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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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厉哥那时候没有留下名字就走了啊？”陈培风道：“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他的？”

蒲相宜弯着眼睛笑起来，一边一边削着苹果，“我之后还是听室友有个侦查系帅哥，然后一见才知道他就是当时救我的那个人。”

完后，她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厉戎，冲他眨眨眼，歪着头有些调皮地道：“呐，给你吃，救命恩人。”

“相宜，”厉戎这时忽然开口：“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你不欠我什么，不必这样，当时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更何况我还是名警察。”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空气骤然间静滞了一两秒钟，陈培风看了看旁边沙发上闲散弹着烟灰的厉戎，张了张嘴，正想开口个圆场时，厉戎忽然抬头径直望了过来，眼神含着不动声色的警告，陈培风讷讷地撇过了眼，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转过头一言不发。

蒲相宜的笑僵在了脸上，她愣了片刻，随后轻轻“哦”了一声，将手中的苹果轻轻放在茶几上的盘子里，向厉戎微微点了下头，强撑着扬起一抹笑来，“我就是想谢谢你而已，那个……我还有事，你们继续忙吧，我……我先走了。”

完，也没顾得上陈培风匆忙的挽留，拎起包就转身走出了屋子。

脚步匆匆，似是落荒而逃。

陈培风起身追到门口，外面早已不见了人影，他扶着门叹了口气，转回身望向安然坐在沙发上的厉戎，心中也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边摇头边啧了两声，感叹道：“厉哥，相宜她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

“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不出她喜欢你来着。”陈培风伸手拿过盘子里的两个苹果，将它们并排摆到了一起，盯着看了片刻，语气有点儿不自然地道：“你刚才的话可真够无情的。”

厉戎：“感情这事儿勉强不来，她是好，但在我这里却不是最好，早点儿断了她的念头是好事儿。”

陈培风怔忡了一下，听到他这话后，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另一个人影，他抬眼望向厉戎，明知故问道：“那你觉得谁是最好的啊？”

厉戎瞥了他一眼，从沙发上拿起衣服走进了洗手间，回了他三个字。

“你呢。”

大家都心里清楚，最好的已经被他亲手放走了。

甘棠在甘遂走后没多久，也订了中午飞往重庆的机票。

之前甘遂接电话时，对面的人跟他已经帮他订好了机票，还毫无顾忌地讲出了航班号，那声音恰恰好飘进了甘棠耳朵里，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记到了脑子中，并且在同时间做出了决定。

她准备跟在甘遂身后去重庆。

离航班起飞只剩几个时，甘棠车回了老城的家里，匆忙收拾了行李，拎着箱子就赶往了洛阳郊外的机场。

人影川流不息，甘棠专门戴了副墨镜，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她装作低头玩手机的模样，用余光扫视着前面一长列的人，甘遂藏蓝色的休闲短袖衫很好辨认，她几乎一眼就看见了他，正拖着一个拉杆箱站在队伍靠前的位置，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一副专注的模样，似是在发信息一样，完全没有察觉到背后量的目光。

甘棠收回了视线，伸手压了压帽子，按着顺序上了飞机。

洛阳到重庆只有一趟直飞的航班，不到两个时，一转眼就落了地，甘遂下飞机后匆匆拿了自己的行李，一边着电话一边往机场外大步走去。

甘棠落后他几步远的位置，嘈杂的人声中，隐隐能辨别出甘遂的嗓音，他将手机放在耳边，像是有些听不清楚似的，皱着眉头大声重复到：“你在哪里啊？罗氏古董行吗？周六下午几点？六……六点半吗？”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已经回到重庆了，等明天一早我就去见老板。”

罢，他就收了电话，然后拖着箱子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黑色奥迪里，车窗上贴着深色的反光玻璃纸，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甘棠站在马路牙上，装作伸手拦出租车的模样，随意地往车里瞥了一眼。

驾驶座那边的窗户只开了近乎一个手掌那么宽的缝隙，正在开车的男人的眼睛无意中露了出来，他专注的注视着前方，似是没有在意周围的动静，映进甘棠眼里，却让她瞬间如遭雷击。

那人感觉有些熟悉。

好像是之前在紫阳县城故意推她落水的男人。

甘棠慌忙垂下了眼，左手将帽檐拉得低了些，握着拉杆的右手紧了紧，一时没敢动作，然后用余光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地尾气。

她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拿出手机将刚才听到的时间地点，以及那辆车的车牌号都记到了备忘录中，做完这一切事后，她才伸出手向路边挥了一下，等到面前停下一辆出租车后，拎着行李箱便赶去了订好的酒店。

星期六来得很快。

厉戎听到今天罗方海要在古董行举办一个名义上的拍卖会后，他便提前和陈培风做好了准备。

“厉哥，这玩意儿怎么系啊？”陈培风拽着手里的领带有点不知所措，抬头向旁边的厉戎抱怨道：“我还从来没穿过这么正式的衣服，平常不是警服，就是一些休闲装，现在扮成这样还有点儿不太适应。”

厉戎也换了一身深色的西装，短发黑而利落，眉峰微凛，整个人笔挺修长。他从旁边的盒子里又拿出另一根灰蓝色的格纹领带，绕到脖颈处，手灵巧的穿了几下，几秒便系得工工整整。

陈培风看得目瞪口呆，惊叹道：“厉哥，你好熟练啊。”

“原来有些场合需要穿正装。”厉戎没多解释，随口带过。

陈培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没再多问，只照着他刚才的动作也将自己手里的领带系到了脖子上，然后低头跟这根带子斗争了半天，才让这一身扮看起来像些样子。

“走吧。”厉戎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道：“时间不早了。”

……

两个人出酒店时已近四点，拍卖会定于晚上六点半开始，连带着之后的晚宴一起进行。由于这次拍卖会十分私人，所以得知消息的人并不多，也不想往常的一样有记者在场，最关键的是罗方海这一次没有给来会的人发放邀请函，这也就给了厉戎他们可乘之机。

罗氏古董行在渝北区，选了闹中取静的地理位置，木匾长廊，曲曲折折的，进入主厅前还有会先经过一个前院，仿佛跟重庆的繁华隔绝开来，却另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没想到这罗方海还挺有格调的。”陈培风跟在厉戎身后，饶有兴趣地环视了四周一圈，悄声跟厉戎道：“我本来还以为他就是个土大款呢。”

厉戎目视前方，一边往前走，一边伸手活动了一下领带，淡声回答：“你忘了他可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吗？”

“也是。”陈培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忘了这茬儿了。”

主厅很大，除了拍卖台之外，周围都被专门摆上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和酒水，供来会的宾客们享用。会场现在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到齐，有男有女，三三两两聚在一堆儿举杯交谈着，偶有几个女人的眼神故意瞟在厉戎身上，然后又被他淬冰似的神情吓退。

厉戎和陈培风站在靠近拍卖台左侧的位置，一个赛一个的俊朗挺拔，纵使是两幅生面孔，也引的不少人前来攀谈。

“老板，拍卖会再过十来分钟就开始了。”

“甘遂，你现在去找罗老板，提醒他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旁边传来一阵交谈声，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让厉戎不禁心下一动，他举起酒杯饮了一口，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观察左前方的两个男人，都侧对着这边，稍胖的男人又嘱咐了另一个人几句后，才摆摆手让他离开。

厉戎的余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匆匆离去的男人身上，只有一个瘦削的背影，中等身材，他若有所思地拧起了眉，回想着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

甘遂？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甘棠来到重庆后，没有与厉戎联系，她心里像是憋着一口气一样，准备这次单独斗，而且她也没急着探甘遂的行踪，这几日就像来旅游一样，逛逛景点，吃吃吃，顺便去商场买了几条漂亮的裙子。

待到周六来临，她提前在入住的酒店中化好了妆，发如藻，唇似焰，搭配上黑色的鱼尾裙，更显得她秾艳了几分，尤其是当她走起路来时，身姿纤细又柔软，像是一株将要盛放的玫瑰。

甘棠十分满意这次的扮，她裹上了一件轻薄的外搭，孤身站在镜子前，望向镜中的自己，试图挑唇扬起笑来。

像是换上盔甲准备上战场的女将军。

她的指尖渐渐握紧手包，微微冰凉的包面硌进掌心，与温热相抵，让甘棠瞬间清醒了半分，她抿起唇，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没有他在，我也能所向披靡。

叫车的司机已经等在了楼下，给甘棠发了信息提醒，包里的手机短促地响了一声，甘棠才回过了神，她往镜子中轻轻瞥了一眼，然后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了房间。

……

宴会于六点半正式开始，此时外面暮色已暗，华灯逐一亮起，再加上门口停着的一溜儿的豪车，让路过的人们都不禁驻足停看，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发到网上，以为这是一群富家子弟们的消遣聚会。

起初甘棠还怕自己不好混进去，但到了才发现这次的拍卖会竟然不要请柬，于是她落半步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淡定地走了进去。

拍卖师已经准时准点的站在了拍卖台旁，身边还立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黑色西装，手里拄着个拐杖，眼神落在台下众人身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感。

甘棠找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随手拿了一杯酒，慢慢口喝着，侧着身用余光寻找甘遂的身影。正当她专心找人时，拍卖台上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

——“各位来宾请安静，我们本次的拍卖会即将开始，接下来有请罗氏古董行的董事长罗方海先生致词。”

四周喧嚣的人声渐渐消了下去，台上的中年男人拄着拐往前走了几步，开口之前先捂唇轻咳了几声，然后才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讲道：“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还能来参加这次的拍卖会，可能大家也知道，我们家最近遭到些巨大的变故，我的独子不幸去世……”

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沉默了好半晌，才缓了过来继续往下讲道：“我太太受了非常严重的击，只能卧病在床，而我自己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今天拍卖的东西都是我之前每年我儿子过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他不在了，留下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所以我和太太商量了一下，决定将这些东西都拍卖出去，所得的所有资金将会成立一个基金会，也算是为我儿子积德了。”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甘棠也随着大家一起鼓起掌来，罗方海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被身旁的助理搀扶着下了台。主持人随即补上空位，站到了拍卖台的正中央，又填补了几句后，宣布这次的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件又一件的古董被运上了台，不断的起拍落锤，甘棠站的位置不太好，前面有根柱子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不得不往前挪了几步，一边关注着拍卖会进行的过程，一边分神找着甘遂的身影。

人头攒动，甘棠扫了半天，终于在前排位置看到了甘遂，他正陪在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旁，毕恭毕敬的模样，偶尔会与那男人低语交谈些什么。甘棠几乎一眼就断定，甘遂身边的人正是那伙走私犯的头目，也就是一直在寻找游仙枕的那个人。

她站在靠后的位置，半张脸隐在灯光的阴影下，目光片刻不离前面两人所站的位置。木锤落下的响声时有时无，响在甘棠耳朵里，一点点拴紧了她的神经。

正在这时，全场的拍卖会进入了最高潮的部分，主持人拿着话筒兴高采烈地描述着一件被放上展台的物品，红木托盘上铺着柔软的布，上面摆放着一块儿形状不规则的玉色碎片，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似有水纹流过，让在场的所有人眼前一亮。

甘棠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东西，心中不住狂跳起来。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强硬地控制自己收回视线，低头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试图平复泛起波澜的心情。

——那上面摆着的东西正是下一个游仙枕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