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勾引 一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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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年宫女选入宫都有记录， 哪怕距离至今已有二十多年，宫中档案仍然在，不过是查找起来麻烦一点罢了。

然而沈辛却听到了令他意外的消息。

“不在了？”

“什么意思？”

暗卫不敢隐瞒， 拱手道：“属下已找到那年的档案记录， 但并未找到江美人。”

沈辛当然不会以为是暗卫们不知道江盈袖曾经的名字才没找到，他们没找到， 就明是真的没有。

沈辛唇角微动，扯出一个笑容，眼中的光芒却越发的冷。

“继续查，没有记录，总有人记得，朕就不信， 宫中这么多人， 就没人记得， 宫里没有， 宫外总有。”沈辛发号施令， 暗卫也只能遵从。

二十几年前的事要查起来并不容易，沈辛也做好了花费时间过久的准备。

毕竟这皇宫藏着太多人和事，一个的宫女的分量实在不够。

好在暗卫们有自己的办法， 从前没有， 不代表现在没有，从近几年往以前找起，他们几乎将江盈袖在宫里的事都查了个遍。

然而， 非但没有发觉对方有哪里不对，反而查出了对方在宫中这几年吃的苦 * 。

犹豫过后，他们终究还是将这些资料交给了沈辛。

沈辛越看越沉默，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好似翻不动一般。

他确实没想到，对方在宫里的生活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可这种差也并非很明显的磋磨，反而宛如软刀子割肉，伤身却又让外人看不出来。

加上江盈袖从来也不，他便一直也不知道。

沈辛坚持将它看完了，看完之后也不知道什么。

暗卫请示，“主子，可还要继续？”

问的自然是调查一事。

沈辛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摆摆手，让他们无声退下了。

明明最初是想知道有什么内情，想知道她为何会吃苦受委屈，想知道他们的孩子如何没的，如今为何反而因为这些而停止了呢？

沈辛闭上眼，扪心自问片刻，最后确定，是他怕了。

他害怕她做了什么不能被他理解原谅的事，怕自己……无法救她。

沈辛睁开眼望着窗外天空，只觉得这天上升出的明媚阳光仿佛在对他嘲讽。

冬日里看见阳光本就不易，却为何偏偏是在今天。

“主子，今儿天色不错，咱们不如把衣裳摆出来晒晒？”

低位妃嫔的衣服送往浣衣局洗的效果还不如在院子里自己洗。

江盈袖尚有宠爱，本不用如此，但她习惯了，便默认了这样。

“不用，晚上用火烘烤一番便可。”江盈袖看了看天色道。

“可内务府送来的炭也不多，不够这个冬呢，何故平白浪费在这衣服上。”宫女道。

江盈袖笑笑，“左右也习惯了，多用两个汤婆子也一样。”

宫女在库房整理东西，房内金银珠宝不算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不知为何，江盈袖就是不喜欢用。

哪怕内务府给的份例他们用得紧巴巴，她也没动过那些东西。

“主子，这些纸被耗子糟蹋了，您瞧瞧，一个个缺口，怕是不能用了。”这宫女急哭了。

江盈袖看过去，果然是一些纸上出现了焦黄的缺口。

这本是她留下做灯的，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待会儿你们拿去分了吧，能用便用，不能用也随便你们做什么。”江盈袖道。

“咳咳……”她轻咳两声，喉咙干涩，宫女已经熟练地给她倒水润喉。

受过火灾烧伤，江盈袖的喉咙也难免受伤，声音也不如从前好听，沈辛之前只觉得庆幸，庆幸她只是受伤，并未伤及性命。

如今想来，他似乎没想过对方是什么想法，是愿意狼狈活着，苟延残喘，还是死了一了百了？

听着对方咳嗽的声音，沈辛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了解她。

就像现在，他就不确定对方是何想法。

“陛下，不进去吗？”看着沈辛站在这儿许久，就是不进院子，江文出声提醒。

沈辛回过神，踏步走了进去。

“用午膳了吗？”他问道。

没想到他会来，江盈袖一愣，还是宫女机灵，忙回答道：“回陛下，主子今日还未用午膳，奴婢这就去 * 取。”

沈辛也不管其他人是何想法，拉着江盈袖的手径直走了进去，“手怎的这么冰？”

“妾身一向如此。”江盈袖不在意道。

“可我想你好好的。”沈辛得直白，握着江盈袖的手也紧了紧，“盈袖姐姐，你好好的。”

江盈袖庆幸自己戴着面纱，否则自己方才的神色便要落入沈辛眼中。

“妾身一直挺好的，陛下莫要杞人忧天。”她微微垂眸道。

“希望如此。”沈辛顿了顿。

午膳用过不久，宫中便来了不速之客，太后宫中的嬷嬷来催太后要的佛经。

江盈袖早就写好了，沈辛看了一眼，托太后的福，江盈袖能从一个略识几个字的文盲到写成现在这样漂亮的簪花楷，都是她这些年一直罚抄的缘故。

沈辛却并不高兴。

他垂下眼问：“我不是过了，你不必理会吗？”

江盈袖微微一笑，牵动她脸上的伤痕，其实并不好看，但沈辛并未在意。

“可她是陛下的母亲。”

沈辛动了动唇，想她还是他的……

什么呢？

是他的什么呢？

妾？美人？还是伺候他长大的奴婢？

无论哪一个，都无法与生他为他的亲生母亲相提并论。

是的，事实如此，世情如此，他无法反驳。

沈辛忍不住轻嘲出声。

“我去送吧。”

“左右也该去向母后请安。”沈辛平静道。

江盈袖阻拦不得，只能任由他去。

可看着沈辛离去的背影，她眉心微蹙，染上忧愁。

“儿臣参见母后。”沈辛来到慈宁宫，便见太后正在让宫女去院子里折了几支梅花抱进来。

宋太后对他笑笑，面上难掩慈爱，“刚好婢女们摘的，本想做观赏，这会儿不如给我儿做了糕点？”

沈辛拒绝了，“不必了，儿臣方才用完膳。”

完他扭头示下，跟着的太监便走上前，双手捧着将江盈袖抄写的佛经呈上。

“儿臣刚从江美人处来，恰逢母后要佛经，便一并送来了，不知母后何时要用这些经开坛祭拜？”

宋太后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厉之色，“皇帝是在怪罪哀家？”

“哀家贵为太后，却让一个美人抄经的权力都没有？”

“母后想多了。”沈辛声音平静了些，不如方才那般冷硬，但依旧坚定。

“您当然可以，但这宫中并非只有江美人一人，您若是想要佛经，何人不可？”

宋太后脸色仍然不好，被自己亲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怼，还是为了一个低贱女人，她心情能好才怪。

沈辛自知未能劝服她，仍旧继续道：“母后，江美人照顾儿臣多年，且于儿臣有救命之恩，母后若是心中有气，也请勿要一直发泄在她身上，牵连无辜。”

“无辜？”宋太后被气笑了，她一拍桌子，怒声道，“就凭她勾引你，她便不无辜！”

“若非她趁你年幼不懂**，又怎会勾得你一颗心放在她身上？不仅坚持要收她，还要让她那 * 等卑贱污秽之人留下子嗣？”

“也只有你年幼单纯，不知她心怀不轨，才被她勾引，在哀家面前，她的道行还不够！”

宋太后显然是被气狠了，有些口不择言。

沈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沉声道：“母后究竟是在指责江美人，还是在贬低儿臣？难道在母后心中，儿臣便是那等蠢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