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个世界（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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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隐约听得到几道声的惊呼, 压着嗓子那种，应该是来自和沈嫣染一样第一次出任务的人。

沈嫣染的表情看起来尚算平静，但李艳分明注意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闪过不平静的光。

的确是不平静……正如她没法埋怨原来的黎姐明知末世在即却不好好锻炼一样，她也没法坦然接受眼前这种同类相残的画面，这和见过多少生死与杀戮没有关系, 凡是怀有共情能力的人类恐怕都做不到平静的接受这一幕，更别像原著的男配蒋那样, 抱有目的的将人类改造成丧尸。

绝不会有哪一种进化，是退回草履虫的智慧水平, 从同类相食开始。

如果一开始她还对“治疗丧尸病毒”这件事情抱有希望的话，现在她已经完全知道, 这绝对是一条走不通的路──没有哪个普通人在如同野兽一般啃食过同类之后，还能够回到原来的生活。

就算丧尸不断进化，最终拥有了自己的智慧甚至是建立起社群，只要他们基因中同类相残的天性一日不变，那么他们和人类不管有着再相似的外表和语言, 也终归是两种不同的物种。

好在一路上都还算顺利，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处大型商超, 根据侦察兵的调查，这个大型商超底下, 有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面存储着价值至少有百万的生活物资, 能够大大缓解一阵科研所基地目前面临的“纸比书贵”“无纸可用”的窘境。

车队不断往前，随着整支队伍的深入, 开始有敏捷系的异能者被派出, 负责吸引周边丧尸的注意力。

这一招声东击西的法子很好使, 丧尸没什么智慧，视力就目前观察来看也相当一般，追踪猎物主要靠听力和嗅觉，敏捷系异能者往往只需要带一面锣，一包人类血袋，就能够帮助外出执行任务的车队巧妙的规避掉大量的丧尸，减少人类和丧尸之间的冲突。

执行这项工作并不困难，丧尸行动缓慢，只要胆大心细，能把丧尸像是遛狗一样溜着玩。

从一开始的心翼翼，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即使是严苛训练下诞生的士兵，也难免对一个习以为常的任务感到松懈——直到一声尖叫响起。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一辆吉普车靠边停下，从里面跳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短发男人。

片刻后，沈嫣染他们乘坐这辆车内响起了随车广播的通告。

“请随车治疗系异能者速前往医疗车，请随车治疗系异能者速前往医疗车。”

所谓医疗车，其实是一辆军用的敞篷货车。

车里放了半个车厢急救可能用到的医疗物资，另外半个车厢则用来坐人。

此时原本坐在车厢尾部的士兵们全都被赶下来，抱着枪在附近戒备，而沈嫣染则拉开特质的，能够屏蔽味道和声音的密封帘，一头扎了进去，坐在里面的男人转过头来，看见是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嫣然，怎么是你？”

“雷霆哥。”沈嫣染微微颔首，简单同他过招呼，目光便放在眼前鲜血淋漓的人身上，“他怎么回事？”

沈嫣染是知道雷霆也在这次行动任务里的。

她倒是没什么抱大腿的想法，雷霆是军队里有名的战斗狂魔，十次出外勤的任务八次都能看得到他，而且原本的黎姐和雷霆的关系，也不如原著中黎嫣然与雷霆亲近。

他们的确是从认识不错，两家也多有往来，但从黎姐追在蒋背后不断跳级开始，两人的关系就从从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变成了有些熟悉的父母朋友家的孩子。

沈嫣染都有些诧异雷霆竟然能够一眼就认出自己来。

毕竟壳子里换了一个人之后，她自认气质和原来的黎姐差别还挺大的。

看来男主大概对女主以外的人都自带人脸识别buff。

雷霆倒是早听过指挥部招了个愿意出外勤的治愈系异能者，也想过要不要提前见见面先好一下关系，后来训练一多事情一忙，他就把只听了一耳朵的事情给抛在脑后，偶尔回想起来想的也是“只一个治愈系异能者有什么作用”。

他从没想过会见到沈嫣染──他记忆中那个见到蟑螂老鼠都会尖叫个不停的妹妹。

显然，眼前的沈嫣染和他那个记忆中被蟑螂老鼠吓得往沙发上跳的姑娘已经大为不同。

在等待他开口解释的功夫中，她已经戴上特质的医护手套，检查起了床上之人的伤口。

床上的人浑身都是血，看起来挺吓人的，不过仔细检查之后，会发现其实并没有太多伤口，主要就是手臂和大腿，有几处被锐利尖爪撕去的血肉，血液一直涌动个不停，才显得格外可怕。

她手脚麻利的对伤员进行了物理止血和清创，然后拿起针管，对准了伤员主要受伤部位旁边的肌肉，径直扎了进去，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看起来就像是一名熟练度已经刷到精通的急诊科医生。

如果雷霆不是很熟悉沈嫣染末世前的职业，险些都要被她熟练的动作给蒙蔽，真以为她是大夫出身。

不过诧异归诧异，有再多的问题要问，雷霆还是分的清楚什么是公什么是私。

他向沈嫣染解释了伤口的由来，“我找到方斌的时候，袭击他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但看伤口，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我怀疑是动物园里的动物跑出来了。”

“狮子？老虎？”提到动物园里的动物，沈嫣染下意识的想起来就是这两种，想起原著里的剧情，她又玩笑式的了一句，“总不会是变异了的野猫吧。”

两人在这讨论也讨论不出个什么东西来，倒是沈嫣染给雷霆解释了自己给方斌注射的药剂。

“科研所研发的，据能够提高人体细胞活性，使用的时候在伤口附近直接肌肉注射就行，能够有效减少治愈系异能的损耗，同时缩短伤患愈后的恢复期。”

看着方斌的伤口逐渐愈合，最终长出薄薄的一层皮膜，雷霆的心总算是放松下来。

沈嫣染也在这时候收回了手。

方斌还没能完全愈合，但按照指挥部特别给她编制的指导手册，治疗到这一步就已经够了。

既保全了方斌的生命，如果遇见突发情况，一针肾上腺素扎进去，方斌还能爬起来逃命。

雷霆并不像刁钻的患者家属那样嚷嚷着非要沈嫣染给自己的队友“治好”，作为异能者，他同样明白分配体内能量的重要性，沈嫣染在方斌身上多浪费一分，可能就有一个垂死的战友因为这一分失去自己的性命。

“回去来我家里坐坐。”临下车了，雷霆才了一句稍微显得亲近的话，“我妈一直在念叨你，如果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叔叔呢？”

“牺牲了。”

“我会去的。”

侦查员疑似遭遇大型猫科动物袭击的消息，很快在车队里传开。

大家原本因为一路的顺风顺水有些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好在直到他们的目的地，也没有在遇到那只袭击了他们的猫科动物。

倒是在车队将车停在超市门口，准备搜刮里面物资的时候，有一群野狗，排着散列的队伍，就这么漫不经心地自车队面前走过，他们对人类的存在似乎习以为常，远远的同人类擦身而过，就像是以前很多次在城市中做的那样，但没有哪一个见过他们的人类能够平静下来。

“这群狗……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是的，太大，能生活在人类城市中的犬种，除却萨摩耶阿拉斯加这一类的大型犬，在街头流浪的野狗还是多以中型犬为主，它们身形娇，体态灵活，便于在城市中自由的穿梭，食量亦不会太大，非常的容易养活，但刚刚从车队面前走过去的狗群，个个都是有如野狼一般的庞然大物。

如果不是各自的属于犬类的特征还很明显，车队险些将它们看作是成群的狼。

脑子一般的人，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可怕且叫人惊心胆战。

脑子转的快的人，比如雷霆和沈嫣染，便同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变异的不止人类，还有动物。

既然动物已经发生变异了，那植物呢？

一时之间，曾经熟悉的城市之中，瞬间萦绕满了危机的气息。

作为唯一的治愈系异能者，沈嫣染是不用下车搬运物资参与战斗的。

事实上，作为车队里的珍惜物资，她下车去架才是给其他人添麻烦。

找不到事做，她便架起枪，用倍镜观察周围的环境。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在镜头之中，找到几道藏在窗户后的身影。

应该是幸存者。

她试图统计这栋楼里有几户幸存者，镜头一户户的扫过去。

突然，一个窗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只手，一只扒在玻璃上的手，随即是一个女人的脸，沈嫣染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但看见了她\□□的上半身，和被人拖回去是手在玻璃窗上抓出的汗迹。

她跳下车，去找雷霆。

雷霆已经快速搜索过超市仓库，很安全，没有危险。

“什么事？”雷霆对她的到来并不反感，还向队友介绍她的存在，“这是我妹妹黎嫣然，也是这次随队的治愈系异能者。”

沈嫣染抬手，指了指自己发现情况的窗户，“我怀疑那个地方有问题。”

“有幸存者？”

“有受害者。”

收集物资和寻找幸存者的任务并不在同一个队伍当中并行。

通常是收集物资的对外执行队在前，将有可能存在的风险消除，随后才是寻找幸存者的对外执行队进入，挨家挨户的寻找可能存在的幸存者，将愿意跟他们走的人都接到基地里来。

民间自行组建的任务队多是跟着第二批寻找幸存者的军方队伍出发。

军方收集物资的目标多是大超市，大仓库，他们的目标则是那些敞开摆放的超市便利百货店。

但也不是收集物资的队就不能做拯救幸存者的任务。

真遇到了，搭一把手的事情，还是会尽可能的去做。

何况发现情况的人是沈嫣染。

问过几名队友之后，雷霆便带着自己的行动队出发。

沈嫣染在车中静静等待着，须臾，那扇曾经被她注视着的窗户突然从内向外爆开，发出一道清冽的脆响，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沈嫣染通过倍镜观察。

从下往上看，其实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只能捕捉到些许活动的痕迹。

片刻后，雷霆从进去的通道走了出来，他沉着一张脸，本就严肃的脸庞显得越发吓人。

沈嫣染当然第一时间就关心发生了什么事情。

雷霆的一名队友先雷霆一步开口，“一群畜生……”

他话咬牙切齿，恨意浓浓，沈嫣染的目光落向他的身后，那是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孩。

男孩大约十二三岁，有一头棕色的卷毛，面上布满青紫，脸通红，似乎还在发着高热。

从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当中，沈嫣染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被她发现不对劲的是一个女老师的家。

女老师年轻貌美，丈夫是外国友人，雷霆队友背上背着的，就是她的儿子。

末世降临之前，她的丈夫担心家里人出事赶回了国，女老师放心不下自己家里人选择留在国内。

她囤积了足够多的物资，本应该够她和儿子平安度过末世的前一段时期，如果她没有给几个叫自己老师的恶魔开门的话。

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她的住所，哭丧着脸敲开了女老师的房门。

三个男学生，有两个还是学校里名列前茅那种，年级比他们母亲不了几岁的女老师根本没多想，只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心疼他们被困在附近回不了家，便大方的收留了他们，开始几天还好，日子过得尚算和谐，直到三个学生里头，有一个人起了歪心思……

有一个女队员情绪比较敏感，着便红了眼眶，“屋子里被他们弄的一团糟，那个老师浑身都是伤口，只有一张脸是好的，孩子也受尽虐待，这几个兔崽子玩疯了，胆子越来越大，他们甚至在计划着把这个孩吃掉……”

秩序崩坏的世界，放大了人心中的恶魔。

三个荷尔蒙作祟的青少年，轻易毁了一颗真诚的心。

沈嫣染没问女老师去哪里了，也没问三个男生的踪迹，她伸手接过男队员身后背着的孩，对他道：“交给我吧，我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伤口。”

……

物资搜刮结束，沈嫣染回到自己的车上。

李艳开车门，屁股还没放进来，又把车门关上，然后再开……

“你哪儿来的孩子？”

“路上捡的。”沈嫣染道。

“还是个卷毛，混血儿么？”

李艳坐在她的身边，信口调笑道：“捡的童养夫么？回去养大了给你做男人。”

“……我没有特殊癖好。”沈嫣染脸上不由得挂上黑线。

“逗你的。”李艳就喜欢看姑娘窘迫的样子，她哈哈大笑，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幸好这次占你的便宜，有单独的汽车坐，不用去和那一帮子臭男人挤在一起，回去我一定要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

“有钱人。”沈嫣染评价。

科研所基地如今人口密集，生活成本大大提高。

气是早就停了，好在水电科研所有自己的循环水和自发电系统。

不然大伙儿这会儿早就过上了元谋人的生活。

以前消费资源花钱，现在消费资源花的全是挣来的积分。

积分和军队里储存的粮食捆绑在一起，有非常强的购买力。

末世前的纸币，现在虽然还称不上是废纸一张，但大家已经不太指望末世前的财产继续转化到末世后来使用。洗热水澡费水费电，如今可不便宜，一个澡洗下来，花费的积分够人吃一顿饱饭了。

“我请你洗澡。”

沈嫣染立马改口，“姐姐大方。”

车厢里便又充斥着李艳爽朗大方的笑声。

没人注意到，被沈嫣染抱在怀里的男孩，眨了眨长而卷翘的睫毛，迷蒙的湛蓝色眼眸，曾经短暂的看过这个世界几秒。

……

“车怎么停了？”

搂着怀里的朋友昏昏欲睡都沈嫣染，突然察觉正在行驶的车辆停止，睁开了眼睛。

李艳已经拿出枪，给子弹上膛，目光警惕的看向窗外，同时嘴里安慰道，“别紧张。”

沈嫣染朝窗外看去，发现原来的车队后头，不知何时，陆陆续续的跟上了好几台私家车。

应该都是发现军队出来清缴物资，为了逃难跟在军队身后的，这种自力更生的幸存者，外出执行任务的队一般不会将人赶走，遇到危险还会将人一并纳入到保护当中，和被接走什么物资都要上缴的幸存者不同，这种自己开车的，进了基地以后选择的余地也更大。

车停下来，声音也下来，周围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没有人话，没有人动，面前明明空无一物，但就是给人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以雷霆为主的几个比较强悍的军方异能者，全都从车上走了下来，神情戒备。

“不是错觉，”一个眼神比较敏锐的异能者道，“我很确定，我看到了一条黑影在楼宇间穿梭，一支跟着我们，现在地势较宽，我们有优势，但再往前走，要经过一片比较紧密的高层建筑，我担心我们在那里被人包了饺子。”

“问题是这东西现在不出来，难不成我们就一直等着？”

“我去找它！”雷霆不愿意让大家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直接道，“别的不，把它引开，应该没有问题。”

咔哒——是有车开门的声音，但不是雷霆他们这边的车。

雷霆的视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作战服的娇身影，从车内走了出来，朝着空地走去，雷霆瞬间拧紧了眉头，“你做什么？”

出来的人正是沈嫣染。

沈嫣染看向他，神情淡淡，“它要找的人是我。”

“你开什么玩笑——”

雷霆话未完，伴随着一道犀利的风声，一道庞大的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洛道沈嫣染面前。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头长着两颗巨大獠牙的斑斓猛虎，只是和浑身布满黄白花纹的常规老虎不同，它胸前这一块是雪白的，就像是一头白虎穿上了一件黄白条纹的燕尾服。

它匍匐在地的身高将近三米，一颗头就有沈嫣染半个人那么大，当它歪着头用黄澄澄的眼睛量着沈嫣染时，哪怕站在踏面前的人不是自己，所有人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切肤的寒意。

沈嫣染平静的与它对视，同时手背在身后冲雷霆做手势，示意他冷静下来，不要激怒了眼前的野兽。

“你在找我？”沈嫣染道，又自我否决，“你在找黎嫣然，对吗？”

她又问道，“你知道我不是她？”

猛虎颇为烦躁的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我很高兴，你能分辨出我和她的区别来。”沈嫣染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她伸出手，试探性的摸向猛虎的脸颊，随着掌心贴到柔软浓密的绒毛，她在心中发出一声喟叹，同时开口道，“我记得你，你是她经常在学校里喂的那只流浪猫，我记得你叫虎子对不对？我记得你那时候因为吃太多太胖还被勒令过减肥……”

她心翼翼提起两人共同的回忆，又猜测道，“你来找我，是不是想保护她？”

“你来迟了，她已经死了。”

沈嫣染毫不留情的碎它的期望。

虎子前爪抓地，后臀抬起，冲她发出一声带有口臭味的咆哮。

雷霆在它摆出攻击姿势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冲上前救人的准备。

而沈嫣染一把抓住虎子嘴边的毛。

“你冲我吼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害死她的人，我答应了帮她复仇，她把这具身体的使用权交给我，你可以理解为，我就是另一个她。”

老虎哪有什么复杂的想法，它跟踪沈嫣染一路，不过是觉得货不对版，又一心报恩。

沈嫣染三言两语，就将这个刚刚开启心智还不久的老虎给绕了进去。

“吼吼──”谁杀了她，我要给她报仇！

“你乖乖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沈嫣染量了plus版的虎子一番，最终抓着它脖子间的皮毛，翻身坐了上去。

“走吧，我带你去认认人。”

作者有话：

队员集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