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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我什么都想起……(1 / 1)



《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转载请注明来源:晨曦小说(www.chenxixsw.com)

第二天的黄昏, 缪存在活动室里等了许久,值班医师一直骆先生就在路上了,缪存便也安安静静地等着, 等了半天, 等到了风尘仆仆的骆远鹤。

对于这个结果, 缪存的心里竟然很平静, 他不会发泄吵闹了,不会像发病时那样,非要吃到那个口味的冰淇淋不可,不是象牌的, 不是香草味的, 不是180g的,就不行。

周教授, 懂得妥协与和解, 是他的病在变好的标志。

“这个世界只有病人才有机会任性, 正常的人总在谅解生活。”

“正常人真可怜。”

骆远鹤在昨天终于彻底收拾好了新房子。他为缪存办理了出院手续,带他回了新家。

不管是床单与墙纸的颜色,还是空气里雪松森林般的香调,亦或是画室,都是缪存所熟悉的。

墙上挂着几幅缪存的作品,是他曾经送给骆远鹤的, 右下角提着他姓名的全拼拼音, 其中有一幅画的是一个侧面剪影,整幅画只有两种颜色, 一种是近似于克莱因的深蓝,一种是更深沉的蓝黑,是缪存刚接触表现主义时的尝试之作, 笔触浓得大胆。缪存指着,认了出来:“是你。”

“什么时候的?”骆远鹤考他。

缪存想了想:“有一年冬天,我们去中俄边境写生。”

“黑河。”

随着这两个字浮现在脑海里的,是一河之隔的俄罗斯红顶教堂,被白雪覆盖的苍茫大地,以及露出的黑色树梢,炊烟很淡的飘过暗淡的黄昏,一行飞鸟掠过,如同冬季的一串省略号。

那个凌真冷啊,夜晚,气温降到了零下三十五度,他们看着记温器,讲出来的话一下子就凝结成了白霜,让言语都有了实质。边民的帐篷比棉被还厚,火炉持续不停地烧着,但那无济于事。为了记录高纬度夜晚的颜色,他们定了闹铃,每隔两个时便出去看一看天。帐篷门只掀开一道细缝,风便卷着碎雪呛进呼吸里,连呼吸道都有了灼烧般的冰凉感。

他们穿了抓绒内胆、羽绒服和军大衣,怀里揣着暖炉和颜料,外面还裹着棉被,手上戴着羊绒手套,调颜色时,缪存就靠在骆远鹤的肩上。

他们那一晚上见证了许多种蓝,在调色时,并非是自然的忠实的记录,更是气氛、情感、月光、篝火、树影与河流的记录,有的如冬夜般厚重,有的涂抹上去,即使画中无月,也能令人联想到月光下的温柔,第二天,绷好的白色画布像是一张蓝色渐变色谱,他们留给了帐篷的主人。

缪存抬起手,在那幅表现主义的油画上摸了摸,笔触已经干涸,以坚硬的姿态将作画时的心情永久存留了下来。他心思一动,拧开颜料,信笔在调色板上混了几笔:“黑河蓝。”继续加入白颜料:“顿河蓝。”千变万化的,是他们随口取的名字,最后,是那种朦胧如月光般的蓝,他抬起眼眸,看着骆远鹤,定定地:“骆远鹤蓝。”

心里恍惚听到风路过林稍,篝火哔剥地燃烧。

托了住了附近的福,每天再也不必起大早去挤高架了,缪存睡够了饱觉才去医院上课,骆远鹤会陪他一直到中午,与他一起吃过中午饭,再去学校或画室一趟,之后在三点多时赶回来。

沟通室的玻璃窗自始至终没有阖下过百叶帘,缪存并不知道,他以为总是对他食言的骆明翰,其实日日下午都在外面看他。

助理林第一天时也分不清,见他走入等候室,还以为是骆远鹤去而复返,惊奇地问:“您怎么回来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一拍额头:“哦,是另一位骆先生。”

骆明翰来得多了,林便也见怪不怪了。

他来了,什么也不做,就在外面看缪存,也会顺便开一些电话会议,都是商务英语,林不怎么听得懂。幸而医院是高端昂贵的私人医院,像这样的等候室都是只对当事人家属开放的,因而并不会扰到任何人。

骆明翰总在课程快结束时离去,悄无声息,也不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您可以等缪缪下课后跟他聊聊天,”林尝试着建议,“他现在进步很快,你会惊讶的。”

但骆明翰让她不要知会给任何人。

每天在医院下了课后,骆远鹤会带缪存四处转转,帮他一点一点找回过去的画面与情绪。

他带缪存回到过去的老画室,早已废弃不用了,但始终保留着。那是一个的四合院里的一间厢房,外面是一棵高大的合欢树,每到夏天过暑假时,合欢花便开了,粉色的,像什么鸟的头冠,一蓬蓬潦草又蓬勃,那是缪存一年里最喜欢的月份。

老式的黄铜锁被插入长长的钥匙,咔嚓一声,锁芯开了,对扇门扉从中间推开,灰尘在午后阳光下漂浮了一阵。

这里面还是原来的模样,堆满了石膏像,有两个相对而摆的画架,但上面已没有摆放画布了。背后贴墙的是与屋子同宽的格子矮柜,颜料管令人眼花缭乱。

缪存在椅子上坐下,连灰都忘记掸了,抬起手,仿佛作画的模样,但眼前既没有画,手中亦没有笔。

这院子年代久远,主人又已移居海外,一切交由亲戚随意理,因此水泥地面还是粗糙而不平整的模样,缪存想不通他是如何在这里地铺的,后来骆远鹤为他搬了一张行军床过来,缪存更有理由不走了,一整个暑假都泡在这儿。

他最喜欢上午九十点,日头已经爬得与屋脊一般高了,骆远鹤带着豆浆油条过来,脚步踩在满地的落花上。

因为觉得合欢花落了很心疼,骆远鹤跟他一起用合欢花作画,颜料将合欢花凝固在画上,如同昆虫凝固在金黄色的树液中,成为永远也不会暗淡的琥珀。

缪存想到这一件事,如同找回了一片丢失的记忆拼图,立刻问:“那个合欢花的画……”

随着话音而落下的,是骆远鹤掀开的白布。真奇怪,这上面竟然一点灰尘都未曾扬起来。柔和的光线下,一幅幅过去的习作整齐地落地而摞,骆远鹤攥着白布,双目看着他,温柔地:“在这里。”

那里面甚至有缪存十岁时的稚嫩之作。

缪存蹲下身,一幅一幅翻过去,渐渐地变成盘腿而坐的姿势,“我以前还临摹过席勒。”

“这个人体……够扭曲的。”

“这个是刚开始练明暗跟冷暖的时候,”缪存忍不住笑了一声,“好脏的配色。”

“这个静物倒是不错。”

画室外的胡同落了满地金黄的银杏叶,踩上去寂静无声。这里鲜少有人,电线上停着寥寥几只麻雀,缪存仰头看着青灰高墙与朱漆大门,两手抄在兜里:“房东怎么还没有把房子收回去。”

“我买下了。”骆远鹤漫不经心地,“现在房东是我。”

缪存一惊,回过头去,看到骆远鹤一脸淡定的模样。

“买下了?单单这一间,还是整片院子?”

“你见过四合院拆开单卖的吗?”骆远鹤弹了他额头。

这里虽然不是核心地段,但四合院怎么着都是天价,缪存没想到骆远鹤竟然这么有钱,忍不住问:“什么时候的事?翻倍了吗?”

骆远鹤被他逗笑:“前年,还行,买的时候五幅画,现在三幅。”

“啊?”缪存痛心疾首:“亏了这么多啊。”

“是我的画涨价了。”

“……”

纵然前年就已经拥有了产权,但显然,这三年来这个院子一直没有住过人,也没有使用过,只有那棵合欢树的□□和画室的整洁,透漏出了时常有人光顾照料的信息。

“你准备搬过来住吗?”

但这里离大学城可远得很,跨了两个区了,骆远鹤的追求是“钱多事少离家近”,应该不可能舍近求远。

“你想用来干什么?”骆远鹤不置可否,反问缪存。

缪存认真地想着,眉心舒展开,“开画廊,办画展,或者租给别人当工作室,就像你当初那样。”

“不是我当初,是我们当初。”骆远鹤很淡然地纠正他,并没有强调,如同是本该如此的法。

缪存一下子忘了嘴边的话,只心慌意乱地把目光轻瞥开。

骆远鹤的方法应该提前跟周教授沟通过,因为第二天缪存上课时,周教授便笑眯眯地问他,有没有多找回一点过去的心情。

缪存回得牛头不对马嘴:“我不想好了。”他任性地。

“为什么?”

“因为好了以后要解决一个很难的问题。”

周教授耐心十足:“什么问题?”

缪存被问住了,茫然一会儿,老老实实地:“我还不知道。”

周教授一愣,笑得后仰起来,他点点头,笑得意犹未尽:“我正在写一本有关自闭症的通俗科普书,要是不把你写进去,我的案例要枯燥一半!”

骆明翰不知道他们聊到什么这么开心,但见缪存对周教授也会抿一抿唇角了,心里安定下来。他昨天上午出差到另一个城市,处理完事情后,谢绝了主办方的一切挽留,中午就飞了回来,晚上又是一阵通宵,到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

缪存出来时,便看到他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咖啡就在手边,还冒着热气。

“怎么出来了?”林助理看了看手表,“还没到结束时间呢。”

“周教授让我帮他取一份文件。”

林助理立刻意会过来,这是测试的一种,为了试探缪存与他人互动的意愿到了哪种程度。她按照缪存的转述找到了文件,递给他。

缪存接过了那薄薄的几页纸,转身走回沟通室,到门口时,迟疑地停下脚步,看着骆明翰。

“给他披张毯子吧。”他,“你有毛毯吗?”

其实空调正开着,是不会冷的,但林助理还是依言找了张毯子给骆明翰披上。缪存放心地走进沟通室,把文件交给周教授,:“我想请半个时的假。”

周教授没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缪存回到等候室,在那张温暖的布艺沙发上坐下。

海绵与弹簧下陷的感受从现实延伸到梦里,骆明翰阖着的双眼紧了紧,继而转醒。看到缪存迎着夕阳坐在他身边,还以为是做梦。

“喝水吗?”

真切地听到他的声音,骆明翰如梦初醒,一瞬间惊诧而惊慌起来,撑着靠枕便要起身,缪存不高兴地问:“我很吓人吗?”

林助理噗嗤笑了一声,把倒了温水的纸杯递给缪存,再由缪存递给骆明翰。

“你睡得正香,缪缪刚好出来,”林助理趣着解释:“我可没有出卖你。”

“今天刚好比较空,所以提早也接你。”骆明翰还牢记着自己的身份,一点马脚也不敢露。

缪存脸上神情很淡,像从遥远的地方量他,目光里探究又不解。但他没拆穿骆明翰,只是“嗯”了一声,“那走吧。”

“不,”骆明翰乱了阵脚,乱糟糟地静了两秒,才解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再来接你。”

缪存重又在沙发上坐下,“那你现在走吗?”

“我……”

“再等一下吧。”缪存:“我想跟你再坐一会儿。”

林助理怪可爱地瞪了下眼,眼珠子转了一圈,轻手轻脚识趣地走了。她也不知道缪存有无发现这其实是兄弟二人。

骆明翰不敢轻举妄动了,咳嗽了一声,在沙发上端正坐好。

两人长时间没有话,缪存手撑在沙发上,深深地陷出一个掌印。他凑过去,闭上眼睛在骆明翰的唇角亲了亲,继而睁开眼,近在咫尺地望进骆明翰的眼底,如此的眼神交流不过是转瞬,他又乖巧地闭上了眼,感到骆明翰主动吻住了他。

古典座钟的秒针发出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缪存后来坐进了骆明翰的怀里,被他两手拥着,吻得衣衫都被揉皱。

他再度回去上课时,嘴唇红润微肿,一看就没干好事。周教授意味深长地:“我知道你要解决的难题是什么了。”

“是什么?”缪存自己都还没想明白,他希望周教授能为他指明。

“我不能。”周教授跟他卖关子。

每次过来时,路虎车就停在医院的露天停车场上。骆明翰落座进去。大衣被摔下,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结,又点起烟,扶着方向盘很长时间没有动作。

一种背德的扭曲的负罪感侵蚀着他。

又如鸦/片般蛊惑着他。

即使他心知肚明自己在偷窃着属于骆远鹤的亲吻,即使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替代品,他也无法控制,甘之若饴。

他这么卑劣,灵魂拖着身体往地狱里沉没。

他第二天又去了。

第三天亦如此。

第四天,缪存还未出来,反倒是骆远鹤突然提前到了。

场面太过怪异,连林助理都不知道该如何寒暄好,只能灰溜溜地贴着墙走出房间。

兄弟两个的话远比原来生疏。

“不要趁他生病就欺骗他。”骆远鹤的话很客观,但不中听,像在骆明翰的心里撒了一把尖锐的图钉。

他看着骆明翰,态度其实并不强硬,更没有带刺,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如果缪缪能分辨得清你和我,他会知道你骗他,如果他一直分辨不清,你的欺骗就更自私。”

“等他病好了,我就会彻底消失。”

骆远鹤对他这句话不置可否,想了想:“缪缪最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你如果实在放不下,可以尝试告诉他你叫骆明翰。”

“都想起什么了?”骆明翰眼睛一亮,心里却是一沉。

他的期待、紧张、害怕,都化为一种不易察觉的狼狈的不安,被骆远鹤看穿。

“还没想起你。”他给了直接的答案。

骆明翰攥紧了拳,似要动怒,却没有立场,套上大衣与骆远鹤擦肩而过。

骆远鹤看着怒气冲冲步履匆匆的背影:“等他病好,我会告诉他西双版纳都是你陪他度过的,我会让他自己选择。”

骆明翰的脚步略一凝滞,“不用了。”

他不必自取其辱,骆明翰这三个字对缪存来什么也不是,就算告诉了他真相,也不过是让他连那段回忆都一起厌恶。会喜欢他,不过都是梦里的错觉。梦里怎么能当真呢?

“我明天会晚点来接他。”骆远鹤最后。

到时间了,缪存像原来那样请了半时假,出来时,谁也没见到,只有林助理在整理资料。

“他今天没来哦。”林助理微笑着,“骆先生也还没到。”

此地无银的话并没有引起缪存的警觉。

林助理其实并不理解骆远鹤为什么要走,又在十分钟后返回。他好像只是单纯地想避开这直接的一面,避开亲眼看到缪存脸上究竟会是雀跃,还是失望。他甚至都没有问一问林助理,这几天缪存与骆明翰相处得怎么样,都干了什么。

林助理想,骆先生看着儒雅淡然明月清风的模样,对上缪存,似乎很悠游,但大抵也有不想直面的答案。

缪存在沙发上了会儿盹,等到了骆远鹤。他的目光明亮而清醒,那种孩子气的懵懂渐渐从他的眼中褪去,例行公事地问:“今天我们去哪儿?”

骆远鹤递给他一个黑色口罩,两人开了一个时的车,在天色暗下来前到了美院。

教学楼和画室的灯都亮起来了,路上都是出来吃晚饭的学生,师生两人戴着黑色口罩,从过去常走的路上慢悠悠地逛着,一直逛到了骆远鹤名下的画室。路上被几个眼尖的学生认出来了,骆远鹤不得不拉下口罩应对,答了他们几个问题。跟缪存关系好的那个叫闵思的学姐也在,她一个劲地盯着缪存看:“我怎么觉得你好眼熟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缪存对她眨眨眼。

闵思顿悟,凑他耳边声:“好你个缪存,跟骆老师上学校约会来了是吧?”

缪存还未来得及解释,闵思已经笑笑退开,挥了挥手:“骆老师,快乐星期五哦!”

一群女生笑着走开了,行至悲鸿楼后,转过拐角便是河道上的告白桥。闵思那句耳语被骆远鹤听个正着,他尽量,漫不经心地问:“你跟闵思提过你喜欢我?”

缪存愣住,猛地扭头看他,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能够看出他的愕然。

骆远鹤站住,听到缪存条件反射地问:“我……我喜欢你吗?”

骆远鹤勾下口罩,无奈地看着他,儒雅英俊的脸上隐约动怒:“缪存,”他难得连名带姓叫他:“你这个病是不是有点离谱。”

缪存委屈了一下。

“你连你喜欢我都能忘记?”

缪存眼睛瞥向别处,声音又轻又心虚:“我好像没跟你告白过。”

“因为——”骆远鹤几乎就要把过去的纠葛脱口而出,但到底忍住了,顿了顿:“你再想想。”

缪存勾了勾唇,觉得骆远鹤这样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有点好玩。

“巴黎蒙马特高地的二月三号我陪你卖了一晚上的画,你欠我一个赌约。”骆远鹤一件一件帮他回忆。

“爱墙前你找那个卖艺的吉普赛人学了十五种语言的‘我爱你’,每一句都是看着我的。”

“什么,”缪存本能地反驳:“怎么可能,我根本不敢看你。”

骆远鹤面色沉沉地看着他,命令他:“不是记得很清楚吗,继续。”

缪存看着夜色下一道拱形的告白桥:“我们去看了卢浮宫,有一个姐姐陪我们……”

“Jess。”

“我以为她是你的未婚妻……”

“只是同学。”

“蒙马特的最后一幅画,是我们一起画的,客人问了一个问题,我听不懂,你,那个人夸我画得比你好。”

骆远鹤没话。

“你是不是乱编的。?”

“她你男朋友比画更漂亮。”

缪存口罩下的脸急速升温:“当时为什么要骗我?”

“你让我怎么跟你翻译?”

“那你回了什么。”缪存问完就想起来了,骆远鹤回的是“merci”——谢谢。

骆远鹤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什么,就着月光和路灯,缪存认出了那是那段被骆远鹤剪断了放在钱包里的红绳。

“你亲手送给我的。”骆远鹤举着,正如半年前的那个冬夜的零点:“跟你手上一直以来都是一样的,缪存,我希望你能回忆起那一天的心情。”

“一定要现在吗?”

“一定要现在。”

“为什么?”

骆远鹤是很少会逼迫别人的人,他一直以来只做好自己的事,过好自己的人生,不愿意勉强或麻烦别人,这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出世的冷淡。缪存第一次被他步步紧逼。

“因为我不敢再等了。”隔着两步的距离,骆远鹤澄静地看进他的眼底。

的红绳被他夹在指间,在初冬的微风里飘着,蛛丝般,似乎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我剪断过一次,”他温柔地问:“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重新系回去。”

缪存迟疑了一下,终于接过了那条红绳。

一年又一年的除夕,他就是这样右手系左手地帮自己系上。

一岁又一岁的暑假,他跑到妈妈的坟墓前,陪着风啊草啊,想着爱是什么。

他把那条绳子比上骆远鹤的手腕,一点一点复杂地缠绕着,着绳结,像把一寸一寸的回忆编织进去。

“存存,如果一直不懂爱的话,你要怎么过好这一辈子呢?”那双因为过度操劳而早早生出皱纹的双眼,如此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那个下午,他曾经不顾一切地跑向墓前,对妈妈,我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了,我会爱了,我不是怪物。

又是一个下午,有人赤红着双眼诅咒他拆穿他,他根本就不懂爱,谁被他爱上就会倒霉一辈子。

有人教他,爱是暖暖的,软软的,流水般,翅膀般。

有人教他,会爱的是少数,他们大多数都不过是在假装正常,他只是学得慢了些。

夜空中,不知道哪里蹿起一束花火,这在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城市很罕见,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为非作歹,但这束火树银花那么美丽地炸裂开,在一瞬间照亮了缪存的脸庞。

有一滴滚烫的热泪滴在了骆远鹤的手心。

“我想起来了,骆哥哥。”眼泪一颗一颗不停地砸下,缪存却是笑着,“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记起了自己对骆远鹤的爱的这个瞬间,心里却痛得如同刀绞,以至于根本无法呼吸。

见到缪存的第一眼,周教授就意识到,今天走进这个房间的,已经是另一个人。

缪存平静地做完了所有的测试,包括笔试测量、长时间的访谈、目光交流与互动,甚至一定程度的压力测试。他没有任何刻板行为,没有焦虑,没有回避,全程平静、礼貌,会微笑,会有来有往地寒暄,保有成年人社交的界限,无论从哪个纬度看,他都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正常人。

做完这一切时,已经是下午。缪存开那道门,最后对周教授了谢谢,回过眼眸时,看到了从走廊尽头走过来的骆明翰。

“今天……”骆明翰想问,今天怎么这么早这么巧,但从缪存的目光中,他意识到,有什么从这一刻起不一样了。

“你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缪存带上沟通室的门,松开门把手,“骆明翰,我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

“妙妙——”慌乱刻在骆明翰的眼神中,他仓促地叫了他一声,喉结滚了滚,却不知道该什么。

缪存勾了勾唇:“谢谢你陪我这么久,虽然是以欺骗的方式,我想我们以后不必再见了。”

“缪存!”骆明翰吞咽着,往前了一步。

缪存经过他的身边,停住脚步:“你应该知道,我每次接吻时,都把你当成是骆远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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