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落花并非无情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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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泽身上挂的彩绣云纹香囊，散有佩兰的淡雅芳香味。大概他在屋中走动过，厅屋中依稀残留了佩兰的花香，所以才被李成嗅到。而冷惜君顾着和奴才话，也有注意到这么多。

“你……文泽你怎么会在这里？”冷惜君面色十分讶异。

柳文泽展颜一笑，如屋外的春日暖阳：“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便从院子后门进来了。”

冷惜君听言，侧首看了一眼李成，对柳文泽道：“是我舅舅为你开的后门？他怎么会……他如何知道你来了？”

见她面存疑惑，柳文泽取出玉笛，笑：“还好舅舅记得我的笛音，这两日我算没白吹奏。”

冷惜君微微叹气：“还以为你回清风镇了，没想到你还在丰京城。”

这时李成吃着糕点，口中含糊不清置喙：“文泽哥哥想惜君了，惜君是文泽哥哥的媳妇。”

“舅舅！”冷惜君瞬间脸红耳赤。

青竹无奈嗔怪起李成：“舅爷，如今姐已经嫁人了。不可再这样子胡话！”

李成停下将要放入口中的糕点，看向众人道：“我知道惜君出嫁了呀，嫁的男子就是文泽哥哥。我知道的，姐姐于我过，等她病好一些，若是文泽哥哥不嫌弃惜君是庶出，就把惜君嫁给文泽哥哥做媳妇。”

起身走近两人，嘻笑又道：“如今惜君嫁人了，当然是嫁给了文泽哥哥。”

冷惜君大感窘迫，强笑吩咐：“青竹，带舅爷回寝室内休息。听王贵他天不亮就起床了，想来这会子也该午枕休息了。”

“是……”青竹拉着李成哄道：“舅爷，姐给你带了新衣服，可漂亮了。上面的绣花都是金银丝线绣的，奴婢带你去试试吧？”

李成一听，顿时欢喜起来，屁颠屁颠跟着青竹去了。

“在萧王府可习惯？他对你好吗？”柳文泽收好玉笛，像是漫不经心的询问。

冷惜君微微一笑：“你也看到了，我一切都挺好的。府中丫鬟婆子一大堆，有人伺候又岂不还好呢。”

柳文泽盯着她的脸庞，试图想发现什么。但最后在她恬静淡淡的笑容下惘然。

于是乎柳文泽牵笑：“毕竟你和那个世子没见过面，所以我一直担心，生怕他对你不好。”

冷惜君走近圆桌，收拾起李成吃剩下的糕点，背对着柳文泽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原先也是有看过我的画像，我于他相敬如宾。”

望着她窈窕玉立的背影，柳文泽不禁苦笑道：“要父母之命，你娘本就算把你嫁给我为妻。这是她老人家一直所希望之事，也是我一生所求。”

一滴泪掉落到桌上的荷花酥上，冷惜君故作镇静，抬手抚顺着鬓发，也不露痕迹的抹去脸上的泪痕：“我娘不在了，这些也是无意。我以为人妻，你……你莫在执着，回去寻一位好女子……”

只是她话语未完，被柳文泽上前断：“这世间还有比惜君更好的女子！”

双手握住冷惜君肩膀，眼中含了期待又道：“你是为了让你娘能葬在冷家的族陵，为完成你娘的遗愿。所以才迫不得已嫁给了那个病秧子世子。你若愿意，今天我就带你和舅舅离开？”

冷惜君摆首，轻轻哀叹：“他父亲是南商国的将军，姐夫是南商国的天子。你能带我们逃到哪里去？莫不是你要为了一个女子，愿意葬送柳氏全族的性命？你们柳家是悬壶济世的医道世家，救人无数。我不会去做这个罪人，害你和你柳氏一族！”

柳文泽放开她，手无力垂下，笑容悲凉：“你我相识多年，我的心其实你早就明白不是？一直以为你我两情相悦，不想是我一相情愿了。”

冷惜君眼中升起薄薄雾水，却又强忍着不落，轻轻开口：“你才看清楚，我是个无情的女子？我原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她妄自菲薄，句句轻贱自己。柳文泽微怒却又不忍心对她发火，只得暗自平复了心情，道：“好不容易见上面，我不该惹你不开心。知道你过的好，我也就安心了。”

冷惜君朝寝室看了看，里面静静的，大概李成已经睡着了。

冷惜君收回目光，对柳文泽略有迟疑道：“文泽哥哥何时……何时回清风镇？”

柳文泽闻言，神色黯然，却又瞬间恢复如常，故作悠然：“这不好了，丰京城是人杰地灵，多的是医术高名之人，我父亲有位好友就在丰京，我来丰京数日了，还没去拜访这位伯伯呢。”

冷惜君走近房门，隔着门缝，向外观望，院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想来那王贵和张婆子拿了赏，各个回屋高兴了。冷惜君回首道：“你该走了，若是被人瞧见就麻烦了。”

正着，青竹从寝室走了出来，她压低声音：“姐，舅爷睡着了。”

冷惜君拉着她嘱咐：“你掩护柳公子出去，莫要让人发现了。”

“舅爷折腾了半宿，那两个奴才一定在补觉。”青竹道：“好再出去也不经过他们屋子，姐放心。”

柳文泽深深看了一眼冷惜：“惜君，你多保重！”

空气中还残留着佩兰香，冷惜君在圆桌前坐下，泪水悄然而落。

自己不是对柳文泽好无一丝情意，多年的陪伴与照顾，石头心也会被他这样的男子融化。

若娘还在，自己会嫁给柳文泽，一定会嫁给柳文泽为妻！可娘不在了，在娘的病榻前，自己答应过娘，一定会让她的棺椁葬在冷家族陵。

也会照顾好她唯一的弟弟，娘听了这些，带着对冷启敬所有的恨，带着无奈与不甘永远闭上了眼睛。

“惜君，你怎么哭了？”不知何时，李成赤足走到冷惜君面前。

冷惜君慌忙撩起衣袖，擦去眼泪，冲他笑道：“许是沙子迷了眼睛，舅舅怎么不多睡一会？”

李成坐至她对面，皱眉郁然长叹：“唉！惜君何时也学会撒谎了？这是在屋中那来的沙子？可是因为惜君与文泽哥哥吵架了？缘分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冷惜君微微一怔，莞尔笑：“舅舅又不糊涂了？其实我是舍不得舅舅，等会了回夫家，又要有些日子不能来看舅舅了。”

李成苦着脸，哀哀叹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水！整日往娘家跑也是不好，若你娘回来瞧见也是一番教诲你。”

冷惜君听了，好笑道：“这不是娘还在江南，一时也回不来。舅舅一个人在家，我自然放心不下。”

李成起身背手踱着步子：“想想我一身才学，没有用武之地，整日待在家中，真真是白瞎了！而立之年，也没娶上媳妇，不怪他们都我脑袋有问题。”

刚才还以为李成脑子清醒许多了，可这一番话下来？冷惜君一时无语了，迟了片刻才道：“舅舅从前也是读了两年私塾的，回头我让王贵找些书籍，你无事就看看。下回我来了，讲给我听听。”

李成摸了摸下巴，点头赞同：“嗯，如此甚好！知我者，莫属惜君了。”

青竹推开了门，冷惜君转头看去：“走了？”

“嗯！”青竹点头。

李成望着院外，提醒道：“你们饭也吃了，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理了理身上的淡蓝色锦袍，开心又：“读书之人就要穿的体面，惜君下次回了，为舅舅再做一身新衣。”

冷惜君哑然而笑：“知道了，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