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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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啸着手宿舍升级服务的时候，徐行已经转了一班车，驶向郊外。

热闹的城市灯光透过车窗映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片沉静，但似乎有隐隐流淌着温柔。

这趟车上的人并不多，大城市里车速也快不起来，就像是辆老爷车，慢悠悠的往郊外驶去。

车下的路面也从平整渐渐变得有些凹凸不平。

城市的灯红酒绿渐渐远去，四下变得越发安静。

徐行一路都沉默的望着窗外，但心情似乎并不是多么沉重。

曾经这件事总像是一块大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头……然而自从被郭锐血淋淋的撕开伤口之后，仿佛反而奇迹般的愈合了。

也许是因为他终于原谅了父亲。

也许是因为他终于原谅了自己。

也许是因为，幸而始终有何啸陪在他身边。

也许是因为，幸而他们的心是一样的。

刹车的声音传来，徐行回过神，拿起自己的书包下了车。

这是这趟走外环线的车最后一站，此时人烟寥寥，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发着光，更让这里显得偏僻寂静。

徐行提着包慢慢走到附近唯一的一家快捷酒店里，拿出手机给前台核对订房的信息。

看着前台的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姨，她正百无聊赖坐在位置上追剧，刚了个呵欠，就看见徐行拎着包走了进来，揉了揉眼睛露出笑容来，“你又来了啊……都长成大伙子了……”她一面接过徐行手机，往系统里输入验证码核对，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

“怎么还拿着书包穿着校服，阿姨记得你不是去年就已经高考了吗？”

“没有，今年高考。”徐行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句。

“哦哦，可能是阿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前台微笑着将手机还给徐行，又把一张房卡放到桌面上，“好孩子，念书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徐行道了谢，然后拿了房卡就往楼上去。

旅馆里人显然不多，空空荡荡的，显出几分寂寥和空旷来。

不过每年都来的徐行对此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因为当下正值国庆假期前夕，这个时候会到公墓来的人，的确是寥寥无几的。

徐行开房门，将房里检查一遍之后才掏出手机给何啸发消息：“我安顿下了。”

那边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房号？”

徐行于是把房卡直接拍了照发过去。

若是平时，何啸一定会嚷着叫他发一张自拍过来。

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只嘱咐了一句多休息，早点睡，就没有再发消息过去。

徐行还想再点什么，但最终，直到屏幕彻底的暗下去，他也终究是没有再回消息过去了。

……

……

这一夜徐行睡的出乎意料的好，完全是一夜无梦，直到手机闹钟比平日更早的突兀响起，他睁开眼清醒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学校里，而是在公墓外的旅店里。

他缓慢的坐起身来，揉了揉鼻梁，然后从床头柜上摸到了自己的眼镜。

又到了这个日子。

徐行将自己收拾理好，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退了房，走出了旅店。

早上六点，公墓的铁门缓缓开，只有徐行一个人站在门口，踏着露缓慢而坚定的走了进去。

“伙子，又来啦。”看门的老大爷微笑着和徐行招呼，徐行回以一个微笑点点头，然后跟着老大爷走到门口的岗亭里。

老大爷笑眯眯的从岗亭里抱出一束花来递给徐行，“诺，昨天晚上送来了，哈哈，送花的伙子还趣我，现在咱们老头子老婆子都会玩儿浪漫了，来，大爷还给你喷了点水，精神着呢。”

光之下，百合花淡然静立，吐露着淡淡幽香。

“谢谢大爷。”徐行接过花，朝着大爷微笑了一下。

“别客气，伙子。”大爷也是笑眯眯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徐行的肩膀，“大爷在这里二十多年啦，从你还被家里人抱着，只有这么一点儿的时候就看着你……大爷也不知道你身上具体发生的事情，但是，年轻人的路总归是还有很长，有些事情，该放下还是要放下啊伙子。”

“嗯。”徐行将花又往胸前抱了抱，“大爷的有道理，我记住了。”

然后他便转过身，迎着光，一步步向公墓里走去。

……

……

四个月前，正是高考前夕，最紧张的时候。

徐行、何啸和郭锐都是应届考生，也都在一中就读——他们从都出生在一个院子里，父亲都是战友，自也都是玩伴。

这倒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情，总归也不过就是徐行从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何啸特别爱黏着他，郭锐也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儿，但又总是和何啸不对付。

事情的急转直下发生在他们五岁那一年。

那一年几个孩子都还很，徐父、何父和郭父一起执行了一个危险程度很高的机密任务。

虽然有生命危险，但这毕竟是他们身为军-人的使命，因此几人在做好准备之后，便秘密前往了任务地点。

再后来……

再后来关于那件任务的一切，全部都成了听。

听任务原本进行的很顺利，但中途却横生枝节，整个队十二人，最后牺牲了八人，只有四人存活。

这活下来的四人其中，便有何父和其他几位战友。

听原本郭父也已经脱离了危险，然而在最后关头，他却义无反顾的回去救了徐父，但最终没有成功，反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还听……

总之，那件事之后，虽然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很长一段时间，但也唯独只有郭锐的妈妈好似突然发了疯一般，在家中很是歇斯底里了一番，就带着郭锐搬出了大院，和其他几家的联系断的很是决绝。

几个孩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单纯的友谊被突然斩断，很想找郭锐问问究竟。

然而徐母的突然病重，让他们完全无暇再顾及此事。

又一年后，徐母重病过世。

徐行直到如今都记得清清楚楚，形容枯槁的母亲躺在床上，拉着自己的手，“行行啊，妈妈不怪爸爸……你也要原谅他，好吗？”

徐行一直以为，妈妈是让自己原谅爸爸的过早离开。

他坚强的点了头，身后站着和他一般高的何啸。

那年也才六岁的何啸把自己的手和徐行、徐母的手放到一起，稚气的声音里满是坚定——“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行行的。”

之后，徐行便跟着何啸一起搬进了何家。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由于在任务中受伤，何父也终于从危险的第一线退了下来，转到了行政岗位上，开始帮队伍里处理一些需要和外面接触的业务。

也是这个时候，何妈妈大着胆子将家里一直发展的不温不火的公司向部队里做了自荐。

时值军-队改革当口，政策红利给了这个苦心经营的女人最好的回报，一对夫妻互相扶持着将何家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立了起来。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太多的心力用在了部队上，用在了事业上，对两个孩子的关注理所当然的少了些。

还好，也许是因为失去了家人，徐行对何家人分外珍惜，因此从来都是乖巧上进的。

而何啸虽然贪玩了些，但除了学习是实在没什么起色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孩子。

何啸原本是算继承父业的——所以文化课成绩对他而言并不算是特别要紧，何家世代当兵，每个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军魂，总是要往这条路上走一走。

徐行没有这个算，但何母也倾尽心力给他提供了最好的教育资源，最好的成长环境，他原本就算未来帮助何家，尽可能的回馈他们。

原本他们应该都有自己已经知道道路的人生。

也许因为家庭条件的优渥，还会比平常人都走的顺遂一些。

直到……

直到徐行在某一天，突然发现了自己对何啸的心思。

那是一种仿佛缓慢渗透，令人欣喜，却又令人窒息的感觉。

在同龄的男孩子都开始谈论女孩子，开始偷偷摸摸的讨论一些“大人的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对女孩子毫无兴趣。

相反的，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到开始抽条的何啸身上。

别看这家伙似乎有些不学无术，但当他真的想去做一件事情的事情，毅力也是惊人的——比如从就养成的跑的习惯，大院里很多孩子时候都被要求一起跑。

但随着年龄渐渐长大，院子里跑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便只剩下了何啸一个人还在坚持。

就算后来何家经济条件好了，搬出了大院住进了别墅区，何啸依然是雷不动的出去跑。

当赖床的徐行终于睁开眼睛，常常看到的就是已经跑回来洗过澡的何啸。

两人从一起长大，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何啸从来就只在腰间别着一条浴巾出来，水汽给他劲瘦有力的肌肉镀上一层朦胧的模糊感。

原本这都是再日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就在某一天的早上，当徐行揉着眼睛看到这样刚刚出-浴的何啸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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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徐行：（OS）莫不是我先动的心，难道是我不心勾-引

何啸：你能这样想的话，我就觉得世界圆满了，哦！这该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