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小芳犁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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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可以证明自己的时候,芳必须不能让所有人失望。

原计划是开车下地。然而她爹不放心，让她坐在车旁边的座位上载着她到地里。

张支书担心出事，没敢选河边的地,也没敢选沟边的地,找了一片十分平坦土地,调试好犁，可以直接犁了才敢让她上去。

爷俩换换位子，张支书又忍不住担心——闺女没开过车，哪能犁地啊。

“芳啊,要不算了？”

地犁歪了他得重新犁不，不好犁还费油，乡邻乡亲还得把此事当成笑话时不时嘲讽挤兑她。

芳瞪眼睛：“你话不算话！？”

当爹的言而无信，以后可没法要求闺女听话懂事。

拖拉的身体笨重，轻易翻不了车。她就算错把刹车当油门，在南北走向得有三百米，东西走向得有半里地的地里，她一时也很难开出去。

“爹是担心你犁坏了大家笑你。”

芳瞥一眼地头上的人，嫌弃地：“都不敢开车,还笑话我？哼！”

这声“哼”一出,等着看笑话的人顿时不好意思笑了。他们一个个比芳年龄大,有些还是老爷们,确实不敢碰拖拉这个大家伙。

草眉头紧皱,以前有这一出吗？

以前这个时候她在婆家，身怀六甲直到年底才回一趟娘家，就算有这事，到年底还有四个多月，大家也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没听过。

张草看到拖拉动起来，没有横七扭八，看起来比她九叔开得还好，又忍不住皱眉，车开成这样，芳难不成跟正常人一样了？

思及此，张草连忙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正常人第一次犁地也梨不好。比如她九叔。再了，哪个正常人敢干偷藏摇把偷开车，而且第一次开就满村转悠这种不要命的事。

也只有芳个缺心眼敢。

来富家的在她旁边，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不禁问：“草，咋了？”

张草惊得打了个激灵。

这倒把来富家的吓一跳，“出啥事了？”

“没，我担心芳，想多看会儿，又怕上班迟到。”张草信口胡诌。

来富家的朝地里看去，车行的很慢，芳却像个老把式似的，走出去两米还回头看一下有没有把地翻起来，“看样子她真会。你就别担心了。再了，还有我们呢。上班迟到不好。”

张草当真不放心，瞧着芳又想回头：“她老回头看啥？看路啊。”

芳以前开的旋耕闷头往前跑就行了。

现在的拖拉是个老爷车，地稍微硬一点都带不起来，又是第一次开这种车下地，她可不得回头看看吗。

来富家的：“你大伯犁地的时候也会回头看一下，芳估计跟他学的。”

“我大爷是看地犁没犁好，她能看出啥来。可别开沟里去。”张草担心，不能没等到方剑平跟她离婚，她先让方剑平成了鳏夫。

方剑平不乐意听到这话：“不能盼她点好？”

“你还好意思我。跟你睡一屋，她什么时候起的，什么时候把车开走的你都不知道，你还是她男人吗？”

方剑平张口结舌，她什么时候变得跟她奶奶一样不讲理：“这跟我是不是她男人有什么关系？”

“咋没关系？”张草不禁拔高声音，“你别睡那么死——”

方剑平不禁：“你这么会，她开车从你家门口过，你怎么没起来拦住她？”

“我——”农活不需要张草，听见拖拉响以为是她大爷，不光没起还用被子蒙上头，打算睡个回笼觉，“我又不知道她会开车。”

方剑平：“你不知道我就知道？”

“你是她男人！”

方剑平服了她，现在承认他是芳的男人，早干嘛去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要不是你天天去我们家，天天把我和芳的被子分开，一个在炕头一个在炕尾，中间还隔着炕桌，跟牛郎织女隔着银河一样，我们懒得弄回来就那样睡，我能不知道？”

张草下意识想，她很久没这么干了。

由于底气不足，到嘴边愣是不出来。

来富家的不敢信，看看张草，又看看方剑平，“你和芳天天这么睡？”难怪结婚一年芳还跟个姑娘家似的。随后转向草，“你咋能这么干？”

“我，我——”张草张口结舌，“芳自己还是个孩子，我怕有了孩子大爷和大娘照顾不来。”顿了顿，“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听话？我怎么不知道？”

站在他们身后的人顿时忍不住：“哪能啥都让你知道。别他俩分开，就是剑平搂着芳睡，也不一定知道她什么时候起。

“草啊，不是我你。你大爷你该操心的操心，不该操心的瞎操心，的一点没错。管什么不好，管他们怎么睡。你不知道有种东西能避免怀孕？”

张草以前不知道，所以生完孩子以后就去挂环。结果导致她身体很不舒服。

再后来隐隐听人过，但她没见过。

最近见过避免怀孕的东西。

村里人从方剑平那儿得知那东西，去农场收购站卖东西的时候顺便找了妇女主任。妇女主任给她们很多，她们回来见着女人就给一盒。

张草不巧看见了。

不能承认自己起初很无知，怕方剑平以后更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最近工作忙，忘了。”

方剑平赶人：“那你还不赶紧上班去？”

张草瞪他一眼，顺着地头上的路往西，再直直地往南就能到农场。

两人吵吵这一会儿，芳到头了。

方剑平立马喊：“三叔，快来看看。”

芳的三叔种地很有经验。用牛犁地是一把好。他胆子很大，只是到了拖拉上面就变成怂包，每次停车的时候都会把油门当刹车。

由于他在前示范，导致跟他年龄相仿的人都不敢上车，担心把车开沟里。

张老三到方剑平身边，蹲下去打量芳犁的地。

高素兰着急地问：“犁歪了吧？”

芳会开车还要犁地，这比方剑平娶她还让人难以置信，以至于孩子都没心思上课。

大胖打眼一瞧就：“一看就很直。”

孩子的话没人当真，都等着张老三下结论。

张老三起身又打量一番，用五味杂陈的口吻：“跟大哥犁的差不多。”

众人不信。

由于方剑平正对着芳犁的那垄地，高素兰就让女婿让一让，她们轮番蹲下打量。

高素兰见过张老九犁的地，比蚯蚓爬的还拧吧。闺女犁的地一条线到头，高素兰不得不承认她犁的好，却又不敢相信，“她啥时候学会犁地？”着看方剑平。

方剑平：“她没跟我过。第一次听她要犁地还是昨晚。”

有人提醒：“你们忘了，昨天下午芳哪都没去，就坐在地头上看她爹犁地。我一直以为她想上车坐会儿。现在看来应该是觉得犁地好玩。”

又有人不禁：“犁地有啥好玩？开车的时候不能乱动，还不能急，急了地没犁好，还得自己重新整。”

村里土地太多，张支书加上四个队长也盯不过来。所以就交代耙地的人，谁没犁好让谁收拾。

来富家的笑道：“芳有她爹，她还怕犁不好？”

就算犁漏了，也不用芳拿着铁锹刨。

众人想到村支书最疼闺女，能干出闺女前面犁他后面用铁锹刨的事，一时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羡慕芳。

然而没等他们想好，芳回来了。

张支书把车熄火。

芳不禁问：“你干嘛？”

方剑平连忙上前：“没事吧？”

芳摇摇头：“我没事啊。”看到他好像很紧张，“你咋了？”

张支书做好闺女犁歪了数落她的准备，结果闺女犁的很好。话憋在心里出不去，张支书满心不快，趁：“担心你！还咋了。这么大的人了，整天让人担心，亏你还好意思自己长大了！”

芳梗着脖子：“我就长大了！”

方剑平怕父女俩在车上打起来，连忙劝：“叔，芳，你们先别吵。芳，累不累？”

去的时候两边是平的还好，回来的时候一边的轮胎一不心就有可能走到犁好的地里，芳要注意这一点，精神紧绷，怎么可能不累。

过会儿犁多了，一边轮胎在平坦的地上，一边轮胎在犁好的地沟里，车一高一矮，那样慢慢前行更累。

可是不累她也不会闹这一出把她爹换下来。

芳摇摇头，佯装很兴奋：“可好玩了。方剑平，你上来。”亲自感受一下他才能放心。随后假装很不客气地对她爹：“你，下去！”

张支书以为一圈回来过瘾了就好了，“还犁？”

芳假装生气：“又看不起我？”

“没，没。”张支书怕闺女的傻劲上来，“爹是怕你累着。”

芳哼哼：“犁地这么好玩，咋会累？真以为我傻啊。”

张支书心，你是真傻！

开车犁地可比牵着牛犁地还消耗人。

牛有缰绳，再跑也跑不远。车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歪到姥姥家。

高素兰担忧地问：“还让她犁？”

张支书看着抱着方向盘的闺女，“你能把她弄下来？”

高素兰试着扬起巴掌。

芳给她个侧脸，转向方剑平，“快上来啊！”

“芳，你在这儿犁地，课呢？”

芳：“晚上再教我啊。我都想好了。”

方剑平心，那你想的是真好。

“快点，快点，再不上来你上课就迟到啦。”

方剑平以为她像得了糖的孩子一样，忍不住像伙伴炫耀，于是就看向张支书。

张支书没怎么指挥闺女，闺女犁下来了。

有了经验，闺女更不需要他。

张支书不想接受这一点都不行。

“芳，先下来，我帮你掉头。”

芳：“我会啊。”

张支书想起来了，刚刚到那头掉头就是芳自己掉的。

“那爹帮你把车摇起来。”

老九有段时间没碰过车，“我来。”

拖拉两边都有座，车开起来，张老九坐到另一边。

王秋香顿时忍不住：“我就知道他也想坐。”

大胖不禁：“我也想坐。”

车的左边是方剑平，右边是张老九，而张老九那边有皮带，随着车动起来那些皮带也会转，上面没有遮挡物，稍稍不注意脚碰到就完了。

王秋香：“你爹那边不能坐。要坐就坐你姐夫这边。”

姐夫下来，就喊孩子们去上学。

大胖一脸埋怨地看他娘，这还怎么坐啊。

王秋香：“这地还得犁好几天。星期天你再坐。”随即压低声音，在儿子耳边：“到那时候你芳姐就熟练了。她要是往沟里开，你爹是大人能跳车，你能吗？”

大胖不能，乖乖地拉着妹妹跟上姐夫。

话回来，芳犁一圈全须全尾的回来，方剑平还是不放心，觉得是因为有他老丈人掌舵。

他不懂犁地，张老九瞎犁地，他俩跟着芳没把芳带歪，方剑平放心了。

全村就这一台拖拉，芳上去他老丈人闲下来肯定会一眼不错地盯着芳。

起初不光张支书，除了不用牛犁地耙地的人都在地头上盯着芳。

坐她车的人从张老九换到张老八，直到张老三，芳依然没把地犁歪，众人不得不信她真行。

谢兰更是忍不住趁：“我就她大智若愚，你们还不信。”

王秋香最不信：“可是她平时看起来也不聪明啊。”

谢兰道：“你不知道，我过年回娘家，跟我爹娘起芳的事，他们，老天爷是公平的，你这个人某些方面太聪明，就让你某些方面欠缺一点，白了就是平均一下。芳不懂事，傻不楞冬，不等于她啥也不懂。你家老九聪明吧？犁地能跟芳比？”

王秋香懂了：“这就好比人的样样都会，样样不精，有一样精的人，可能都不会洗衣服做饭？”

“就这意思。”谢兰看到车近了，连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一把把准备上车感受一下的张老二拽回来。

张老二想骂人：“你干啥？”

“你干啥？平时不拿芳当侄女。这时候想到芳是你侄女？等着！”谢兰不待张老三下来站稳就跑到车上坐着。

芳很想让她娘上来坐一圈，也好把心落到实处。

然而谢兰动作太快，都没容她喊“娘”。

芳嫌弃地瞥她。

谢兰乐了：“快点。下回换你娘。”

“我爹犁地也没见你们一个接一个。”

男女有别不，她爹还是村支书，谁敢往车上挤啊。

谢兰胡扯：“你爹以前犁地的时候我们也坐过。”

“那你还没坐够？”

谢兰这辈子只坐过拖拉拉的板车，“我没坐过你开的车。她们都你能犁这么好是运气好。让五婶坐一回，五婶帮你跟她们，你真会！以后谁你傻，我就让她开拖拉犁地。”

这点把芳服了。

“地上不稳，你扶住啊。”

谢兰搂住她身后的车座子。

以前不好意思上车，就是因为从后面看像搂着司。

大侄女不是外人，谢兰不用紧张地掌握分寸拉开距离，由着自己身体倾向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甩出去，只需全身心感受便可。

恰好这个天不冷不热，坐在车上跟兜风似的别提多舒服。

犁地的人需要集中注意力很累，谢兰啥事没有，跟玩似的。以至于不知不觉就到地头上。

芳看向谢兰，可以下去了吧？

谢兰没坐够，装没看见，反问：“咋不继续？不能停着不动。你不知道，这车烧油跟烧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