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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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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间,天光还没大亮,平秋早早醒了,再想入睡都没法,索性出门散步。绕着区外围慢跑两圈,他满身热汗地钻进附近的早餐摊。老板娘为他包早饭,他随处择座位闲坐,头顶是悬挂的液晶电视在播早间新闻,而他距离店面正中的风扇有些遥远,只好一手提着前衣领,一手抓着后衣摆,开开合合,清的凉风就跟着往他衣服里跑。

拎着早饭回家,因为不确定徐修远这些年口味是否有变,平秋特意多点了一人份以便他筛选。

进到家门,屋里仍然安静。见徐修远侧躺在地铺睡得正香,平秋轻轻将房门重新合拢,早饭放上桌,他在浴室脱掉汗湿的衣裤,尤其内裤湿黏黏,脱下它宛如从后臀揭下一张过了水的纸。平秋以两脚交替着将内裤踩落,浑身赤裸地站到镜前。

镜面光洁,照得他浑身各处无法遁形。他难得观察起自己的身体,有些好奇,对着镜子摸摸胸口、腰腹、大腿,又侧过身体量自己的各半边,很是神奇地挺起胸膛,微收下巴,左右脚跟互相靠着,好像站在舞台上供人欣赏似的。

可是慢慢地,他挺直的腰背佝偻下来,目光也由镜子里的浑身各处集中去平坦的胸脯。他以双手拢出一点弧形,心再心地盖在胸口,然后是微微隆起的腹。正当他试图以交叠双腿的姿势挡住视角里多余的凸起时,浴室门应声而开。

平秋惊恐地望去不该这时出现在门口的徐修远,甚至他的双手仍然僵硬地摆在胸脯之前。他在徐修远一个明显的由上及下的目光中迅速抽了毛巾遮住身体,也没有时间训斥,徐修远立即道歉关门,随房门开合而淌进的风刮得平秋腿一阵颤。尽管难以面对,但他某种隐秘的心思在徐修远的那一眼下仿佛蓦然变得丑陋至极。

让徐修远无意撞破丑事,平秋一时间羞愧难当,再三做过心里建设才敢出房间,没想到徐修远非但没有像他想象的尴尬窘迫,恨不得立刻逃离,反而趁这点时间熬了锅白粥,这下刚好分作两碗,连带着平秋包的早饭一起推去他这半边。

平秋落座,却坐立不安:“你看到我买早饭,怎麽还做粥?”

“习惯了,我们家早上基本都喝粥,你也知道——你不想喝?”徐修远问,“那倒给我。”

“没有没有,谢谢。”平秋以汤匙搅着白粥,边留神观察徐修远神情举止。随后他沮丧地发现自己对徐修远或许的确欠缺太多了解,哪怕少年关系再亲密,中间空白的几年也足够徐修远长成一副他全然陌生的面孔。

想起昨晚路洋的嘱咐,平秋斟酌良久,开口问道:“这些天,你爸妈有没有催过你回家?”

“催我?”徐修远反问。

“是啊,你们过两天出成绩,你报志愿,总要和你爸妈一声。”

“我跟你过,我自己会考虑。”

“可这毕竟不是事啊,”平秋劝道,“哪怕你爸妈可能给不了你多少有用的意见,但是我想他们总是愿意多参与的。我看了车票,明天下午——”

“你要赶我走吗?”徐修远断,见平秋目光躲闪,他又问,“你不想留我在这,不想看到我,对吗?”

“……”

“如果是因为我昨晚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再这件事本来也怪不了你,”徐修远低头翻着白粥,“如果不是我爸妈闹离婚,当着我的面都懒得再演戏,我也不会知道我爸是在我妈怀我的时候出过轨。我妈当时就想掉我,但是我爸求她,把房子和钱都转到她那儿,我妈才松了口——包括徐瑞阳也不喜欢我,他他那个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所以我时候,他就很讨厌我,一直想丢掉我,你知道的。”

平秋看着他:“……你没有和我过这些事。”

“所以我现在告诉你,我好像从被生下来就是错的,我妈怀我,我爸出轨;我落地,徐瑞阳讨厌我;就算到了现在,你也不想看见我。”

“你别这麽,我没有讨厌你。”

“对,你不讨厌我,但要赶我走。”

“你不要这麽想,”平秋哑口无言,委婉道,“关于我的事,你都清楚了,就算你不介意,可是我有我的生活,我不能像其他人那样——那对你不公平。”

“为什麽不公平?我是成年人,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想做什麽,我也可以对我的所作所为负责——还是,你在担心你自己,”徐修远直直望去平秋眼里,“你在动摇,你怕你会背叛路洋?”

平秋错愕:“你在什麽?”

徐修远问:“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现在的情况你都知道,有些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修远,你还很年轻,没有上大学,没有遇到更多很好的朋友,如果是我和你哥哥以前的事让你觉得奇怪,所以有了些别的念头,那未必是真的,也许你只是好奇——你可以有一百种、一千种未来,如果因为我,你只能拘束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这样的错我担不起,你懂吗?”平秋,“我和你不可能是一路人的,你有大好前程,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怀疑的这些问题其实根本不作数。”

“你在帮我做决定吗?”徐修远语气冷淡。

平秋自知理亏:“我只是不想害了你。”

徐修远没有话,而久久盯着面前的瓷碗。忽地,他起身将碗筷一同收进水池,又将水流旋得很猛,水柱在他的手背胳膊,他却站得一动不动,仿佛定了神。

不敢多看他,平秋故意避开视线,就盯着面前那碗放凉的白粥。

“你想得很好,”徐修远忽然道,“但是没办法,你想送我回去,我也回不去。”

“什麽意思?”

“我跟家里出柜了,我我喜欢男人。”

徐修远突如其来的坦白宛如平地惊雷,轻易就将平秋砸得晕头转向。他眼前犯晕,不自觉地用双手紧攥着桌沿。面前徐修远终于转过身,两边胳膊不断滑落下成线的水珠子。他挺挺地站着,神情倔强,恍然间叫平秋想起他幼年时也总是这样不服输。

可一旦孩子玩乐的笑话换作所谓坦白性向的誓言,这宛如往平秋肩上狠狠抽了两鞭。他是气是慌,口不择言的:“你为什麽要骗人?”

“我没有骗人。”

“你根本就不是!你为什麽要骗人,为什麽要骗你爸妈?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你有那麽恨我吗?你什麽恨我?可是我没有想过害你啊,我和徐瑞阳已经断了,我没有见过他,我也没有见过你爸妈——”平秋语无伦次的,眼看着徐修远擦净手后靠近来。他一直对着他的脸看,试图从他表情里找见任何一点否认或安慰。可是徐修远只是蹲在他身边,牵住他的手,不顾平秋挣扎都将他握得紧紧的。

平秋仿佛被他的举动给戳破了胸口鼓起的气球,他不由自主地放高了音调,甚至破音:“我都不能回家!我不敢回家!徐瑞阳给我的短信我都删了,我没有找过他,我发誓——如果可以,我希望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他!那你又为什麽这样?”

“对啊,我为什麽要这样?”徐修远眼神冷冰冰的,他分明姿势半蹲,偏偏像在俯视,“难道不是你的错吗?你当初为什麽要和徐瑞阳搞在一起,不挑地方,不挑时间,就在我家,我在的时候——你就那麽忍不住,还是你就是故意的?你希望被人发现,这样你们俩的秘密就自然而然被撞破,这样你就可以和徐瑞阳光明正大地交往,对不对?”

“我没有!”平秋大声道。

“你知道你走了以后我们家到底挨了多少白眼吗?我在学校念书,会有同学用那种很异样的眼神看我,他们觉得我和我哥一样,都是喜欢男人、和男人搞在一起的怪物!”徐修远用力把住平秋的膝头,冷声道,“学校开艾滋病宣传讲座,会有人问我‘你哥哥有没有得这个病’,我能什麽——我能什麽?!”

“……我没病,”平秋脸皮绷紧,极力止住两派牙齿架,像个固执的孩子似的一再重复,“我们都没病!”

“但看在别人眼里那就是病!你和徐瑞阳一样,都是不正常的,都是病原体。你可以跑,但是他跑不了,他就像颗不知道什麽时候会爆炸的炸弹一样待在那里,我爸每天防着他,就算他结婚了,他们都怕他出去搞男人。这些是因为谁?因为你,平秋,都是因为你!”

平秋两排牙齿在砰砰地架,他执拗而无辜地强调:“……我没病。”

“事已至此,纠缠这种问题还有用吗?”徐修远突然松手,“你对我们家造成的伤害已经没法挽回,既然这样,你难道不该尽力弥补吗?你自己也,这是你欠我们家的,更是你欠我的。”

又回到原来的话题,平秋却早在徐修远的连番质问下溃不成军。他宛如一颗摇摆在路洋与徐修远中间的陀螺,被一根细长的绳鞭抽得永不能停。

“我们之前不是得很好吗?你帮我这一回,算是抵消这些债,到时你不用再受折磨,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为什麽不可以,哪里有问题?”

平秋是入了魔,才在徐修远似乞求又似警告的话里败下阵来。他仿佛哽咽,连连应着:“好,好。”

“好什麽?”徐修远问他。

“我帮你,”平秋机械般重复,“我都会帮你的,是我欠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只要你听我的话,我都会原谅你。”徐修远低头吻他的手,又撑起上身,扶着平秋的半边脸吻他的嘴。

平秋情不自禁地捉住他的衣领,满脸茫然地被他吮着嘴唇。好在徐修远这次的吻只在安抚,不再深入,而很快将他放开。

这晚平秋不当班,和同事确认过下周班表,他回家前特意绕路转去附近的购物超市。没逛一会儿,收到路洋消息,他已经备完食材,现在在居民楼下。

没料到路洋不请自来,平秋神游一整天,现下心里慌张,赶忙拨回电话给路洋,语气有些埋怨:“你怎麽都不提前和我?”

“提前了怎麽叫惊喜啊,”路洋笑道,“你很紧张啊,怕我和你房里那个弟弟动手?那你放心吧,我就算要帮你报仇,那也是找他亲哥啊,和他有什麽关系。”

“别开玩笑了,你现在真的在楼下?”

“真的,没骗你,我现在拿东西准备上楼了。”

“你先在楼下等等,我马上就到。”

“我有带钥匙,不用等你,”路洋在那边似乎搬着东西,喘声有些重,“不了,挂了,你赶紧回来吧。”

平秋来不及多两句,对面已经挂断电话。他即刻再拨徐修远的号码,但连拨两通都无人接听。平秋不禁心口砰砰直跳,赶忙放下东西,跑着回家去了。

半路倒是接到徐修远回过来的电话,平秋才要问他在不在家,对面隐约传来话声,显然是路洋。

预想过千百种恶果,但等平秋气喘吁吁地跑上楼,家门半开着,路洋正侧身换鞋,边和厨房方向的徐修远搭话。见平秋跑得额头冒汗,他笑着将他一抱,趁徐修远不注意,往平秋颊边亲了亲,还了些“这麽着急赶回来是不是想我”之类的俏皮话。

路洋神色正常,或许还能称得上雀跃,平秋那颗悬在喉咙口的心落了一半,等被路洋拉着一道去楼下车里取东西,听他言简意赅明情况,心就安全地掉回肚皮里。

“他喊你路洋哥,真的?”平秋追着问。

“那不然呢,他还能喊我什麽?我看他人不错,嘴巴会话,挺老练的,不像十八九岁。”路洋取了后备箱装的两瓶红酒,一转身,平秋边和他话,边自然地取走其中一瓶红酒。加上昨晚刚刚冰释前嫌,路洋这下再看平秋,骤然间,他仿佛感到一阵类似于大半年前平秋第一次答应和他约会时的兴奋,越看平秋越心软,就在上二楼的楼道间捉着平秋的后颈,在他嘴边亲了又亲。

平秋迎合两次,见他没完没了的,又是躲又是推他,微微露出些愠色才把路洋的兴头给掐断了一截。

或许也因为心虚,平秋两颊通红,进门前要路洋再三包票:“他是他,他哥是他哥,你不要问他那些问题了,不好的。”

“我知道,你都多少遍了,”路洋轻轻一推他后腰,“那麽唠叨,越来越像我妈了,改天我一定让你们俩见见,不定你们还能互相交流心得呢。”

平秋脸色一变:“你真的?”

“什麽真的?”路洋不过随口一,见平秋草木皆兵,他有些莫名,“我着玩的,你当真了?”

“……那也不好笑。”平秋情绪稍稍低落,见了路洋就来气,撇下他就往楼上跑。

路洋买的食材又多又杂,他不会下厨,光在饭桌边捣乱。平秋嫌他碍手碍脚,旁边有徐修远帮忙已经够用,就催他去客厅闲坐,况且手机消息叮叮咚咚地响,不定有要紧事。

路洋虽不愿走开,但见厨房地方窄,三个人挤着实在是窘迫,只好勉为其难地退出战场。临走前,他还拍拍徐修远的肩膀,看他戴着手套熟练地处理活虾。靠得近了,路洋敏锐地发现自己居然矮了他一头,于是边告慰他干活辛苦,边踮着脚试图与他头顶齐平。

心里估计身高差是三到五公分,路洋想着,往一边侧两步,平秋正背着手给围裙系绳。他自然地拉开平秋的手,帮他系上,一面又讲着玩笑话调侃徐修远的身高。一看平秋是三人身高中的洼地,体格也是相较瘦弱的那个,他又笑只能在这儿找回些自信。

闻言,平秋扭头看向徐修远,后知后觉自己现在确实需要微微仰头和他话。

徐修远做事很利索。他不算精瘦,手臂很有力量,青筋蜿蜒在臂,水珠在上接二连三地跳闪,平秋一时不备叫其中一滴蹦进眼眶,他下意识用手去擦,忘记手上沾的洋葱,徐修远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腕。万幸跳的水珠,平秋多眨两下眼,倒是没有不适,不防徐修远忽然凑近在他嘴边亲了记轻的。平秋吃惊于他的大胆,瞬间怛然色变,两手撑在他胸口用力一推,反倒自己倒跌两步,一下撞上冰箱。

路洋在客厅听到动静,随口问道:“怎麽了?”

“没事,不心撞到了。”平秋敷衍作答,见徐修远倚在柜边,像是欣赏起他满脸的惊恐不安而感到十足的滑稽,于是弯着嘴唇笑起来。那样仿佛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叫他一张脸都变得极其耀眼,直看得平秋心口怦然,他表情近乎仓皇狼狈,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

没过一会儿,路洋举着手机走来,靠在厨房门边:“周川想过来。”

平秋心口还有人在撒野,他刻意避着徐修远,靠近路洋:“他过来吃饭?”

“啊,他群里他老婆孩子回乡下,他一个人也没吃饭,问能不能过来和我们一道。”

“哪个群里的?”

“就我们六个人那个群,”路洋将屏幕递给他看,上头周川还在不嫌烦地连连输出表情,“你同意吗?修远,你呢?”

都没有问题,路洋提醒周川来之前记得带些像样的礼物,毕竟平秋家里住着客人,礼貌起见,他们都得以最年幼的为先。

后来周川确实听话带了礼,路洋在他身前身后反复地看,叫他提醒才知道原来他带的礼就是脚边放的那盒茅台,另加一瓶装的啤酒。

周川为此还振振有词:“你不是人家刚高考完,刚成年,那我第一次见他,不得请他喝杯酒,帮他庆贺庆贺?……你带酒了啊,那你不早,我还带那麽多,到时候谁喝?我可喝不了那麽多。”

平秋在旁边一样没好气:“谁带过来的谁喝,别想拖别人下水。”

“还能怪我?都是路洋的错,他要是提前明白,我也不至于提那麽多来,”周川又转移炮口,“平秋,我看你就是越来越气了,错怪我都不肯路洋一句,就那麽舍不得啊?”

话音刚落,徐修远端着餐盘上饭桌。

上回匆匆一面,周川没来得及把人看仔细,这回实实和他了照面,看他仪表堂堂,身形挺拔,重要的是年轻,眉目面容间多是少年朝气,不由得很是羡慕。他又背着平秋,偷偷给了路洋胸口一下。周川是无心插柳:“不得了啊,那麽一个帅伙跟平秋住在一块儿,你能放心?心墙根被人撬了,你还乐呵乐呵地给人张罗着倒酒呢。”

“什麽呢,嘴上积点德吧你,”路洋拽着他入座,“我看你就是羡慕人家年轻,心里酸的。”

“我是酸啊,年轻多好,想做什麽做什麽,前途无量嘛。”周川和路洋同坐一边,恰巧徐修远递了碗筷过来,他接过道谢,徐修远转回流理台前帮平秋将蔬果分装。周川看在眼里,故意朝路洋开玩笑:“你真完了,这家你现在是客人,人家才是一对,主人派头。”

路洋倒不在意,反而对周川的敏锐嗤之以鼻:“行了,玩笑适度,过了我跟你翻脸啊——平秋脸皮薄,你别招他。”

“招他他也不生气啊。”周川随口道。

路洋哼出声笑:那是你不懂平秋,生气哪有生给外人看的。

热锅在饭桌正中烧得滚烫,平秋折返多拿一份碗筷的工夫,周川那瓶烧酒的口已经抵上徐修远的杯沿。他倒不会刻意扫兴,但记忆里没有见过徐修远沾酒,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鸟酒量,和周川、路洋那样的海量更是不能比较,却没想到徐修远嘴唇一沾,仰脖就是半口,只在吞咽时表情有变,忍不住咳嗽两声。

平秋替他抚拍后背,另外倒杯饮料给他漱口。见周川笑得前仰后合,平秋道:“修远好像不会喝酒,你们别灌他。”

“酒量都是练出来的,我以前也不会喝酒,基本一杯倒,现在不也能喝个半瓶?”周川,“而且我们今天第一回 见面,上次不算啊,可不得多碰两杯。是不是啊,弟——他叫什麽来着?”

路洋呷口酒道:“徐修远。”

“哦,徐——还是许?”

“双人徐,徐修远,”平秋边替徐修远抚背,边接过话头,“你们都少喝点儿吧,路洋今天买了好多菜,吃不完明天就放坏了,尽量少剩点。”

周川是北方人,性格豪爽,向来和平秋这类细心持家的务实派不对付。

他们两人争辩几句,另一边,路洋冲徐修远问道:“能喝酒吗?”

“喝过一点,不多。”徐修远的喉咙仍然像火烧,端过饮料喝一口,见路洋脸色有异,他看眼手里酒杯,原来是情急之下拿错了位,他喝的是平秋那杯。平秋吃饭很少喝水,因此杯口只是抿去了浅浅一层,和他新倒给徐修远那杯相差无几,两杯又挨得很近,不怪他会拿错。

徐修远神情自若,当着路洋的面,将那杯没有动过的饮料调去平秋手边。平秋浑然不觉,和周川对过两句直口干,顺手端起水杯就是一口。

饭吃一半,周川把酒正酣,其实是有些醉了。持杯的手晃了又晃,他将杯底往桌面一磕,鼻翼翕动两下,眼眶突然挤下一滴眼泪,嘴里又支支吾吾的,叫平秋听得艰难,勉强确定他今晚落单根本不是所谓的老婆孩子回了乡下,而是夫妻争执,妻子二话不,收拾行李,拉着女儿就出了门。

桌上另外三人听他大谈特谈婚姻关系的利弊,谁想他正高谈阔论,再一张嘴就是一通失声痛哭,靠在路洋肩头喊太太姓名,叫路洋嫌弃地一耸肩膀,直接脑袋撞桌,趴着不动了。

路洋酒意不算沉,只是稍稍有些上脸。对面徐修远则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醉态。

“你真的喝酒了?脸上完全看不出来。”路洋好奇。

“我不上脸。”徐修远。

“那挺好的,能骗人。”路洋看一眼平秋,他正低头用筷子捣着碗里的土豆块。

两人目光短暂地一触,路洋分辨不清平秋眼神的意义,而趁着酒意,直接将今晚的来意脱口而出:“我听平秋,你对我们俩的情况大致都了解了?既然这样,我想你再住在这里,可能不太方便——你别多想,这是我给平秋提的,他倒是不介意,但是我和他毕竟是那样的关系,我还是希望你们——你懂吗?你想住哪儿都可以,外面的宾馆、酒店,或者你想回家了,没有钱,我和平秋可以帮你买车票,这点钱我还是可以帮你包了。怎麽了,干嘛踢我?”

着,路洋和徐修远齐齐望去平秋。平秋耳根发热,满是窘态,端起水杯就是猛灌,却被呛得喉咙烧痛。再一看,他端的居然是徐修远喝过一半的烧酒。

自从和徐瑞阳高考后试过一次酒,平秋自知天生不是能碰酒精的料,今晚一口烧酒烫得他干呕不止,连灌两杯白开水,胸口还是火辣辣的疼。许久,总算缓过股劲来,他两颊通红地坐回原位却仍旧难受,学周川趴在桌上休息,不过片刻,他迷迷糊糊地睡去。

最后只剩路洋和徐修远清醒。或许也不算清醒,烧酒封盖,路洋只用那啤酒和徐修远对饮,他似乎问了很多,徐修远也答了很多,其中许多问答都有关徐修远亲哥、平秋的初恋情人徐瑞阳。但因为酒意上头,理智飘浮,路洋后悔自己先前不该和周川饮得太过,烧酒的后劲反上来,他是留些时间缓一缓,实际两眼一闭,已经有了睡意。

思绪茫茫,平秋睡得昏沉,隐约间似乎被人把着臂膊直起身。他喉咙烧,脖颈酸,好像连腰背都又麻又痛,实在动不了了,平秋将脑袋靠进对方的肘弯,希望以此断他想拖自己起身的企图。醉意使得他不住地喃喃自语,而且脸颊发烫,一触及凉意就努力往上贴,以两手交叠的姿势捧着对方臂膊,更加贴近脸侧。

直至被捧住半边脸,平秋骤然失去降温的好物,尽力撑开眼皮,面前人影晃动。再眨两下,徐修远的面孔逐渐清晰,然后他的嘴唇就贴了过来。

平秋被他吻个正着,嘴唇半开,轻易就叫他把舌头攻进。每卷一下,就像在卷走平秋嘴里的酒味。平秋求之不得,于是两手环在他颈间,呻吟着要他吻得更深。而他自己则喉头不断吞咽,竟然分不清那些酒意究竟是谁吞得更多。

周川半路酒醒,视线发晕,眼前似有一对交缠着深吻的人影。他擦擦眼睛,竭力想要看清。但直到他重新堕进梦境都没法确定,那其中一个到底是不是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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