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公主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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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赵独自走在长街上，街上清冷，没有几个人，她又来到了那座宅院，在宅院外面绕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苗肆。

这座宅院的旁边就是国金馆，她望着那黑压压的国金馆顶若有所思，那些金人和那些花，不可能跟国金馆里的完颜成洛没有关系。

她的脚在白天逃跑的时候撞到了墙上，撞了一个口子，回去之后也一直没有处理伤口，现在跑了这么久，又开始滴血了。

可是她却没管，一瘸一拐地在街上继续寻找。

大概找了一个时辰，她快把整条街都走完了，也没有找到他。月赵看到前面有一棵树，她坐在树下，撩起裙子，查看自己的伤口。伤口不大不，一根拇指那么长，流了许多的血，有的血已经结痂了，和裙子缠在一起，她忍着痛，慢慢地撕开裙子。

“啊！”她发出痛苦的□□。

“你怎么了？”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月赵猛地抬头，看到苗肆躺在上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大惊：“苗！你怎么在这里？”

“累了，睡一觉。”他。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啊？”月赵站起来，仰着头看他，大大的眸子里有生气也有担忧。

“找我做什么？你不是和姓赵的那子走了吗？”

她一双大眼紧盯着他，十分关切地问：“你不是中那花的毒了吗？赵公子那花有剧毒，一碰到就会变成干尸，你没事吧？”

“那白脸懂得还挺多的呢！”他言不由衷地夸赞道。

“人家不是白脸！”月赵柳眉倒竖道，见他悠闲地躺在树上，想来应该是没事了。

“你还不快回去，天都这么晚了。”他催促道。

月赵靠在树干上，嘟着嘴儿埋怨：“脚痛，走不动了。”

她望向上面：“要不今晚我就在这里睡吧。你拉我一下，我也要上来。”

苗肆闻言，怔愕道：“你要和我一起睡？”

“不行吗？我们以前不也一起睡的吗？”以前他还是猫的时候。况且以前他是人的时候，他们也一起在树上睡过啊。

“不行！”他严词拒绝道。自从上次看过那一幕后，他便没办法和她靠得太近。

“为什么不行？”月赵的手扒拉上去，却被他轻轻拉开。

她见到他如此，心中突然伤心起来，怯怯地问：“你是不是还在讨厌我？”

她垂着眼睛，竟然有一滴泪水掉了出来。

好在，他看不见。

他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摸着她的头，细语道：“你不是我是你最喜欢的朋友吗？你这么喜欢我，我又怎么会讨厌你呢？”

“真的吗？”月赵抬起头来看他，一双眼睛像是被点了灯一样。

“真的。”苗肆听见她这样怯弱的声音，很不像是她平常的风格，他的手很想抬起来，抱住她。

可是，他却不敢。

他只是一只卑劣的妖啊，他凭什么去拥抱作为人类的她？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睡吧。孩子睡树上，对身体不好。”他在她的面前蹲下，示意要背她回去。

可是月赵却久久未动，她看着他的背，想起那里曾经被一根铁钩穿过，就心痛难耐，自责不已。她走到他的前面去，道：“既然我已贵为公主，那便公主抱吧！”

他一愣，从地上站起来，将她抱了起来：“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使唤人了。”

“那你为什么要任由我使唤呢？”月赵眨着眼睛问。

她这话一出，苗肆的脚步一顿，他也不明白，认真地问了一句：“你不会是去哪儿偷偷学了什么迷惑人的法术吧？”

她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的眉心，问：“那你看看，我现在有迷惑到你吗？”

苗肆一惊，瞳孔放大，眼神中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他忽然将目光移开，低声应了句：“嗯。”

“真的吗？我这么厉害吗？那你看看我有天赋吗？我是不是也可以像白玉脸一样修习道法了？”

“在我的怀里，还想着那子，嗯？”苗肆以为她的是赵故遗。

可月赵真正想念的人却是白玉脸，那个已经死去的白玉脸。

她幽幽地道：“是啊，我很想他……”

苗肆的眼神忽然一黯，他看向前方，黑暗迎面而来。他觉得自己心口，好像有什么怪物在向外钻，很疼。

是无法出口的疼。

“月，”他突然唤她，“再帮我买一串棠球子吧。”

“咦？你怎么突然想吃那个了？那么酸！”

“就是想念那个味道了。”他突然明白了当时她所的那句话，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东西，比这棠球子还要酸上几万倍。

月赵却没有发现他眼中的异样，她在想是不是当年她没有带探花去奉灵山，那么白玉脸就不会死了。他依旧是奉灵山那个勤奋出色的弟子，他会有他美好的人生，他会平安地生活下去。

到头，那个害死他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她突然问：“我死了之后，你也会想我吗？”

他眼睫轻颤，道：“什么傻话，那个时候，我早就忘记你了。”

******

在城中一处静谧的院子里，窗前坐着一位孤傲的美人。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窗外下起了雨，吹起了凉风，可是她却感觉不到冷，就呆呆地看着外面。

这时，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为她关掉了窗户：“师姐，这么冷的天，吹风会着凉的。”

可是她却像没听见似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依旧看着被窗户掩盖的外面。千绛不忍心看她这样，便又将窗户掰开了一条缝，让她继续看。

他抬起她的手看了一眼，那朵红紫色的花还活着，开得正好，他便舒了一口气。他蹲下在她的面前，：“师姐，我为你画眉吧，好不好？”

谢挽凌只是呆呆地了一个“好”字。

千绛喜出望外，这是师姐近日里的第一个字，从那次被苗肆伤到过以后，她就成了这副模样，变得没有灵魂，不话，也不动，像个木头人。

幸好，幸好她还活着……

只要她活着，便一切都好。

千绛找来了一块画眉用的石墨，这种石墨最开始叫螺子黛，是隋唐时期从波斯国传来的，它的模样和写字用的墨十分相似，所以又叫石墨，是当下女子们非常流行的一种画眉工具。

他拿了一块，轻轻地蘸了一点水，然后在谢挽凌的眉毛上面画。她右边的眉毛是因为时候生病，所以变成了白色。他轻轻地在上面描摹，一笔又一笔，顺着她的眉形，反复了无数次，才将它画成了黑灰色。

他双目含情，认真地为她画眉，手指却忍不住抖动，他的师姐，会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了？

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他被师傅带着往山上走，走到山门处时，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她。

那个时候的她，还比自己矮许多，可是他却要叫她师姐。但是他不在意，他喜欢叫她师姐。

他喜欢给别人取外号，可唯独只有她一人，他从来没有取过，一直唤她师姐。

昔年他才十四岁，师姐也十四岁，只不过比他大几个月。那个时候的她，眉毛一边黑，一边白，山上便有许多弟子时常笑她，而她也常常因这事而恼怒发火。渐渐地，她越发地努力练功，就是为了败那些在背后嘲笑她的人。

她的武功越来越强，脾气也越来越暴，最终，成了山上的霸王，大家听到她声音都要绕道走，生怕被她揍。

不过，只有千绛知道，她脾气变坏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那一年赵故遗离开了。

她舍不得她的大师兄离开，也讨厌他的离开，所以，便开始对身边的人暴躁。

可是，她却很少生他的气，虽然他时常惹到她，比那些师兄弟们还要惹恼她。她总是骂过他之后，又要来照顾他。看到他被师傅责罚之后，还要给他留饭。

她总是待他很好。

时间一晃过去了六年多，他的师姐已经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婀娜娉婷的女子，而他，却还是十四岁模样。

“师姐，我多想能够和你一起长大啊！”

他为她画好眉毛，两边的眉毛现在都统一成了黑灰色，将她凌厉的气质给掩盖，变成了一个温柔可人的娇娘。

可是她的眼神却没有变过，始终看着窗外，不看他。

千绛拿起桌子上的铜镜，双手举到她的面前，含笑道：“师姐，你看我画的好吗？”

因为铜镜挡住她看向窗外的视线，所以她只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里面的人眉眼如画，貌美如花，她：“好。”

她又了一个“好”字。

这是她今日的第二个“好”，千绛温柔地笑，泪水在眼中转：“那我每天给师姐画，好不好？”

“好。”

******

两日后

城中一夜之间突然多了好几起命案，全部和绍兴府发生的一样，尸体上面开四瓣花。城中一下子就变得人心惶惶，每个人提心吊胆。

“公主，外面出现了许多对你不利的谣言，你还是先不要出府了。”

月赵本来想去出事的地方看一看的，却被赵故遗叫住了，她问：“关于我的？”

赵故遗面色复杂，道：“外面都在，那些人是你杀的。”

“我？”月赵双手指向自己，不可思议道。

“他们……他们都公主是妖魔变的，真正的公主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靖康之乱那一年，一个一岁不到的婴儿，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他们都公主是……鬼，还陛下都已经被公主吓疯了……”

“再加上公主府门口的那具诡异的红色棺材，上面开出了各种颜色的花，大家都很害怕。”

“那他们也不能就这样认定我是妖魔啊！这简直是胡八道！”

“城中一夜之间就出现了很多这样的传言，一定是有人蓄意制造的。”他劝道，“现在，你最好不要出去。”

“到底是谁在传播谣言？”月赵怒道。

“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那群金人。”

“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我一定要杀光他们！”月赵踢翻了脚下的石头，怒气冲天道。

她回到了书房，想要安静地想一想这个事情，如何才能够剿灭那些金人。可是却发现书架中的那幅《千里江山图》不见了，不会是苗肆拿走的，因为杏花还没有开。

那就是……

被别人拿走了！

她突然冲出去，跑到蔚秀崖的房间，问：“画是不是你拿走的？”

“什么？”蔚秀崖正躺在床上养伤，被她这突然冲进来给吓了一大跳，“你什么画？”

“你偶像的画不见了。”

“不见了？”蔚秀崖从床上惊坐起来，大声地叫到。

“可能被人偷走了……”月赵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画明明放在那里，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不见了。

“什么！”蔚秀崖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边穿鞋子边，“哪个龟孙子敢偷我偶像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