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你千万别害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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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殿下快要成年的时候您能离开他吗？”

叶简安静地听着这句话,一言不发。

诺米与他对视，忽然觉得哪里不妥，立马再补充一句：“我并不是让您不和殿下见面,只是那段时间，您最好不要待在他身边。”

他心翼翼地窥着叶简神色,飞快解释：“您救了我和殿下,长得又好看，又有钱、又有钱嗯,我觉得您是个好人,殿下待在您身边,肯定也会越来越好的。”

叶简：“那，你为什么要那句话？”

诺米轻叹一口气：“因为觉醒期。”

“殿下离开族内的时候还,没人和他过这种事情，您大概也不清楚——人鱼的觉醒期，往往是他们最危险的时期。”

“那个时候，人鱼的力量开始觉醒，因为无法控制这股力量,他们中的大部分会变得暴躁易怒，甚至丧失心智,如同异兽一般,追寻嗜血的本能。”

“因此,所有即将进入觉醒期的人鱼都会被安排到族内祭坛,那里镶嵌着一颗蕴含神力的深海明珠，可以安抚他们的情绪,让他们保持冷静——直到顺利渡过觉醒期。”

叶简眉心微拧：“也就是,如果没有那颗明珠,这条鱼的觉醒期会变得很难熬。”

诺米：“是的其实也可以靠自己的意志力撑过去,殿下肯定能做到，但那样的过程漫长而痛苦。更重要的是，殿下远比任何人都强大，一旦失控，那他也将变得比任何人都危险。”

“所以，我才建议您在殿下即将成年时离开他，最好是将他放到一个有水且封闭的地方，让他独自——”

话还没完，叶简就已轻轻摇摇头：“我不会离开他。”

“我答应过，会陪他渡过整个觉醒期。”

诺米一愣：“可是，那时的我们根本帮不了殿下，如果他真的失去意识，攻击您的话——”

“没关系，”叶简道，“我会保护好自己。”

诺米睁大眼睛，只觉自己无法理解：“但是，但是殿下很强啊。”

叶简：“你觉得我很弱吗？”

诺米注视他几秒，认真地道：“人类很脆弱，就像琉璃一样易碎。而且您很好看，是漂亮的琉璃。”

到这里，他声嘟囔一句：“守望者除外，守望者都是怪物，心黑，长得也不好看。”

叶简沉默。

诺米很快又道：“我不希望您受伤，因为您受伤的话，殿下肯定也会伤心的。”

叶简对上他湛蓝的眼眸，微微笑了一下：“谢谢，我知道你在关心我。”

“但我还是不听你的。”

诺米：“”

为什么！

“不为什么，”像是听到诺米的心声，叶简嗓音平静而温和，“既然我答应过他，就不会失约。”

觉醒期痛苦而又难熬，那条鱼连撒个药粉都会疼得哼哼唧唧，如果觉醒期时身边没有他，应该会很伤心吧。

他不想在洛翎无助时丢下他，不想让洛翎独自承担这一切，更不想让这条鱼难过。

这是一条娇娇气气、喜欢撒娇的鱼。

也是一只敏感脆弱，需要他陪伴、需要他留在身边的鱼。

“总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叶简起身。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诺米：“”

诺米郁闷地想吐泡泡，但一想到叶简就在自己面前，立马闭嘴。

忍住，忍住。

不然会被殿下暗杀。

叶简无声无息回到床边时，洛翎仍然静静躺在被子里，蜷成一团。

叶简悄悄拉起被子一角，躺在床上，偏头——

对上一双比夜更深的眼眸。

叶简：“”

哦。

糟糕。

这条鱼什么时候醒的？

洛翎抓住叶简衣角，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安静地倒映出他的模样。

叶简神情严肃：“我有点饿，去外面找了点东西吃。”

“——吵醒你了吗？”

“”

洛翎依然没话，直到数秒后，叶简略有些心虚地戳戳这只人鱼，他才轻轻抓住叶简的，低头，额头抵上叶简指间。

洛翎低声道：“哥哥很喜欢他吗？”

叶简有种预感，如果自己敢点头，明天诺米就会变成一条鱼干。

“不喜欢，”叶简道，“我只是去问一些事情。”

洛翎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哥哥也可以问我。”

“那，”叶简轻轻地道，“如果我问你逆鳞的事情，你会回答我吗？”

洛翎沉默。

“你看，”叶简心想果然是一根筋的闷闷鱼，“你不肯告诉我，就像诺米刚刚问你的时候，你也不愿意当着我的面提及这件事。”

洛翎：“”

洛翎冷冰冰的眸底松动，多了一点点心虚。

叶简静静地注视他。

“我不想让叶简担心，”片刻后，洛翎声如蚊呐，“也怕叶简听多了会觉得麻烦。”

叶简动作微顿。

仅仅是这个理由？

因为怕他麻烦，所以才阻止诺米的询问，不肯告诉他？

洛翎见叶简不太相信，很快又补一句：“好吧总是提到这个，会让我觉得我很没用。”

完，这只人鱼闷闷地低头，有点难过。

“”

叶简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无言几秒，轻叹一口气：“在你眼里，我肯定很坏。”

洛翎：“！”

洛翎扒住叶简的：“没有！叶简最好了！”

叶简：“那你干嘛总是怕这个怕那个？还是你觉得我凶巴巴的，老是会欺负你？”

洛翎乖乖低头：“哥哥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一定不会这样。”

他完，软乎乎的脸庞贴上叶简背，一声不吭地磨蹭。

同时用眼巴巴的眼神偷瞄叶简。

叶简：唔，又装可怜。

洛翎又偷瞄他一眼。

叶简：好吧，有点可爱。

叶简给洛翎掂掂被角，道：“不用担心这么多，老是多想的鱼会变成酸菜鱼。”

洛翎：“！”

虽然他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但为了不变成酸菜鱼，还是乖乖点头。

叶简：“明天我们就出发，继续去找黄昏之湖吧。”

只要找到那片水源，洛翎的逆鳞就能恢复。那到时，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洛翎再次乖乖点头，见叶简彻底相信自己，不动声色地轻松一口气。

他没有让叶简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动作。

叶简轻拍他的脑袋：“听你时候冷冰冰的，不喜欢和人话？”

洛翎略一呆滞，道：“因为因为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

破壳之前，他还能听到一些很温柔的话语，知道自己是带着期待出生。

可是破壳之后，那些人依然围在他身边，眼神却变得畏惧而又心，仿佛他是什么高高在上、却又令人恐惧的存在。

久而久之，他也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或者他已经习惯面无表情，反正也没人关心这些。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是不是没有什么人喜欢他。

叶简看出这只人鱼的失落，摸摸他的脑袋，温柔道：“没关系，其实有很多人会关心你，比如诺米，还有我。”

“而且你可讨人喜欢了，我记得刚捡到你的时候你就是条软乎乎的鱼，特别可爱。”

洛翎闻言望向叶简，几秒后轻轻地道：“因为，叶简是特殊的。”

第一眼见到叶简时，他就觉得叶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明明很陌生的人身上却有种特别的吸引力，令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嗯虽然因为太过虚弱，当时的他忍不住咬了叶简一口，但还是本能地想要亲近这个人。

洛翎开始冲叶简轻轻晃尾巴。

叶简抚摸他的微微一顿，若有所思。

第一次见面他也觉得这条鱼是特殊的，令他下意识停留。

可是，这条人鱼之前都生活在海里，他们应该从未见过。

——不知为什么，叶简忽然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将那段被遗忘的空白填上。

他垂眼，对洛翎微微一笑：“可以陪着我，一直到找回记忆的那一天吗？”

洛翎立马点头，又声嘟囔：“叶简要我陪你多久都没关系，只要叶简不离开我。”

叶简：“不会离开你的，多心鱼。”

洛翎：“那”

他晃晃叶简衣角：“好冷。”

叶简闻言伸，这只人鱼立马钻进他的怀里，眯起眼睛。

好温暖。

叶简又用被子裹住洛翎，声音轻轻的：“睡吧，今晚不会再走了。”

洛翎额头抵上他的肩膀，嗅着熟悉又好闻的气息，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这一夜，洛翎不知为何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一条鱼，在陌生的水域里游来游去，漫无目的，不知自己要去何方。

周围黑漆漆一片，水也冷冰冰的，冻得这条鱼有点打颤。

忽然间，一缕光明刺穿漆黑水域，鱼尚未反应过来，身体蓦地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

它被一只修长的轻轻托起。

清悦好听的笑声从头顶落下，鱼呆呆几秒，只觉身上暖洋洋的有点舒服。

于是在那个人的掌心里转圈圈，用脑袋去蹭他的指尖。

然后洛翎就醒来了。

睁开眼的第一个画面，是叶简安静的睡颜。

洛翎登时有点开心。

叶简感觉怀中的人鱼在乱动，睁开眼：“早安。”

洛翎：“早安！”

叶简抱着洛翎起身，想向浴室走去，走到一半：“这是什么？”

他停下脚步。

洛翎不解抬头，叶简抬，轻轻拨开洛翎的黑发，从里面挑起一根发丝。

白色的。

和黑发格格不入的白。

叶简震惊。

洛翎：“怎么啦？”

他什么都看不到。

“等等。”

叶简飞快走进浴室。浴缸里诺米刚刚起床，从浴缸里冒出来：“早上好，殿下，叶先生——”

叶简开门见山：“你们人鱼成年，都会长出白发吗？”

诺米一呆：“什么白发？我们一族从没出现过白发的人鱼啊。”

“不过，我倒是听人类老去，就会长出白发。”

叶简更加震惊。

洛翎：“到底怎么啦？”

他好急！

叶简对上他的眼睛，沉默一秒：“我一件事，你千万别害怕。”

洛翎：“？”

“毕竟你是一只五十九岁的人鱼，出现这种事情可能是正常的。”叶简表情严肃，“所以也不用太难过。”

洛翎微微睁大眼睛：“什么？”

叶简再下去，他感觉自己好像明天就要死掉，变成鱼干了！

“你好像”

叶简犹豫着，尽量选择最安慰人的措辞。

“未老先衰了。”

洛翎：“？”

洛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