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2.7日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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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元旦了。

日子忙忙碌碌。

晚上, 唐柴跟费易讲同事间的八封，费易心不在焉地听着。

只吃了一碗饭费易便放下了碗，他吃好了。

“费费。”

唐柴也放下碗。

“你又吃饱了, 你怎么又只吃一碗饭？”

唐柴锁紧心头, 费易愣了一下笑：“我吃饱。”

“……”

唐柴一听他的话就感觉也吃不下饭了，她心里很焦躁, 他最近饭吃的很少, 人明显的瘦了一圈，总是疲惫恍惚，好像成天装了一脑子心事。

他一不好，她就不好，她就不安。

“你有事你跟我好不好？”

唐柴跟他撒娇，哀求他, 她嘴巴一扁眼睛都红了：“你明明就有心事, 我看你这样我也吃不下饭我难受。”

“……”

费易朝她伸手, 唐柴过去坐到他腿上，眼泪吧嗒的就掉下来：“是不是因为你妈不接受我们？”

“没关系的, 我们偷偷领证, 你住在你妈那也行, 你只要时不时回来就好，我真的不介意的，你不要这么大的压力好不好？”

唐柴搂住他的脖颈哽咽了：“看你这样我心疼。”

费易搂紧她, 手揉揉她的头发，嗓音低柔：“傻, 我能有什么事, 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别瞎想。”

“……真的？”

“真的。”

费易点头, 唐柴破涕为笑，再次抱紧他，双臂下意识的收紧。

她太爱他了，她很害怕他会不好，会出什么事，她从来没离开过他，快9年了，她就像是一条鱼，他是她的池塘，她不敢想离开了池塘她要怎么活。

费易感受到她的不安害怕。

他收紧了手。

“费费……”

“嗯。”

“你再多吃一碗饭好不好？”

“……好。”

费易又多添了一碗米饭，看他吃完了，唐柴整张脸都有了神采，开心地嚼着菜。

吃了饭，费易瞧见垃圾桶里满了，他系上袋子拎出垃圾：“唐柴，我去倒垃圾，不要乱跑啊。”

“知道啦，哎呀，垃圾明天早上再倒嘛，外面那么冷。”

“不行，垃圾多了看的我闹心。”

唐柴知道他的怪癖，他有轻微的洁癖。

费易拎着垃圾出门，关上门他脸色就变了，他呕了一声急忙用捂捂着嘴快步朝电梯走去。

匆忙下了楼，他出大楼外，出门左拐几米远就有一个垃圾桶，他呕一声将吃的晚饭全吐了出来！

“……”

他两手撑着垃圾桶。

心率加速，一张脸，被寒风一吹，带走了方才使力的热气，变得苍白。

他这是怎么了……

他喘息着，心里又开始恐慌。

他是不是快发病了，会不会和他舅舅一样，和他表哥一样，先是精神抑郁，然后变得失常，再发疯伤人！

去超市买了瓶水。

费易走回来，他走得很慢，他不敢早回去，怕让唐柴看出来什么。

走到半路上，费易接到了陆亚宁的电话。

“你妈什么意思！”

“你们别欺人太甚！”

陆亚宁在电话里咆哮！

之前他在陆家了费敏，费敏就一直在报复他！她不仅将陆家踢出了南峰地产项目，还对他一家发了‘封杀’令！

他大儿子陆英捷本来在创业，事业做的好好的！结果费敏使绊子，现在没人敢跟他们合作，没人敢给他们投资，连陆家人都不敢帮他们！

“我很忙，你的事不要跟我。”

费易皱紧眉头，陆亚宁气急败坏，他心里憋着火吼：“你跟你妈一样恶毒不是东西！你们不就是嫉妒我们一家幸福美满不就是见不得我们好吗？”

“你一家神经病，对了！你舅舅又发疯了，你跟你妈也赶紧疯吧——”

“滚！”

费易一下被刺激到，他浑身紧张，眼神表情瞬间可怕：“我疯之前一定先把你弄死！不信你试试！”

完他甩手砸了手机！

他手都在发抖！

他站在那里，呼哧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蹲下来捡起手机。

手机屏被摔得稀碎！

他用手擦着屏，手抖个不停。

他从来没这么暴躁过。

从来没这么暴躁过……

他要发病了吗？

——

唐柴在电话，听到开门声她急忙回头，她丢下手机跑过去。

“费费，你怎么出去那么久？电话也不接。”

“……手机摔坏了。”

费易低声，他换了拖鞋抬头。

唐柴看到他脸色特别苍白，满脸疲惫，她心都揪起来，他一定是有心事！

她过去抱紧他。

“你有心事……”

“……没有，就是累了。”

费易搂紧她，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唐柴，别瞎操心咒我。”

——

元旦刚过。

元旦费易回了家，陪了费敏过节，唐柴最近很慬事，一点不闹腾，元旦特意让他回家陪费敏。

元旦第一天下班，费易开车在路上，他接到了他舅舅费楠生的电话。

“易，你今天有时间吗？”

费楠生的声音异常的疲惫，但听起来很平静。

他之前精神病症发作去了疗养院，因为病情平稳一些，被家人特意接回家过元旦。

“有啊，怎么了舅舅？”

“没事，舅想你了，你现在过来吧。”

费楠生，“我过电话给你妈了，她已经过来了。”

费易握紧手机，他心中隐隐的不安，他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在前头掉转车头。

——

费敏兄妹三个感情很好。

费易大舅舅费楠北精神失常已经十多年了，一直在精神病院治疗，至今没有好转。

费楠北发病后，妻子便向法院起诉离婚，移民出国了，他没有孩子，这么多年，一直是费敏在照顾。

费易去了费楠生家，他在院子外头看到了费敏的车，她人已经到了。

保姆给费易开的门，保姆的眼睛通红的，看到他擦了把眼泪：“易来了。”

费易走进屋。

他看到客厅里凌乱，花瓶砸碎在地上，椅子横倒在地，毯子，沙发垫，满屋凌乱。

费易站客厅中，只感觉自己压抑的快不能呼吸了，就像一脚踏进了地狱一样。

他那一瞬间，特别想逃！

可是他没，费敏坐在客厅上，他妈在那，他不能走。

费敏坐在沙发，她握着费楠生的手。

“易来了。”

费楠生，他强挤出一抹笑，表情是僵硬的，眼神却还是掩不住的温柔。

他原本就是一个极温柔的人。

费易记得的时候，费楠生经常背着他，牵着费嘉去动物园，海洋馆。时候，不论是玩具还是吃的，只要费嘉有，费易就一定会有。

费楠生是一个温柔又好看的人。

可是他现在被病折磨的，瘦弱苍老，满头白发，他只比费敏大了五岁，却像比费敏大了一辈。

费易坐过去，费楠生摸摸他的头。

“都来了，好。”

费楠生一垂眼，眼泪落下来，他笑得极苦：“敏敏，这辈子都对不起你，那么大一个费家，我跟大哥都抛给了你，要你照顾了这么多年，我们对不起你。”

费敏搂住他，心头发酸：“二哥，不要这样的话。”

“敏敏，你去看过大哥吗？”

费楠生颤着声音问，费敏点头，她每周都会去，费楠生笑了一下，眼里满是泪：“我好久都没有去看他了，不敢去，怕看到他，心里受不了。”

“敏敏，我今天又发病了。”

费楠生呼吸发颤，他满身疲惫，沉重的像身上绑了千斤重的石头，每一天都要超负荷，每一天，都很辛苦……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今天你嫂子，给我剥了一个苹果，削的不好看，我就发了病，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了她，我差一点死了她。”

费敏心一颤，她面上镇定：“二哥，嫂子呢？”

“她没事，她在楼上，睡着了。”

“她流了很多血，我忽然间清醒了，敏敏，我的病治不好了，我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费楠生抹了把眼泪，他又笑：“等明天，等明天，你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别再接出来。”

“这么多年了，你嫂子她太辛苦了，太辛苦了。”

“二哥。”

费敏给费楠生擦眼泪，她摇头：“我们别放弃好吗？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医生了，你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费楠生哭着抱紧她：“敏敏，要是我不在家了，你替我好照顾你嫂子。”

费敏抱紧他用力点头，忍着泪讲：“有我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费楠生太累了，费敏送他上楼休息。

关上门，费敏和费易去客户看李静茵。

李静茵根本没睡，她坐在床上，脸上全是伤，青紫可怕，头上缠着染血的绑带。

费易看到她的凄惨样子，就像心上敲了计闷棍，整个人发麻，脚步一僵。

“嫂子。”

费敏坐过去，看到她的样子声音一下哽咽了。

李静茵红了眼睛，还朝她笑，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摇头：“没事，都是皮外伤。”

她跟费敏是同岁，已经头发灰白，憔悴干枯，就像一片枯叶一样，这几年的艰辛将她熬干了。

“要不还是离婚吧？”

费敏不忍心：“二哥早就想跟你离婚了，他不想拖累你了，嫂子，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李静茵眼泪一下流下来：“敏敏，我不离婚，我和你二哥不是一般的夫妻，我们是青梅竹马，认识了半辈子，我不能抛弃他，他不是有意的，我不能抛弃他，不能。”

她陪着费楠生，不苦，她苦的是孩子，这病，她害怕遗传到儿子孙女身上。

费易站在一旁，一瞬间要透不过气来。

费楠生和李静茵，也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就像他和唐柴。

他从李静茵的身上，看到了唐柴的将来。

费敏陪着李静茵聊天，李静茵和她聊从前的事。

丈夫很宠她，宠了一辈子，她从少女时费楠生就宠着她，两人初中高中同班，考上同一所大学，这辈子，费楠生没病之前，没有让她受过一点委屈，连一句重话都没跟她过。

她们曾经，是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费易站在一旁听着，忽然间，他听到咚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砸落在地。

“太太！”

保姆奔上楼猛地推开门，她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睁得大大的，尖叫：“先生、先生——”

李静茵呆呆坐在床上。

费易急忙冲出门去！

……

“……！！”

院子里，炽白的灯，在地上，鲜血殷红刺目。

费易跑到院中，他猛地顿下脚步，隔着几米远，他两条腿发软，眼前一片眩目刺红——

费楠生倒在地上，倒在一片血泊中。

他跳楼了。

费易在屋中听到的道声音，就是他。

李静茵拖着伤腿从屋里冲出来！

她站在费易的身旁，停下了脚步，她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丈夫，慢慢地移过去。

“……”

“…………”

李静茵走过去，她坐在鲜血中，她心将费楠生托起，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她没有哭嚎尖叫，只是抱紧丈夫，声抽泣。

眼泪一滴一滴，掉在丈夫冰冷染血的脸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太累了。”

“我都知道……”

李静茵搂着费楠生，声哭着讲。

费易抬手捂住嘴，他手在发抖，他忽然转身冲出屋外，冲出院门，他手扶着墙，呕一声吐了一地！

“易？”

费嘉将车停在门口，他赶紧下了车过来：“你怎么了？”

“……！！”

费易醒过神来，他急忙挡在门口：“哥，你怎么回来了？舅妈不在家！”

他想拦着费嘉进屋，他刚完，院里便传来了李静茵的哭声。

费嘉瘦弱的脸瞬间苍白，他急忙拽开费易冲进院子里——

“……！！”

费嘉看到了费楠生的，他抬起两只手，两只手颤抖着，脸上带着惊恐到极致的神情，他忽然凄厉的尖叫一声，拔腿发了疯似的往外冲！

费易想要拽他，一擦手没有能拽住！

费嘉一路尖叫冲出院子，叫声凄厉！

费敏尖叫：“费易追他回来！”

费易已经冲出去了！！

费敏想要追，回头看李静茵又不敢离开，她急忙喊保姆110报警！

——

“费嘉！”

费易拼命朝前跑追费嘉！

怦的巨响！

尖锐的汽车刹车声！

“……！！”

强光刺在眼上，费易下意识退了一步拿手挡住眼睛！

费嘉被一辆在区超速行驶的车碾过去。

“……”

费易喘着气，他冲过去——

费嘉躺在地上，他还没有死，嘴里大口大口朝外吐着血，浑身抽搐！

费易扑腾跪在地上，他剧烈的喘息着，两手在身上胡乱摸着找手机！

他终于摸到手机，颤抖着手指拨了120，1月寒天，他满头虚汗，极力冷静电话叫救护车。

——

救护车来的时候，费嘉已经死了。

李静茵在太平间看到儿子的遗体，似乎绝望到麻木了，她哭不出来，只是睁大眼睛，神情木然，却又撕心裂肺。

一夜间，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

李静茵一无所有。

费敏怕她想不开，接她回了家里住。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

车祸的事，费楠生的死，都是费易在处理。

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后续还有很多很多事，他只是回家喘口气。

费敏正在客厅等他。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费敏问，她元旦都在出差，加上费易回家少，两人许久未见了，她昨天见到他就吃了一惊。

费易不话，扶着沙发坐在她身旁，浑身都透着沉重到让人喘不过的压抑。

费敏一皱眉，忽然明白过来，她：“易，你不要紧张，其实你和你舅舅不是——”

“妈，我想和唐柴分手。”

“你帮帮我……”

费易垂着头，嗓音嘶哑。

“……”

费敏慢慢捏紧手，她眼里一点一点聚拢了光，她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不想连累他，你做的对，你舅舅一家的悲剧你也看到了。”

费易双手搓了把脸，他忽然抱住费敏的腰，他嗓音极力压制，终于压制不住带着一丝哭腔。

“我去看过心理医生，看过精神科，医生这种家族性遗传性的精神病，是治不好的……”

费敏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费易将脸埋在她怀里，像时候一样：“妈，你帮帮我吧，帮帮我……”

他怎么能让唐柴变成李静茵，失去丈夫，失去儿子，将来痛不欲生。

他不能。

她可以有好的未来。

只要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