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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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祁夜来，很多时候话语并不需要特意表达什么。

有时候，单单几个字，会比长篇大论来得有力得多，比如萧程刚才的这句话，的确是一剂强心针，就像为漂泊的一叶扁舟点亮了一盏灯。

祁夜侧头看向飞机舷窗外的世界。

远处灯塔的灯光此时被雨雪湿，雾蒙蒙的，化成了模糊一片。

听着空姐的播报，祁夜的视线落在手机上，此时萧程来了消息，让他把医院地址发一下。

发送后，祁夜想了一会儿，指尖再次落在屏幕上，简单了几句话。

-祁夜：萧教授，今天不好意思啊，本来想吃个饭，结果还麻烦你送机场。

-萧程：没事，飞机准点吗？

-祁夜：嗯，没有起飞前发飞机餐的征兆，应该准时飞。

-萧程：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是书面上的文字，他却能想象出萧教授的神态，比如刚才那句话，简单的一个字，祁夜却总觉得他的语气很温柔。

的确，他是不舍的，但是现在不得不离开。

不过等回来的时候，他们要把这个夜晚、还有这一切，全部继续下去。而那些已经存在的和未的话，这次回来，他一定要完完全全地清楚。

祁夜到C市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县城不比大城市会有很多出租车和车需求，勉强在街头叫了辆黑车后，终于在清赶到了医院。

无论是什么时候，医院是总是忙碌的，人满为患的。

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一切办妥后，祁夜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眯了一会儿。还没过多久，周群就电话过来：“老哥，你回去了啊？”

“嗯。”祁夜闭着眼睛，带了点一夜没睡的疲态，“应该是急性阑尾炎，住几天医院就没事了。”

“那行。”周群，“担心得我一晚都没睡好，你也休息会儿。”

祁夜点头：“行。”

挂了电话，他又靠在长廊上，盯着粉刷得雪白的墙壁发呆。

隔了一会儿，正算起身抽一支烟，却看到个穿蓝衣的外卖哥跑过来，张望了挺久。还没等祁夜什么，他就问道：“请问是祁夜先生吗？”

祁夜愣了愣，“嗯”了一声。

“这是您的跑腿订单。”哥放下两大袋子东西，转身离开了。

疑惑间，祁夜开一看，里面放着猕猴桃之类的水果，除此以外还有三盒包好的蔬菜粥和蒸饺，外加一个花篮。

他忽然想起昨天萧教授问他要地址那事儿。

没有赶着电话，祁夜把外卖带进了病房。

见着父母都在闭眼休息，他蹑手蹑脚地把粥品放桌上，再把花篮水果搁在一旁，又悄悄地走了出去。

不知为何，他有点儿犯闷，可能长途跋涉奔波了挺久，心理生理都没缓过劲儿。

上了医院十楼的天台，他点了一支烟。

电话在这时通，祁夜拿着挺久，没话。周围很嘈杂，还有晒被单和轮椅上来晒太阳的人们。

按理来，对方如果不话，那是什么也听不到的，但是祁夜却听见了萧程的呼吸，就像是身边的确有个人陪着一样。

“萧教授，东西收到了。”祁夜点了支烟，“谢谢。”

“没事。”萧程，“阿姨怎么样？”

“住几天院就好了，医生是阑尾炎。”祁夜回答，“过一周我就回来。”

萧程在那头“嗯”了一声，语气舒缓了不少。他似乎还想些什么，但是听到祁夜在电话里了哈欠，于是：“快去休息一会儿。”

祁夜就挺听萧教授话的，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想直接挂电话去睡觉。

他踩在医院的粗水管上，眺望的同时轻轻呼了口烟：“等下就去。”

隔了几秒，祁夜忽然问：“你这儿还下雪吗？”

“早上已经停了。”

祁夜点点头：“挺好的。”

“怎么了？”

“没啥，就是之前想看看星星，这A市成天下雪，都见不到什么。”祁夜抬头吹了烟圈儿，然后从中望了眼天空，“不过南方这儿容易见得到，冬天都是大晴天，几乎不下雪。”

和萧程了会儿话后，祁夜就回到了病房。

过了两天，祁夜的妈妈就好了不少，医生差不多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是元旦。

祁国强把护士发的新年贺卡和中国结挂在病床边：“这元旦过得越来越像春节了。”

“爸你这腰不行，换我来吧。”祁夜笑笑，接过中国结，挺利索地挂在照明灯上。

“别挂那儿了。”祁夜妈妈，“出院还得摘下来，多麻烦。”

“图个氛围啊，赵女士。”老祁，“儿子也难得回来一趟，我可珍惜了……”

要他们家称呼挺随便的，祁夜有时候也跟着喊老祁和老赵，最后在某女士的严刑拷下，还是跟着他爸乖乖改了口，喊起了“赵女士”。

见着两人有句没句地拌嘴，祁夜无奈地笑笑，正要些什么，忽然看到萧程来了短信，于是没再听这老两口唠嗑，低头看起手机来。

可能是这心思明显了点，或者前两天就表现得挺直接，祁国强看出来了点：“儿子，你不太对劲。”

“啊？”祁夜微微一愣，然后有点儿乐，“怎么了？”

“每次手机一亮就紧张兮兮的。”老祁。

“这你都看不出来吗？”赵女士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又偏过头对祁夜，“这匿名的花篮和水果也是那位送的吧。”

祁夜点点头，大方承认也没什么不行，不过就在老祁一脸八卦凑过来的那刻，他连忙摆摆手：“还没正式追上呢。”

“哎哟。”老祁摇摇头，“你这不行啊。”

隔了一会儿，他又神秘兮兮地悄声：“等过两天回家，给你传授一下老爸当年追你妈的经验。”

祁夜一听乐了，连忙削了两个苹果：“别操心了，下次我们一起回来。”

“真的？”

“嗯。”祁夜的神色挺认真，“这花你们就收着，每天呢就在家里开开心心的，注意身体就行。”

这话也是掏心窝子的话。

老两口的健康在祁夜看来一样重要，尽管上次事发突然，但是他和萧程相处的机会还多着，凡事也得往前看，不能总是想着以前没办成的事儿，到时后悔也没用。

等祁夜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多，南方这县城不下雪，就是湿漉漉得冻人，很早之前就被他吐槽过是持续性buff攻击，受不住。

他坐在老式藤椅上，对着挂满他时候奖状的墙壁发了会儿呆，隔了挺久又起身，给萧程了电话。

还别，无论是在之前，还是现在这个时刻，似乎只要听着他的声音，就会有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就像是近在咫尺，在身边陪着一样。

“在忙吗？”祁夜问了句。

“没有。”萧程，“刚看完教案，算现在休息下。”

祁夜“嗯”了下，自顾自地点头，就听萧程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啥大事。”祁夜靠在阳台边儿的窗前，“就是晚上回来收拾了会儿东西，然后个电话过来。”

其实他挺想在电话里回答“想你了”或者“就和你话”这样的，但是理智告诉他，肉麻。

“最近学校还在期末考？”祁夜着，忽然觉着哪哪儿都不太习惯。

也是，这儿不像他自己租的洋房，没法电话的时候烟就直接点上，于是他拉开阳台门，走上了露台。

新鲜的空气灌进来，就听见萧程那儿也有动静，像是鼠标点开了什么软件，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不忙。”他，“最近只需要指导一下学生论文，可能就演奏团那里有点事。”

“那行，等我回来。”祁夜在电话里笑了下，挺随便地抱怨，“等元旦后吧，最近机票好贵。”

等到话音落下，他停顿了几秒，紧接着又很轻地了句：“元旦快乐，萧教授。”

上一次这话，是在圣诞节后，新年的前期。

而现在的这次的确是在元旦这几天，祁夜想到了，就了。

祁夜似乎听出电话那头萧教授的反应，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没事，我就，别当回事儿。”

“谢谢。”萧程的声音忽然传出来，依旧好听的低音，“元旦快乐。”

祁夜的心猛地跳了两下，没有话。

在电话那端的萧程也没再下去，他抬眼看向天空，此时辽阔天幕上挂满了星辰，眼神也跟着温和起来：“你那儿能看到星星吗？”

祁夜听闻一愣，他从露台栏杆上探出身子：“能看见。”

“听冬季的星星最多。”萧程的声音很温柔，“你往西边那里看。”

“最亮的那几颗星吗？”祁夜仔细地辨认，“上面和下面一颗，中间三颗连起来像腰带那样的。”

萧程笑了：“对。”

“那是猎户座，冬季最容易辨认的星座。”他，“往上那颗橙红的星星，是参宿四，往下那颗蓝白色的亮星，是参宿七，Rigel。”

听着萧程着这些，祁夜也很爱听，他沉浸在漫天璀璨的星河之中，似乎轻轻一抓，就能捧一颗回来似的。

“就挺像的。”他忽然了句。

“什么？”

“我那颗蓝白的星星，就挺像萧教授你的。”祁夜笑了下，“感觉挺亮的，把周围那些都给照亮了。”

的确是这样，他很早就过萧程像星辰那样，遥远而璀璨夺目，感觉整个儿宇宙的星星都绕着他转。

只不过之前只是心，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感叹出来了而已。

没等萧程话，祁夜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知道有一个猎户座流星，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嗯，每年十月。”萧程，“在空旷的地方多等等，都能遇见。”

“那就对了。”祁夜回忆了下，有点撒娇地抱怨道，“我记得就前两年，被朋友拖去郊外看过这个，结果那天从午后就开始下雨，不仅没看成，回来还淋湿感冒了。”

他的话音刚落，不知为何听到萧程笑了下。

“怎么了？”

“没事。”萧程的声音很轻松。

“一定有事。”祁夜半开玩笑地，“赏个脸，让我听听呗。”

“也没什么。”萧程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听得出依旧带着笑意，“只是刚才和那些星星好了而已。”

“嗯？”祁夜微微一愣。

“我跟它们，等今年十月的时候，这儿呢有个孩子，想看看流星。”萧程，“到时千万得记着，不能让他再失望了。”

祁夜这才反应过来，忽然心跳有点快：“然，然后呢？”

“然后……”萧程的声音很轻，像是哄着孩童话那样，“然后它们都同意了，不会再错过和他之后的任何一次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