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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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里天气倒已经不热了，许叶今日开了车，要回距离舒川市200公里的家。前几日许父叮嘱她这周末一定要回去，在电话里也不愿意是为什么，只是非得让她答应回去。

许叶前一日在实验室待到晚上12点，这一日又起了个大早，赶在上班堵车之前开了车从市区出发，上了高速。

许叶家在同省的一个县城，许父一人住在一栋两层楼的洋房里，因着他在这里还能感受到已故的爱人的气息，便怎么也不愿意搬离这已经有些破旧的房子。

地方，中国传统的熟人社会仍在，出去买个菜逛个街散个步，一路上都能碰见熟人，总是要做好准备时刻个招呼，和大城市的冰冷、陌生、原子化全然不同，总让人心里觉得多些熟悉的安全感。

可县城里，这种熟稔，这种人与人之间直接的接触与交流，也会让人感觉害怕，尤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时候……街坊邻居的好心好意起来是种关怀，可有时实际上却是一把利刃，无声无息间就戳的人心尖冒血，头顶冒烟，可偏偏还得笑脸相迎的多谢您嘞……

许叶对这种张大妈李奶奶的好心问候向来敬谢不敏，逃之不及。等到了县城，她在离家几条街处找了地方停了车，戴上了墨镜和遮阳帽，头发全盘在了帽子里，再披上一件宽松的黑色风衣，臃肿的看不出身形来。

她快步行走，一路上也没有几个人认出她来，等进了区，眼看着就要到自家门前，她还是被眼尖的阿姨奶奶们给拦下了。

上前的是李奶奶，时候她是给许叶喂过饭的，老眼昏花的李奶奶远远的就看见有人从巷那边过来了，虽穿着衣服很宽大，可那人走路的身影总归是很熟悉的，她盯着那人看，看她从巷那边走过，经过自己的身边，一直皱着眉在想这人是谁，直到看见她的背影，这不是许家的丫头嘛！

她一下起了身，动作迅猛的拉住许叶的胳膊：“这是许家的丫头吧，怎么看见我就跟没看见人一样？”

许叶长叹一口气，摘下墨镜，目光量一下眼前人，对李奶奶讪讪的笑笑：“原来是李奶奶呀，我……我这墨镜是黑色的，遮了光，一时不心没见您。”

她努力带偏话题：“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啊，上次听我爸……”

可李奶奶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念念不忘自己心中想问的事儿：“怎么了丫头，现在对象总算谈好了吧？你们年轻人一时糊涂，也不算多大的事，你妈妈要是在的话……”

许叶笑着的嘴角有些僵硬，不声不响的把自己胳膊从老人家手中抽出来，可出于礼貌也不好断她，只是脸上表情冷了下来。

这时许父在楼上听见声音，从阳台上开了窗户：“到了家也不知道先回来一声，我眼巴巴的等你好久了。”

李奶奶才热情的：“哎呀你爸想你了，看我这，一时间起话来都给忘了，你快去陪你爸爸吧，改天儿有时间过来陪我唠唠嗑，我跟你讲，我娘家有个侄子啊和你年岁相当……”

许叶忙不迭的摆摆手：“那我先回家了，改天再和您话。”

话音才落她就转了身匆匆的上了楼。李奶奶背后嘀咕，急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父女两感情多好呢，要是真那么好怎么一年到头都不见几次人影啊……

女人家一大把岁数还挑三拣四些什么，虽她娘家侄子稍微富态了些，可人家是吃公家饭的，拿的是铁饭碗，这条件可算的上很不错了！自己看着她长大的难道还会害了她不成……老人家心里不太乐意，慢悠悠的踱着步走了。

家门没锁，门轻轻的掩着，许叶在门前平复了一下呼吸，努力使自己情绪高一些，才推了门进去：“爸，我回来了。”

不出她所料，许父正在书案前擦拭着她妈妈的照片，用一块白色的丝绸绢布，擦得极其心，动作轻缓，眼见那装裱照片的相框的边边角角都被擦的发亮了。

许之远没回头，手上动作没停，淡淡的了一句：“回来了？把东西放下把家里面扫一下，风尘仆仆的，家里面都带进来了不少灰，你妈爱干净，有一丁点脏她都受不了的。”

一如既往，意料之中，许叶默了默：“知道了。”

她提起自己给父亲买的保健品和衣物，静悄悄的给他放在了卧室，又提起自己的东西放进了自己从出生一直住到上大学之前的房间。

随后她给自己换上了一次性的拖鞋，脱了外面的衣服，从衣橱里拿出来件白大褂，穿在身上，拿起吸尘器先是把自己房间里给清扫了一遍，又拿了拖把，将客厅里自己走过的地方都拖了一遍，老旧的黄色木板，拖得次数太多都有些发亮，弯腰太久，等她站起来都觉得有些直不起腰来。

许之远此时正低头看着今日的晚报，夕阳微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虽然上了年纪却仍然眉目俊朗，年轻时是远近有名的美男子，带着一副金丝细边的眼睛，眉眼细长，那鼻梁又格外好看，即使如今岁数依然不了，鬓边也升了华发，可他脊背仍然无时无刻不分外挺直，全身上下是往外溢的书卷气，似乎蕴着一把谦谦君子之骨。

可他脸上神色却与他周身气质并不相配，他神色极冷，全无半分君子如玉的温润气质，一双细长眼睛里倒是满满的盛着厌倦和不耐……

许叶收拾完房间，出来讷讷的唤他：“爸……我，我都收拾好了，您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之远头也不抬：“哦，收拾好啦，那就歇着吧，我吃过了，家里面没你吃的份，自己出去吃吧。今晚在家待一晚，明天再回去。”

早已想到如此，可还是觉得如释重负，许叶和他了一句，就拿了钱包出了门。

她走了不远，就到了以前高中附近的巷，去了以前最爱去的一家饭馆，点了一份辣子鸡饭，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桌上吃饭。

她胃口并不太好，一路奔波下来，有些疲累，再加上吃惯了……那人煮的饭，哪里还吃得下外面这都是地沟油炒的菜……

许叶吃的极慢，等到天色有些暗了，她再不情愿，也只能磨蹭着步子走回家。

到巷口看见个女孩子，身形和纪光很相仿，许叶惊喜的叫了一声：“光！”

结果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许叶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住，认错人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一步一步踩在巷两边房屋透出来的橘色灯光上，温暖而静谧。

等到了家，许之远也没和她多话，许叶很是庆幸的进了自己房间。

她度过幼年、童年的房间，里面还有很多时候玩过的玩具，女孩子喜欢的贴纸和明信片特别多，多到有几个盒子整整齐齐的排满了。她少女时期酷爱西方文学，书架里一排排的都是西方，她记得自己初三时最喜欢看的是《飘》，那时候她开着个台灯，经常看到深夜。

窗台上她自己亲手做的风铃还在叮叮作响，许叶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坐在窗台上看着静谧的夜色，举目远眺，城破旧的房屋一批批的在拆迁中，已经从西北角拆到了东南角，迟早有一天会拆到这里来，那这屋外面坐着的，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亡妻的男人，他会怎样呢？

她收回自己思绪，只是看着夜幕沉沉，天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想着明天天气大概不怎么好，轻轻叹了口气，晚上回去开车恐怕得心了。

这一周来她好像疯了一样的在学校里工作，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些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不去想那些不知何处的人……

如此，很好。

作者有话要：　　作者菌忘记设存稿箱时间了，晚点了。明晚不更新哦，更新在后天晚上7点，宝宝们原谅我最近隔日更呐

收藏破百，感谢收藏和评论的宝宝~(≧▽≦)/~蠢作者没啥天赋，又不够努力，因为有你们才能坚持下来╭(╯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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