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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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兕没有想到姜慈会有如此的反应, 也没有想到姜慈会如此淡定地反驳他。他微微用余光瞥了一眼曹倞，胸有成竹, 又仔细想了想道：“不知姜女官，想的是什么？在下到底错了什么？不如出来给我们一众天子门生听听……”

姜慈歪着头看着他，天子门生？好意思？

她莞尔一笑，侯兕怔了怔, 抿了抿嘴，撇过脸去, 不再正视她。

姜慈挑眉，似是趣地看着他：“侯公子怎么与我那么生分？居然喊我姜女官, 我不是你的相好吗？你这可不像是与我相知相好啊！”

侯兕没想到这个细节让他露出了马脚，他有些惊慌, 但又极力地克制了自己，他镇定地道：“我己然决定于你大义灭亲，不在和你过多的纠缠, 那我自然要称你为姜女官。”

姜慈点了点头, “也对，也对。随便你吧, 想叫什么叫什么, 我是无所谓的。”

大殿中的一些考生, 见姜慈大大方方, 毫不畏惧，忽然又一阵风一样，对侯兕有所怀疑了。

他们皆满面疑色地看着侯兕, 不时有一两甚至交头接耳，道着侯兕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污蔑皇室，因为他们从中也有很多人知晓，侯兕从未与他们过自己在宫中有一个当女官的相好。

侯兕见姜慈悄默声的就转移了话题，有些恼羞成怒。他用手指着姜慈道：“你这女子真是巧舌如簧，诡言善道，不愧是太。当年在宫外与人苟且生下的孩子！”

姜慈一听，大怒，她咬着下唇恨然地盯着侯兕。她回头看了一眼太后，见她眼中坚决，便沉下心来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不是了吗？你对了一件事，但是也错了一件事，你心急什么？难道是我怕我出来？”

而此时一旁的曹倞，冷笑了一声，也毫不掩盖自己野心：“姜女官，太后都承认了你是她当年在宫外生下的孩子，如今还有什么话好的呢？”

姜慈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曹倞，这个曹首辅，她以前从未见过，只是听宫里的人提起过，太后忌惮于他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而这曹倞自然而然也她他了很不好的印象。僭越犯上无所不做。

姜慈沉声回道：“太后既然承认了我是她的亲女，我自不会否认，但我要的是，我的生父另有其人。”

侯兕有曹倞的撑腰，自然胸有成竹毫不惧怕，他盯着姜慈，慢慢抬起手来，拱手一揖，“你且来你的生父是谁，我倒要看看当年太后为何如此大的胆，既已命定为妃，却还要与人苟且。”

见侯兕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姜慈忽觉一股莫名的恶心感油然而生。她镇定看着侯兕，强迫自己就像看一条案板咸鱼一样，大声地道：“既然你们这么好奇我的生父是谁，那我就告诉你们，太后在二十年前于宫外生下我 ，而那个人就是……”

话还未完，只听一声年轻的的男声从殿外飘来，声音虽青涩但不失威严，

“她乃朕之皇姐。”

话音刚落，满殿之人皆朝大殿的正门看去，只见皇上正快步而来，原本不学无术的脸上皆是威严之色。姜慈有些错愕，这么多年来她竟然第一次在皇上的脸上看出了贵为九五之尊的巍峨气势。

看来人是要逼的。

而皇上身后则跟着几日不见的韩玢，依然是一席紫袍，但却风尘仆仆，似是奔波许久。他遥遥一见姜慈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殿前，面对一众考生和几个官员，眼中狠光纰露。

一见圣驾，满殿皆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慈怔怔地跪在了大殿正中，这皇上果然不按常理出牌，竟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勾搭上了韩玢，而二人看起来，又似乎是相识许久一般。

姜慈悄悄侧目看去，只见太后坐在那，亦然同自己一般，也是满脸震惊，不可思议。

皇上走到姜慈的面前。亲手扶起了她。他低眼眼看去，面前女子面色发白，虽然挺直了腰背，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她双腿微微颤着。

皇上低声道：“姐姐，别怕，朕来了。”

然而曹倞也是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在如此节骨眼上出现在这嵩鄢殿之上。在他的眼里，皇上不过就是一个顽童，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关心他的蛐蛐与一众娈童。

可是如今，这皇上似乎是恢复了心智一般，沉着冷静，而且在大殿之上，公然称姜慈为皇姐，莫不是？……

曹倞心中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子居然是装的……

姜慈有些惊愕地看着皇上 不敢置信的问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皇上笑眯眯地看着姜慈，又如往常一般，亲昵道：“姐姐被人刁难，弟弟怎能不来呢？也不枉顾朕这十多年来，一直跟着你屁股后面叫姐姐。”

皇上完，面向大殿，脸上的笑容已然隐去，一众考生皆在大殿上跪着，头也不敢抬，众人皆知这皇上的恶名，顽劣不堪，脾性怪异。

皇上并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他盯着那个已然面色煞白的侯兕，深深看了一眼，又转向一众考生，威严道：“姜慈乃朕之亲姐，是当年父皇在宫外与母后相遇，情到深处时生下的女儿。但因是在宫外出生，又是女子，不得声张，便交由一农妇抚养，四岁接入宫中，于朕一起长大……”

还不等皇上完，曹倞抬起身来，只见他面色如土，脸部肌肉抽搐，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那么敢问皇上，当年若是先皇与太后在宫外生女，那为何太后怀孕之时不告知先皇，既内定为妃，随时入宫即可！”

殿上众考生们皆为之哗然，原本觉得皇上的很有道理，可是听曹倞这么一，又觉得曹首辅言之有理，现下竟不知相信谁。

而此时，皇上毫不畏惧地看着曹倞，张口道：“闺阁女子怀孕，岂能声张？况且母后当年知道怀有身孕的时候，已经三个月。”

他死死盯着曹倞，似是抓住他命脉一般，继续道：“而当年的曹贵妃，手段何其狠毒，还能容当年的母后生下孩子？为保万全，只能先生再做算。”

皇上完，看向太后，只见太后微微张合着嘴，欲言又止，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居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出现在这嵩鄢殿之上，为她和自己的亲姐姐解围，还出如此有辱先皇，混淆皇室血脉的大逆不道之话。

然而皇权至上，连皇上都这么了，谁敢辩驳呢？

众人皆知，当年太后还是冯美人的时候，宫中的曹贵妃，也就是曹婷的妹妹，在后宫那是独宠一身，位同副后。

先皇少子，也是归功于她。

这样来，太后在宫外生下一女，也是情理之中了。

一众考生，皆面带恍然与肯定，似乎是终于大彻大悟过来一般，有些考生，甚至十分同情地看着姜慈，本贵为公主，却在农家生长，当真是蒙尘明珠，沧海遗泪啊。

姜慈略微有些尴尬地看着皇帝，见他眼中满是肯定与放心，不由得也沉下心来。这么多年，她确实把皇帝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她沉了沉气道：“我早知皇上是我的弟弟，也绝不敢僭越与冒犯。”

话到此处，皇上略有玩味似的看着姜慈，眼中尽是“你确定你从来没有冒犯过我？”

姜慈嘴角抽了抽，自然是读懂了皇上的眼神，从到大，她与之过多少次架，自己怕是数都数不清了吧。

然而虽有皇上的力保作证，而曹当一行人依然不会因此就范。

只听侯兕忽然抬起身来道：“皇上，此话差矣，当年的事早就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皇上又是如何知晓她是你的亲姐姐？可有先皇的手谕？但凭一面之词又如何证明姜女官就是先皇的女儿？”

皇上一听，震怒道：“朕的话难道也有假吗？你一个未及仕的贡士，竟如此大胆在这嵩鄢殿之上罢殿试，撕考卷。就为了揭露二十年前的事情，居心叵测！用心不良！甚至漏洞百出！如此作为还妄图当天子门生，朕真为你臊的慌。”

皇上了许多，而姜慈和太后皆震惊不已，仿佛她们眼中的皇上已然不在，只余下一具躯壳还略有相熟。这下姜慈可以笃定，皇上平日里装傻充愣，懒懒散散，又一副喜好男色之样，只是为了自保，等待时机给曹倞一党致命一击吧。

侯兕被天威震慑到，吓得自然是不敢话，他若有若无地将眼光瞥向了曹倞。

曹倞缓缓开口道：“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老臣自然是相信这姜女官是皇上的亲姐，但是至于是不是同父同母的姐姐，还需再查再测。”

皇上蹙眉问道：“曹爱卿要如何查如何测？”

曹倞看了一眼皇上，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又转向了太后，见太后一言不发，绷着脸坐在那里，眼中若有所思，心中明了，看来这皇上的话，皆在太后的意料之外啊。

曹倞收起了嘴角浅浅的笑意，很是恭敬的拱手道：“既然要查姜女官究竟是不是皇上的亲姐，那必须验明正身，须得滴血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