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清晨寻酒误入青楼 雨中求证恐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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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亮，院子里就人声炒杂，叨叨嚷嚷，把昨晚的死气沉沉的鬼宅活生生闹腾成戏馆。

往蹇来誉的折子失而复得，作为宗主的陈怀寿终于是个名副其实的宗主，族人相约来到宅院里参见，昔日甩离开的人都重新归顺，如水之归下。

看到客堂里人头攒动，指不定有多少江湖耳目，少年不敢前去凑热闹，准备出门遛遛，看看西南的风土人情。

感恩戴德的怀寿找来族里的一个灵的孩童陈真幻做向导。

陈真幻一身黑色单衣，皮肤黝黑，眼珠子比皮肤更黑，但却会泛光，像风中的烛火那样闪烁。这孩长得太快，仿佛一夜之间原本合身的裤子就遮不住腿了，光着脚脖子在光亮的青石板上啪啪啪地跑。

爱心泛滥的王聪问“真幻，你这样穿不冷么？”

真幻从门口石狮子的肩膀跳下，“不冷啊，这里的冬天可不像你们外地。”

王聪低眉望着裸露的腿，问“那也要穿长一点的裤子啊，你这样看起来像个螳螂。”

真幻爬上另一个石狮子的肩膀，“穿长裤像个矮子，我要这样才是个高个子。”

“不错，这样才像削了枝的竹杆子。”钟瑜玟不准他再胡闹，揪着他后脑勺的辫子，“前面带路，这两头狮子跟你有这么要好吗？”

真幻如一股青烟蹿到前面去，少年、王聪和钟瑜玟并排跟着。

早上的湘钦街道很清静，有人牵着牛从他们身边走过，卖东西的货郎也才出门。

真幻蹦跳回来，“我带你们去摸虾吧，河里很多虾等着我们摸呢。”

可笑，我们二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跟你一个屁孩卷着裤腿下河摸虾，得是有多无聊。少年当即否决他的提议“不去不去，带我们去喝两杯清茶，有点酒最好。”

钟瑜玟也反对摸虾，她环顾街道两边，都是关门闭户，就对真幻“有茶就行，这个时候要酒会不会有点为难你们贵宝地？”

真幻停下甩摆的，凝想片刻，回答“不为难，这就带你们去。”

真幻引他们来到一个酒楼模样的三层木制楼房，一个二前来招呼。

少年他们坐下后，真幻就站到他前面急切地“这里就可以喝酒，我不会喝酒，你们坐着，我先去摸虾啦。”

没等少年好，真幻已经不见人影，看来真的有很多虾等着他去摸。

其貌不扬的酒楼，酒却意外的好。二对清晨就要酒喝的客人有点不解，问“还要别的什么？牛肉？米粉？”

酒楼里没多少客人，清静得很，少年打算多坐一会，昨晚被吓得够呛，今天好好犒劳下自己，向二“再温一壶酒，一碟花生米和一碟炒牛肉，有凉菜的话再来一碟。”

二得令离开。王聪哑一口酒，微笑地“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酒楼里就只有他们一桌客人，菜很快就上桌。少年尝一口，摇摇头，“酒很好，菜就一言难尽。”

钟瑜玟不动筷子，两捧着酒杯“菜不好，客人才会多喝酒，酒家赚的才多。”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王聪叫来二，问“店里还有什么拿的好菜没有，端上来。”

二害羞地挠后脑勺，“抱歉，本店的菜确实不怎么样。”菜不好的错他全拦到自己身上，错得很深，身上包不出，从脸上绽出绯红。

“没怎么见过生人的伙计。”少年为他开脱。

喝完一壶酒，街上的脚步声渐渐多起来，像愈来愈密集的雨点。

雨点不仅落在街上，楼上的脚步也塔塔塔响动。是有几个人在楼上走步，少年内功极好，从脚步声判断出气息，从气息判断出楼上是一女两男在走路。

走向楼梯口，沿着楼梯轻步下来。

少年他们终于看清下楼的人。

浓妆艳抹的女人，辨不出年纪，走在两名男子的前面。

从男子的着装上看是本地人无疑，黑衣黑裤黑头巾。女人则和这里的服饰风格显得格格不入，艳红色的长裙，青绿色的抹胸，没错，看到的就是抹胸。

笈着鞋哒哒哒，她走到门口，左退半步到门边，给两名男子让路，男子走出门时，她微微弯腰，躬身“二位大爷，有空再来呀！”

听到这句话，钟瑜玟把杯子重重顿在桌上，桌上的碟子都晃颤，“这是个青楼！”她好像是在给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下最后的判决，使劲咬出这五个字。

看着过度涂脂抹粉的女子走上楼去后，少年迷惑地“那可是两个男的啊，一个女人怎么”少年发现不出口，假装吃菜喝酒避免她们的目光。

明显装傻卖乖，王聪可看不下去，大声道“这算什么，想想在京畿，公子你一个人和四个官妓不也同床共寝。”

只怪这青石地板的砖缝不够大，不然少年都要找一条钻进去。

“赶紧走吧，我看你们俩甚是想念这种地方”钟瑜玟站起来要走，这个关头不是走就是把话题引向青楼，不然顺着这话题，就要聊到自己和少年在山洞的事，更让人无地自容。

可是正不巧，二提温好的一壶酒挡住她的去路，“客官，你们要的酒。”

少年抬头问“二哥，这里还有别的酒家吗？”

二歪着头得意笑道“有，但是这个时候恐怕还没开门，酒铺都是晚饭后才开，只有我们这，早上要送过夜的客人出门，所以开得最早。”

更让人难堪的是，外面竟下起雨来，走不了。

不识趣的二放下酒壶还不肯走，问“几位还需要什么？”

少年脑袋一片空白，竟顺口出“你们这里还有什么？”

望着少年旁边两位貌美如花的少女，二支支吾吾“还不也是女人，公子这是还嫌不够的话我”

“滚蛋！不然老娘撕烂你的嘴！”钟瑜玟拍桌子，大骂。这二定是听到王聪他家公子在京畿和四个官妓的事了，以为她家公子也是来寻花问柳的。

二见惹不得，连连鞠躬道歉，无辜地走开了，走到柜台处和管账的老头嘀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后山那位大爷哪次来不是叫四五个姑娘去做陪。”

管账的老头趴在柜台上“人家那是千年武学的传承人，你看这灰衣少年弱不禁风的样子，还四个，我怕是吹牛不打草稿，到我们青楼来炫耀。”

这对话都被能力高深的灰衣少年听得一清二楚。喜欢逛青楼，一次叫四五个姑娘作陪，还是千年武学传承人，这不就是他师父还能有谁？！

少年立即唤来二和管账的，问个明白。那位大爷长什么样？是哪里人？

二长得英俊倜傥，帅得姑娘们都想白给，听口音也是外乡人。

管账的长得一塌糊涂，一个干瘦老者，胡子灰白，就只占着有钱，银子一掏出来，姑娘们恨不得把身上的汗毛都脱光。

两个人各执一词，在那争执。

如果二得真，那很可能就是师父，如果管账的得真，那就未必。

不管是真是假，今天都要去探个究竟，要是师父在这，要跑也跑不了，要不是师父，那千年武学也值得去拜访。

在青楼里等雨停，楼上的姑娘们都睡醒了，成群下楼来招揽客人，撑伞路过的男人被拉进来，都是避雨，没有消费的意思，进门后却都收伞跟着姑娘们往楼上去了。

我看这些都是冒雨来逛这种地方的精虫！

等了好久雨都不停，竟在这青楼里把午饭吃完，冒雨前来的精虫越来越多，个个一进门就眼巴巴盯着钟瑜玟和王聪看，看到她们身边的少年，又立即投去羡慕的神色。

花钱买快乐的精虫们不觉得害羞，王聪和钟瑜玟在众人目光中如万虫噬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外面的雨丝毫不知道她们的窘迫。

少年坐在桌前两眼盯着桌上的吃食，细嚼慢咽，享受生活的老爷模样。但已经这样吃一个时辰了，一停下来就不知道往哪放、眼往哪看，只好继续吃东西。

眼看那灰衣少年连盘子都要吃下去，胃口是真的好，二和管账的又嘀咕“看来这少年一扛四是真的，能吃就能干，这是千古不变的硬道理。”

肚子都要撑破啦，摸虾真幻才抱着伞冲进来。

救星来啦，少年三人都对真幻笑嘻嘻，完全没有责备他把大家撂在这的意思，赶紧离开这里是现在最紧迫的事。

撑伞走到门口，少年问真幻“你可知这里有个千年武学的传承人？”

真幻抹掉下巴的雨水，爽朗地“知道，就住在后山。”

“快带我去！”少年用命令的口吻道。

“他现在不在后山。”真幻道。

“你怎么知道？是嫌下雨不想走吧？”少年摸真幻的脑袋揭穿他。

“不是，我回去拿伞的时候见到他去我们湘钦门啦。”真幻委屈地。

遭！他这个时候去湘钦门，不就是去找我？少年心乱如打在青石板上的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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