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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第 50 章 云螭:“我是会扯谎的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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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还有仙乐之声, 上官松霞缓步出了殿内。

殿外栽着几棵青葱的松柏树,往前出了角门,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海天一色。

海风徐徐吹来,抚过脸颊,吹的袍袖浮动, 令人心神为之爽快。

在半人高的墙垛旁边, 少帝君负手站在那里, 大概是听到了身后脚步声响, 他转过身来。

目光相对,这位帝君的脸上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笑意, 他并未立即开口, 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上官松霞。

天庭只有一位帝君, 而面前这位,则是帝君之子,所以众神仙皆以“少帝君”称呼。

对于少帝君的评议,向来都是花团锦簇, 但凡提起,便是无限的溢美之词。

但只有领教过这位少帝君脾气的, 才知道,少帝的性情酷烈, 令他满意的话, 那自然无碍, 但如果触动了他的逆鳞, 下场就不必多了,灰飞湮灭之类,还算是好的。

上官松霞连散仙都称不上, 之前自然没有机会跟少帝君碰面。但仅有的两次接触中,她对于帝君的印象,着实不甚好。

回想起来,之前南华因蜘蛛怪作祟出事,她前去镇妖,便在九华镇遇到了一名手捧火灵珠的女子,本以为乃妖孽,谁知却是奉了少帝君的旨意,前来放火烧镇,只因当初少帝君化身雉鸡于此处歇息之时,差点被此地的镇民伤及神体。

那时候上官松霞其实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在她看来,天庭的神官们,自然该宽以待人,仁和心境,为何竟会有因为村民无知得罪,就想烧毁整个镇子来报复?掺杂数百上千的人命在内,未免太过不德。

谁知,见了少帝君之后才知道,原来只是她“见识太少”。

“参见殿下。”上官松霞走至少帝君的身前四五步,止步行礼。

少帝君的目光,跟巡逻般,在上官松霞身上认认真真地扫量了一遍。

他眼前的人,于此海天一色的蓬莱仙境,简直浑然一体,连在天庭见惯众神仙的他,不禁也生出几分惊艳之感。

这非但是因为上官松霞的相貌,而是她通身的气度,这股天然的疏离淡漠,清冷不沾尘的气质,简直连月宫里的嫦娥仙子都不能比拟。

所以,在初见她的这瞬间,少帝君几乎以为,眼前的人不仅仅只是半仙境界,因为在他看来,此人已然跟真仙无异。

少帝君的心里本来早有算,但这会儿,他突然又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有些念头是动不得的,但一旦动了,就会了不得。

少帝君笑道:“早就听闻过绮霞宗上官宗主之名,本君先前还以为,不过又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枯朽女冠而已,想不到,竟算是个绝代佳人了。”

上官松霞的眉峰微蹙,淡淡道:“道虽非枯朽,但也跟什么‘绝代佳人’毫不沾边。”

少帝君道:“你若称不上佳人,那世间便再无美色。”

上官松霞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殿下恕罪,修道人,不懂什么美丑妍媸,也不过是白骨皮囊而已。”

跟她的反应正好背道而驰,少帝君唇边的笑意越发浓烈了几分:“是吗,那你也是这么看待云螭的?”目光有些游离地,少帝君往上官松霞方向走近了两步:“或者,也是这么看待那个‘柳轩’的?”

上官松霞难得的有些不安。

她没有回答,而只是看着身前的地面。

阳光正在少帝的背后,但地上却并无任何的影子,只有少帝君的袍摆,被风吹的向着此处扬起。

他靠的有些近。

少帝君见她沉默垂眸,笑问:“怎么,松霞君不便回答这个问题吗?”

上官松霞道:“殿下为何突然提起此人?”

少帝君似调侃又似嘲讽地:“你当然知道,他不是你的好徒弟么?”

上官松霞道:“他已经跟我毫无瓜葛。”

“既然毫无瓜葛,为何会舍命相救,还……”少帝君又往前踏进了一步:“敢在本君的眼底玩弄伎俩,松霞君,到底是该夸你的胆子大呢,还是……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他望着上官松霞低头垂眸的样子,不禁想看看此刻她脸上的神情,是否还是那么清冷不动。

但就在少帝抬手之时,上官松霞退后一步。

少帝的动作一停,他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他很少会扑空,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

“松霞君怕我?”他重新负手,淡淡地问,“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上官松霞抬头:“人确实是我所救,帝君若要责罚,上官松霞愿意承担。”

少帝君扬眉:“与其惩罚,本君更想知道,你为何要救那孽龙,你不是曾亲手置他于死地么?”

上官松霞道:“道所斩杀的,是妖孽,但是……柳轩并非妖孽。”

少帝君双眼微睁,继而嗤了声:“原来你是觉着自己错杀了人?”

“正是如此。”

少帝君笑而不言,过了会儿,才道:“到底是肉眼凡胎,未曾升仙,所以看不透。不过本君可以告诉你,你绝对没有杀错,反而是救错!”

沉默之中,有两三同修从角门处走了出来。

上官松霞转头看去的功夫,少帝君略一扬手。

刹那间,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两人遮蔽于其中,他们能看清外间的所有,听见所有,但外头的众人,却无法窥见结界之中。

上官松霞跟少帝君明明就在眼前,那几人却毫无察觉,径直从旁边走了过去。

其中一人左顾右盼,疑惑地道:“怎么不见绮霞宗的上官松霞,先前见她往这边来了。”

另一人笑道:“你为何如此惦念上官宗主,人家已然是名花有主了,岂不闻这些日子,她都在大雪山做客,劝你不要空自念想。”

“我自然知道她跟傅相爷是一对儿,只不过……平时并无相见之机缘,今日多看一会儿,也是好的。”

三人笑笑,见此处无人,便又饱览了一番天海之景色,才又呼朋引伴相偕去了。

少帝君看向上官松霞,却见她仍是那副不动声色的神态,他倒是觉着有趣:“他们的傅相,就是敬天宗的傅东肃,他倒是个痴情之人。”

上官松霞心里清楚,自己得罪了少帝君,此刻要做的,便是尽力地跟旁人撇清,免得少帝迁怒。

“我同傅相,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她淡声道:“至于外人所,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少帝君饶有兴趣地:“这么,你修了五百年,也还是处子之身?”

——“处子之身”,这四个字,对于上官松霞而言,简直像是个埋在故纸堆里的,陌生之极。

她自己向来勤谨字好,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念想,自然也从不在意。

可是,这本来散发着故纸堆的腐朽气息的四个字,在少帝君的口中,却有些变了意味。

他眼中那点异样的光亮,跟他近乎轻佻的语气,让上官松霞本能地不悦。

她简直就想即刻离开。

少帝君自然不是瞎子,见上官松霞面有不悦之色,他的眸中便闪过一丝阴戾。

口中却仍道:“那云螭也是废物,跟了你那么久,居然没有下手么?果然是个没用的孽龙。”

“殿下,”上官松霞轻声道:“先前道不知柳轩身份,错收为徒,可既然是师徒,殿下的这些话,恐怕不当。”

少帝哈地笑了:“不当?你还真以为,你们是清清白白的师徒么?”

上官松霞深深呼吸:“先前我贸然将人带走,是我有错在先,我愿意领受责罚,若是殿下并无责罚之意,请恕道告退。”

“谁本君不想责罚你了?”少帝君也敛了笑:“再,你走得了吗?”

上官松霞看了眼那无形的结界,略微犹豫,终于抬手拍去。

掌心还未碰到结界,那股深厚无边的力道,便让她知难而退。

其实上官松霞清楚,修士跟上神之间的距离,——简直就如傅东肃之前给她过的比喻,就像是正在学走路的孩子,遇到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大人。

所以上次去救云螭,她得靠着蜃云珠之功,趁着少帝君分神的瞬间,遽然出手,来去如风,而毫不恋战。

因为她知道,若认真跟少帝君对上,她是没有什么获胜把握的,只怕人救不成,自己也身受其害。

而方才那稍微一试,心里也自通明:这会儿,少帝君若不想她走,她是没法儿离开的。

上官松霞将手握住垂在腰间:“既然如此,殿下有话请。”

“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少帝君一笑,道:“若是别人敢这么戏耍本君,定要将他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不过,你倒是个有趣的,临危不乱,胆大包天,本君倒是舍不得责罚……这样吧,上官松霞,本君给你两个选择。”

上官松霞意外:“是何选择?”

少帝君好整以暇,量着海上水鸟翩然飞过:“第一,只要你去把那个妖孽杀了,本君就一笔勾销,对你既往不咎,如何。”

良久,上官松霞道:“殿下,道有一事不明。”

若是别人敢避而不答,少帝君怕要无法按捺怒气,可此刻他却不紧不慢地:“何事?”

“云螭……到底如何得罪了殿下。他做了什么?”

“你想知道他的罪行?”少帝君哼了声:“也好,本君便告诉你无妨。”

此时又有几名女冠经过,且走且彼此交谈,竟也提起了上官松霞跟傅东肃。

上官松霞本无心去听,谁知靠的太近,有两人几乎走到她身边,跟她撞在一起,偏那些人毫无所觉。

在她身侧的女冠道:“这松霞君好福气,又有傅相这般的道侣,又有当驸马的徒儿……”

她身前一个睁大双眼:“可她怎么就不做绮霞宗的宗主了呢?听是跟她的那个关门弟子有关?”

“是了,听人,她那个徒弟乃是妖皇,所以给她一剑杀了。”

“啧啧,真真看不出来,竟是这样狠辣之人。”

“要不怎么能当一宗之主呢,她若是多情的人,也不至于让傅相干等了这几百年了。真是的……要不是傅相只对她一往情深,我都想……”

一帮人唧唧喳喳地着,径直从她身畔走到墙垛旁边,也看了半晌,才笑语喧哗地挪开了。

上官松霞不喜少帝君弄这结界,但此刻却又感谢有这结界,挡住了多少不便。

少帝君道:“你听,这些人都以为你杀了云螭。”

上官松霞低头道:“道确实已经杀过他一回。”

“他当然该死,”提起云螭,少帝君的语气都有些冷冽:“不,用一个‘死’委实太便宜他了,本来,他该被剐掉鳞片,投入九幽之地,每日遭受千百般刑罚,不死不活,永世不能超脱。”

纵然是在大日头底下,听了这话,上官松霞仍觉着阴风测测。

她尽量面色平静地:“那,想必他确实犯下大错。”

“若非如此,怎会非要他死不可。”少帝君眯起双眼道:“你可听过,当初天庭跟极地魔君的大战?”

上官松霞点头:“但凡是修道者,皆有所耳闻。”

少帝君颔首道:“五百年前,天庭才结束了跟来极北之地魔君的大战,神官发现在这场战事中,逆甲兽的麟甲磨成的兵器,会对魔军造成极大伤害。因为这个,神官谏言要大量地捕捉逆甲兽,剥去鳞片制造更多的兵器,而天帝也答应了。”

这确有其事,一时之间,天兵天将四处捕捉逆甲兽,而原本不涉世事的逆甲兽一族,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围猎捕杀,几乎面临灭族的险境。

少帝君话间,看向上官松霞,却见她眉峰微蹙,显然并不是个乐于赞同的表情。

他哼了声,道:“怎么,你觉着此举不对?”

上官松霞轻声道:“若是能够除魔,自然可以尽力而为,但甲兽因而几乎灭族,至今都少见其踪迹,未免叫人心生不忍。”

少帝君道:“这实在是妇人之见。若是不用甲兽,让妖魔横行,到时候天上地下一团大乱,那就不是一个不忍能够形容的了。”

上官松霞点头:“殿下的是。那后来,必然是生出事端了?”

少帝君见她并未跟自己忤逆强辩,这才继续道:“这云螭原先不算是妖,他的母亲是东海的大龙女,只是早亡,天帝怜惜,所以他才在天庭跟随紫府真人修行,谁知他并无意于修身养性,整天在下界游荡,结交了好些妖魔鬼怪,其中便有一名甲兽妖怪,后来,因为那妖怪被天兵所擒拿,他就抱不平,发疯一般竟在天庭之中大闹一场,杀死杀伤了天兵天将无数!你,这种罪过,该不该处以极刑。”

上官松霞沉吟:“确实不该如此冲动行事。”

少帝君嗤之以鼻道:“他哪里是冲动行事,他的本性便是坏的,恐怕是想勾结妖魔,趁机祸乱天庭,幸亏……当时的紫府真人压制住他。可惜在最后处斩之时,这厮凶性未退,竟然杀了监斩官,自己跳下界,自行成妖,祸乱了天宫不够,又将在人间引发浩劫。”

上官松霞默然听着:“那后来,他为何竟躲到了柳家去了?”

少帝君道:“自然是他的妖氛再也遮挡不住,引发了雷劫,他……为躲灾,就、占据了柳轩的身体。”这几句话,他却的有些深思熟虑,斟斟酌酌似的。

上官松霞仿佛并未听出不妥:“原来如此,多谢殿下为道解惑。”

少帝君道:“不过,你也不必再怜惜那个柳轩,他的身子已经被云螭所占,早已不能称之为人了。”完后,少帝看着她:“本君已经将来龙去脉告诉于你,你是不是也该下定决心?”

这自然又是催促她答应杀死云螭,上官松霞踌躇道:“若是道……执意不从,会如何?”

少帝君的双眼微微眯起:“你是认真的呢,还是在跟本君笑?”

“岂敢跟殿下笑?”上官松霞道:“只是,殿下虽明了云螭罪状的来历,可我也听了一些只言片语。”

“哦?是什么话?”少帝君有些警觉。

上官松霞抬眸,清亮的眸子望着面前之人道:“我听人,这逆甲兽的鳞片,原本对于魔军是无效的,不知真假。”

少帝君脸色一变:“是谁跟你的?”

上官松霞道:“殿下为何不回答?”

少帝君喉头动了动:“哼,原来你听了些无稽之谈,怎么,还听什么了吗?”此刻,少帝的双眼中已经透出了一丝阴鸷。

上官松霞摇头:“殿下方才的沉默,已经足够。”

“你是何意?”少帝的语气开始不善。

上官松霞神态自若地望着他,并未有什么恐惧、惊恼之类的表情,但偏是这样沉静的眼神,竟让少帝君的心里莫名地虚了起来。

他的脑中飞快转动,突然,他想到一点!

盯着上官松霞,少帝问道:“那日你去救那孽龙,所用的蜃云之气,从何而来?”

上官松霞道:“当初蜃云珠是我从柳家所得,送回东海,听,东海龙君跟龙女,都已经被押解天庭了。可是殿下所为?”

少帝君听她这样回答,就明白了:“是龙女对你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些狰狞:“那个多事多嘴的贱人。她到底跟你了什么?”

上官松霞道:“殿下为何如此在意,龙女对我了什么?”

确实,东海龙女之前曾找过上官松霞。

那是在上官松霞隐居大雪山的时候,龙女悄然而去,因为她知道,再不,恐怕没有机会了。

相见后,龙女也跟上官松霞了一个故事,那是云螭的过往。

大体跟少帝所的相似,但……又有大不同之处。

当时还未成妖的云螭,确实在天庭跟随紫府真人修行。

平时闲散无事,他便往人间游玩,自然而然就跟一些在人间修炼的精怪相识,其中便有逆甲兽,因为那甲兽性情温吞,虽然生得有些可怕,但居然是个吃素的,所以云螭常常以作弄甲兽为乐,相处的极为融洽。

谁知,天兵捕捉逆甲兽,云螭有心相救自己的朋友,却无能为力,毕竟那是天庭的旨意,他又如何能够违抗?

只能强行按捺,眼睁睁地看着朋友被捉走。

直到一日,有一只老逆甲兽在垂死之际告诉他,其实甲兽的鳞片,对于魔军并没有多大用处,之所以会遭受如此待遇,不过是因为天庭的少帝君性情酷厉,以虐待甲兽为乐,为一己之私,才弄出这祸害逆甲兽全族的惨剧来罢了。

云螭闻听将信将疑,冲上天庭,杀到帝君府,果然正看到少帝君亲自在动手料理一只甲兽……偏偏,那正是他的朋友。

当时,面对云螭的质问,少帝君轻蔑的回答:“这种丑陋的下等牲畜,有何要紧,就算灭族又如何?能让本君一笑,便是他们最大的荣幸了。”

那被剥去鳞片的甲兽流着血泪,疼的瑟瑟发抖,这种性格温吞的族类,直到此刻,眼神仍是昔日一般,除了痛苦,便是默默忍受。

云螭怒发冲冠,无法忍受。

他恨自己先前的退让,也恨少帝君的无法无天。

那时候,云螭忘记了身在天宫,忘记了什么高下尊卑,什么抗旨不尊,而只是想要毁灭这所有的残忍跟不公……或给自己无辜的友人跟几乎灭族的甲兽们讨回一个公道。

少帝君却不知危险将至,依旧盛气凌人,喝命天兵将他拿下。

当时那场轰天动地的大闹,天庭几乎都给翻了个个儿。

就在天界众神将逼近的瞬间,云螭腾身而起,赤瞳闪现。

他极近发狂,冲出包围,他先是将残余的甲兽们都放了,又冲向了少帝君。

在这期间,死伤的天兵天将不知多少,更离谱的是,狂化之后的云螭,在大杀一通之后,竟擒住了少帝君。

当时少帝君自以为有天兵天将在,何况一向不把云螭放在眼里,谁知这少年如此厉害,猝不及防,竟给他的无还手之力。

云螭揪着他的头发,硬生生地将少帝君拖出了帝君府。

少帝浑身浴血,有点像是之前被他折磨的那逆甲兽,他毫无反抗之力,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云螭用烛龙之鞭抽的体无完肤,满地哀嚎。

当时天庭的神仙们几乎都惊动赶到了,也都看见了这一幕,胆战心惊,一个个面如土色。

还是紫府真人赶到,终于制服了发狂的云螭,众神也趁机救下了少帝。

但也因此,天帝大怒,要惩戒云螭,而少帝君趁机蛊惑,要将云螭褪去龙鳞,入凡间。

但其实,少帝君暗中动了手脚,并没有准备让云螭好好地离开,正是想把他入九幽地狱,日日折磨,那奇耻大辱,他发誓要加倍地讨回。

还是紫府真人心有不忍,派了自己身边的仙童给他报信,云螭才清楚少帝君的图谋,于是在最后一刻,奋起神威,自己跃下九霄,就此失去神格,堕落为妖。

少帝当然不会将自己所经受的屈辱跟上官松霞提起,没想到,有人已经把这旧疮疤给他掀开了。

“你知道也无妨,”他虚伪地,假装镇定不生气地看着上官松霞道:“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个反天反地,罪该万死的妖孽,杀了他便是替天行道就是了,罢,你能不能亲自将他斩杀?”

上官松霞问道:“我若不能呢?”

少帝不快,道:“上官松霞,本君的耐性有限。你可知道就凭你上次偷袭本君,将那孽龙救走,便是死罪。”

上官松霞略思虑片刻:“殿下方才,给道两个选择,那不知另一个又是如何?”

少帝君几乎忘了,给她提起,才又将怒气压下:“好,你想知道,那本君便告诉你。”他盯着上官松霞的脸,道:“第二个条件,那就是你从了本君……”

上官松霞无法转弯,莫名问道:“殿下在什么?”

少帝君看她一片懵懂,便微笑道:“能让那妖孽念念不忘的,必有一番好处,本君是想……你做我的人。”

他拂了拂衣袖,仿佛天大的恩惠:“这对你自然也有莫大的好处,从此你不必再苦修,只要本君愿意,即刻助你飞升天庭,位列仙班。”

少帝君觉着,这个条件,无人可以抗拒。

他确实能够做到。就如同先前云螭遇到的那个延福姑娘,那女子,便是因为年少时候生得美貌,给少帝君看上,曾经春风一度。

所以延福姑娘才得以长生。但少帝君对她的喜欢有限,只是露水情缘罢了,所以并未刻意相助她升仙。

如今他既大慈大悲地饶恕了上官松霞的死罪,又有把她收为宠姬的恩赐,她自然该立刻答应,或者……该尽力讨好,让他多宠爱她一些。

但上官松霞的脸色,却不像是受宠若惊,她用一种少帝君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他。

那种表情就仿佛,少帝君才了一个很难懂而不好笑的笑话。

少帝君道:“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本君。”

从他的反应,上官松霞确信他不是在戏耍玩笑:“殿下竟是当真的?”

“当然,”少帝君道:“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荣宠。如何?”

他觉着下一刻,自己就可以揽着这人的腰,离开此处,然后……

上官松霞淡淡道:“多谢殿下,只是道并无这般荣幸。”她的语气平淡到枯朽。

少帝君很意外:“你什么?你不愿意?”

“殿下想错了吧,”上官松霞的神情有一点冷意:“我是修道,并非卖身。”

少帝君皱了眉:“不必如此假惺惺的,你跟傅东肃,不也一样?”

上官松霞道:“怕是真不一样。”

傅东肃对她至少是真心真情,何况双修不过是法门,但面前之人……她只想摇头,甚至还有点作呕。

望着她清澈的双眸,少帝君知道,今日自己碰了钉子。

屈辱感在瞬间占据满心,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龙女添油加醋地把昔日云螭对他的种种告诉了上官松霞,所以这女冠如此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知不知道你在什么?”踏前一步,少帝君盯着上官松霞:“本君如此,不过是开恩而已,你竟敢连这个都拒绝,你知不知道后果?”

“有什么后果,”上官松霞的回答很简单:“我担了。”

少帝君倒吸一口冷气:“你……好个不识抬举的上官松霞!”

上官松霞的眼神复杂,失望跟坦然糅杂,她道:“我早过,我修行不为白日飞升,而为人间正道,我本以为,为上神者,自然都是谨身自好,慈心仁性的,没想到,是我错了。”

话音刚落,面前之人身上金光大炽,上官松霞被那股无上威能逼得猛然往后退去,但身后却是结界,她无法突破,而只重重地撞在上面!

那股巨大的力道,让上官松霞一时爬不起身,眼睁睁地看着少帝走到身旁:“本君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再选一次,这两条路,你要哪一条。”

上官松霞胸口翻涌,她定了定神,试着起身:“我为修道,就绝不会走邪路。”

“你本君所提,乃是邪路?”少帝君咬牙吼道:“本君是神!”

上官松霞摇摇摆摆站了起来,又给他散发的威煞逼得后退,却仍道:“杀人以自保,卖身以投靠,不是邪路是什么,是神又如何。”

少帝君刚要开口,突然抬眸看向她身后,他似笑非笑地道:“哟,你的道侣到了。你,傅东肃若看你落在这种地步,他会如何反应?”

上官松霞毛骨悚然,缓缓转身。

果然,是傅东肃从角门处走了出来,他先是放眼环顾,因不见上官松霞,脸上便透出疑惑之色:“去了何处。”

上官松霞的心狂跳,竟很担心少帝君的结界在此刻失灵,但庆幸的是,从傅相的反应看来,并未曾。

他因找不到上官松霞,略略迟疑,便要转身。

就在上官松霞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身后少帝君笑道:“怎么,你怕给他看见?”

上官松霞道:“殿下,我所犯的,我一人担着,不必连累无辜。”

方才,少帝君只是施威能,她便已经如此,若再加上傅东肃,也不过是白搭上一个而已。

正在这时,那边,傅东肃才转身迈出了两步,忽然脚步一顿。

上官松霞窒息,竟脱口道:“不要!”

少帝君也有些诧异:“别担心,结界仍在。”

而此时,傅东肃回眸,偏偏正看向上官松霞的方向。

上官松霞不由心悸。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但他的眼睛偏偏直直地看向了她的面上,有那么刹那,上官松霞几乎怀疑少帝君在骗自己。

直到少帝君又赞叹道:“这个傅东肃,不错啊,隔着结界,竟还能感受到你的气在。不过也是枉然,本君不怕他看穿,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两样,反而更加有趣。”

上官松霞唯有祈念傅东肃快些离开。

傅东肃盯着她的方向,脸上透出迷惑之色,他似乎想走近一些,但就在这时,身后有人道:“相爷在这里呢。”

原来是一名道者,热络的过来攀谈,傅东肃被那人缠着,终于离去了。

少帝君则端详着她:“现在,本君该怎么处置你呢?”

紫皇山。

云螭觉着浑身的骨头都断成寸寸,恢复的过程,实在煎熬。

这段日子,撷翠公主跟地狼两个尽心竭力地照看,加上紫皇山上并无其他妖魔,日子过的倒是颇为清闲。

是日,撷翠公主外出,地狼捧了洗的很干净的枇杷果,献宝似的过来送给云螭。

云螭咬了口,甘甜外有些酸涩,他皱着眉,吃药似的吃那枚果子。

地狼察言观色:“大哥,不好吃吗?我再去弄点别的来。”

“不用,”云螭稀里糊涂地把那果子吃了,问道:“撷翠去了哪儿?”

地狼道:“大概,是去制丹药了吧。大哥不要担心,有什么吩咐,叫我办就行了。”

云螭定神,看了看他浓眉大眼的样子,这地狼的修为倒是不错,五官齐整,就是毛儿还多了点,但就如同一个生着虬髯胡须的大汉,倒也不足为奇。

云螭思忖道:“我总觉着你有点眼熟,你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你原先在哪个山头?”

地狼的眼珠不自觉地转动,黑色的瞳仁往旁边歪出去,露出大片眼白:“是个不知名的地方,不值一提的。”

云螭道:“是吗?”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了地狼的后颈:“我是个会扯谎的祖宗,你在我跟前谎,以为我眼瞎了是吗?”

地狼冷不防,竟给他揪住了,一时吓得暴露原形,四肢乱踢地挣扎,叫道:“没谎,真的没有……祖宗,别揪毛儿,痒痒!”

云螭见他如此滑稽,忍不住笑,便将他松开。

地狼掉在地上,往后蹲坐,伸着舌头喘气,喃喃自语:“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云螭正有点笑意,蓦地听见这句:“你什么?”

地狼惊的用两条前腿捂住长嘴:“我没什么。”

云螭一咬牙,竟跳下地来:“你刚才什么有其师必有其徒?”他的心思转的很快,盯紧地狼:“你指的,是我跟……上官松霞,是不是!你见过她?哪里见过,还不如实招来,不然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地狼被一顿连环恐吓,吓得几乎流出眼泪,趴在地上,道:“我了,不要动不动要要杀的。我又不是恶意,是松霞君派我来照看、照看的……”

云螭觉着自己窒息了,喘不动气,头重脚轻,他攥着拳让自己镇定:“放屁,她恨不得杀了我,派你来照看?就算是她派你来,又是想让你趁机弄死我吧!”

地狼大叫冤枉,道:“真真的是好意,松霞君怕你死了,还把炼的丹药留下……”他一旦招认,不用云螭问,便从善如流地:“先前喂你吃的,不是公主妹子所制的万木之精,就是松霞君所炼的专门给你复原的……”

云螭后退,几乎坐回在石板床之上:“是她?是她,真的是她!”

地狼见他呆呆地,才发现自己还是兽形,他忙抖了抖毛发,变回了人身。

云螭的目光涣散地,竟不知往哪里落,后知后觉似的发现了地狼,他看过去。

地狼给他看的浑身发凉,恨不得再恢复原形,至少多一些御寒的毛儿。

云螭见他哆哆嗦嗦的,便勉强收敛心神,调整内息:“你是妖怪,怎么会被……她送来?她怎么会容下一只妖?”

地狼破罐子破摔地:“我索性都了吧。”依誮

原来这只地狼,就是上回被甘露真人蛊惑,跟随群妖一起围攻绮霞宗的妖怪之一,给上官松霞一招降服,也如云螭似的捏着他的脖子带到了流泉山庄。

在那场灾劫后,地狼就给关在了山庄,他本以为必死无疑,每天时不时地在笼子里哀嚎两声,但更多的时间,却是盘膝静修。

谁知,竟有绝处逢生的一日。

地狼道:“我以为必死的,可那天,那只金丝猴突然拿着钥匙给我开了门,实话,那时候我真想吃了它,毕竟好久没吃血食了,不过,还好我按捺住了,因为后来才知道,那原来是宗主给我的考验——哦,虽然那时候宗主已经不当宗主了。”

云螭道:“考验你什么?”

地狼挠挠露出来的耳朵,道:“若我对猴子动手,宗主自然就会斩杀了我。嗯……宗主问我为何要继续修行,我就如实了,只是想修行而已。而且……从那次给宗主降服,心里就一直、一直的……惦记着,宗主真是天人啊。”

云螭皱皱眉:“住口,只她为何叫你来。”

地狼才道:“宗主,要我来照看你,若是照顾的好,还会帮我走正道修行,这种好事我当然答应了。”

云螭深吸一口气,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那……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可来过?”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突然又出现那幕,那只玉雕似的温润手,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拂落,降真香的气息,跟她身上的清甜,沁入心脾。

或许,本不用地狼回答,他已经知道了。

云螭的头突然隐隐作痛,耳畔仿佛是上官松霞的呼唤:“九,九……”

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头,胸前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有一股酸软从心底渗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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