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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纪安澈耳垂漫起绯红,恼恨地吼道:“闭嘴!”
“哥,我开玩笑的。”
顾寒洲坐在床沿, 垂下眼眸道歉:“对不起, 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纪安澈脸颊滚烫,回想起刚才的社死事件, 简直想一头撞死在被子上。
“你快点回你自己床上去, 别赖在我床上不走。”纪安澈直接掀开被子, 想把顾寒洲从他的床上踹下去。
“哥,我刚才做了噩梦。”
顾寒洲脸色苍白, “可能是刚换到陌生的地方, 一时不太习惯, 没办法睡着。”
纪安澈挺理解这种感受的, 刚才他自己也是换了床不太习惯, 所以很久都睡不着。
但有个问题,纪安澈心里感到奇怪, “咱俩的床完全没有区别呀,都是学校新修建的。难道我的床比你的床舒服么。”
顾寒洲摇摇头, “没有。”
纪安澈想不明白,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非要睡我的床?”
顾寒洲低下头,沉默不语。
看到男主白皙的下颌, 夜灯笼上一层暖橘色微光。
纪安澈叹了口气。
忽然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那要不你来睡我的床,我去睡你的床。这样可以吗?”
“哥, 你是不是也嫌弃我。”
纪安澈懵住了, “啊?”
顾寒洲讷讷道:“很多人都嫌弃我。”
“妈妈不喜欢我。从我出生就很讨厌我。她甚至觉得我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
顾寒洲唇角轻轻抿起, 勉强露出浅笑,“如果不是有法律保护,我可能都没办法平安地活到现在。”
“同龄人也讨厌我。有些人和我做朋友,只不过是因为我身上有他们可以贪图的价值。我只有一味地无底线地付出,才能获得和他们成为朋友的资格。”
顾寒洲抬起眼眸,认真凝视着他,“哥,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是真心对我。”
“我知道我性格懦弱又阴暗,不讨人喜欢。他们嫌弃我很正常。”
“可是……”
顾寒洲眉眼浮现出抑制不住的惊慌惶恐,“哥,现在连你也嫌弃我了么?”
如果连男主正在单纯善良的白花都被性格阴暗,那天底下恐怕没有称得上善良的人了。纪安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没有嫌弃你啊!”
纪安澈加重语气疑惑地问,“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嫌弃你的??”
顾寒洲垂下眼眸,眉眼耷拉着,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忧伤中,“那你为什么不想和我一起睡觉呢。难道不就是因为嫌弃么?”
“我……是因为……” 纪安澈现在脑子有点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男主解释清楚。
“你先听我,‘我有没有和你睡’与‘我是否嫌弃你’,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因果关系。你不要混淆概念。”
顾寒洲唇角紧抿,强颜欢笑道:“哥,你不用解释了。”
“其实我都明白。”
纪安澈:“……”
???你又明白什么了?!
顾寒洲垂下眼眸,嗓音干涩道:“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足够好,足够亲密。亲密到即便在一张床上睡觉也不算什么。”
“是我越距了,对不起。”
“以后不会了。”
纪安澈断他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不赶你了。”
“你想睡就睡吧。”
纪安澈不理解,为什么的一件事情都能被男主延伸出这么多东西。
一起睡觉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在出租屋的时候,他们已经睡过了。
现在来到学校宿舍,再睡几次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床足够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真的吗?”
顾寒洲眼眸中的悲伤难过转眼间消散无踪,眼眸清凌凌的泛着光,变成星星点点的欣喜。
看到男主态度转变这么快,纪安澈心里不禁升起疑惑。
男主刚才那么可怜,难道是装的么?
其实,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他都一样心疼。
毕竟他真的把男主当成儿子看待。
纪安澈忍不住揶揄道:“顾洲,演技挺好啊。”
顾寒洲眼底飞快掠过一抹错愕。
他眉目微敛,懵懂单纯地抬起眼眸,迷茫地问:“哥,你在什么?演技好是什么意思。”
“哥,你是在怀疑我刚才是在演戏吗?”
可能是被他刚才的话刺伤了,顾寒洲嗓音带了丝干涩沙哑,他垂下眼眸,脸色微微苍白,“哥,我没有骗你。”
看到男主这副受伤的神色,纪安澈愣住。
难不成是他感觉错了?
可怜男主其实不是装的??
如果不是装的,那他刚才的行为无异于给顾寒洲的伤疤上撒盐。
愧疚感从心底升起,纪安澈连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顾寒洲抿起唇角,淡淡地陈述:“在我八岁的时候,那时候恰好是冬天。A市郊区有条河没有完全结冰,附近的居民会在那里冬泳或者钓鱼,只不过地方比较偏僻,很少有人会去那里。”
“有一天晚上,妈妈把我带到河边游泳,我很开心,因为从到大她从来没有带我出去玩过。那还是第一次。”
纪安澈惊呆了,“冬天的晚上带一个八岁的孩子去冰湖里游泳???”
“你妈妈怎么想的???”
顾寒洲笑了笑,“那天湖水很冰冷,我游了十几分钟就冻得骨头都开始泛疼。”
“我从岸边爬上来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看不清周边的建筑,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纪安澈震惊地问:“???你妈妈去哪里了?”
顾寒洲摇头:“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她那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
纪安澈忍不住爆了粗口,“草!”
“她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就不管了吗?”
过了十几秒。
“嗯。”
顾寒洲垂下眼眸,轻声:“我在原地等了她两个多时,发现她没有回来。我四处找了她很久,走了几公里的山路依旧没有找到她。那晚的天气很冷,后面甚至飘起了雪,我只穿了一件单薄外套,最后实在扛不住寒意,发烧晕倒在路边。”
“还好热心的路人看到我在沙滩昏迷不醒,报警把我送到医院,我才幸运地活下来。”
如果纪安澈仔细看顾寒洲的眼睛,会发现漆黑瞳孔中冰冷的一丝感情都没有。
可纪安澈现在脊背阵阵发寒,拳头攥的死紧,因为愤怒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究竟是有多恶毒, 一个母亲才会把自己年仅八岁的儿子带到河边游泳,借以伪装成意外事故。
如果顾寒洲出了意外,根本没有人会追究她的责任。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亲身母亲居然会杀害自己的亲儿子。
心脏仿佛浸泡在冷水中。
纪安澈手脚冰凉,有些喘不过气。
原著中对男主童年的事情只是一笔带过。
再加上他当时没有仔细看,书里似乎写过男主的妈妈确实对男主不好,从对男主非即骂。但他没想到,男主的妈妈居然已经厌恶到甚至想杀死男主。
那时候顾寒洲才八岁,他什么都不懂。
晚上开心快乐地去和妈妈去游泳,差点连命都没了。
等他长大以后,回想起当时的事情,发现真相后该怎么办。
连亲生父母都抛弃憎恶的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心里的酸涩几乎要满溢出来,刺得纪安澈喉头发涩,急切地想做点什么安慰男主。
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依旧不知道该什么,贫瘠的措辞语言没办法宣泄情感。
纪安澈最后还是上前一步,紧紧抱住顾寒洲冰冷的身体。
拥抱有时候比言语更有力量。
“对不起。”纪安澈眼眶发涩,喃喃道。
顾寒洲轻笑道:“哥,你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对不起。”
纪安澈没有回话。
心想,如果他早点来到男主身边,是不是就能弥补那些曾经造成的伤害。
如果他能早点出现就好了。
“没事。”顾寒洲乖顺地弯起眼眸,反过来安慰怀里的少年。
他懒洋洋地半阖着眼睛,眷恋地埋进少年肩窝,眼底晕染开痴.迷神色。
“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从今往后我有哥哥陪在我身边。”
顾寒洲瞳孔闪过诡.谲的占有欲,“哥哥会永远陪着我,对么?”
纪安澈嗓音闷闷的,“嗯,我会永远陪着你。”
回忆起原著剧情,虽然男主的妈妈很恶毒,但男主的爸爸甚至更恶心。给男主带来的伤害丝毫不比那个女人少。
别人家的父母都是拼尽全力去保护孩子,不希望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到了男主身上,那两个人渣不给男主制造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保护根本是妄想。
太惨了。
他儿子好可怜。
纪安澈鼻尖微红,严肃地拍了拍顾寒洲的肩膀,“我会保护好你。”
纪安澈吸了吸鼻子,琥珀色眼眸映着水光,心疼和怜惜的情绪在瞳孔中弥漫开。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把我当爸爸。”
纪安澈神色认真,拍着胸脯保证,“我会对你好的!保证用源源不断的父爱填补你人生的空缺。”
顾寒洲脸色微僵。
他微笑道:“哥,你什么?”
“你再一遍。”
纪安澈敏锐的神经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他摸了摸鼻子,“没什么。”
“开个玩笑哈哈哈你不会当真了吧。”
空气沉寂了几秒钟,没有人话。
纪安澈感觉有点尴尬。
不过今晚他已经足够尴尬。
从今往后再也没什么能击垮他。
不过顾寒洲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笼罩的郁郁死气。纪安澈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刚才开的玩笑还是有点用处的。
时间已经很晚。
困意汹涌澎湃袭来,纪安澈了个哈欠,眯起惺忪睡眼,:“好啦,乖,现在睡觉吧。”
“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晚安。”纪安澈手肘撑住床板,把被子盖到身上,刚躺下睡觉。
顾寒洲唇角勾起。
看来纪安澈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位有误。
作为一个好弟弟,应该时刻帮哥哥纠正错误。
他微微俯身,指节搭在纪安澈后颈,轻探,“哥,你脖子后面似乎有虫子。”
纪安澈吓了一大跳,揪住他袖口,惊慌失措地喊道:“你快帮我把它弄掉!”
“哥,你别动。”
顾寒洲扼住少年的肩胛骨,俯身压在他身上,指尖顺着微敞的领口滑进深处。“啧,真麻烦,好像跑到里面了。”
两个人本来都是坐在床上,姿态免不得亲.密。
现在亲.密得几乎有些暧.昧,鼻尖摩.蹭着鼻尖。
距离近的,仿佛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微凉的指尖触到白皙后颈,从衬衫缝隙中,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光滑皮肤。
半遮半掩,最为撩动人心。
顾寒洲眸色微暗,喉结上下滑动。
阴影交错间,光线在少年身体浓墨重彩地交隔开。
每一个轮廓弧度都恰好贴合他的心意。
顾寒洲眸光妄念涌动,叹息道:“哥,没有虫子。”
“刚才应该是我不心看错了。”
“你确定没有吗?”纪安澈颤着嗓子问。
顾寒洲轻笑:“确定没有了。刚才应该是影子,不心看错了,抱歉。”
纪安澈这才松了一口气,理智回笼后,忽然回想起自己的猛男人设。
身为猛男,似乎不应该害怕虫子。
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不是害怕虫子。”
“我才不怕呢,我只是特别讨厌虫子。”
顾寒洲眼睛含着清浅的笑意,“嗯,我也特别讨厌。”
纪安澈躺在床上,蓦然发现目前的姿势有点奇怪。
?这不是电视剧里面男女主颠.鸾倒凤的必备姿势么。
他耳垂染上绯红,抬起手推顾寒洲的胸膛,催促道:“我快从我身上起来。”
顾寒洲听话地回应:“好的。”
他左手用力撑在床沿,试图从少年身上起身。
“哥,不好意思,我的手突然麻了。”
“忽然起不来。”
“???”
纪安澈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憋的耳根都染上绯红。
“哥,你怎么耳朵红了。”顾寒洲轻声问。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滚烫通红的耳垂,揉.捏xie玩。
纪安澈耳垂部分比较敏.感,轻轻一碰便泛开麻.痒。
“啊哈哈哈哈哈好.痒,你别碰我。”
顾寒洲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掐住他的腰肢,手滑进去使坏地轻轻摩.挲。
指尖向下滑过腰部细腻皮肤。
“你快松开我,别闹了,快从我身上起来。”纪安澈笑得更厉害了,脸颊弥漫开绯.红。
“我怕痒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一向乖巧听话的男主,这次居然没有听他的话。不但不听话,反而还一直到处乱摸。
可恶。
顾寒洲是在蓄意报复么?!
“哈哈哈哈哈哈。”
纪安澈快要笑出腹肌了。
他从来没发现他的敏.感带居然这么多。
男主不管碰他哪里,他都忍不住想笑。
纪安澈笑得话都不完整,怒横着眼威胁:“你!哈哈哈你别摸我!!”
奈何他现在琥珀色眼眸含着水光,眼尾弥漫开雾气,瞪人的时候完全没有威慑力。
反而有种不自知地暧.昧撩.人。
少年唇.瓣殷.红,大片大片雪白皮肤露在外面。
指尖稍微不心用力,白腻皮肤便会晕染开绯.红色的玫瑰。
顾寒洲呼吸微窒,心跳声不可抑制地错乱。
纪安澈随便一些微的,毫不自知的举动,就能让他的理智溃不成军。
顾寒洲心里蓦然升起一丝不平衡。
他故意凑到纪安澈耳畔,搂住少年哑声道:“哥,你皮肤好白。”
听到男主羡慕的嗓音,纪安澈傲娇地哼了一声,“羡慕吧。”
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大大咧咧地敞着领口炫耀道:“羡慕也没用,哥天生就白。”
顾寒洲唇角轻轻漾开笑意,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廓。
白玉耳廓泛起绯红。纪安澈不适应地往后缩。
此刻他脸颊泛起剧烈运动后的红润,扇着风嘟囔道:“你不要离我这么近,太热了。”
顾寒洲眸光晦暗。
皮肤白,很适合做一些事情。
心中妄念积聚成浩瀚河海,快要冲破囚牢堤坝。
妄念和理智几乎要将他撕裂,只能一味地压抑,压抑地心口泛起阵阵闷痛,腹部传来难捱的痉挛。
顾寒洲垂下眼眸,凝视着身下的少年。
他想从纪安澈眼睛里看到,哪怕一丝异样。
但纪安澈表情坦荡明亮,完全没有躲闪,笑吟吟地凝视着他。
眼神干净纯粹。
琥珀色眼眸仿若蕴藏着细碎的星光,很漂亮。眼睛里面蕴含着对他的信任,藏着浅淡的依赖,最多的是炙热的友情。
但唯独没有喜欢。
甚至连一丝旖.旎情绪都没有。
凌的晚风带了些凉意,纪安澈莫名察觉到威胁,后背传来针扎似的刺痛感。
顾寒洲忽地撑起手臂,从他身上离开。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嗓音略带着几分冷淡。
不过纪安澈没察觉,他困得了个哈欠,睡眼朦胧道:“确实该睡了。”
“不要总是熬夜,我们要做健康养生人。”
顾寒洲帮他掖好被子,轻声:“哥,晚安。”
纪安澈疲倦道:“晚安,好梦。”
脑袋刚挨到枕头,纪安澈毫无防备地没过几秒就睡着了。
顾寒洲听到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盯着面前的雪白墙壁,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青翠欲滴的藤蔓在黑暗中伸展蔓延,嫩绿枝条爬满墙壁。明明应该是一副生机盎然的碧绿景象。可是转瞬间,那些藤蔓仿佛被吸干血肉,碧绿筋脉变成腐败的灰黑色,最后化成一滩破败不堪的死水。
心脏被攥紧,焦躁不安的情绪剧烈翻涌,苦涩的滋味沸腾弥漫,甚至连喉咙间都翻腾着难受的苦味。
幽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顾寒洲面无表情的脸上。
五彩斑斓的幻觉再度涌现。
神经割裂开,在剧烈的疼痛下变得麻木。
前世恶心的画面浮光掠影般在他眼前闪过。
恶念滋生发芽。
猩红蜘蛛在地板上攀爬,顺着床单窸窸窣窣地往上爬。
越来越多的猩红蜘蛛从门缝中涌出来,在地板上四处乱窜,窜进橱窗,钻进鞋盒,爬上柜台。蜘蛛扯开黏腻的白色丝网,在阴暗角落伺机而动。
顾寒洲能清楚看到,那些蜘蛛尖锐的螯牙,花纹绮丽的后壳,八根附肢细长伶仃,附肢表面黏连着白毛。
他知道那些是幻觉。
宿舍中不可能会有那么多蜘蛛。
顾寒洲闭上眼睛,暗自告诫自己。
可他睁开眼睛,宿舍床帘上正悬挂着一只巨型蜘蛛。
蜘蛛大颚里含着鼓囊的毒素。头部前端有八个血红色单眼,深红血液似乎要从里面淌出来。
蜘蛛眦开螯牙,对他吐出毒液。
“呲——!!!”
皮肤上能清晰感受到毒液黏腻恶心的灼烧感。
顾寒洲紧紧闭上眼睛,身体不自然紧绷。
他后背浸满冷汗,撕裂的耳鸣声在大脑内翻搅。
浓稠的黑暗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死死笼罩住。
鼻腔间空气逐渐变得稀薄。
喉咙仿若被紧紧扼住。
胸腔中的空气一点点流失。
顾寒洲无法呼吸,压抑得喘不上气。
宿舍变成沼泽,拽着他的脚踝向下沉.沦,要将他拉入深渊。
他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指尖不自然地痉挛,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战栗。
顾寒洲将身体一点一点地朝旁边挪过去。
逐步靠近温热的少年。
他伸出痉挛的指尖,揪住床侧少年的衣角,捏紧布料的指尖用力至青白,却丝毫没有惊动主人。
顾寒洲凑近纪安澈,俯身将头埋进少年的颈窝里。
仿若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柔软布料贴在脸颊,清冽甘甜的柠檬味萦绕在鼻翼。
耳畔边不再是嘈杂纷扰的蜘蛛窜动的嘶鸣声。
盛夏蝉鸣,马路川流不息的鸣笛声。
让他感觉回到炽热人间。
而不是身处冰冷地狱。
顾寒洲轻轻喘.息着。
鼻尖轻轻蹭了蹭温热皮肤,似乎猛兽在寻求安抚庇佑。
恶毒的幻想随着时间流逝,缓缓从他眼前消失。
顾寒洲盯着那一处白嫩的软肉,躁郁的念头再度涌上来。
他张开唇,心痒痒的想咬上去。
最终还是理智占领上风。
只是将苍白的嘴唇贴上去,轻轻舔.舐啄吻。
怕惊醒熟睡中的少年,顾寒洲放轻动作,轻的好似羽毛拂过。
幻觉从眼前消逝,一切重归平静。
顾寒洲躺在床上,伸手勾住少年的拇指,把人圈占在领地之内。
温腻的触感顺着神经窜遍四肢百骸,他安静地凝视着熟睡的少年。
无望的爱恋什么才有尽头。
顾寒洲不知道答案。
他清醒理智地陷入绝望。
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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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另一处。
刘利飞正在大街上游荡。
现在班主任丢失的手机还没找到,班主任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但是他已经把手机从网上卖掉。即便想要回手机,也根本联系不到买家。
刘利飞恶狠狠地踹走路边的易拉罐,神色烦躁:“妈的。”
突然,灌木丛里面冒出来一个上半身□□,下半身穿着灰色睡裤的老头。老头上半身光溜溜的肋骨层层外凸,比骷髅都要吓人。
更加诡异的是他头上罩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估计也是知道在大街上暴露身体很丢人,故意把脸遮起来了。看着像是精神病院在逃患者。
联系到最近电视上暴露狂猥亵女性的新闻。
好家伙,这是遇到变态了。
刘利飞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上扬的嘴角。
原来他的帅气已经连六旬老头都抵挡不住了么。
唉,都怪他长得太帅。
眼见暴露狂老头就要跌跌撞撞地朝他扑过来,刘利飞神色惊恐万分。
虽然他很帅,但是根本不想和变态老头来一场旷世黄昏恋啊!
妈的,变态给爷爬!!!
刘利飞吓得瞳孔骤缩,身体比大脑提前反应过来。
他一脚直接踹向老头的肋骨。老头被踹得摔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呜咽着。
这种暴露狂就该被狠狠揍一顿。
“死变态!猥琐男!暴露狂!你他妈自己变态能不能别来恶心我!”
“一大把年纪也不知道检点,光着身子跑到大街上来辣眼睛!”
刘利飞越想越生气,脚下踹人的力气用了死劲,质问道:“我清白的身体是你能玷污的吗?!”
头上罩着塑料袋的老头惨叫道:“刘刘!别了,是我啊!”
刘利飞再次狠狠踹了一脚,嗤笑道:“你谁啊你,别乱认亲戚,老子可不认识老变态!”
比公鸡都尖利的嗓音骤然响起,“我是田老师!!!”
刘利飞蓦然发现身下哀嚎的老头声音有点耳熟。
他停下踹人的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那个□□上身的老头,咽了下唾沫问:“田老师?是你吗?”
“是我!!!”老头扯开嗓子怒吼道,“我是田老师!!!”
田俊雄面容扭曲地捂住后腰,疼痛地嚎叫道:“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快被你踹断了。”
刘利飞尴尬地抿起嘴唇,“不好意思哈,我还以为是变态。”
“田老师,您怎么头上套着塑料袋啊,我第一眼看到您根本没认出来。”
田俊雄把塑料袋从头顶摘下,捂住后腰的青紫伤口,疼得“嘶嘶”倒吸冷气。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件事来话长。我找个地方细聊。”
“刘,快快快!你先借我件衣服!”
刘利飞犹豫道:“田老师,我只有一件薄衬衣,要是给了您,我就没衣服穿了。”
田俊雄皱眉,不赞同道:“你丢人没什么,反正你只是个学生。我可是A市知名教师,你快点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听到这样的话,刘利飞心里不高兴了。
他也怕丢人显眼啊!
偶然瞥到长廊上,正好放着一件白衣服,看起来似乎能穿。
刘利飞几步冲刺到走廊,拿到白衣服。
他邀功请赏地将衣服递给田俊雄,兴冲冲道:“田老师,要不您穿这件衣服。”
田俊雄匆忙接过衣服。
把衣服展开后,他发现这件衣服有点不对劲。
胸前有粉色蝴蝶结,蓝黑色大V领,衬衫下摆短到不正常。
旁边的刘利飞同样傻眼了,这怎么……怎么是件水手服呢??!
还是特别性.感火.辣的那种露.脐装。
田俊雄觉得这件衣服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但也顾不了那么多。
路人异样的眼光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A市昼夜温差特别大,冷风飕飕地刮,他这把老骨头快要冻死了。这身衣服虽然有点短,但还厚实,能遮一点是一点吧。
田俊雄穿上衣服走在路上,发现路人看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异样,回头率几乎百分百。
甚至有些男的看他的眼神格外灼热?
那个夜晚,很多人都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一个老头上半身穿着性.感到极致的露脐水手服外套,下本身是件老到掉牙刚到膝盖的灰黑睡裤。
可谓当代时尚达人。
这副场景被不知名路人用手机拍下,当夜在网络疯传。
名字叫:#来自老大爷の水手服诱.惑#
田俊雄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他现在饿的不行,准备随便找家餐厅先吃饭。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深夜餐厅。
看到穿水手服的田俊雄,即便老板娘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还是震惊了整整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老板娘纠结地:“您好,二位。我们是正规商家,不提供特殊服务的。”
田俊雄迷惑:“???”
反应过来以后顿时怒火冲天,“我就是来吃饭的!谁想要特殊服务了?!”
老板娘量着面前的穿着奇艺的老头,擦了下额头的冷汗,“那就好那就好。二位要吃什么面呀?”
刘利飞:“我要虾味捞面,多放辣椒。”
“我要清汤面。”田俊雄提醒道,“刘,记得付钱啊,老师身上没带钱。”
“啊??”刘利飞脸色难看了一瞬,“行吧。”
找了个餐桌随便坐下,刘利飞疑惑地问:“田老师,您怎么大半夜在街上,还没穿衣服。”
田俊雄拆开瓶白酒。这是他刚才从柜台上随便拿的。
刘利飞肉疼地看着那瓶白酒,白酒特别贵,一瓶就要三百块钱。
田俊雄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唉声叹气道:“这件事情来话长啊。先从最开始吧,学校给予了我处罚。”
“处罚竟然已经下来了么?!”刘利飞惊讶道。
田俊雄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扔给刘利飞,“这是学校下发的文件,你自己去看吧。”
刘利飞开褶皱不堪的白纸。
[通知:由于田俊雄先生私吞公款,经过警告之后依旧屡次三番犯同样的错误,对学生进行人格侮辱。不遵校规,不守师德,目无法纪。经过教研室讨论后,一致决定对田俊雄予以开除的处分。特此通报批评。]
看到学校发布的处罚通报,刘利飞奇怪地问:“田老师,您岳父不是教导主任么?难道您岳父不帮您一把吗?”
田俊雄狠狠往下灌了口苦酒,嘴角露出惨淡的笑容。
他脸色因为酗酒发青,本来就很瘦,现在脸颊向内凹陷,像个干瘪的骷髅头一样。
“我今天晚上这么狼狈。就是拜我岳父和我老婆所赐。”
田俊雄了个酒嗝,昏暗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我老婆已经算和我离婚。”
刘利飞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田俊雄愤愤地把啤酒罐扔到地上,咒骂道:“家里那个黄脸婆谁天天能受得了。长得丑就算了,连句温柔的话也不会,家务活也不做,我每天回家连热乎饭都吃不上。”
刘利飞跟着啐骂道:“这么懒。”
田俊雄无语道:“可不是么,懒死了。要不是看中她爸的权势,我当初根本不会和她结婚。”
田俊雄眼睛浑浊,醉醺醺地: “我在外面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懂我的女人,她才是我的人生知己啊!”
“我只不过忍不住和她亲密了一点。人之常情罢了,我有什么错?!”
刘利飞赞同地附和道:“对啊,男人有些懂自己的女性朋友明明也很正常。您只不过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心胸简直太狭隘了。”
田俊雄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刘,还是你懂我。”
“我岳父还有我老婆收到了我和知己亲密的照片以后,毫不留情直接大半夜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了。”
“我当时只穿着一条裤子,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三更半夜被他们从家里赶出来,没有钱,没办法买衣服。”
田俊雄用力拍桌子,桌子上的酒液漫出来,他脸色涨红,“我田俊雄怎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被熟人撞到我这幅狼狈模样,我可丢不起那人。”
“所以我干脆往头上套了个塑料袋。这样肯定就没人能认出来我。”
刘利飞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赞叹道:“厉害啊,田老师,您想的真周到。”
饭店老板娘走到他们面前,冷声道:“麻烦请你们二位离开我的餐馆。我这里不欢迎出轨男。更不欢迎把出轨的这么明目张胆且毫无廉耻的男人。”
田俊雄气得胸腔震颤,“我们还没吃完饭!你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反正你们没付钱,那些面条老娘就当发善心喂狗了。”
老板娘指着田俊雄鼻子骂道:“你被你老婆赶出去真是活该!!!你老婆可终于脱离苦海了!”
田俊雄额头青筋暴起,气疯了,“你还想不想继续开饭店了,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去投诉啊,你以为老娘怕你?”
老板娘连拖带拽地把两个人拖出去,厌恶地啐道:“你们快点滚出去。真晦气!”
餐馆门“砰地”在他们面前合上。
冷风萧瑟。
周围一片漆黑。
田俊雄和刘利飞肚子同时凄凉的叫了几声。
田俊雄气得七窍生烟,“那个老板娘简直有病!我出轨碍着她什么事了?轮的到她管么?!”
“对!她简直管的太宽了。”刘利飞煞有介事地:“那种女人就缺乏丈夫管教。”
“对了,田老师,谁把照片发给您岳父的啊,那人忒缺德了吧。”
田俊雄叹了口气,头疼道:“应该是顾寒洲发的。我只在他手里见到过照片。”
“顾寒洲?!”
刘利飞不可置信地反问道:“居然是顾寒洲发的???”
“是他就好办了。正好老子最近看他很不爽。”
刘利飞攥紧拳头,面露煞气地保证道:“田老师,您放心,我绝对会帮您报仇。”
“我和顾寒洲认识这么久了,他那个人我了解的很,胆又天真,明明连自己都管不好,还像个圣父似的到处去帮别人。纯粹是个傻子,被欺负了也根本不敢还手。”
“您这次被那子摆了一道,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我有认识的人,我去找人收拾他一顿,必须给顾寒洲一个狠狠的教训。”
刘利飞不想一晚上给田俊雄当冤大头,找到个借口连忙跑路,“我去联系一下兄弟们,田老师我先走了。”
田俊雄嘴唇喃喃了下,恍惚想起那些下午顾寒洲身上展露出来的阴暗和恶意。
他恐惧地了个哆嗦。
顾寒洲是个疯子!!
不要去惹顾寒洲!!!!!
他刚想话提醒一下刘利飞,没想到抬起眼,面前的人已经没有踪影。
田俊雄再次拆开一罐啤酒瓶,苦涩的酒液灌进胃里。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岳父和他翻脸,学校开除他,以往的人脉也没有靠得住的。
不过还好,最重要男蚠的那件事还没有人知道。如果那件事被扒出来,连最基本的自由,都将是奢望。
田俊雄醉醺醺地跌坐在路边灌木丛中,昏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
九点的闹钟响起。
纪安澈眯着眼睛关掉闹钟。
他揉了揉迷蒙的睡眼,伸了个懒腰,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
看到顾寒洲安静地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聚精会神地翻阅。
纪安澈了个哈欠,困倦道:“唔……早上好,你醒的好早哦。”
顾寒洲眼神依旧凝视着书本,没有看他一眼。
顾寒洲神情隐约流露出疏离冷淡,指节翻动书页,“早安。”
纪安澈敏锐察觉,男主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这种第六感来的莫名其妙,可他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时候顾寒洲接到电话。
刘利飞威胁的嗓音在电话那边响起,“顾寒洲,在背后耍手段有意思么。你有本事现在就出来,我在体育路新华书店等你。我们真刀实枪地干一架,不然老子看不起你。”
顾寒洲轻笑道:“好啊。”
正好他也想发泄一下。
听到顾寒洲这么快就同意,刘利飞反而愣住了,在他的想象中,顾寒洲应该是哭泣着求饶才对。
不过现在这样更好,他终于有理由狠狠揍顾寒洲一顿。
刘利飞咬牙切齿道:“那你快点来,如果我到了反而没看到你,那你给老子等着。”
顾寒洲轻声:“放心,会准时到的。”
听到聊天内容,纪安澈躺在柔软的床上,琥珀色眼眸泛着困倦的水光,“你要出去么?”
“这么早去干什么呀?”
顾寒洲眉眼染上笑意,轻声:“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我去跑步发泄一下。”
“行。”
纪安澈叮嘱道,“那你记得早点回来。”
顾寒洲乖顺点头,“哥,我知道了。”
如果忽略他藏在衣袖中泛着寒光的刀刃,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丝毫区别。
顾寒洲眉眼弯弯,笑容温暖明亮。
“我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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