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十年之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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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赵言特意提前半时起床做好早饭，招呼赵温御起床。

从今开始，赵言决定每天让赵温御提前半时起床背古诗, 否则按照他这个进度, 她可能活不到他学毕业。

“赵温御, 快点起来，抓紧背古诗, 再交不了作业, 老师要训你的。”

赵言掀开被子，深秋的空气凉, 赵温御接触到冷空气，条件反射的把腿收回去，缩成了一团。

赵言气的鼻子冒烟, 伸手拉他：“快点起来, 否则我生气了。”

赵温御虽然不愿意起，但听妈妈要生气了，还是慢慢腾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过被掀了被子确实有点冷，让他躺, 他也躺不住了。

“快点穿衣服去洗漱, 然后回来背诗。”

赵温御闭着眼睛摸起衣服，一边胡乱的往身上套，一边嘟囔：“知道了知道了。”

赵言看他穿反了, 只好把衣服扯过来亲自给他穿：“我真服了你, 连衣服都穿不好, 有点紧迫感。”

“知道了，知道了，”赵温御不耐烦道, “妈妈，你再带我读两遍。”

虽然花了那么多时间没背下来吧，但是赵温御主动要背，赵言觉得还是挺欣慰的。

“《古朗月行》，唐，李白，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赵温御一边穿裤子一边嘀咕：“……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担心还像昨晚那样读白日盘的事情并没发生，赵言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些。

但还是担心他一会再回去。

好在今天早上赵温御状态很好，赵言连着带他读了两遍都没出错。

“妈妈，你录吧，”赵温御觉得自己差不多了，有点迫不及待。

赵言等赵温御穿好衣服，拿出手机开始录。

“《古朗月行》，唐，李白……”孩童稚嫩的童音飘在清的阳光里，犹如涓涓流水徜徉在怪石嶙峋的山下，蜿蜒向远处深去。

赵言始终捏着一把汗，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男孩儿脸上浮出笑意，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好棒，温御，”赵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我就觉得我们温御最聪明嘛，你看今天早上读了两遍就会背了。”

“嘿嘿……”赵温御傻笑完从床头摸起个积木想去找赵温寒，却被赵言一把抓住。

“给我接着背新诗。”赵言开下一首诗，应该是今晚要卡的作业。

她把视频发到组群里，之后一边带着赵温御背诗，一边反思自己的行为。

赵温御第一次接触八句古诗背着费劲肯定是正常的，以后她应该早点喊孩子起床，每天坚持背半时，长时间下去，一定会有很大收获。

“妈妈，有人敲门，”就在赵言失神的时候，赵温寒进来告诉她。

“是吗，”赵言一边往外走，一边奇怪，谁这么一大早的过来？

她没什么亲戚，除了贺苗也没什么朋友，知道她家庭住址的人都很少。

赵言走到门口，没直接开门，而是透过猫眼往外看去，没想到是周允承一身清朗的站在门口。

赵言开门：“你怎么来了？”

“不是出差了吗？”

周允承：“你温御唐诗没背下来，我过来看看，怎么样了？”

出差还能一大早赶过来，赵言心里暖呼呼的，连没供暖的屋里都感觉比平时热乎了一些。

“刚才喊起来，带着读了两遍就背下来了，这会带他背新诗呢。”

“我发现这事不能急，也不能逼着他一下就记下来，昨晚就是我太着急了，他本来又困，注意力不集中，虽然还算配合，但到后来他嘴都不好使了，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了。”

“背下来就好，”周允承视线落在赵温寒的脸上，父子两个都给予对方一个能理解的表情，随后移开目光，看向赵温御，“我带他背一会儿，你去弄饭吧，等他们两个吃完饭，我送他们上学。”

“嗯，”赵言把古诗本递给他，转身去厨房端饭，“米粥和鸡蛋，你吃点吗？”

女人围着猪佩奇的围裙，头发被她在脑袋后边挽成一个揪揪，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她把米粥和鸡蛋放到桌子上，顺手拿起一个鸡蛋动作娴熟的剥开。

看着黄澄澄的米粥，香味弥漫过来，周允承觉得胃里空落落的。

想吃，很想吃。

这才是一家人应该有的早。

可惜他来的突然，女人肯定没做那么多早饭。

周允承吞咽了口唾液：“我吃过了。”

赵言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感动他这么大早赶过来，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猜想他昨晚肯定熬夜了，默了几秒道：“你想吃也没有，就只有他们两个的，我想吃面条，你要想吃，我一会煮两碗，你送完他们两个过来正好吃。”

顿了下，她看向周允承眨了下眼睛，“你要吃吗？”

“吃，”周允承毫无迟疑的道。

如果赵言肯每天给他做早饭，他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当然，如果赵言不喜欢做饭，他做给她吃也是一样的。

昨天晚上，他见了双叶医院的老院长。

老院长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记性也不怎么好了，七年前的事他几乎都想不起什么了，但对赵言姐妹两个，却有很深的印象。

赵言有个姐姐名叫赵诺，比赵言大了七岁。

赵言十岁的时候母亲过世，就是大她七岁的姐姐辍学工把她养大的。

姐妹两个感情很深，情同母女。

老院长认识赵诺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确诊胃癌晚期，并且怀了孕。

据是在离市的大医院确诊的，当时医生给的建议是堕胎治病。

赵诺询问医生治好的希望有多大，得到的回复是很渺茫后，她坚持要生下孩子。

后来便回到双叶医院进行保守治疗了。

老院长是赵诺的主治大夫，但是在给她治病的大半年里并没见过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

后来妹妹也怀了孕，找院长给她检查过几次。

姐妹两个很奇怪，对男人的事都是只字不提。

院长也不知道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谁，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姐妹两个怀的都是单胎。

姐姐生孩子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算，拖着病体，挺着大肚子给院长跪下，让他等孩子出生后先不要开出生证明，和妹妹的一起开。

这件事是老院长做了一辈子医生，唯一一件违背原则的事。

本来他是不愿意的，但现在他已经退休，而且也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希望出来能还当年一个真相，便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周允承。

老院长能想起来的就这些，周允承虽然不能从这里知道赵言的孩子是谁的，但能确定赵言只生了一个，也算是一个不的收获。

所以，只有赵温寒才是赵言的孩子，赵温御是姐姐赵诺的孩子。

当然这个定论是周允承根据赵温寒和他长得十分相似，和赵言平时的言谈中做出来的。

不过老院长给周允承指了一条明路，那就是当年的护士长知道的要比他多一些。

毕竟平时用药什么的都是护士长在做，和姐妹两个接触最多的也是她，而且护士长年轻，比他记性好。

周允承又去拜访了当年的护士长。

他和刘宇胜一起去的，拎了很多礼品。

护士长四十多岁，人看着很年前，现在还在双叶医院上班。

听是老院长让他们来的，又看见他们手里拎了很多名贵的礼品，接待的很客气：“我听老院长了，有什么事你们尽管问。”

她请两个人坐下，泡了茶，“家里简陋，招待不周，喝点茶吧。”

“谢谢，”周允承端起茶杯看了刘宇胜一眼。

刘宇胜清了下嗓子：“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听一下赵诺和赵言两姐妹的事。”

护士长目光落在周允承脸上，有几秒定格，好像在回忆什么事：“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她按了按额头，“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见过他？

周允承隐隐的有些期待，不过他以前确实没来过双叶镇，除了上次赵言回来拜祭母亲。

“前几天言扫墓，我跟着来过一次，第二次来双叶就是这次了，刘姐真觉得我面熟吗？”

护士长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去年见过那两个孩子，有一个和你很像倒是真的。”

周允承还以为护士长能想起来点什么，有些失望。

护士长仔细回忆了一下七年前的事，没正事先叹了口气：“唉！她们姐妹两个真是可怜唉！”

“姐姐生病了，还怀了孕，妹妹一个人照顾她，也怀了孕。”

“七八个月时间，竟然没有一个男人来看过他们。”

“大家都好奇她们两个怀的是谁的孩子，有的人甚至，那两个男人是不是有家室，否则怎么能这么狠心，竟然一次都不来看望她们。”

周允承被护士长的内疚，一个字都不出来。

护士长：“可我觉得，对方八成不知道，否则就算有家室，那女人都得绝症了，总要来看一眼吧，可是没有。”

“还有人这姐妹两个怀的是一个男人的孩子，姐妹两个没有父母，互相扶持着长大，接触的人际圈肯定都是一样的，喜欢上一个男人也挺正常的。”

“可两个孩子都是一个男人的，我觉得有点没影。”

“后来姐姐病情恶化的很厉害，院里组织了好几次会诊，你也知道我们这地方医疗不行，都没什么好办法，院长劝她胎，先保命，可是姐姐什么都不同意。”

“有一次，我看不过去了，劝了她几句。”

“她跟我，她这病是没什么好的希望了，就算了孩子，最多也活不过三五年，之后再也没有可能怀上孩子了，这个孩子她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这种孩子和大人只能选一个的事情，她自己坚持，我也不好什么，就尊重她的意见，为了胎儿能够健康，那大人就只能保守治疗，很多药就停了。”

“唉，姐姐长的可漂亮了，比那些电视上的大明星都不差什么，几个月的时间就变了样。”

“不过，我看她好像很幸福的样子，经常一个人抚摸着自己肚子和孩子悄悄话。”

“有一次我走近了听了几句，她什么爸爸也很辛苦，现在还不能照顾他，等过几年爸爸熬出头了，一定会来找他的，让他以后跟着姨生活。”

“嗨，我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做，但当时觉得她挺自私的，自己都活不了几天了，还要生下孩子留给妹妹，那妹妹自己还怀着一个呢，没工作又没学历的，听大学还没毕业，怎么养孩子还不知道呢。”

“你现在养一个孩子得多少钱！”

“不过我听姐姐上了保险，好像保险金能赔个几十万，大概是想让妹妹用这个钱帮她养孩子吧。”

……

护士长了很多，但大都是关于姐姐病情的，还有一些检查和治疗相关的。

最后她特意强调：“我们医院可真尽了力的，只不过实在是能力有限，去了大医院或许能保住孩子和大人，但癌症晚期啊……”

“唉，反正是挺可怜的两姐妹。”

周允承心痛的几近窒息，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时候面对姐姐死亡，又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挺下来的。

为什么，她就不肯去找他。

就算被她当了替身，可他再生气也不会放置不管的。

刘宇胜和周允承从一起长大，他什么心情，自己最能体会了，他清了下嗓子，意在提醒对方不要太难过了。

然后问护士长：“姐姐有没有安排妹妹以后的生活？”

“比如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带两个孩子，就算有保险金，那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以后怎么办？”

“妹妹不嫁人了？”

刘宇胜这么一提醒，护士长还真想起了点什么：“有的，有的，我那天去换药的时候听见了。”

“当时姐姐躺在床上看着妹妹的肚子了很多话，我听得很真切。”

“她：‘言啊，我知道一个人养两个孩子很难，但是忍几年也就好了，姐姐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

“妹妹当时的是：‘嗨，姐你啥呢，你17对的时候能把我一个人养大，那我现在都19了，还养不大两个孩子吗。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把这两个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后来，姐姐叹了口气，‘等过个八9年，他熬出头了，你就带着两个孩子去找他。现在告诉他，只怕他刚开始的事业要荒废了，事业没了不，可能还要赔一大笔钱，我知道那合约，签的实在是霸王。’”

“你和他都是姐最重要的人，以后你就带着两个孩子和他一起生活的，他那么善良，又有才华，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你这么漂亮聪明，他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不是姐自私，这样两个孩子都是亲爸亲妈，是对孩子最好的方式了。”

……

“真是放他娘的狗臭屁，”从护士长家下来，刘宇胜忍不住骂道，“我就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自己死了就算了，还要拖上妹妹的一生。”

“妹妹凭什么要管她的孩子，就算是她把妹妹养大，妹妹有义务回报她，可妹妹有什么道理连她的男人也接手！”

“艹，妹妹的人生就不是人生了，大学还没毕业，就要带两个孩子，又没个男人帮忙，还没有经济来源……”

刘宇胜使劲锤了锤胸口，“卧槽，赵言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不过她怎么能这么傻，就算她不喜欢你，当时带两个孩子去找你，那总能从经济上拿到些补贴吧。”

……

刘宇胜吐槽的太重了，没注意到周允承凉飕飕的目光。

那目光里掺杂了太多情绪，一方面心疼赵言，另一方面又觉得心寒和受伤。

赵言在那种情况，竟然瞒了他七年，这女人的心是有多狠。

对她自己狠，对他也狠。

狠到即使这样，他都不忍心责备她半点。

最让他受伤的是，她不找他也就算了，竟然还和温黎有个十年之约。

她那么听姐姐的话，没准真会带着两个孩子去找温黎，然后和他一起生活。

刘宇胜骂够了终于注意到周允承的情绪了，他被堵了一下，半晌才安慰道：“那个，你也别太难过，赵言她……”

“应该不会喜欢温黎的，他哪有你个富家少爷有担当有魄力，自己的女人都死了七八年了，竟然还不知道。”

“虽然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女人怀了孩子，但半斤八两，你也是那八两。”

周允承不是好眼神看他。

刘宇胜又：“不过这事也难，我之前有个同学，就是她妈和姐夫结婚生的，他大姨妈死了之后，留了个孩子，这不管找个多好的继母都不如亲姨对孩子好吧，很多人就会存了这份心思，而男人么，你懂得，能看中姐姐，妹妹多半也不会比姐姐差，然后就……”

夜色里，他忽然发现周允承不光脸色不好，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了，他终于舍得闭嘴了。

不过也只闭了一会：“你赵言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是真喜欢姐夫，把你当成了替身，还是根本没有所谓的替身，和你分手只不过是姐姐忽然生病了，她要照顾姐姐和孩子的借口？”

周允承靠着车门，望着远处不甚明亮的星斗，似是充满不解的问道：“你她为什么不能带着两个孩子来找我？”

“我在她眼里真的就那么冷血吗？”

“这事我知道，”刘宇胜道，“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没准还真会跟你，可是周家的少爷啊，她带着一个不是你的孩子跟你在一起，别的不，这以后两个孩子的继承权怎么办？”

“你觉得家里会把财产平均分给亲孙子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孙子吗？”

“我身边就有个真实案例，夫妻两个不生养，就抱养了一个，谁知道抱养了没多久又怀上了，这后来两个孩子长大了因为一套房子的头破血流的，养子还和他们断绝了关系。”

“这事到后边就只能有两种结果，要么养子大度不争不抢，那还能和睦相处，否则不光父母反目，母子反目，兄弟两个也会成为仇人。”

“没准夫妻也会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