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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请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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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真的敢去求皇帝赐婚!◎

那仆妇想走,冷不防被宴音拉住了手臂。

隽丽少女笑颜盈盈地问道:“嬷嬷,这大池边上冷得紧,不如我随其他宾客去花厅等着?”她进来前可是清楚听见了,其他人都被引去了花厅的。

仆妇原以为闺阁女子都是脸皮薄的,况且眼前又是个妄想攀高枝的,即使再委屈也应在此地乖乖受着,没料到她还敢开口要求到别的地方等着,这怎么行。

仆妇翻着白眼开口:“老夫人早就想见见宴姐了,若是一醒来没有见着宴姐,只怕要不高兴。”

宴音仍是笑着,道:“那我到老夫人床前去等着,保老夫人一睁眼就看到我。”

她前世在宫里惯见了踩高捧低的,今日来此也做好了准备,端看姜老妇人要如何。

仆妇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这……这也太失礼了!”

“那我站在厅中候着吧,嬷嬷你看,这池子实在是冷,我才苏州进京, 第一个冬天只怕都熬不过去啊。”宴音

废话,她当然知道这池子冷,要的就是这么冷的地儿,冻她一冻,不过是主簿之女,冻死了也是她的命该如此。

仆妇猛甩了下肩膀:“我可做不得主,老夫人现下又歇下了,姐且先等等吧。”罢就走了。

“姐……”青芝拉了拉她的手,“这姜家摆明了不欢迎我们呀,难道我们真在这等着吗?”

“自然不是,咱们的礼物拎好了没?”宴音贼贼道。

青芝轻轻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点头道:“拎好了。”

方才给厮看过了,不是什么重要的金银之物,便让她们拎进去了,一路上仆妇懒得搭理她们,更是没问。

宴音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到门那边去,那边可暖了。”

二人一起走到了厚帘子边,老夫人住的果然是好地方,地龙烧得足还避着风,贴着墙壁站就暖得不行。

两个人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看起了光秃秃的池子,那礼物也随意搁在了脚边。

“姐,我们这般真的不会被姜老夫人怪罪吗?”青芝压低了声音问她。

宴音也跟她咬起了耳朵:“她这已经是怪罪了,左右不能太苦了自己。”

半个时辰后仆妇才掀了帘出来,直撞见两个人直直立着,可吓了一大跳。

“唉哟——!”她嗓门极大。

宴音和青芝倒被她吓到了。

门内传来了老妇的厉声呵斥:“什么事吵吵闹闹的?进来回话。”

仆妇听出是老夫人身边贴身听用的柳嬷嬷在话,便掀开帘子道:“宴姐请吧。”

闻言宴音理了理仪容,将她曾纵横后宫的那套无可挑剔的仪态气韵拿了出来,徐徐迈步入内。

她最不喜前世在后宫中的生活,重生以来便纵着自己的性子,整日懒散自在,规矩仪态都抛到脑后去了。

自接到请柬开始,宴音便能猜出姜家要使什么手段,无非是要明里暗里嘲讽她门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够不上姜家的门第。

她今日可不想让她们挑出半点礼仪上的错处。

青芝见自家姐即将进去之时,像换了个人一样,仪态端庄,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忙也步跟上。

姜老夫人已经起了身,坐在花厅主座上,由倚兰侍奉着喝茶,见人进来了,略略掀开眼皮看了过去。

这主簿家的姑娘模样倒生得好,走路的步子,像从最森严的宫禁训练出来的,走来每步的距离分毫不差,看来是下了苦功夫。

哼,凭着一副好模样还有这处心积虑练出来的姿态就想进姜家的门

自己向来得意的长孙在这女子身上昏了头,当真令姜老夫人有些失望。

“你们方才为何站在门边吓人啊?”她有些不悦道。

宴音款款施了一礼,道:“蒙老夫人相邀,阿爹听闻我赏梅可高兴坏了,深感老夫人是福禄深厚的人,又知贵家不喜财物,特特让我带了一盆长寿花来。”

青芝心上前,将提着的大匣子轻轻放下,开了盖儿,里面是一盆开得像团绒般紧促的妃色长寿花,花色素雅,十分珍惜。

老夫人看也不看,只觉得这是个蠢货:“问你们为何在门口吓人,礼物做什么?”

宴音仍是不疾不徐:“老夫人体谅,知道您在休息,我们也不好入内扰,只是这长寿花虽在冬日盛开,却并不耐寒,是以宴音只好站得离暖处近些,这样既不扰了老夫人,这礼物也不会因受寒摧折,实在是一举两得。”

“你倒有心了。”姜老夫人心道原来不是个蠢的,却是半点亏也不肯吃。

“让老夫人见笑了。”

姜老夫人另起了话头:“宴会只怕要开了,我老身尚未净面上妆……”

接着底下的丫鬟们接连摆出了一大桌子的瓶瓶罐罐,巾帕也挂了好几条,阵势极大,来来回回自主仆二人身边走过。

宴音却是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姜家想让她见识一下高门做派,偏偏她连皇家做派都享过,这些实在不足挂齿。

她一眼扫过,这老夫人倒是比她的女儿,前世的太后还麻烦,也不知是不是特特摆了出来为难她。

许多物事在寻常人家可不得见,就算勉强认全了,只怕用法上也会出现疏漏。

“宴姐不嫌伺候我老婆子麻烦把?”姜老夫人捏起笑脸问。

宴音只是浅浅勾唇道:“是宴音的福气。”罢走到姜老夫人身边,量着那些物事。

倚兰早已站在一旁,只等着指出她的错处来。

“老夫人刚起身,我先帮老夫人按个头松泛松泛……”眼见得她放松下来,宴音又替她净面,擦手,巾帕一条都没用错。

旋开一个个罐子时,她一边做一边讲,头头是道,简直比老夫人手下最得用的倚兰还要懂行,末了又问老夫人想要什么样的妆面。

且宴音手法干净利落,下指轻重位置准确,妆面更是得宜。

倚兰全程看着,又听她长篇大论,愣是没出哪里错了,而且竟是从中学到不少。

一时间在场诸人心中都微微有些错愕。

宴音心里却笑,她前世曾给太后侍过疾,那妇人折腾人的本事也是花样百出,她早练就了一身伺候人的本事,却不想这辈子又伺候到太后她娘身上了。

罢了,虽然她不喜欢这老夫人,但就当替姜负雪尽孝吧。

姜老夫人本算让看她因不懂高门奢物而慌忙无措的模样,自己再在言语压奚落一番,教她知难而退。

谁知这是个有本事的,她只得压下了不愉起身,宴音还贴心地给她垫手,老夫人触之即离。

一行人往待客的花厅走去,宴音落了半步跟在后面。

姜家的梅花宴请了不少达官公卿家的女眷,在暖如春日的花厅中对酌闲聊,清淡的松香消解着酒菜的味道。

姜夫人忙迎了上来,目光不由自主地就看到了老夫人身后的宴音。

老夫人的话拉回了她的神儿:“这屋内为何燃松香?”

姜夫人忙道:“回老夫人的话,松香祛味且不浓烈,用在厅内宴席正好。”

“为何不用梅香?”老夫人有些不满,“梅香亦可祛味,况且今日也是赏梅宴,偏弄这些偏了道儿的。”

“府中未存梅香,外头新开的梅又不足以祛味……”

“够了,”老夫人不耐烦地断她,“知道有梅宴为何不早早备下,这般叫我以后如何将后宅中馈放心交与你,这菜肴也不对……”

一路老夫人都在低声挑着姜夫人的错处,不是梅花剪得不好看就是桌子摆得不对,姜夫人声音更低,不知实在辩驳还是认错。

等错处都完了,老夫人才进了正厅,客人纷纷起身寒暄,她又扬起了慈和的笑脸,和上前道安的女客一一问候寒暄。

宴音再看姜夫人的侧脸,愁容已散了去,脸也拉上了一层笑意,温婉贤淑的模样。

姜梅若也在席间,正和自己的姐妹着话呢,见祖母来了,也开心地凑了过来请安,就见到了宴音,细细分辨之后,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

她为何会认得这人,盖因她摸去姜负雪房内送孙叙叙香囊那日,不仅在书册上看到了那枚丑陋的香囊,还看到了一副像。

姜梅若是姜辜应爱妾生的女儿,姜府并不苛待庶出子女,她生母得宠,自然将她带得娇惯。

那枚被她无意丢掉的香囊就是眼前这人的,害她被大哥斥责,言行无状间又触怒了祖母,被关禁闭的也是她。

姜梅若心里翻了个白眼,中秋之后,孙叙叙更是神思不属地和她起自己装见了大哥与宴音私会。

门户的女子就是不知检点,祖母父亲推脱了与开始就不高兴,没想到竟还给这个始作俑者递帖子,想来定不是真心将她当做未来孙媳妇对待的,而是要她知难而退。

那就看看这宴音今日有没有本事轻松走出这个门去。

宴音到姜家来早已处处提了心,一个个人脸看过去,到了一位绿衣少女身上,她语态甜蜜地喊了姜老夫人一声祖母,再然后……就是冲自己翻了个白眼。

这姜家的姑娘也这般看不惯自己吗?

姜梅若及近看了,这女子确实生得不错,但就是再美,也是不配踏入姜府的,做个妾室都够不上,她心中属意的嫂子只能是孙叙叙。

只可惜今日孙叙叙未来,见不到自己让这户女吃瘪的样子了。

姜老夫人在花厅内话过一轮,便坐下略用了饭,宴音似是被遗忘了,并没有安排到座次,厅内有注意到她的,见人虽然穿着素雅,但处处可见精致,仪态气度更是与别的丫鬟不同,纷纷猜测这人是什么身份。

此时花厅内的贵人们都坐下了,只有丫鬟们在其间穿梭伺候。唯有宴音和青芝站着不动,看着又像主仆,十分眼。

姜老夫人吃了一碗糯米玉圆子,才往这边看来,道:“哎哟瞧我这记性,宴姐怎还未有座位,静容,看看给宴姐安排在哪里。”

姜夫人闻言起身,想将宴音安排到末席去,姜梅若却开口道:“听闻这是主簿家的姐?我有一侍女与主簿家也有亲缘,不若与我侍女坐一旁几句?”

这刁蛮姐的三两句话,厅内众人听了个真切,知道姜家只怕并不待见这位娇姐,却不知是何缘由。

“梅若,”姜老夫人喊道,“你怎可这般失礼。”

姜梅若却不甘不愿地道:“祖母恕罪,是梅若唐突了。”但见祖母面色并不严厉,知道自己欺负宴音绝对没有什么后果,她心底开始兴奋起来了。

宴音却轻笑了一声,清动的嗓音吸引了众人视线。

她看着姜梅若问道:“姜姐唐突的是我,为何不请我恕你的罪?”

没人料到她会在这时候开口,这宴姐真的敢然

然而宴音就是了,她自来京城所见皆是达官显贵,人人听闻她的主簿之女都是不屑,她懒得在意,如今到了姜府仍是这套辞,宴音只觉得得麻木。

宴音不是因出身自哀的性格,现下姜梅若明晃晃地要找她的不自在,那自己也不用给她体面。

姜梅若不信她真的敢让自己道歉,又硬生生问了句:“你,你在什么?”

宴音满不在乎地又重复了一遍,姜梅若脸色有些微扭曲,她怎么可能给这主簿之女道歉!

眼见二人僵持着,还是姜老夫人开口了:“好了,都是孩子随口无心一句话,什么主簿侍女的,不值当道歉,伤了和气。”

姜老夫人太过看低宴音,连嘴上的粉饰都懒得,虽嘴上是调解,但话与姜梅若的有何不同。宴音看得分明。

这时姜夫人也起身圆场,将宴音的座次安排上了,宴音坐下之后,方才的风波算是过了,那祖孙二人又在主座上笑着。

青芝坐在宴音身后伺候,一路见姜家这般欺负自己姐,虽是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气得眼圈微红,只是宴音背对着她,没能发现青芝的变化。

“你没事吧?”

宴音闻言偏头看去,是坐在她右手边的一个桃色夹袄的姐,面若玉盘,容貌丰美,话的声音也温柔软糯。

却不是在对她,而是她背后的青芝。

宴音忙往背后看去,青芝眼圈微红,还泛着泪光,她心思还是个姑娘,不像宴音一般重活一世,见自己姐被欺负早就委屈得不行了。

此时大庭广众之下,宴音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便声:“姐我一点事也没有,真的真的。”

听她这话,青芝更觉得自家姐是独自吞下委屈,眼泪落了下来,偏偏她又不敢哭出声,憋得鼻涕都哭出来了。

这时那桃红夹袄的姐递过来一条帕子,宴音不好推拒,谢过了她,又不好意思拿她的帕子擦鼻涕。

那姐面如粉桃,声结巴道:“不用,不用谢,放心擦吧,帕子就送了这位姑娘了。”

宴音又是道谢,将青芝脸上的泪擦干净,轻声道:“青芝你先出去吹吹风吧,我这里没事的,乖啊。”

旁边的姐见她还摸了摸青芝的头,脸变得更红了。这主簿家的姐真的又美又温柔,被她摸头的丫鬟是什么感觉呀。

青芝不想姐因自己丢脸,点头出去了。

宴音转回桌上,看向旁边的姐,搭话道:“我是宴音,谢谢你啦。”

“不用,我是江川月,吏部侍郎家的,”她的脸还是红红的,“刚刚我觉得你好厉害啊。”

“没有,我只是不在意罢了。”宴音摆摆手。

“对了,我也是竹舍得,在书院中总是远远看到你,嗯,那时候就觉得宴姐你长得真美呀。”她话时双手捧在胸口,语气天真又诚恳。

宴音笑道:“你也很美啊。”

“真的吗?我,嗯,那我以后没事能去找你玩吗?”她靠得更近。

啊……宴音没想到江川月话这么跳脱,但还是笑道:“当然可以,只是怕江姐会觉得无聊。”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我可以叫你阿音吗?”

“自……自然可以。”

“太好了,那阿音你也别见外,叫我川月好了。”

最后整个宴会上,二人都在一处着话,越越是兴起,且江川月也喜爱听戏。

江川月甚至还偷偷告诉她,自己在梨昔园中撞见过她和姜负雪偷偷相会,但没有告诉任何人,此番也知姜家态度不好,望她莫要伤怀。

宴音发觉这江家姐当真个性可爱,天真烂漫,和那姜梅若是完全相反的人,自己也对这位姐颇有好感。

既是赏梅宴,宴席吃罢,自然要去赏梅,众女眷们穿好斗篷暖袖,拿起手炉,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姜家的梅园占地极广,品种也让人眼花缭乱,雪盖梅花,满园冷香彻骨。梅园中有丫鬟在置备着热酒,给各家夫人姐们驱寒取暖。

梅是花中寿星,在场最为高寿的又是主人家姜老夫人,姜夫人便提议道:“不如大家四散入了园中去,折了自己觉得最美的一支,插了梅瓶供老夫人品评,彩头便是一枚梅花琉璃钗。”

虽然各家都不缺什么首饰,但也爱玩个热闹,辈分些的闹闹就往梅园深处去了,年长的则聚在一处饮酒吃茶,赏景闲谈。

宴音也走入了梅园之中,她直觉自己如何也讨不得姜老夫人的欢心,也更不稀罕,便随意折了一支绿梅,早早走了出来。

江川月倒是兴奋,还在里面左瞧瞧右看看的,一心折一株最漂亮的。

姜梅若爱俏,换了身衣裳姗姗来迟,并未进梅园之中,一来就见宴音执着一株绿梅,将要插入梅瓶之中。

她有些怒气冲冲地道:“你在做什么?”

宴音听见声响,抬头见看到了姜梅若怒气冲冲的脸正对着自己,有些疑惑道:“我做了什么?”

在饮酒闲聊的贵妇人们也看了过来,姜老夫人自然也在其中。

姜梅若见她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轻蔑嗤道:“半点眼界也没有,这可是祖母最爱的绿绮梅,整个园子只得一株,平时有仆人守着的,贵重非常,凭你也配折一支下来?”

闻言宴音恍然,原来她生气的缘由是自己的绿梅啊。

宴音还没开口,倒是姜老夫人先语气严厉道:“梅若,住口!”

“祖母……”姜梅若这回没有听话,只以为姜老夫人还似方才那般假意训斥她,执意道:“她这般没有见识,为了赢折了祖母心爱贵重的梅花,我怎么就不得,到底是,半点眼界也没有!”

“姜姐,”宴音笑着唤了声她,见姜梅若仍是傲慢的模样,她缓缓道:“这可不是什么绿绮,这是绿萼,在川渝、江南都不少,若姜姐真要我赔的话,我可以让宴家商队带几株上来。”

听完宴音的话,那堆贵妇人皆是眉眼交流,心里藏了百样心思,只是给姜老夫人面子,仍是含笑饮酒,只当没看到姑娘的口角。

姜梅若没料到自己心急找宴音的麻烦,竟没分清绿绮和绿萼,她如何知道园中还有其他的绿梅,堂堂姜家的姐,见识居然不如一个主簿之女。

方才一句句叱骂宴音没眼界的话变成了巴掌扇回了她自己的脸上,让她整张脸都烧烫了起来。偏偏此时没有人一句话,更是让她在寒冷的雪地里如被火烧,臊得额头冒汗。

接着在梅园中折梅的姐们也陆陆续续出来了,也有几位姐手里拿着绿梅,且正是宴音所言的绿萼梅。

园子深处确实有一株绿绮,但有仆人守着,并不会有人去折。

有和姜梅若交好的姐,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嬉笑着去拉她,问:“你怎么了?”

这教她如何,姜梅若僵硬在原地,心还因羞愤怦怦跳着,只咬牙没事。

最后还是姜老夫人开了口,道:“那绿萼本也是今年移栽过来的,无甚稀奇的街边之物,眉若没见过普通东西才会认错,不值当宴姐如此咄咄逼人。”

好家伙,又一出指桑骂槐,现在倒是她咄咄逼人了。

宴音深感今日过得乏味无趣,她当初就应该听姜负雪的,不来这赏梅宴,不过提前知道这姜家老夫人是什么人物也好,以后懒得在她身上费心。

她随意行了一礼,道:“是宴音失礼了。”

姜老夫人为表大度,又对姜梅若道:“梅若,你也和宴姐赔个不是吧。”这是要各五十大板以示公平自己的意思。

要她给宴音赔不是!姜梅若眼睛瞪大,但撞见老夫人不愉的眼神,她到底是不情不愿地赔了个礼。

宴音只当看不见,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

梅瓶一一评过去,她随意折来的绿萼自然名落孙山了,街边之物,姜家看不上也是理所当然。

时间渐过,陆续有几家作别,宴音也欲起身告辞,姜老夫人只是摆摆手让她先坐下,依旧和别家的贵妇们话别。

江川月见她被留下,就知道不寻常,有些担忧地与她作别,宴音只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待人都离去了,姜老夫人一路回了自己住的暖阁,宴音自然也要跟着。

老夫人坐在主座榻上,又饮了一盏香茶,就着暖炉烘着手脚,才道:“这一日我看下来,宴姐倒是个难得的爽利性子,可是早年与你爹走商的缘故?”

宴音依旧站在堂下,她伏低做了一日,这人仍是这幅做派,她现在已是半点耐心也无了,便只慢悠悠答一句:“是吗?我爹倒是嫌我过于内秀了。”

姜老夫人看出了她的散漫,冷哼一声:“哪家的姐不是养在深闺里,寻常的官家见到个自在外头混迹的女子,也是要犹豫几分的。”

宴音闻言眉毛一挑,这是要挑明了她配不上了?

她冷笑一声,问:“老夫人,是觉得家里今年的柿子又涩又硬,才来拣了外头软的捏?”

姜老夫人闻言当即大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指桑骂,真当自己能进姜家的门,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这样的人辱了姜家的门楣。”

“如果姜家的门楣是踩高捧低的话,你们就自己好好端着吧。”

她本欲再骂得凶些,以消解今日之气,但想到姜负雪先前了她曾被气得卧病在床,宴音可不想造这份冤孽,便不再话,转身干脆大步走出门去。

“你……你个孽障!”姜老夫人气得胸膛不住起伏,抬手指着门,宴音已经出去了,只剩棉帘在晃荡着。

怎会有这般利嘴忤逆的后辈!

倚兰忙上前帮她顺气,宽慰道:“老夫人,她原就是个没娘没教养的东西,出的话和外头市井泼皮没甚区别,不值当置气,该尽早让少爷认清她,远着她才是。”

出了暖阁,风霜扑面,知道青芝在第三道门等她,宴音快步朝外走去。

“宴姐,请留步。”

她回头,是姜夫人。

她屈膝行礼:“夫人还有何事?”

“宴姐,姜家看着光鲜,底下全是荆棘,宴姑娘,我出身高门尚且如此,你进来只怕更加艰难。”

宴音看向远处,屋檐的冰锥在阳光下晕出光圈,她道:“只要与他在一处,我就不怕,我不会背弃他的。”

眼前的少女容色倾城,眼中泛着柔暖的光芒和热切,一如从前的她,姜夫人心上的疲惫都漫了上来。

她有气无力地道:“前些日子我又为老爷纳了一房妾室,看着老爷去了那些女子的院子,看那些不是从我肚皮爬出来的庶子庶女喊我母亲时,你可知是什么心情?”

宴音视线重新回到她身上,姜夫人掩下愁苦,接着道:

“宴姐,我也曾有过你这样的念头,可世家就是如此,就算位极人臣,也会有太多的不得已。”

“我信他。”宴音只答了这一句。

“纵使他当真不愿,也多得是人逼他,上下的人或赐或送,再则,早有言色衰而爱弛,宴姐,你这容色能存几年?”

姜夫人将话摊开了讲,其实以她的身份,实在不必与宴音讲太多,她能不能嫁入姜家都不准,但既然是儿子心上之人,她也愿和颜悦色一些。

况且,也是姜老夫人驱赶她来的……

可宴音早已油盐不入,决然道:“若我看错了人,宴音也唯有吞下苦果。”

这有何止是看对看错的问题,可姜夫人看她目色灼灼,终是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宴音恭送夫人。”她尚未忘了礼节。

看着姜夫人远走的背影,宴音的心情有些低沉了下来。

苏合香近,暖气洒在宴音耳畔:“我是不会让你吞什么苦果的。”

宴音吓了一跳,忙直起身子,撞到了姜负雪的肩膀。

“地上滑,心。”他稳住她的手臂。

“老夫人今日非支我去城外佛寺为她求符,我紧赶慢赶总算回来了,可受了为难?”

他携风带雪奔忙回来,就怕宴音受了委屈,但一看她神色,似是还好。

“我了我很厉害的,今天一点事也没有。”宴音注意到他那双骨节漂亮的手冻得通红,忙从暖袖里抽出一只手去拉他。

姜负雪笑着让开:“别凉着你,走吧,我送你回家。”

宴音非要去拉,姜负雪拿她没办法,搓热了才让她动,二人就这么大剌剌十指紧扣出了府去,都是不怕事的性子。

“对了,我爹想见一见你……”她出这句时羞得,声音也几乎要听不见。

姜负雪却听清了,未料到宴音这么早便了,喜得鼻尖轻蹭她的额角。

又低头看看自己穿的月白松纹锦袍,问道:“我现下这身可还妥当?”

“妥当妥当,你穿什么都好看。”宴音嘴抹了蜜一般。

姜负雪却一眼将她看穿,轻点她高翘的鼻子:“这么想讨我开心,可是在姜家做了什么坏事?”

“我稍稍顶撞了下姜老夫人,你回去的时候要心点啊。”她话时还偷觑他的脸色。

姜负雪闻言果然皱了皱眉:“祖母当是做了极过分的事,我替祖母乞罪。”

宴音忙摆手:“我也是冲动了,本就是高攀,”

他轻捏她的手:“你不是高攀,以后我会护好你的。”

宴音见他这话时神色认真,雪冻的一样俏脸禁不住微红,抿嘴笑着点头。

姜负雪在宴府书房,宴荣安再与他出来时,满心满眼里都是满意。

这姜家公子相貌隽丽,文采斐然,人也亲和,瞧着是实心爱护宴音的。

宴荣安眼里倒没有什么门第高低,他闺女喜欢就行,实在门第太高成不了,也可以多留几年,伤心一阵再换喜欢的就是了。

次年柳絮将飘之时,各地举人齐聚京城,姜负雪也下场参加了会试。

会试最后一日,宴音让周叔驱着马车,找了僻静处在试院外静静候着。

姜负雪一出来就被姜家的人围住了,人人嘘寒问暖的。

她远远看着姜负雪精神尚好,就悄悄回去了。

又过了一月,杏花开放之时,会试放榜,姜负雪是第一名会元。

宴音本也知道他前世就是三元及第,但周叔看了榜回来时,她还是忍不住替他开心。

在姜负雪看来更是不会有意外,他已经考过一遭,题目都已谙熟,做过权相,写的文章也比前世更好,高中实在是板上钉钉的事。

宴荣安也与有荣焉的模样,大赞准女婿是文曲星下凡,总之能让女儿高兴的话,他也乐意多。

又一月,殿试,姜负雪殿前对答如流,出口成章,其政见得宣武帝大赞!钦点其为今科状元。

姜负雪甚是谦卑,只道行出于宣武帝,言出于门生口,行在言先,是陛下圣明,才成了他今日的锦绣文章。

这马屁拍得风雅舒适,宣武帝是肉眼可见地欣喜,又问新科状元可曾娶妻,他以前晓得这是刑部尚书嫡子,姜家命好啊,人才是一个一个地出。

宣武帝也不过一问,知道姜家早对他的亲事有安排,只等他推脱了就是。

却没想到状元郎当真了,一撩开衣摆跪下:“草民确有一心上人,乃詹事府主簿宴大人之女,伏乞陛下赐婚。”

皇帝没料到他当真跪地请旨,要娶的还是主簿之女。

姜家世阀贵戚,到今朝更是声势渐大,京中与其有姻亲的达官公卿更是不少,帝王不可能没有忌惮。

如今正好,姜负雪是嫡系子弟,他不与高门联姻无异于自断臂膀。姜家或后宫纵使有意见,即使他将来后悔,也与他这乐于成人之美的帝王并无干系。

宣武帝笑道:“状元郎是人中龙凤,又钟情于一人,这段难得的佳话朕倒是沾光了,若不赐婚岂不是显得不识抬举?状元郎快快起身,这便换衣传胪,骑马游街去吧。”

应公公应“是”,就拟旨去了。

姜负雪大喜,起身再次拜谢圣上,这才随今科诸进士更衣去了。

金銮殿至阁门之外,高声传呼着进士的名次,给每一个大靖朝未来栋梁的脸上增光添彩,但其中最眼的自然还是状元郎。

有些进士未曾学过骑马,踉踉跄跄上了马去,得由人牵着方能前行,反观姜负雪,头顶金花乌纱帽,面如冠玉,恍若神人,一身大红袍穿在身上玉树临风,气势不凡,从容坐在骏马之上,叫人心折。

街道两旁沾满了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姜负雪只含笑不时点头,视线不时找寻着宴音的身影。

有临街酒肆楼阁中的姑娘,看到状元郎那张俊俏的脸,和通身的风姿举止,皆是俏红了一张脸,手帕子更不要银子一样掷了下来。

有些帕子落到了他身上,又飘到了马蹄下去,叫佳人们纷纷哀怨郎心如铁。

宴音自然也在酒肆二楼瞧着热闹,姜负雪不出所料见到了她,唇角勾起了笑意,宴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光灿灿,举着帕子悄悄挥了挥。

他看见了,他还笑着点头!宴音心里甜得不行。

少年鲜衣怒马,春风轻抚玉颜,宴音在心里不住地感叹,他可真好看啊,这么好看的人是她的了,想想就让人开心。

发觉状元郎目光在一旁酒肆看了许久,众人都朝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可姑娘却有许多,不知是看的哪一个,而宴音已经悄悄退离了临窗的位置。

回去的路上,宴音一直在想,前世他也中了状元,马游街那一日她在做什么呢?

好像是患了春寒,抱着汤婆子在床上赖着,听外头的热闹。

听青芝状元郎多厉害多厉害,心里还不以为然,不然也不会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啊。

一回到府中,一队人马后脚就到了。

“圣旨到……”应公公举着圣旨进了宴府。

不明所以的宴荣安步跑出来接旨,宴音听到有圣旨来,也有几分惊讶,她隐隐猜到这圣旨要传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姜负雪的动作真有这么快,她还觉得是不是太快了。

“奉皇帝诏,今科状元姜负雪……”应公公念了泰半夸赞姜负雪的词,接着就是宣武帝赐婚于姜负雪和宴音的事。

“微臣,谢主隆恩。”宴荣安跪地双手高举接过圣旨,应公公也不寒暄,他刚姜府传旨回来,现在要回宫复命去了。

待人都出去了,宴荣安一家才站了起来,宴音尚有几分不真实感,她真的,就成了姜负雪未过门的夫人了?

好像……是这样没错,她年轻的生命不会再夭折在宫中,而是与心爱之人相扶到老。想到这里,宴音缓缓地张开了笑颜。

宴荣安则是激动得官话也不了,直呼:“天爷诶,我女婿是状元郎咧。”

下人们见着主人都是开心的模样,也争相上前道喜,宴荣安大手一挥:“整个宴府,多领一个月的月钱。”

一时间整个宴府更加热闹了,人人皆是笑逐颜开的模样。

与之相对的是姜家,如乌云盖顶一般,盯着那张圣旨,面色低沉,老夫人更是气得瘫软了下去,一时间又是推心又是找大夫的,一片兵荒马乱。

姜老夫人躺在榻上,嘴唇乌青,她的长孙,竟敢!他竟然真的敢去求皇帝赐婚!

姜辜应也是又惊又气,姜负雪竟违背了与他的约定,现在就要娶那女子进门。他在姜老夫人暖阁的正厅中走来走去。

只恨姜负雪还在外边没有回来,晚上又有琼林宴,姜辜应尚不能斥问于他,只觉得心焦。

作者有话:

◎最新评论:

【撒花】

【霍:此时我正在家里待机】

【站在上帝视角看着女主为了一个害死她的凶手忍气吞声,还一脸幸福的和他谈恋爱,有点心疼女主,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要把她写的这么惨,她后面知道真相不会疯了吧?】

【加油加油】

【捉虫“麻烦把”】

【老夫人指责她儿媳妇那段,跟我领导一模一样,这里也不对那里也不对,然后疯狂贬低你的工作能力,窒息了】

【姜负雪根本护不住,看看这赏梅宴,第一,他人不在难道不能安排几个侍女看着嘛;第二,他难道不知道祖母会有所刁难?都不提前准备一下?对他庶妹也是,上次都把女主做的荷包丢了,也没啥惩戒。上次对外人是狠了,这次对内可是一丁点都靠不住。综上,这渣渣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挺喜欢姜负雪的(●—●)】

【还没嫁他家呢,事那么多,嫁了还得了】

【救命,姜负雪我已经腻了,他家事儿真多,我要侯爷.】

【宝子加油冲鸭!】

【继续加油,坐等好戏】

【继续加油,坐等好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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