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山雨欲来风满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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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君无绪一心沉迷复仇，封十三被爱意冲昏了头，以至于二人都局限于眼前一隅，所以并没有同这一世般与五大宗的人有过多交集，更不用与景兰阙搭上关系。

所以对于上一世景兰阙死亡，与他徒弟长青带五大宗围攻暮云谷这五年之中发生了什么，君无绪与封十三都无从得知。

心底一直被介意的东西才是浮上水面，事情发展下来，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促成这件事一样。

封十三和君无绪陷入沉默之中，一时都得不出一个结论，当下发生的事情太过零碎，又毫无关系，以至于他们不能确定敌对面究竟有几个人，他们所做之事的目的、原因、动机为了什么。

诸多事件杂乱成一团网，将真相拢于其中，从一开始他们从行镖的吴氏队伍中发现豢养的魔物，，再到本应保护李显群的吴长文却在李大婚之日前与其发生矛盾，将李显群杀死。

而婚宴之上的李显群死而复生，再到各地埋藏着暗藏诡异魔气的骨质碎片，又与君无绪搭上了联系，从而引出西峡暗桩里的内奸，以及上一世景兰阙之死。

看着都没什么关联的事情，却又觉得分不开。

坐在床边的君无绪看着封十三拧眉思考的模样，不由伸出手，手指抚上他那皱着的眉间，将其抚平：“十三有什么可困扰的，这一世你既在我身边，又有什么事能困得住你我？”

封十三抬起头，看到君无绪眼中的视线带了些安抚，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封十三不由愣住了，紧接着就听见他继续。

“而且，自从卯月离开后，我也一直在想一件事。”君无绪的手从封十三眉间滑下，抚过脸颊停在他下颔处，轻轻捧起封十三的脸，“如今李显群已死，李氏覆灭，细细想来我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做得了，待我们在这里找到祖骸，我恢复身体后，我们不如离开这里，做些你想做得事情，。”

封十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君无绪也没察觉到封十三的情绪，只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记事起就在李氏的人奴院……之后便进入暗刃，终日为各种琐事奔走，从未有过自己的时间和自己的事情，你现在想想，你最想做得事情是什么？”

——如果不用去想任何东西，自己最想做得事情是什么？

封十三沉默了，他心里没答案，他自出生起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

再不堪再难过的日子他都咬牙熬了过来，虽对世界不解，对未来无知，对生混沌对死迷茫，但他还是凭着骨子里不想死这个念头一直生活下来。

之后遇到了君无绪，在大院之中一面之缘的少年引得他在混沌黑暗的世界中破开一道光芒，对方清冷的模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他心底留下浓墨重彩的印记，然后终于如愿得到了停留在他身边的资格。

心底活着的念头被保护他所替代，这个保护他是可以用生命做抵，他也做到了，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君无绪。

以至于重活一世，封十三还是执迷不悟愿为他付出生命，甚至从未算过自己有过活着的可能。

所以面对君无绪的问题，封十三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下去，也不知道君无绪未来的人生中有没有自己的位置，他不敢要，也不敢想。

而面对沉默的封十三，君无绪只以为他是没想好：“不急，你可以慢慢想，这次，我们有很多时间。”

封十三抬头看向君无绪，张了张嘴正想些什么时，却在下一秒收敛了神色，视线警惕地看向屏风外。

片刻后，有可以放缓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张笑模样的脸从屏风后探了出来：“铛铛！是不是吓你一跳！”

一脸恶作剧的赫连翊元在看到封十三和君无绪一副早有防备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角：“没意思。”

封十三叹了口气，同时心里也一阵庆幸，不然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方才的话出口，又会是以什么样的局面收场。

毕竟这一世，封十三从未想过与君无绪有什么善终。

“有什么事吗？”封十三站起身，面向翊元问道。

赫连翊元原本是有些雀跃地向走至近前，他心性活泼，如果喜欢谁，是十分乐意亲近的，但就在他准备走近时，突然接触到了封十三身后君无绪投射过来的警告视线，生生给止住了脚步。

“……那啥……”回忆起方才被捆在柱子上的恐惧，赫连翊元变了脸色，“我就是来告诉你们……饭好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吃……”

君无绪冷着一张脸，赫连翊元慑于对方的气势，不由后退了一步。

“一起吃就算了……我……突然就不饿了……那啥……你们……你们……我就先走了……”沉浸在日后叔侄三人团聚的画面，赫连翊元早把封十三还有个阴魂不散的君无绪给忘了干净。

兴致勃勃赶来的后果就是垂头丧气回去。

确定对方离开后，封十三转过身：“属下去替您烧些水，沐浴过后再用食晚饭如何？”

话题被断，一时也续不起来，君无绪便也听之任之摆了摆手，听封十三安排了。

之后几天的日子，君无绪想再试图找回这个话题，却一直碰不到合适的时间，封十三好像变得忙碌起来。

景兰阙不知为何对封十三十分赞赏，不时将封十三约出来，二人对着过上几招，或者是围坐一圈品茶议事，赫连翊元则是有封十三的地方他必然出现。

虽然这些场合，君无绪都在，但看着被他们簇拥着的封十三，君无绪却觉得二人之间的距离有那么一瞬间十分的遥远，以至于他无法企及。

封十三好像不再是他身边呼之而来挥之即去的所有品，好像君无绪只要再不抓紧写，对方就要彻底从他手中消失一般。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在这半个月中，五大宗以及其余宗族门派的人陆续赶到了景氏，参与今年的五宗会练。

虽来往客人也都是懂得礼数的修士，但人数的增加还是让这这原本出世清冷的环境多了那么几丝入世热闹的感觉。

会练的地点在后山，景氏宗院位于山谷入口，而在宗院之后还有一方更深的山谷以及其入口，入口前的空地处搭建了高台，五大宗代表人物各据一方，其背后扬着宗族的旗帜。

而其余门派以及五大宗参与会练的辈们，则按列分阵地围聚在高台之下。

但今年这个高台却有些意思，吴氏后方插了两面旗。

位于高台之下，身着景氏弟子服饰的封十三和君无绪对视一眼，他们都认出了吴氏背后，除了吴家的旗子之外，另一面正是李氏的。

李氏全族以李显群的死亡而宣告终结，便不用，而吴氏三兄妹中，吴长文和吴长瑾的死亡是事实，更不用吴长瑾的尸体这会还在暮云谷中摆置着，吴长悦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难不成这吴家老太爷这么把未入门的女婿当回事，亲都没成完还要把这人给认下？！

猜测的不只是封十三和君无绪，这件事在坊间都传开了，众人都对这一场景感到纳罕。

而随着五宗代表人物陆续上场时，这个疑惑也解清了，景氏代表景兰阙端坐高台之中，紧跟其后的是赫连氏的族长赫连斫、周氏周邀以及吴氏的代表，着一身黑衣，梳着高髻的女子——这是守寡的装扮。

君无绪啧了一声，封十三看向他，君无绪喃喃道：“是吴长悦，我以为她死了。”

那日吴长悦偷袭反被擒，看来最后是趁乱逃走了，回想起这人是交由寅月看管，便算回去问他的罪。

虽高台上下隔了一段距离，但隐约能看出对方周身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那天夜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相比，此时其身上带了些历经生死的沉稳。

当然，君无绪懒得管她经历了些什么，他在意的只是对方是如何逃脱的。

那天夜里，在自己为救封十三而扑入逆生阵法之中，被擒的吴长悦是由原本的不端现在的寅月看管的。

寅月实力不俗这是他知道的，没道理会让对逃脱。

君无绪心里不由生起一丝疑惑。

景兰阙为五宗之首，在五宗代表落座后，他起身宣告会练时的规则种种，封十三和君无绪本意不在此，自然听得心不在焉。

更不用君无绪本人是参加过这所谓的会练。

是会练，其实就是各宗族门派间的比试，山谷中，囚禁着当时五宗与魔族对战时收缴的俘虏，历年在山谷中繁衍，因此数量极为可观。

而每五年举办一次的五宗会练，便是叫各族中的佼佼者进入谷中斩杀魔物，进行一个比试与修炼。

高台之上随着景兰阙的话语，而徐徐升腾起一副巨大的卷轴，页面上绘制着山谷的地形，以及其上密密麻麻的星点光亮。

这些光亮就是魔物，随着魔物被消灭，数量也会被记录卷轴侧面会展示出前五十名的人名，所以这也是为本族展露头角的时刻。

景兰阙的话接近尾声，君无绪也在心里盘算着些什么，但就在这时，却突然看到吴长悦背后走上来一头戴黑色幕帘的人，看身形是个男子，对方凑近吴长悦耳边了些什么，吴长悦点了点头，黑衣男子退下。

随着景兰阙宣告会练开始，谷口的阵法结界入口开，众人簇拥着进入，首当其冲的便是五宗中的新秀。

周氏周行臻，赫连氏赫连云衍带着赫连翊元，而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御剑行至首位的黑衣青年。

周邀坐于景兰阙右手，抚着胡子笑道：“景仙师的弟子真是出彩啊。”

景兰阙弯了弯嘴角，露出个笑模样来，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只看着高台前方那凭空腾起的一展卷轴，星点明灭间，便有参与人员的名字浮现。

位居榜首，上书，第一名：景氏，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