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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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流苏正要朝殷殷走过去,谢闻声却反攥住殷流苏，指了指广场上推着玩具推车的商贩：“等下，我有个主意。”

就在殷殷泄气难过的时候，忽见两个戴着奥特曼面具的人,正义凛然地朝她走来。

俩人背靠着背,在她面前做出了奥特曼的拯救地球的标准势——

“我是迪迦奥特曼,我是雷欧奥特曼,我们要用双保护这颗星球，保护星球上的人们！”

“哇！？”

殷殷看着他们，眼底绽开了光芒,被逗得咯咯直笑。

两个奥特曼一左一右地坐在了殷殷身边，殷流苏装成了醇厚的男声,问道：“朋友，有什么愿望尽管告诉我雷欧，我一定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真的吗？”

“奥特曼绝不骗人！”

“唔，我想我想再见到我锅锅和流苏阿姨。”

两个奥特曼对视了一眼,殷流苏伸在腰包里掏了好一阵，掏出了一颗花生软糖，沉着嗓音道——

“嗯,这就是流苏阿姨拜托我转交给你的糖糖，她：嘿,妹，短暂的分别并不是结束，你要多多吃饭,把身体养得壮壮的。还要努力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殷殷已经听出了她的声音,眼眶微微湿润，含着眼泪点头：“你帮我告诉流苏阿姨，我一定会努力！坚强勇敢。”

谢闻声伸出，对殷殷道：“来吧，和奥特曼签下守护契约，在任何时候，只要你心里默念奥特曼，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当你的守护者！”

殷殷伸出了，和谢闻声拉勾盖章，然后破涕为笑：“迪迦奥特曼，你的跟我锅锅的一样大。”

就很有安全感。

谢闻声满眼柔情，实在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在两位奥特曼起身和殷殷道别的时候，荆兰一家三口也拍完了大头贴走出来。

祁宝看到殷殷身边的奥特曼，兴奋地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殷殷：“我要和奥特曼玩！你走开！”

殷殷被他推得摔在了地上，不过她很快就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并不在意。

但谢闻声就炸毛了，扯下面具，很不客气地伸揪住了男孩的衣领：“你有没有教养，怎么对女孩子动！”

祁宝被突然发怒的奥特曼吓得魂不附体，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道歉！”

祁宝是个软骨头，立刻被吓得连声道歉：“我对不起”

殷流苏见势不对，赶紧扯开了谢闻声攥着他的，让他不要冲动。

祁宝的父母赶紧跑了过来，将孩子护在身边，担忧地询问：“宝，没事吧。”

祁宝只顾着号啕大哭。

祁远指着谢闻声，怒气冲冲道：“你凭什么对我儿子动，你什么人啊！”

“那你问问他，怎么对人家女孩动，”

“两个都是我们家的，关你什么事啊！”

“就关我的事！”

祁远打量着他脸上的奥特曼面具，以为他是负责商城活动的工作人员，就要拉拽他去商城服务台：“我要去举报你！”

“不要去举报我锅锅！”殷殷吓的慌了神，拉着他一个劲儿恳求：“不要举报我锅锅！”

祁远下意识地推开了她：“野种，滚开！”

谢闻声见祁远这样对殷殷，瞬间头皮都麻了，一拳挥向了祁远：“你嘴里不干不净什么！”

所有人都没想到，谢闻声竟会率先动。

连殷流苏都惊得捂了捂嘴。

这子平日里是最怕事的，油嘴滑舌，能动嘴绝不动，居然

祁远是个有资产的老板，蓦然挨了谢闻声这一拳，哪能受得了这份气，当下便要和他拼了。

但他哪里是健硕高大的谢闻声的对，像个圆滚滚的笨球似的，被谢闻声给推摔在了地上。

在荆兰和周围人的阻拦下，祁远颤抖的摸出了摩托罗拉，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谢闻声则死死护在殷殷面前。

平日里性他子稍显延宕迟疑、也不怎么喜欢做决定，还选择恐惧症

但是在殷殷的事情上，他丝毫不会退缩。

他要像奥特曼守护全世界一样，保护她。

音乐广场附近便是红星街道派出所。

民警刘双叉腰，眉心紧皱，很是无奈地看着两位“二进宫”的“奥特曼”——

“又打架？”

“是他先动的！”

顺着谢闻声指的方向，民警刘望向了躲在妈妈怀里撒娇的祁宝，眉头更加拧成了沟壑。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还跟孩子动？”

“还真是这屁孩先推搡妹。”殷流苏摘下来了奥特曼面具，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刘解释了一遍。

刘又望向了嘴角淤青的祁远：“你刚刚推搡了女孩？还骂了她？”

“我”

祁远一时语滞，忽见面前的民警竟是带着女孩来家里、硬把她塞给他们家的那位民警。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早就过了！养不了养不了！这又不是老子生的，老子凭什么养她，真是晦气，你们当警察的不是要为人民服务吗，怎么到我这儿就是添堵呢！”

民警刘义正言辞道：“您的妻子对于这孩子有抚养的义务，必须照顾她直至年满十八岁。”

“她抚养？她拿啥抚养，还不是老子的钱！”

殷流苏抱着殷殷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摸出一颗花生糖塞她嘴里，然后捂住了女孩的耳朵，不让她听到这些伤人的话语。

荆兰捂着嘴，表情难堪，都快哭出来了。

刘仍旧道：“夫妻在法律上是经济共同体，她的义务也就是您的义务。”

“没有的事！哼，实在不行就离婚好啦！老子不做这活王八，给别人养孩子！”

荆兰一听离婚便急了：“离啥婚，祁远，你有没有良心，我为了照顾宝累出一身的病，工作也保不住了。你要养我一辈子，现在为了这点子事，你居然要跟我离婚？”

当然，祁远也就这么顺口一，主要是为了堵刘的话，没真想离婚。

但荆兰却伤心地哭了起来。

宝望望面红耳赤的爸爸，又看了看捂嘴痛哭的妈妈，着急地冲到殷殷面前，扬打她：“都怪你！你害我爸爸妈妈离婚！你这坏蛋！”

殷流苏眼疾快，立马抱着殷殷站起来，连着退后了好几步：“住，谁教你随便动打姐姐的！”

“她不是我姐姐！她是野种！”

殷殷死咬着牙，愣是没哭，只抱着殷流苏的脖子不撒。

民警刘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走出调解室透透气，局领导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调到民警岗位，才发现群众工作不好做吧。”

“陆局，这可咋办呢。”

“能咋办，再不忍心，也要按章程办事。”

刘点了点头，过了几分钟，等他们都冷静了下来，重新回到了调解室，严肃地对祁远：“离不离婚是您的个人选择，但在离婚之前，您的爱人对谢妹有不可逃避的义务。同样，您也是。”

荆兰哀怨地望向了祁远，默默掉眼泪。

祁远暗骂了声，跌坐在了椅子上生闷气。

刘又走到了殷殷面前，温柔地询问她：“妹，你在新家住起来感觉怎么样，声告诉警察叔叔，祁远叔叔和妈妈有没有欺负你？”

殷殷远远地望了望对面的一家三口，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对我很好。”

刘松了口气。

但以殷流苏对殷殷的了解，即便有委屈，这姑娘铁定也不会出来。

最终，殷殷还是跟着祁远和荆兰回去了。

夫妻俩牵着祁宝，殷殷跟在他们身后，祁宝不住回头冲殷殷吐舌头。

谢闻声看起来很受伤，走出派出所，发泄似的一脚踹在了旁边的石墩上，又把脚给硌得生疼，咬牙忍耐。

殷流苏也很难受，但这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安慰地拍了拍谢闻声的肩膀。

“早知道，我就不带她来南市找什么妈妈了！我带着她，也能养活她！不比住在那个什么臭老板家里好吗。”

“你能让她跟你住一辈子桥洞？”

“少看不起人，我会挣大钱，买大房子。”

殷流苏叹了口气：“那你能给她办户口吗？”

听到这话，谢闻声沉默了。

殷殷已经到了入学的年龄，只有她的亲生妈妈能给她办户口，所以她只能跟他们回去。

“都是没钱惹的祸。”谢闻声加快步伐朝音乐广场走去。

“哎，去哪儿！”

“老子要赚钱！”

“你赚什么钱啊！你给我回来，谢闻声！”

入夜之后，天空漫着淡淡的细雨，雨星子带着深秋的寒凉，落在皮肤上冷浸浸的。

路上行人匆匆，都赶着要回家了，没有人驻足听歌。

谢闻声弹着他的旧吉他，声嘶力竭地唱着崔健的摇滚歌曲一无所有。

没有一个观众，前面的吉他盒也是空空如也，甚至路过的行人觉得他声音太吵，还有捂耳朵的。

终于，谢闻声快速弹奏的停了下来。

他唱累了，全身都觉得好累、也好冷。

在少年最骄傲的年龄，没有钱，没有家人，一无所有。

好狼狈。

他放下吉他，蹲了下来，无助地抱住了膝盖。

殷流苏去披萨店里借了一把黑伞过来，撑开伞给谢闻声遮雨：“乖了，跟姐姐回家。”

这一声“跟姐姐回家”，温柔如雨，顿时让谢闻声内心的孤城决堤。

他站起身，紧紧地抱住了殷流苏：“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你相信我。”

“我信啊，我信。”

他抱她更用力了。

秋雨渐渐下大了，落在伞布上发出沙沙的细响。

殷流苏感受着少年炽热的拥抱，如此温暖，却又如此充实，再不似她这一路走来无边无际的孤独。

他几乎要填满了她。

殷流苏缓缓伸，试着回抱着他，但犹豫了几秒，还是放下了。

这短暂的温暖不应留恋。

她一路逆向而行，注定永远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