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他选择坦白从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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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蹙眉：“有缘人可得指引？这听起来很像江湖骗子的一贯辞。”

易然的嘴角抽了抽, 继续辨认着前头洇成一团的字，半晌，指着一处勉强道：“唔, 这看起来像是什么真人，听上去就很靠谱, 不如我们进山一探。”

傅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半晌，终于开口道：“娘子，你为何执意要来青迟山？”

“不是要去山上的寺庙吗？”

傅略一颔首，换了个问题：“那如今为何又要去寻什么真人？”

易然斟酌道：“唔，机缘巧合, 顺道瞧一瞧？”

“娘子, ”傅淡淡断她，“我派去的人今早来回禀, 此地的确有座寺庙, 但这寺庙在一年前便断了香火，里头的僧众都离开了。”

易然噎了噎：“其实…”

傅摆摆手：“其实那个什么真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狗子罢，他执意要我进山…”

他顿了顿, 瞧了易然一眼：“娘子, 实话实地讲, 你们是不是没算让我回来？”

易然：“？？？”

“吧, 给我安排了些什么？”傅抿抿唇，“从悬崖上推下去还是套上麻袋卖了？”

易然被傅的想象力震撼了, 还套上麻袋卖了，这可真是太离谱了。

傅见她沉默不语，面上摆出一副了然神色：“果然如此。”

易然茫然道：“你口中的如此是那般？”

傅轻哼：“若只是想杀我, 在京城行事不是更便宜些, 何必大费周章来到此处, 舟车劳顿不，若我当真出事，嫌犯唯有你一人。”

易然觉得他这番推断很是缜密，不由想听一听他的结论：“那依你所见，我算如何谋杀亲夫？”

“我前些日偶然翻看了本书，上面有一种术法，名曰夺舍。”

他话音未落，便听易然笑了起来。傅顿了顿：“若我得有偏差，你可以补充。”

易然忍着笑意：“你且下去。”

傅清了清嗓子：“你同狗子是向将我骗至此地，施以此术，如此一来，狗子就成了我。”

易然：“...”

傅颇为伤感地瞧了眼头顶的日头，缓步行至门边，把客栈的大门插得严严实实：“娘子，我的人已经进了山，等将狗子带回来，我们当面对质一番，一切也就清楚了。”

易然量傅半晌，暗叹口气，得，好好的孩子，这回怕是当真要走火入魔了。

她不紧不慢地倒了盏茶，垂头吹了吹碗沿的浮沫：“唔，也好，那我们便等一等狗子吧。对了，他应该在沿途做了标记，记得提醒你手下的人按照这个去找。”

傅愕然瞧她一眼，面上露出些许茫然，大抵是不晓得她如何能在事情败露后如此淡然自若，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易然又倒了杯茶，坦然地端给他：“来杯茶水消消火气。”

傅：“...”

其实易然心中远没她表现得这般淡然，只不过是和傅铮待得久了，发觉这出喜怒不形于色在唬人一途上很是好用。果然，傅望着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疑惑与探究，半晌，他接过茶来，断在手中量片刻，复又撂回桌上。

易然摸摸下巴，明白了，这是怕她在茶水中下毒。

她复又摸出昨晚那包蜜饯，拆来吃了一粒，正准备重新包好，察觉到傅投过来的视线。她顿了顿，托着纸包往前送了送，让道：“要吃吗？”

傅移开目光：“不必了。”

“听故事嘛，吃些东西会更有趣些。”着，她想给傅捡个金橘饼，找来找去却没瞧见金橘饼的踪影。易然心中不由升起些困惑，昨晚分明还有许多来着，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她叹口气，拈了粒加应子递过去，傅迟疑片刻，接了过来，拿指腹轻捻着，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意思到了便好，易然也不强求，端起茶水润了润喉：“你既知道了，我便把前因后果讲给你听吧，事情听上去离奇了些…”

到此处，她瞥了傅一眼：“但夫君连夺舍一都听过，想必这些也不算太难接受。”

傅道：“既如此，你且来听听。”

易然斟酌片刻，决定先把他最关心的问题解决：“首先，你口中的狗子其实是…你自己。”

傅愕然瞧她一眼：“娘子，话不能乱，我何时有了如此…”他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把粗鄙两字出口。

“三年后。”易然想了想，补充道，“那时我不方便提及你的名字，所以只能给你取了个低调内敛的化名。”

傅被茶水呛了一呛：“三年后？你取的？”

易然示意他稍安勿躁：“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后江北大旱，你奉旨前去赈灾，发现城中有男丁无故失踪，调查之下，发觉是端王在城北的粥棚做了手脚。”

傅的神色肃然起来：“然后呢？”

易然道：“然后你假扮作端王手下的南先生，一路查到浣花寨，不料遇到了飞蝇蛊，情急之下，你与我一同跃入了两世潭，而后便回到了三年之前。”

“端王处新来了名谋士这事我也是前两日方才得知，你这些日一直在府中，能知晓此事” 傅的眉心微拢，食指轻叩桌面，沉吟片刻，“你且继续下去，你我与你一同跃下潭水，那三年后的我去了何处？”

易然“唔”了一声：“前几日你瞧见院中有把剑自己舞得猎猎生风，还有先前你书房的门无缘无故被开，还有…”

傅又被茶水呛住，掩唇咳了几声：“你是，那都是三年后的我做的？”

易然点头：“你虽看不见他，但他是真真切切在这里的，前些日他往端王的封地走了一遭，回来后便一直呆在傅府。”

傅的面上露出些难以置信的神色，半晌，恍惚道：“那他一直同你在一处？”

易然不明所以地望了他一眼，如实答道：“也不是，不过大多数时间他还是在主院中的。”

听完此话，傅的面色似乎有些沉重，顿了顿，他提出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你同三年后的我…无话不谈吗？”

易然思忖片刻：“差不多吧。”

正当此时，客栈的门被人敲响，傅起身拉开门，一名侍卫扮的人站在门外，低声同傅了些什么。傅示意他先等一等，折回院中。

易然了然地瞧着他：“没找到人？”

顿了顿，她抬头瞧了眼缓步跺进院中的傅铮，叹口气：“他来了，让你的手下先退下吧。”

傅一怔，随机反应过来易然口中的他正是三年后的自己。他揣着些疑惑往虚空中瞧了一眼，对着门口的方向略一挥手，那名侍卫颔首退下。

易然同傅铮道：“大人，傅都已经知晓了。”

傅铮在见到侍卫进山时便料到傅有所察觉，倒是没有太多意外，缓步走过来：“那现在是…”

话音未落，易然一把拉起他的手，而后把傅的手也捞了起来，将两只手叠放在一处。两人不约而同地挣了一下，旋即又交握在一处。

易然退后两步，摸摸下巴，瞧瞧，这样多和谐。

和谐的两人间风波暗涌，两只手攥到发白，傅拿余光瞥了眼院中的石桌，傅铮轻哼一声，从善如流地捡了张石凳坐下，傅也随着坐下，两人在一方石桌上掰起了手腕。

易然：“...”

更为离谱的是，两人一边掰着手腕，一面咬牙切齿地探讨起时局。

傅艰难道：“你端王在布局筹划，他是要拥兵谋反？”

傅铮道：“正是，他自三载前便已开始暗中规划，这场旱灾只是个契机。”

傅听不到傅铮的话，易然给他转述了一遍，听完后，他拧眉道：“这一切仅靠端王的财力是难以完成的，其背后必有支撑之人。斛云陈家便在西南一带吧？”

话至此处，两人的神色俱凝重起来，半晌，各自收回手。

傅铮撑着额角，沉吟道：“我日前去了浣花寨，那里却有几户陈家人，不过都是旁支血脉，与陈氏嫡系无甚交集。”

傅摇头：“陈家的手伸得很长，旁支血脉未必不为嫡系所用。昔年陈余也不过是陈家的一个角色，可当年家中变故，皆是他一手促成。”

傅铮深吸口气：“等回去后，我会好生查探一番。”

院中沉默良久，半晌，傅率先破了沉寂。他抬头问易然：“所以，那些事，其实你们早已知晓？”

易然茫然地与傅铮对视一眼：“何事？”

傅的面上浮现出挣扎神色，半晌，开口道：“我可以解释。”

“成亲第二日，我确然翻后窗去了你屋中，后来又进了衣柜，但那是因为我的朝服再里头搁着，我得进去找上一番，又怕吵醒你，这才顺手把柜门阖上了，并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还有，那晚砚府中进了贼，那贼人确实是我，不对，我并非行什么不轨之事，只是瞧着天色阴沉，觉得可能是要下雨，想起早前的画还搁在庭院中，怕它被雨毁了，这才连夜过去收画。”

“我确实每日清都会翻墙去你院中，一则我同你过，是想活动下筋骨，二则是因着庭院里的银桂开得不错，我想着去瞧一瞧。”

“还有，《白兔他在劫难逃》我都看过，但不是因为对里头的内容有多好奇，是孟时他硬要塞给我，里头的词赋很是不错，可以赏玩一二。”

顿了顿，他斟酌道：“就是这些了，或许你还有什么疑惑，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