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匪石之心（二）（1 / 1）

《男人会影响我除妖的速度》转载请注明来源：晨曦小说(www.chenxixsw.com)

万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其实他是可以装傻的, 但这一刻他一点也不想这样。

他撑着胳膊，侧身在李一冰耳朵边，充满恶意地：“我讨厌你。”

李一冰呼吸停了一瞬,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万乐一字一句地：“我讨厌你。”

“那天你在羁押处，故意拽我的袖子，”万乐一笔一划把这笔账记得清清楚楚，“让骆文端看见了。”

李一冰被他忽然地变脸吓到了片刻，又很快镇定下来, 她退后了一些，和万乐保持了一些距离, 道：“那最好，因为我也很讨厌你。”

“如果不是因为师父给我的任务，你以为我很愿意接近你？”

“不, ”万乐恶劣地笑道, “你喜欢我。”

李一冰从来没在万乐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她一开始接到任务的时候, 拿到了关于万乐的资料, 上面描述万乐的性格是机警灵敏、诡计多端、八面玲珑。是以她一开始不敢过于明显地试探接近, 但相处了近一年, 她也没在万乐身上发现这些品质, 只觉得万乐是个普通的男青年而已。如今李一冰第一次感到万乐的城府深沉。

李一冰冷笑了声, 似乎在笑他自作多情。

万乐舒服地躺下倚着靠背，看着她笑了起来：“不能总是我一个人倒霉, 大家都有些报应才公平。”

“你想骗我，我才骗你, ”万乐, “咱俩谁也别谁。我不是好人, 你也不是。”

李一冰那天在骆文端面前, 故意凑到万乐的身边，做出亲密的假象，尽数被骆文端看在眼里，万乐一直、一直记得这件事。他始终无法释怀。

他经常会半夜想起这件事，伴随着对李一冰的恶心感，加之对骆文端看到这个画面的感受之后的反应的未知，好几个长夜都无法入睡。

李一冰：“我不喜欢你。”

“哈，”万乐，“你能骗得过谁？你自己能信吗？”

如果不能伤害到李一冰的话，万乐是不会的。他之所以坦诚一切，就是因为他要伤害李一冰，他要让李一冰痛苦，这是让骆文端感到了痛苦的代价。

他知道怎么伤害一个人，那就是把她珍贵的东西当着她的面践踏。

李一冰就是这样做的，万乐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真可怜，”李一冰站起身来，愤怒和窘迫让她脸色涨红，她抓起自己的包，已经无法在这个让她感到屈辱的地方再多待一秒，她放下狠话，道，“你能有今天都是活该。”

“是啊，”万乐做了个碰杯的动作，“你也是。”

万乐笑着：“我比你强，不管我这个人如何，我的爱一点也不脏。”

“哈哈，”万乐，“你真是好臭。”

李一冰摔门而去，万乐转过头去，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睛放在电视上，拿起一颗苹果来，塞进嘴里。

下午的时候，就有人礼貌地来了医院“请”了万乐。

万乐穿着大号的病号服，晃晃荡荡地下了楼，坐上了一辆车，一只手还攥着一根香蕉，在车上还吃了一根，因为有些晕车，另一根没吃。

下了车之后，他发现这里是在钢筋水泥森林的商区，面前是一座通天的高楼。

万乐找了个垃圾桶把香蕉皮扔了，然后跟着几位“请”他来的保镖上了楼。大家把他夹在中间，万乐瘦得很薄，披着病号服就显得更弱不禁风，此时站在这些人中间，仿佛是个走失的儿童一样。

万乐攥着根香蕉，进了顶层，电梯门开，里面是充满着科技感的非常现代化的装潢，这不像是办公室，而像是住宅。

万乐跟着人走过客厅，进入卧室中，一个老人躺在床上，身上连着各种仪器。

万乐认识这个人。

老神仙微微地睁开眼睛，看见了他。

万乐并没有露怯，也直直地与他对视。

老神仙微微挥了挥手，大家便都退了出去，他看了眼身边伺候的医生，医生想了想，也放下了手里的仪器，转身走了出去，还顺便把门也带上了。

万乐走过来，低头看着他。老头的脸看着连仿佛是一张蜡纸画的一样，看着有些虚假，让万乐联想到了木乃伊。

万乐甚至怀疑他还活着呢吗？不会是一具干尸吧？

万乐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听见老神仙道：“坐。”

万乐没客气，直接推开椅子，坐在了他面前。

“其实我可以马上杀了他。”万乐面无表情地想。

他的手甚至在病号服的兜里攥紧了。

万乐在这一刻感觉到危险，他知道如果老神仙出什么离谱的话来激怒他，那这一切真的会发生。

万乐道：“想什么？”

老神仙看着他，那种熟悉的上位者的审视又出现了，仿佛天然的带着责备和蔑视。

万乐偏偏不吃这套，道：“到底不？我没有时间。”

老神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嗯，”万乐，“从来没这么清楚过。”

“你和你的朋友们，”老神仙淡淡地，“把天都捅出窟窿来了。”

万乐也漫不经心地：“没有那么夸张，你不是天。”

老神仙嗤笑了声。

万乐翻了个白眼。

老神仙：“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万乐：“不知道。”

“事已至此，”老神仙，“吧，我不追究你的朋友们。”

“人之将死，能放他们一马就放了。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万乐不是很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也不相信他口头的保证，坐在这儿也不话，扒开了自己的香蕉。

老神仙看着他，：“这也是你的计谋吗？”

万乐不客气地：“对，这里藏了炸药，我要和你玉石共焚。”

着咬了一口。

老神仙微微地抬起手来，指着墙壁上的鱼缸，道：“看见那条鱼了吗？”

那是一条红色的鲤鱼，长得很大，闪动着尾巴轻轻地游动着。

“等那条鱼死了，我也大限将至。”老神仙。

万乐：“为什么？”

“唔，”老神仙，“昨天接回来的，不知道他们从哪搞的，借来了几天命吧。”

语气很轻松，话却极端恐怖。

万乐觉得他们这种人总是干这样的事情，用漂亮的话来掩饰自己残暴的行为。

老神仙仿佛真的只是好奇，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的话，万乐真不知道这个头是写日记的时候，还是他失忆后。

但他都没有讲，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头子不会对烂俗的爱情故事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计谋与拉扯，人生埋下的每一笔草蛇灰线，都隐含着其中的危险与隐喻。老神仙只想拉着这根线，抽出所有的他不知道的其他可能。

“你犯的第一个错误，应该是在五年前，”可能是看他可怜，万乐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太过谨慎微，想要派一个亲信定期去探望骆文端，向你汇报他的情况。”

“但是你忽视了他——不，不是忽视，你是瞧了他，他是征凶。征凶最可怕的不是他带来的厄运，而是他影响人的心智，让人变得疯狂极端。”

万乐这么着，忽然发现原来当年认为的那么多艰难的事情，都是命运无意间的提携。

“随着骆文端的力量越来越大，他对人的影响也越来越强烈，”万乐，“你定期更换护卫，并且为了防止有人作祟，都是用随机抽取的方式决定看守护卫，这本来非常安全，但是你却忘了你的亲信。”

老神仙：“许斌。”

万乐：“哦，是他。”

“骆文端是个有人格魅力的人，让人想要帮助他，并不是非常难的事情。更何况他有影响人心智的能力。”

“许斌背叛了我。”老神仙饶有趣味地，“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万乐：“实话，他不算是背叛你。他只是不再信仰你了。”

万乐：“你犯的第二个错误，是因为你太过于自信，你想压骆文端，所以在去年“降格”时，故意招了很多人参加了这场法事，你的目的是想让他看到人群中的我，让他知道我还在你的手中，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是你的这一举动也带来了其他人，”

“你的朋友们进来了。”

“有人给骆文端送来了法器，让骆文端能迅速恢复力量，并比以前更强。”万乐隐去了单秀的关键信息，只是模糊地，“你因为刚做完‘降格’，一定觉得骆文端不会再掀起大浪，会放松对他的警惕，这时是最适合趁虚而入的时机。”

“我的朋友们在上一世的蛇妖的手中，找到了骆文端的龙珠。”万乐，“有了龙珠，他的力量又恢复了很多，他能化龙，也许——甚至可以化仙。”

“怪不得，”老神仙微微闭着眼睛，咳嗽了一声，道，“那天我感到他那么强。”

“不，”万乐却，“前几天，你去找他那天其实他还没有拿到龙珠。”

老神仙睁开眼，用眼神量他是否在撒谎。

万乐：“你去得太急了，尽管服了许斌，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把龙珠送给他。他上一次去见骆文端是在三个月前，去得太频繁，会引起你的警觉。”

“我们本来也没有想利用许斌，他是我们计划外的人物，”万乐，“但是有他的出现，确实方便了很多。我们本来想要再等几个月，等你再派他去见骆文端的时候，再把龙珠捎去，但是没有等到那一天。”

老神仙明白了：“因为我要去见他。”

万乐：“是的，你肯定要带许斌。”

老神仙：“但是那天，他一直跟在我身边。”

“是啊，”万乐，“可有人不在啊。”

“我有一位二师兄，他会变化之术，”万乐，“一年前，他拿到了徐光的血。”

老神仙：“……”

万乐：“你会除了许斌，还会带着谁呢？第二次你去见征凶，这事并不光彩，你不欲张扬，不会想要带很多人，但是还需要一些安保队，我的前领导是你的得力助手，他忠诚、愚蠢、道法强大，你去了昆仑，用他是再顺手不过的了。”

“我的师兄潜入妖怪界，在某一天变化成了徐光的模样，成为了徐光。许斌只需要把你的什么东西落在牢房里，”万乐，“再让徐光去找，徐光就有机会进入骆文端的牢房。几年间这有这么罕见的一次，这座牢房的血契会认徐光，因为是你亲自特许的。”

老神仙难得有些情绪，问：“徐光呢？”

万乐：“我不知道。”

“我师兄杀过人，”万乐得很轻，“他也许杀了徐光。”

老神仙看着万乐，道：“与虎谋皮，你也变成了虎吗？”

“道长，”万乐轻声，“你们才是虎啊。”

老神仙闭上眼睛，眉头紧皱，旁边的仪器开始发出“滴滴”的报警声。

门被推开，医生跑进来，赶紧确认他的状态，给他注入了不知道什么液体。万乐转过头去看墙壁上的那条鲤鱼，那条鱼安静地沉在水里。

老神仙的声音却又传来：“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

“你在自寻、死路，”老神仙苍老的嘴角勾了起来，“你有多久没有联系你师父了？”

万乐霍然回头看向他。

老神仙在一阵剧烈地咳嗽间，道：“他收养的徒弟，尽是妖怪，无一是人。你这么聪明，告诉我，依古法，该如何处置？”

万乐恍然间，想起了很多零星的片段。

“师父，你为什么把所有的师兄弟都遣散了？”

“发下山了。”

万乐再追问起来，刘灵便不耐烦地道：“你别管我。”

原来……这么多年来，刘灵都在骗他，不光是大师兄，其实大家都是妖怪吗？

万乐：“你要挟我？”

“我阻止不了骆文端，”万乐霍然站起来，身后的保镖瞬间将他拦下，万乐激动地，“骆文端不受我的控制，他不爱我了，他不可能为了我师父让你如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万乐：“你冲我来，行吗？”

“你永远不明白，”老神仙，“如果想要耍计谋，就要把自己的软肋早早藏好。”

“这是没意义的，”万乐极力道，“他已经吞下龙珠，力量又无法被人控制，他已经回不去了，你就算是杀了我师父，也没有用。”

“没人想要阻止他，他想成仙那就去吧，”老神仙却了令万乐胆寒的一番话，“你不是还在这儿吗？”

“神仙，”老神仙，“不是更好吗？”

万乐想到了那条半死不活的鱼。

他看到了老神仙那诡异的神色，有种恐怖的想法，在心头升起。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