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别时容易见时难00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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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彼此的债。

第二喾的第一反应是推开她, 幸好及时想起来这是一个不禁推的老太太，只好举起双手以示清白。瘦弱的老太太以熊抱的姿势紧紧搂着他，竟然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桃闲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还没等她想到办法“解救”第二喾, 老太太突然开始嚎哭, 哭了几声又止住, 转而笑了起来，整张脸成了一朵挂着露珠的大菊花。

“那个我——”警察叔叔可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热情”的群众, 对方又是在街边摔倒都没人敢随便扶的年纪，不能推不能搡, 可能连话大声点都不行, 简直苦不堪言。

老太太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话，哭哭笑笑地走了一个流程后，终于话了, 一开口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桃闲：噗——

刚才见她浇花，虽然手有点抖, 但眼神似乎还好，却原来是个半瞎子吗？第二喾跟和平, 别长相了，身高体型就差得很远，这都能看错，恐怕不仅瞎, 还有点神志不清。

老太太还在哭嚎：“儿啊, 这么多年你都去哪里了, 妈好想你啊！”一边, 一边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第二喾身上。

桃闲看了看第二喾的衣服, 脸上露出一个不忍目睹的神情，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第二喾：“……”

老太太在第二喾身上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哭了一会儿又开始骂，骂不孝子这么多年对老娘不闻不问，半点赡养义务都没尽到，这么不孝要被天雷劈云云。

第二喾已经麻了，站着不动任老太太“蹂-躏”。

桃闲知道自己不应该笑，可是看到高大英俊的警察叔叔被一个干瘪老太太“为所欲为”，真的憋不住，只好低下头，等那笑一出口就把它噎回肚子里去。

好在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太旺盛，闹了一阵，自己先没力气了。

第二喾见她放开了自己，赶紧后退两步保平安。老太太却根本没再看他一眼，而是转向了桃闲。桃闲见她眼睛一亮，心里顿时警钟大作，然而还来不及逃跑，已经被老太太捉住了。

老太太用仅剩的力气嚎道：“好漂亮的儿媳妇儿！”

桃闲：“……”

第二喾：“哈哈哈！”

老太太转身冲第二喾招手：“儿子，走，进屋，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第二喾看了看被“劫持”的桃闲，笑着跟了上去。

到了屋里，老太太终于放开了可怜的姑娘，自己拿了个篮子，往后院而去。透过开的后门，两人见到不远处就是菜地，里面全种的是青菜，一大片，长势喜人。

两人对望一眼，第二喾问：“走吗？”

桃闲摇摇头：“老太太挺可怜的，咱俩就配合她演一次吧。”

第二喾望着老太太佝偻的身影，很自然地想起了李春花。他从医院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位母亲，她守在病床前，整个人憔悴得不行，见他醒来，未曾开口先落泪。那时他就想，这一定是他非常重要的亲人，可是他脑海里却没有对李春花的丝毫印象。

不仅李春花，还有他大哥第二尧、大嫂、侄女第二桃，他都没有任何记忆，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也完全没有亲近之意，就像他根本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只是得了具空壳身体而已。

倒是第一次见到桃闲的时候，他心里冒出个念头：这孩儿可能跟我认识。

“大佬？”桃闲唤道。

第二喾秒回神：“嗯？”

“你，老太太是真疯还是假疯啊？”桃闲问。

看她刚才的表现，十足十是个行事颠倒、记忆混乱的疯子，可一个疯子能独自生活几十年，还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吗？看那一院子的花，还有后院满园的青菜，一个疯子哪能理得了呢？

第二喾摇头：“或许她心里是明白的。”

儿子在身边的时候，她一直嫌弃他、虐待他，后来儿子终于如她所愿“失踪”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虽然国家对失独老人有照顾政策，低保家庭也有补贴，但终归是膝下寂寞吧。国家能保障她衣食无忧，但感情上的缺失，却是儿子以外的人无法弥补的。

“和平到死都牵挂着她。”桃闲着又开始难受。

她自己的母亲生下她不久就死了，在她童年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女性长辈的角色出现，并不知道母亲和孩子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牵连。

平秀丽一直虐待和平，但和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唯一托付给她的就只有这个老太太；而平秀丽从前不待见儿子，可是在半只脚踏进黄土的年纪，疯疯癫癫的状态下，依旧盼着儿子回归。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这母子俩的关系，只能他们是彼此的债吧。

不一会儿，平秀丽便满载而归，桃闲上前想要接过菜篮子，被她按着坐下了。刚才那一场闹剧消耗了老太太大半的精力，此时的她看上去非常和蔼，俨然一位慈祥的母亲。

她：“你坐，你们年轻人啊，毛手毛脚的，还是等我做饭给你们吃吧。”

完她便哼着歌去了厨房。那歌的调子很奇特，像是哪个少数民族的调，却又很动听，加上她语气柔和，就像是妈妈在哄摇篮里的婴儿，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午饭是十二点的时候上桌的，一桌子全是素菜，老太太大概味觉不太灵了，咸的咸、淡的淡，但桃闲和第二喾都没表现出来，无论老太太给他们夹什么菜，都若无其事地吃下去。

老太太很高兴，吃完饭也不让他们收拾碗筷，自己全包了。等到收拾妥当，老太太拖着两人到院子里坐着，开始絮絮叨叨、颠三倒四地讲儿子时候的事。

这一讲就讲到了下午，桃闲和第二喾很是犯愁，想走，但是看老太太这样又不出口。

等夕阳开始西沉，两人还是没想到办法告辞，平秀丽却忽然住了口，转头望了望天边，道：“你们要走了吧？”

“啊？”桃闲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一时倒不知道什么好了。

平秀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在乡下呆不住，要走就走吧。”她拖过桃闲和第二喾的手，放在一起，“你们要好好的，只要你们好，我老太婆就放心啦。”

第二喾像个孝顺儿子一样回答她：“我们会的，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好。”老太太的声音有点哽咽，没再看他们，起身进了屋。

两人离开的时候，桃闲发现她透过半开的门，在目送他们，赶紧主动挽住第二喾的胳膊，直到离开老太太的视线范围，这才放开他。

第二喾却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你等我一下。”便往回走去。

桃闲问：“你干什么去？”

“给老太太留个名片，万一她有什么需要，可以电话给我。”第二喾远远地答道。

不一会儿他便走了回来，：“好了。”

两人并肩往村口停车的地方走去，谁都没有话，直到上了车，第二喾才轻声问：“还在难受？”

“嗯，是有点。”桃闲诚实地答道，“心里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就……反正挺难受的。”

“要不晚上带你吃顿好的补补？”第二喾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拿出手机，“让我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桃闲也不想让别人跟着自己难受，于是强起精神。

第二喾很快选好了一家，不过离这里有七八公里，桃闲胃口不佳，当然是没意见的，随便吃点什么填肚子就好。

车行途中，经过一家学。正是孩子们放学的时候，朋友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分班级站好，排排队过马路。家长们则在对面等着接孩子。

第二喾把车速降了下来，让朋友们先过去。这时，桃闲忽然指着车窗外，道：“大佬你看，那个是不是微笑？”

第二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到一个举着班级牌的年轻男人，正弯腰跟朋友们话，神情非常温柔。

正是微笑。

在游戏里孤高冷傲不合群的微笑，现实里竟然是这么温暖的一个人，实在让人大跌眼镜。两人坐在车里静静地等着，直到这一波朋友全部离开，桃闲道：“下去找他聊聊？”

第二喾道：“你先去，我找个地方停车。”

“嗯。”

桃闲下了车，朝微笑走去。微笑正在跟学校的保安着什么，桃闲等他完，这才叫道：“微笑。”

微笑显然对于自己的假名也很敏感，闻言立刻转过身来，看到桃闲，他惊讶道：“桃子？”

桃闲笑着点头：“你是这学校的老师？”

微笑摇摇头：“只是上下学的时候过来帮忙而已，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大佬出去办点事，途经这里，看到你，就过来个招呼。”桃闲。

微笑惊讶：“狄二也来了？”

正着，第二喾便停好车走了过来。两人过招呼，还来不及闲聊，新一波的学生又出来了，微笑看了看表，道：“要不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这里大概还需要半个时。”

“行。”第二喾一口答应。

两人退到一旁，给朋友们让路。微笑将手里的牌子放下，从排队出来的学生手中接过新的班级牌，开始引导孩子们过马路。

“真想不到微笑是这样的一个人。”桃闲感慨。

话音刚落，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第二喾和微笑同时蹿了出去。

作者有话：

我又活过来啦！

最新评论：

【我终于追平了】

【太好看啦！大大写的好精彩呀！期待后续！大大加油！已经收藏文章和作者专栏啦！】

【唉 挺唏嘘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