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魔尊的低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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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十三看不透君无绪，上一世也是，这一世也是。

经过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君无绪对一切都很感兴趣，不多时，封十三手里已经捧了一大堆东西，君无绪拿着糖山楂先往自己嘴里吃了一个，然后喂到封十三嘴边。

“尝尝？”

封十三张嘴咬了进去。

“有点酸。”冰糖外壳在嘴里咬碎，内里的山楂果肉咬开酸甜的果汁浸透了舌尖，封十三皱了皱眉头，道。

君无绪笑道：“我差点忘了，十三你不喜欢吃酸的。”

封十三倒觉得无所谓，毕竟他忘了也不是一两次了。

二人继续顺着街头往前走去，走了一个来回，君无绪便有些玩腻了，在临近烟火燃放的一家茶楼，包了一个临窗的高层包间，是个观赏烟火的好地方。

一大堆东西放下，君无绪捧了杯茶水，在杂物里左挑右捡将自己最开始的那个包裹拎了出来，丢给封十三：“还是把这个穿上吧。”

封十三不明所以接过包裹，开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自己最开始在成衣店试穿的那身暗蓝色衣袍。

虽然有些问题，但封十三习惯性地闭住了嘴，利落地脱了外裳，将这件衣服重新穿上，革带自腰间一系，站在了君无绪眼前。

君无绪满意地弯了弯嘴角：“不错，坐着随我观赏烟火罢。”

封十三觉得自己像个任凭君无绪心情好坏所摆置的娃娃，但他也是可悲地生不出反抗之心。

二人对坐饮茶，直到天色擦黑，街上人群逐渐向这个方向聚集，在城门外的空地上，有人开始摆置烟火爆竹。

大鼓列阵在前，数名年轻汉子裸着上身，头扎红巾持着鼓槌站在大鼓后，敲出一阵紧凑的鼓点。

“嘿！”

中气十足的呐喊声伴随着鼓点振奋着在场观众的每一个人的心，就连被拉来凑数的封十三也不由被吸引，视线看向那边，却没注意到一旁叫唤着要看烟花的人正直直注视着他。

雄浑壮阔的鼓曲随着最后一声铿锵鼓点终止而告终。

有一中年男人手拿一捧黄绢念念有词，约莫是庆贺农神的祝词，待他祝词完毕，是一瞬的寂静，封十三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相关人员低下身去点燃引线。

也就在这个恰当，君无绪忽然开口唤道：“十三……”

封十三应声扭头，烟火却在这一秒燃放，在爆炸声中，封十三看到君无绪的嘴张合，却听不清对方了些什么。

待烟火声平息，封十三连忙问道：“尊上？您什么？”

君无绪却扭回头去，看着下方喜悦热闹的人群，面无表情道：“没什么，我累了，找地方歇息吧。”

情绪一时在天，一时在地，封十三也习惯了，没有多纠结，整理了东西，便下楼去找店二住店。

房间是个套间，内外各一张床，封十三伺候着君无绪脱了外衣，铺好床褥，看着对方坐下，就要放下床幔出去。

“你这几日看着总是闷闷不乐的。”看着封十三要退出去，君无绪倚着床榻，开口道。

封十三脚步一顿，看向君无绪。

“好像自从刺杀李显群失败后，你倒比我还耿耿于怀。”君无绪勾了勾手指，示意封十三上前来，“我的十三总是喜欢将一切事情都藏在心里。”

封十三心底一颤，这个动作，君无绪在上一世用过太多次，记忆最深的是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二人激情退去，封十三惶恐跪于床底，君无绪就是这么笑着勾了勾手指，将他重新叫回床上。

也给了他一个自我感动，陷入幻想的开端。

封十三上前两步，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属下未能完成尊上布置的任务，耽误了您的大事，自是羞愧难当。”

君无绪赤足走下床，伸手勾住封十三腰间革带，将他往前带去：“莫忧莫恼，暗刃背后是暮云谷，十三身后是我君无绪，十三完不成任务，就由我来解决，十三杀不掉的人，便让我来杀。”

“十三只有一点不能忘。”君无绪勾着封十三的革带行到床边重新坐下。

“属下没忘，您在暮云谷外的地方难以入眠。”封十三道，“属下只是想去外间替您挂好衣服，片刻便进来，为您守夜。”

话到这里，君无绪嘴角笑意加深：“如此便好。”

是谁在心翼翼，又是谁在步步为营。

烛火吹熄，封十三坐在床边的矮榻上，君无绪躺在床上。

黑暗中不可视物，封十三却能再黑暗中清楚找到那属于君无绪的身影，因为他这样看了太久。

上一世君无绪总是高高在上，总是不可一世，但这样一个倨傲万物的人，却有一个不可的弱点，他无法在暮云谷以外的地方安然入眠。

是体内魔血的原因，亦或是当初受伤留下的阴影，封十三得不出原因，君无绪自然也不可能去给他解释。

直到二人相遇，君无绪戏言自己缺一条看家护院的狗，封十三便自告奋勇做他的狗，于是在最初的时间里，君无绪每夜入眠都有封十三陪伴在侧，直到君无绪在暮云谷建立了静室，才不需要封十三守夜。

但上一世动情的封十三却还自作多情地每夜去往君无绪的房门外，下贱地替他静静守过整个夜晚。

重生的这个时间段早已过了二人最初相遇的时光，而封十三本人重生一回，自然也做不出上一世那自我剥削似的奉献示爱。

床上出现衣物摸索的窸窣声，紧接着肩头一沉，君无绪的手搭在了封十三肩头。

封十三听见君无绪：“这样就好，我好久没有碰过你了。”

带着睡意的呢喃声，让封十三不由去回想对方上一次碰自己是什么时候，但细细一想，也不过是在暮云谷口，对方很自然牵过他的手，也并没有所谓的很久……

清的天才亮，封十三从闭目养神感受着周遭的动静，忽然自同楼层右边相邻六个房间的屋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喊。

封十三睁眼，而君无绪也瞬间坐了起来，丝毫不见睡意，袖中探出一条毒藤，正警惕地探视着周围。

“尊上……是外边。”封十三不知道君无绪什么时候醒来。

君无绪看着封十三，又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天，不知为何不满地啧了一声，封十三约莫他是没睡够。

“去看看。”君无绪了个哈欠收回毒藤，恹恹道。

封十三依言起身出去，推开房门，顺着声源看过去，走廊那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只是不时有里边的人捂着嘴从内圈挤出来滚下楼去大街上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

封十三短刀藏在后腰，他缓步靠近，绕过人群行至前方，视线随意一瞥，在大开的房间屋门里，是狼藉一片，入目皆是猩红血块，及断体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