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危难抉择（1 / 1）

《当反派遇上反派[快穿]》转载请注明来源：晨曦小说(www.chenxixsw.com)

一股作呕的腐烂腥臭味突然随风而至, 容离胃里一阵反胃，将刚刚吃进肚子的鱼全部吐了出来。

紧接着，伴随车轱辘碾压碎石之声, 一辆栽满尸体的平板车缓缓经过他们面前, 容离看着那山般堆叠的尸体, 手中的鱼‘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目光紧随着那车移动，盯着最上面的一具已腐烂看不出样貌的女尸。

顾一蔚发现容离的异常，眉头高高隆起。

从此处往南有一处乱葬场, 顾一蔚好巧不巧就行至到了那附近，因为地处上风向, 所以，来时并没有嗅到那股味道。

推车渐渐消失在视野, 容离突然一下子站起来，快速冲到了那老汉身边，拽着尸堆顶上的那具女尸。

“哎哎哎！干什么？”

老汉连忙伸手制止。

容离狠狠瞪了一眼那老汉，眼眶微红, 将那具半腐半烂的尸体从尸堆上轻抬下，到地上放平。

这具尸体的脸和他记忆中的那张脸渐渐重合, 无数次跌倒爬起, 他跑进这个人的怀里寻求安慰, 生病时喝着这个人一口一口喂给他的汤药, 依偎在她胸前，听着她的歌声入睡……

娘亲。

他似乎都快忘了这两个词该如何叫。

可他明明心中清楚, 母亲已经早在多年前就去世。

可是, 母亲临死前穿的衣服和这人一模一样, 就连手腕上, 他用狗尾巴草编成的手环，都和他送给她的那只一模一样……

容离百感交集，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浮现，他看着母亲这般死去的惨状，全身几乎颤抖起来。

那推车的驼背老汉看着容离，‘嘿嘿’一笑，脸上表情半边诡异半边僵硬。

“你想要救活她么？”

容离猛然抬起头。

“你可知‘子夜彼岸花’？月圆之时，子夜时分，流觞河畔尸体之上开出的红色彼岸花可以复活任何你想要复活之人。”那老汉开口道。

顾一蔚听他这么一，眼皮突兀一跳，直觉这人后面没好话，刚想制止，却见容离已经站起身，问他。“要如何才能得到那花？”

“只要……”

那老汉了什么，顾一蔚没有听到，他突然感觉脑袋一阵钝疼，然后晕死了过去。

……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简朴的船内，一旁，容离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他盘腿而坐，目光正幽幽地看向河面。在他身旁，静默躺着一具女尸。那女尸被容离脱下来的外裳盖住了，只露出带着伤痕的乌青脚踝，一双已经脏地看不清鞋面的布鞋。

顾一蔚盯着那具尸体半晌，才开口问：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记得自己和容离在吃烤鱼，然后遇到了一个古怪的老汉，随后，那老汉了个什么‘子夜彼岸花’，他还未听清楚，就晕了过去……

“你突然晕了过去。”容离道。

顾一蔚眯了眯眼，有些疑惑，自己好端端地，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

“那老汉之后了什么？”顾一蔚问。

“这条河对岸可以找到那种花。”容离道。

顾一蔚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再开口。他其实有很多想，比如他身旁上的那名女子或许并不是他的娘亲，‘子夜彼岸花’这种东西可能只是个陷阱，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虚幻……

可迷心境中，对于容离来，在这里面发生的才是最真实的。

而且，为了破境，他还必须得弄清楚容离内心的执念欲望是什么？所以，必须根据容离的行动以迷心境中出现的各种事件来判断……

顾一蔚右眼跳得厉害，老一辈人曾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虽然用这种通常只是因为疲劳休息不足而引起的眼部肌肉跳动的生理现象来提示未来十足迷信。但顾一蔚脑海里却一直萦绕着不好的预感。

容离此刻的表情有些琢磨不透，两人皆静默，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不久，船停到了岸边。

容离下了船，顾一蔚紧随其后。容离突然开口道：“师父，对你而言，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顾一蔚不假思索道：“你。”

容离一愣：“我正经的。”

“我很正经。”顾一蔚道。

在这个世界上，拯救容离就是他最重要的事，因为救他就是救自己。所以，最重要的他（同等于自己的命）。

容离微微眯了眯眼，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这句话的真实性，于是再次开口问道：“为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你会愿意放弃一切么？”

顾一蔚侧头看向容离，搞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点了点头道：“会。”

容离目光更加深邃，流转在眸子的光芒变幻莫测，他顿住脚步，侧头深深看了一眼顾一蔚，眉头隆起，似乎有些纠结之意。

脚底是松软的泥土，前方是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草丛。带着淡淡河水腥气的风迎面吹来，容离脑海里再次想起顾一蔚晕倒前，那老汉的话。

在来之前，他已经定了主意，可是在刚刚的问话之中，他又改变了主意，变得犹豫不决。

容离目光从顾一蔚身上移开，落到前方靠岸处的那叶扁舟，随后，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悄然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开，捻出一点粉末，往地上一洒，同时念动了一句口诀。

就在这时，两人往前踏入一步，却突然像是踏入了某个结界之中，四周围的景象陡然间变幻。

不过眨眼间，面前一望无际浓密葱郁的草木变成了一个岩洞。鳞次栉比奇形怪状的各种岩石在诺大的洞中不规则地排列着，光滑的岩壁之上，连一星半点苔藓都不见，脚下的泥土更是连野草也未生一根。整个岩洞充斥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有风迎面吹来，这风的气息和外界带腥的风一模一样。容离指了指风吹过来的方向，淡淡开口道：

“前方应该有出口。”

顾一蔚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往那个方向走，应该就能走出去。”

于是，两人一路朝前。慢慢深入岩洞，四周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岩洞越来越窄，最后几乎将将只能容纳一人身。

两人经过狭窄的缝。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开阔处。只不过，虽然面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但是前方却是滚滚岩浆。

岩洞内灼热的温度炙烤，似乎要将人融化。

顾一蔚招呼出灵剑，欲御剑行过，然而却发现这四周诡异的岩壁可以轻易吸收掉释放出来的灵气。

前面岩壁有个弯道，无法通过目测出距离，也就是，如果御剑飞行，在不知道前方岩浆蔓延至多远的情况下，贸然御剑飞行，很有可能行至半途，灵气耗尽，然后整个人掉入岩浆，直接焚化成灰。

无法御剑飞行，就只能沿着岩洞陡壁那一条狭窄到几乎只能容纳半只脚的道，攀着岩壁一点一点往前移动。

“我在前方开路吧！”顾一蔚心一横，开口道。

后方无路，唯有尽全力往前走，才有可能拼出一条活路。顾一蔚转头看容离，少年似乎有些犹豫，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为师都会保护好你。”

容离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顾一蔚心翼翼沿着那陡壁往前移动，他前胸紧贴着岩壁，两只手在峭壁上寻找着攀爬点，一边往前移动一边叮嘱容离。

“你跟着我刚刚走过的步伐走，手攀在这几个岩壁凸起的地方……”

下方岩浆灼热的温度将两人烘烤着。汗水不断蒸发，湿透了衣服，紧贴在身上的感觉十分难受。顾一蔚感觉有些脱力，看了一眼同样大汗淋漓的容离，内心不免有些担心。

“热么？”顾一蔚问他。

“嗯。”容离道。

顾一蔚见他点头，隔空给容离那边加了一道防护结界，用来隔绝下方灼热的岩浆温度。

容离感受到周围温度降低，眼里划过一丝诧异。眼前的男子分明自己也已经被岩浆烤地快不成人型，耗费了很多体力，却还释放出了灵力给自己加护……

容离看着顾一蔚额头不断涌出的汗珠，心头涌起一股无法言明的情绪。

拐过这道弯，顾一蔚远眺，遥遥可以看见前方平坦的路，吊在嗓子眼的那点担心微微收回了点。幸好此处不是无尽的岩浆。

然而，两人刚行至中间时，容离突然脚下一滑，他匆匆抓住一块岩石，整个人悬在了空中。掉落的泥土碎块被岩浆无情吞噬，容离身子不住摇晃，脚下并无受力点，紧抓的那块岩石也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顾一蔚心一惊，刚刚收回肚子里的担心悉数涌了出来，他双手艰难地抓住岩壁。欲弯腰去救他。

容离道：“别管我了，你先走吧！”

“不行。”顾一蔚大声道，继续奋力弯腰。容离微微一愣，诧异顾一蔚在如此危险之境时，居然还这般执着。

这世间，会有人因为爱另一人，而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么？

容离前世今生，见过太多人情冷暖，他一直觉得，所谓的海誓山盟都是临时的忽悠，许诺的天长地久可能还不够一盏茶冷却的功夫；世间万物都会变幻，人心亦是如此。

而最能考验人心的，便是在如此危难之时，一线的生与死。

顾一蔚弯腰，终于抓住了容离的手，恰好这时，容离抓住的那块凸起岩块松开，岩石混着碎屑泥土被下方滚滚的岩浆吞噬。

这个动作的维系明显不能太长久，容离看着身量很，但此时此刻，却似乎有如千金重般，任凭顾一蔚如何使力，就是无法将他拉上来。

“放开我。”容离开口道：“放了我，你还有救，沿着这条路，你可以走出去。别管我了。”

顾一蔚置若罔闻。

容离幽深的目光几经变幻，见顾一蔚似乎真的没有放手的意图，继续开口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顾一蔚苍白着一张脸，在迷心境中，容离若是受伤或死亡，现实之中的他，亦会伤或会死。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必须想办法将容离拉上来。

“你再坚……呼呼……坚持……一下……”顾一蔚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放手吧！”容离开口道。

容离睁着眼看向顾一蔚，他感觉顾一蔚抓住他的手在一点点卸力，他想，或许最后一刻，眼前这个人，就会放下他。

终于，顾一蔚眼见再也抓不住他了，容离等待着他最后一刻放手。然而，令他十足意外的是，顾一蔚突然自己往下一跳，在坠落的同时，他使出全身力气将容离往上一带，容离顺着这股力往上飞，然后脚踩到了狭窄的道上，顺势一抓，抓住了一块凸起的岩石处。

而顾一蔚则直直的往下跌落，被滚滚的岩浆吞噬。

容离低头看着顾一蔚掉落的方向，他的目光满是疑惑不解。

“师父，对你而言，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你。”

他想起之前自己和顾一蔚的对话，那时的他，真的认为他只是在开玩笑。可此时，这个男人却用行动告诉了他……

像是有人在平静无波的湖面扔了一颗石子，那石头着漂一路荡起涟漪。容离感觉自己的心乱了。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破土而出……

他轻叹了一口气，纵身，也跳入了刚刚顾一蔚跌落的岩浆之中。

……

顾一蔚瞪眼看着四周，他知道在跌落岩浆那一刻，系统009感知到他有危险，便会及时召唤他回去，所以才会在等待二十四时过后，有恃无恐地往岩浆里跳。可是，他为什么又回到了河岸边。

就好像，刚刚在岩洞里经历的一却不过是个梦。

还有，容离呢？

顾一蔚四下望去，只看到茫茫的草野。就在这时，容离却突然凭空出现在了他面前，他有些诧异，还未开口问，就听容离开口道：

“子夜彼岸花长在尸体之上，而那个人，必须是修炼‘灵山决’的修仙者。也就是，只要你死在这里，花就会开，而我便可以复活任何我想要复活之人。”

“……”顾一蔚。

原来，之前在溪边，他还未来得及听完就晕过去的对话是这样的。所以，容离是算杀死他，然后等待那朵所谓的子夜彼岸花从他身体……不……是尸体上长出？

“但是，我现在改了主意。”容离道

在此之前，他想复活母亲，可现在，他并不想让眼前这人死去。

在动手前，他只是随意问了一句这人那个问题：可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回答地那么直接，自己便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所以，他才临时改了主意，用‘幻界’弄了个岩洞出来。

其实，在岩洞中，所有的路都是死路，唯有那看起来最危险会吞噬一切的岩浆是惟一的活路。

也就是，若是刚刚顾一蔚选择逃生，而松开手，他便会跌落岩浆之中，顺利离开那个幻境，而顾一蔚则会在他走出这片岩浆区域时，被瞬间吸走全部灵力，变成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可是，容离万万没想到，顾一蔚居然为了救他，自己跳入了岩浆。

……

他此生唯一追求，不过是想求一人，真心待他。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是曾经真心待她之人，纵然内心深处知道她已离去很久，那个他带过来的如此形似母亲之人其实并非他的母亲。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一丝希望，想着要试一试……

可现在……容离看着面前之人，并不算试了。

就在这时，迷心境万物似乎变幻。

容离脑海里突然一阵清明，无数点点滴滴的记忆在这一刻浮现。

他想起了初上千绝山时，在毒门众人的哄笑声中，三拜入了音门，那人毫不嫌弃喝下了他的敬酒；想起了在满树桃花飘扬的院中，他假装笨拙地习武练剑，那人却耐心十足慢慢教导；想起了在他随口提起居所装修样式后，那人找来木匠耗费巨资为他修葺建房，他站在不伦不类的辉煌居所前，内心无比感动，奔跑地穿过丛林道，请求那人给自己赐名……他还想起了在人声鼎沸的热闹街道，坐在破旧的路边摊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生病时，一口一口喂下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