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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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屋子里，空间狭，只陈设了一桌一凳一床三件家具。

细看之下，那桌凳上还积满了灰，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一只缺了口的瓷杯。

床上垂着纱帐，只是纱帐上散落着几个破洞，陈旧的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床上躺着一个女子，不过双十年华，可面容憔悴，青白交加的脸庞，唇齿还在颤，完全不似这年纪该有的如花模样。

女子蜷着身子，瑟缩在衾被之下，而身上盖着的被子只薄薄一层，如今却是寒冬腊月，如何能够用来保暖？

苏寻意不是被冻醒的，她根本就无法入睡。

自入冬以来，她就没再睡过一次整觉。

全身寒热交加，难受的真想就此了结了生命，可心里到底不甘心。

她感到口渴，唤了声「掬水」，屋内寂静如斯。

是啊，掬水在两个月前就被婆母发卖了。而她另一个贴身丫环抹青，更是在一年前因保护她冲撞了婆母而被婆母死了。如今她身边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而她还发着高烧。

苏寻意挣扎着起床，颤颤巍巍地摸到了桌边，拿起茶壶想倒水喝，发现茶壶里空空如也。

她们又几天没来续水了？

苏寻意想去外头寻人，好不容易来到窗边。

往日因为天冷，屋子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可关久了，屋内的空气也泛着腐味。她想开窗透透气，似乎她也许久没见过外面的样子了。

才开一个缝，苏寻意便感觉到了一束光明。她渴望这种光明的感觉，那光似乎能把她的脸色照亮。她迫不及待地开了一扇窗，外头的景色白茫茫一片。

昨晚下雪了？

她浑浑噩噩的，并没发现。而今日外面都裹上了一层白雪大衣，太阳却极好，照在雪面上能看到晶莹闪烁。

真是好天气。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话。

“真是晦气，把咱们发到这里来扫雪。”

“也好，这里清净，我们干起活来也自在些。”

“清净是清净，不清净能把少夫人安排到这里来住？”

“好似近几日少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也不见老夫人和公子请大夫来看，少夫人在这里住着孤零零一个人，身边还没个服侍的，如今天寒地冻，这样下去，怕是……”

“你管她呢，少夫人这病都拖了半年了，不还是活着呢嘛。你入府时间短，里头的事不懂，主子们的心思别去猜，也别在主子们面前多话。尤其跟这少夫人有关的话，就更不要了，没的连累了自己。”

听及此，苏寻意原本好一点的心情又瞬间化为乌有。

她是她们口中的少夫人，明明也是个主子，可夫君不喜，婆母厌恶，不管她怎么做，都讨不到他们的欢心。

半年前她染了风寒，婆母就命她来这里养病。这处院是府内最偏僻之处，便是厨娘送饭菜，都要走遍整个府才能到这里。自然送到时饭菜都已凉透了。

她的病一养就是半年，期间没有大夫来看过，更没有吃过药。

病情越来越重，到如今的地步。别养好病了，便是她能活到今日都算命大了。

“怎么咱们这位少夫人好像过的比我们还惨，她不是户部侍郎苏大人的嫡长女吗？她在咱们府里过成这样，难道苏府不管？”

“那只是明面上的好听，实则少夫人的生母早就没了，现在的苏夫人是继室，她生的二姐才得宠呢，谁管一个没娘的姐。你看苏府谁在乎少夫人过的怎么样？”

“可少夫人的生母还是侯门姐呢，少夫人有个侯府外家，难道也不在乎？”

“要少夫人的外家，还真是在乎她的，人家还是宣武侯府，身份地位比苏府尤盛。可咱们这位少夫人也不知被什么猪油蒙了心，竟然刻意疏远宣武侯府。

之前宣武侯老夫人来看望少夫人，还被少夫人给赶走了呢。你少夫人这么不待见她的外家，人家还会再关心她吗？”

苏寻意忍不住落下泪来，明明有个疼爱她的外祖母，她当初怎么就要跟外祖家断绝关系？

“苏二姐长的真好看，娇艳动人的，自从少夫人生病后，苏二姐就常来府上看望，还多次住了下来。可我瞧着怎么这位姐多是和老夫人在一起，鲜少来这里看少夫人？”

“这你又不知道了吧？老夫人很喜欢这位姐，兴许很快她就要成为咱们的新夫人了。”

“什么？难道大家传的都是真的？咱们公子要娶这位姐？可是里头那位还在呢，那要怎么安置？”

“这有什么要紧，里头那位久病缠身，这种身子如何生育？要休了她还会找不到理由吗？再者了，她那身子，能熬多久都不知道，兴许等不到休书人就走了，那还省事了。”

“听咱们公子不喜欢少夫人。”

“没错，公子一向不喜欢少夫人，自从少夫人进门，公子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那当初怎么公子还娶她呢？”

“咱们这位少夫人也有些手段不是，听当初就是耍了些手段，与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公子又是重礼法负责任的男人，这才没办法娶了她。

可如今看来，公子倒是与苏二姐两情相悦，若当初公子娶的是苏家二姐，怎还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公子和苏二姐郎才女貌，倒也十分般配。”

“咳咳！”

两人正话着，背后传来重重的咳嗽，这一看之下，两人忙行礼，还敬称了声「苏二姐」。

“你们干活辛苦了，闲话几句本没什么。幸好是我听见了，若是被老夫人听到，你们可逃不了一顿骂。”

“苏姐的是，多谢苏姐体恤，我们原不该闲话的。苏姐宽厚待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正是希望有这样的主子呢。他日您做了我们新夫人，我们才高兴。”

“你倒是很会话，这事还没定呢，可不许往外乱。”

“是是……”

“不过若有一日我真做了你们新夫人，我自是会好好待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