞，但因为喜欢这首曲子的人太多，单人版本也层出不穷且大相径庭，谁也没个特定标准。

黎煜此时跳的这个是他自己编排的动作，不仅沿袭了原版的活泼性感，还加了更高一层的技巧性动作，使身体四肢都像是包含着隐隐爆发的力量般的海浪，让人只能惊呼瑰丽与震撼，唯有看呆的份儿。

站在外围的女生喃喃道：“哇哦，波特老师美得好像孔雀开屏了……”

另一个女生点头赞同，“虽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描述如此贴切。”

“晕死，老师戴着黑口罩更性感了好么，我下次要扛大炮来好好拍照。”

此时到了这首曲子的最高潮部分，黎煜利用一个甩头的动作将帽子摘了下来，顺着肢体流动的走向随手扔到了一个男孩的手里，露出耳边两缕嫩粉色的挂耳染随着wave而晃动，给整体黑色调的黎煜带来一抹亮丽的魅感。

“啊啊啊！是限量版粉色垂耳兔！”

“这也太乖了吧，乖得我心肝颤！”

舞室的气氛顿时炸裂起来，层层热浪几乎要把房盖掀开。每个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刚刚练舞的余韵，还是现在有些过于兴奋了。

忽然，舞室的门被人推开，带着一阵凉风猛烈地蹿了进来，吹散了这股子热气，也将黎煜的动作定格在原地。

中途被突如其来地扰，黎煜走过去关掉音乐，有些不满地看向门口探头探脑的吴，“有事？”

“嘿嘿，有个学生家长来找人。”吴歉意地摆摆手，“顾念，你师叔找你回家。”

黎煜听“师叔”这个词从一头橙毛的吴嘴里出来就分外好笑，有种不洋不土的违和感。

他透过舞室的透明玻璃隔断向外望去，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穿着一身规浅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即便臂上挂着男孩的牛仔外套，模样也依然芝兰玉树，身姿挺拔，像是在哪个剧组演大学教授的明星。

男人原是神情淡漠地看着舞室里面，在与黎煜毫不掩饰地量目光对视后，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视线，侧过身子看向窗外。

黎煜见状，暗自磨了磨后槽牙，伸手按住从大姐姐们之间钻出来那位十五六岁的男孩，戏剧性地拖长了声音道：“谁在我的课堂上，未经老师允许就可以早退的？”

顾念显然没料到黎煜会突然摆出老师的架子，孩立刻就被唬住了，不敢吭声地看着黎煜，手里还攥着先前扔过来的帽子。

“刚刚我那段舞蹈看到了吧？你跟着音乐来段即兴solo，我满意了你才能走。”

顾念听了这个要求，瞥了站在外面的男人一眼，迟疑地“嗯”了一声，表明自己知道了。

“来，把我的帽子带上，就相当于继承我的衣钵了啊。好，大家来我们的号波特鼓励一下！”

黎煜在一片掌声中摸了摸顾念的头顶，后退几步开了音响，仍然是那首《troublemaker》。

顾念带好黎煜的帽子，学着他的样子站在舞室中央，微微垂着头，自乐音中的男声一出而扬起头来，气势顿时就上来了，动作干脆利落，舞点踩得精准有力，确实仿佛黎煜的一个翻版，又引起一众姐姐们的惊叹声。

“哎，你搞啥啊，人家家长在外面等着呢！你这……”吴眼见得又跳起来了，急得直拽黎煜的袖子。

“啊？你的是嘛？声音太了听不清！”黎煜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一边单手作喇叭状放在嘴旁，冲站在中央的顾念喊着，“在属于你的舞台上要自信！再放开一些！这里加个胸部wave，对对对，太棒了！”

吴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爷啊，是一时不知又哪来的脾气，纯粹给人找堵呢！

直到一曲终了，顾念有些气喘地扶着腰站定，眸子亮晶晶地看向黎煜，额间还有些许汗珠。

“跳得高兴吗？”

“高兴！”

“好，那这节课就没白上。看在你跳得这么好的份上，允许你早退，帽子也送你了。”黎煜向外轻推了一把顾念，“下节课按时来啊。”

“嗯！”顾念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向门外跑去。

黎煜瞧着顾念一出门，男人就将牛仔外套扔给他。外套的衣领刮了一下鸭舌帽的边缘，再落到顾念手里，将本就有些大的帽子压得更低了些，让黎煜看不清顾念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顾念身上那把灼烧的火苗立刻暗淡了下来。

吴向黎煜了个继续的手势，也跟着退出了舞室，和屋外那人攀谈了几句后，男人便带着顾念离开了舞室。

“家长不让学了吗？可是这个弟弟跳得好好哦。”

“如今师叔也能管得这么宽了？再师叔又是哪门子的称呼？不过我要是有个这么帅的师叔，我一定会听话啦~”

“卧槽不是吧，你们真没看出来是谁？那可是……”

“好了，闲聊到此结束吧。”黎煜收回视线，见大家还没回神的状态，拍了拍手，伤心地呼唤，“朋友们，注意力给我好吗？见到别的帅哥，我就不是你们眼中最好的甜甜了么？”

这番话引得学员们哄堂大笑，赶紧站回上课的位置并用言语安慰他，“哈哈哈，波特老师别伤心，我们对别人的爱只是暂时的！”

黎煜弯弯眼笑道：“这还差不多。来吧，我们把刚才的动作跟音乐来一遍。”

顺利地结束下半程后，黎煜拎着水杯站在门口和学员们一一道别。送走最后一位学员，他这才将大门一关，仰着头咕咚咕咚喝光水杯里的水，长舒一口气，把手臂搭在前台的桌子上，用右手食指敲了敲桌子。

“吴老板，那人咋回事啊？”

吴无奈地耸耸肩，“嗐，人家了咱介个呀，叫伤风败俗，不让孩子上了。”

“伤风败俗？”黎煜皱了下鼻子，“他真就这么？”

“没直，但给咱了家里有正规玩意儿要孩子去学，没时间搞这个。您瞧，明里外里就这个意思呗。”

“那剩下的学费？”

“我解释了就算后续不上，也退不了钱，他不要了。好家伙，三千七不要就不要了，搞不好还真有百万家业要继承呢？”

“百万富翁的少爷还不能跳个舞了？”黎煜甩了甩汗津津的头发，“我去冲个澡，晚上机场接个朋友去。”

“好嘛，谁啊劳您大晚上接机，爷们姐姐啊？”

黎煜瞥了他一眼，“女的，之前在上海学舞搭档过半年的裴晓汐，来咱这儿参加比赛，人生地不熟，找我带着逛逛。对了，你是不是去过附近那家相声园子？帮我买两张明天下午的票，她点名要听现场相声。”

“嗐，这好机会听哪门子相声啊。”吴意味深长地道，“咱楼下有家24时用品商店，懂？”

“可去你的吧，我早就帮她订好单人间了，只有你这老北京纨绔子弟一天天脑子里没点正经玩意儿。”黎煜笑骂了一句，不搭理他了，从衣柜里摘出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是浴室，其实也只不过吴应黎煜所谓的“教师福利”要求，在洗手间里安装了热水器和花洒。在三里屯这寸土寸金的地儿，洗手间只留了窄窄一条，淋浴的时候转个身都费劲。但起码冲个凉比带着一身潮汗回家舒服多了。

任由陌生的水花从上至下冲刷，在赤.裸的躯体上做个圆滑的过客，黎煜放空的脑海中回映出今日那男人的形象。

他当时只扫了一眼，便注意到了男人的衬衫扣子规矩地系在最上面一颗，下搭的西裤也笔直无褶，一看就是位于相亲链最顶端的那种社会精英形象，看不惯自家孩子不务正业也很正常。

但顾念的乐感很好，天生就适合跳舞，看得出来他本身也喜欢，可不能浪费了这好苗子。有机会得找那师叔聊聊，就算不走职业道路，让孩子平常当个兴趣也是好的。

黎煜还不信了，这年头，不会真有人觉得跳街舞的都是牛鬼蛇神吧？

他在这边放松心情，外头的吴则在买相声票的过程中遇到了难题——那相声园子明天一个空位也没有了！

嘿，这可是个稀罕事。北京这地界虽然比不上天津，但也算得上是相声园子评书茶馆遍地开花，向来是供大于求。更何况这附近的年轻人居多，也就是偶尔去听个乐呵。因此晚场都难以坐满，下午场的人就更少了，哪里会遇见这种提前一天订还一票难求的情况。

吴在购票网站上看着灰秃秃的“缺货登记”四个字，内心泛着嘀咕，开微博搜了搜，发现实时里都是高价求票的，还什么一定要看上明天的场，半辈子就等这个了。

“哎哟，明天难道是曲艺家协会主席莅临的日子？”吴下滑刷新了广场界面，正好看到最新一条是有人要原价出两张连坐票，他赶紧戳进了私信抢先联系上。

对方回复原价出，临时有事去不了。因为是前排，所以票价贵，接近两百块。

吴觉得原价还算合适，便和对方加了微信。愉快地交易完后，票码都发过来了，对方突然额外问了一句【我额外问一句，你是教授的学生吗？】

【不是啊。】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今看个相声还有学历要求吗？

【……算了，卖都卖完了，不管了。你可不要转手高价卖给别人啊。】

【包票不会。】

【唉，不信也得信。撤了，拜拜。】

吴越发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了，不过总归票是买到了手，也算为自家兄弟的未来幸福铺平道路，不定俩人乐着乐着就乐到一块儿去了呢！

作者有话要：

观众老爷们好啊！开新文啦！是一块大甜饼！

这两位职业身份和兴趣爱好完全不同的朋友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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