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爱心福利院（双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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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儿童福利院。

躺在床上的白六无声地睁开了双眼，他听到了一阵足以吵醒他的断断续续的笛声，但他的房间里其他人都还在睡，奔跑一晚上让这些孩都消耗了足够的精力，除了一直都保持一定警惕的白六，其余孩子都睡得很熟。

白六动作很轻地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他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钟——凌两点。

深夜的集体睡房里只能听到这些孩很轻微的鼾声，孩子们躲在床上用被子盖着柔软的身躯，木柯甚至用被子蒙过了头，好像这样就能保护住自己。

但其实只要有人想，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弄碎这些孩，白六看着他们房间的门被缓缓开，随着笛声的韵脚发出木门扭动的吱呀声，露出外面漆黑阴森空荡荡的走廊。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这个门是自己开的。

笛声开始变得连续，悠扬欢快地飘了进来，睡在床上的孩们开始拧眉不安地扭动，好似进入了什么神奇的梦中开始呓语和舞动手脚。

见状白六很冷静地直接摇醒了木柯。

——难怪他不受这个笛声影响，这笛声作用的方式是对睡梦中的孩起作用，但白六才来这个福利院第二天，而他在陌生和不熟悉的地方睡眠很轻，笛声一响起白六就醒了，所以不会被这个笛声催眠影响到。

木柯被白六推得渐渐苏醒，他揉着眼睛，额头上布满冷汗，迷迷瞪瞪地深吸一口气，他醒来之后有点恍惚地看了站在床头白六一眼，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醒了，也没有反应自己的床头站了一个人。

木柯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伸脚下床穿鞋子要往走廊里走，一边走一边呆呆地：“我们要离开这个福利院，这个福利院会抽我们的血，杀死我们……”

“你清醒一点，你只是在笛声的催眠下做梦了……”白六拉住木柯的手腕，把要往外走的木柯扯过来面对自己，然后他眯起了眼睛。

木柯的眼神是清醒的，他还在发抖，虽然脸上睡出了红印子看着有点睡眼惺忪，但眼神是很清明的，还因为害怕泛着一层泪光。

“那不是梦……”木柯哆哆嗦嗦地，那个梦明显让他吓得不轻，“我看到有很多护士把我们绑在床上，她们用很多根注射器从我们的手背上，脚背上扎进去，然后红色的血顺着输液管涌出来，滴到一个不锈钢的罐子里，后来我们取不出血液了……”

木柯怕得肩膀都缩起来，他用力抱住自己的肩膀：“她，她们还会用扎牲畜的那种很粗的黑色针头扎我们的头皮和脸，用橡胶管捆住我们的脖子挤压我们脸上的血管，方便她们抽取血液。”

“……我们被捆得脸发紫发乌窒息了，拼命挣扎也逃不下病床……”

木柯流着眼泪惶恐地抬头看向面色冷静不为所动的白六，有点着急地上前一步抓住白六的手想拉他一起走：“我发誓那真的不是梦！我看到了明天我们洗礼之后会发生的事情！那群投资人都是坏家伙！他们洗礼我们资助我们都是为了我们身上的血，他们不是免费资助我们的，我们跑吧！我们离开这里！”

“他们当然不是免费资助我们的。”白六语气冷淡，“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事情，尤其对你和我这种没有过多价值的幼年人类来，唯一有价值的自然只有我们的身体，他们投资我们图的是我们身体里有的东西，他们这样做，有什么好惊讶的，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木柯怔怔地看着很平静的白六，有点呆愣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你早就知道那群投资人是坏人？”

“他们不是什么坏人，他们只是拥有购买我们身体能力的消费者。”白六眼中毫无波澜地看着明显受到了惊吓的木柯，“而我们这种没有自身购买能力的人类属于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只能被购买。”

白六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就像是在阐述一个客观真理般平宁地：“我们只有商品类别的价值，所以被购买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里的人要吸我们的血啊！”木柯很是焦急地低喊了一句。

白六淡淡地看着他：“所以呢？你以为外面的人就一定是什么好人，就绝对不会吸你的血吗？他们也许会吃你的肉对你干别的更可怕的事情呢？你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吗？你逃出去有什么意义吗？在你有去购买别人的能力之前，就算逃出去，你这个商品也只不过是从【爱心福利院】这个货架，逃入了一个更大的货架罢了。”

听到白六这样，木柯彻底呆住了，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反驳。

“你已经……”白六一顿，“抱歉，你几岁了？”

木柯被白六得又要哭了，他拧着自己的手指，泫然欲泣地回了白六的话：“我，我十一岁了。”

“哦，你已经十一岁了，想法不要这么天真了，木柯。”白六淡漠地接起了上面的话，然后继续了下去，“这个福利院建每周日都会消失一批孩子，这群孩子很明显就是被挑选消失的，而且我们这一批的孩长相都很不错，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会被带去……”

白六看着样貌过于精致的木柯，眼神在木柯从睡衣中裸露出来的雪白肩头上微妙地顿了一下。

木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白六，单纯又迷茫地反问：“被带去做什么？”

白六若无其事地微微偏头，移开眼神岔开了话题：“……没什么。”

他一开始的确是以为这个福利院是做儿童情、色交易的地方，所以在他的【投资人】让他保护木柯和刘佳仪的时候，白六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因为从他的经验看来，这种**的地方的确很容易滋生这种东西，但很快白六就意识到了不是这么单纯的目的。

这群濒死的【投资人】对他们另有所求。

因为如果是为了【情，欲】这种相对直接的目的，他们完全可以在这群孩进入的第一天晚上就开始享用他们，但已经一天过去了，这群【投资人】对他们都没有采取明显行动，还只是用电话来维持一个单向联系。

白六就在猜想——这群【投资人】或许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购买他们这堆【商品】的目的。

换句话，这群【投资人】也在探索他们这堆【商品】的功能。

用他们来慈善宣传？死前的心理慰藉？又或者是一种求生不能走投无路的封建迷信——觉得做了好事能延长寿命？

但这些【目的】都太隐晦间接了，白六觉得有更核心的东西决定了【投资人】对他们紧密的观察和投资，而把医院建在福利院对面的这种做法让白六想到了一个点——比如他们能治病。

这种能治病包括心理上的自我安慰——比如这个【爱心福利院】里第二天他们要受洗的教堂，这个教堂的装修很好，明显有一定象征意义，【投资人】或许可以通过做善事祷告寻求上帝庇护这种方式来寻求一种虚拟的治疗。

不过比起这种来，还有一种更为直接的治病方式——那就是直接用这群孩来治病。

白六很平静地看向木柯：“在我进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的作用应该是一味药引子，只是不知道我入药的是哪一个部分，现在看来是血。”

木柯无法置信地摇头：“你既然知道他们要抽你的血，你为什么不跑？你昨晚还在和你【投资人】电话，了半个时闲聊，你疯了吗！他根本不是好人，他就是个吸人血的怪物！”

白六看向木柯的目光冷了点：“第一，爱心福利院是全封闭式的，除了开放日我们根本跑不出去，第二，要不是昨晚我的【投资人】付费让我救你，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他就算是个怪物，也就救你的怪物，你最好搞清楚这点。”

木柯语塞，很快反驳了白六：“他救我也是为了我的血！”

“不可能。”白六眸光晦暗不明，但反驳得很干脆，“虽然我也不是很理解他的目的，但他的确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要优先保全我和你，还有刘佳仪的性命，如果他想要抽你的血，他完全可以花钱雇我帮他干，今晚你就会被我抽干。”

木柯瞬间脸色煞白地后退了好几步，惊惧不已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了一个守卫的姿势：“你，你怎么……这样！”

白六散散地扫了木柯一眼，突然有点恶劣地上前一步张开双手恐吓木柯：“我怎么样？按照你的标准，我比起我那位救你的【投资人】还要坏得多，十岁的木柯朋友。”

十岁木柯朋友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还差点跌倒，眼泪都飙出来了：”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恶趣味地吓了一次木柯之后，白六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算这里所有投资人都是吸血的，我的那位【投资人】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因为他要杀你太简单了，他会帮我们的，所以你最好给我听他指挥，不要轻举妄动。”

木柯狂点头，他被白六一惊一乍地吓得心脏都有点不舒服，话都结巴了：“好，好的，我知道了！”

白六在确定木柯听话之后，转身往走廊走去，他站在不止被什么东西开的睡房门背后探头去看走廊，看着看着突然白六皱起了眉。

笛声飘扬的走廊里，好几个房间的门都是开的，悬吊的敞口灯上沾满蜘蛛网随着夜风和笛声在轻轻摇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孩跑动的脚步声和轻笑声，在夜幕里空无一人的长廊里缥缈地回荡，有种渗人的诡异感。

但这些都不是白六皱眉的原因。

“有东西进来了。”

木柯躲在白六的后面，他不敢一个人呆着，醒来之后又睡不着，也硬着头皮模仿白六探头去看走廊，听白六这么，目露迷茫：“我没有看到有东西进来啊……”

“你抬头。”白六平静地开口，“在天花板上。”

听到白六的话之后，木柯卡了一下，他宛如一台脖子生锈的机器，僵硬地缓缓抬头。

福利院的长廊是一米多宽的深高拱门类型，又高又狭窄，上面还画了很多五彩斑斓的动物油彩画，在夜色里这些看得若隐若现的动物都显得鬼气森森，好似眼中露出了真的肉食动物的光，这一般就是木柯晚上最怕的东西了，但现在有比这些动物让他更恐惧的东西了——

这些油彩画上像是蝙蝠一样悬吊了很多孩，这些孩身上缠满血迹干涸的输液袋和输液管，密密麻麻的输液管包绕着孩，而输液管的针头扎入墙壁内，他们就靠这些不断移动迁移的输液管针头扎入墙壁来前行。

这些孩就像是木柯梦里那样，已经被彻底吸干了，他们的脸上的皮肤都被吸得发皱发干，像一块晒干的橘子皮一样贴在他们的头骨上，手脚都细瘦无比，像是营养不良发育畸形的大头娃娃，眼珠子在他们干瘪的脸上显得黑白分明又大的吓人，因为眼皮已经萎缩了，能看到凸出他们脸部的完整的半只眼睛。

各种颜色的半透明输液袋就像是一件花衣服包裹在他们身上，而他们正在吹笛子。

但他们正在吹的笛子并不是常规的笛子，而是一只非常长和大的针管，上面被钻了孔用来做竖笛，针管的壁还沾染着干了的血痂，在他们干薄的嘴皮下发出音调奇怪的笛声。

“《彩衣吹笛人》。”白六似有所悟，“原来昨天我没有看到吹笛子的人，但又感觉笛声四面八方无处不在是因为这群吹笛子的家伙在屋内的天花板上。”

木柯看得腿软，狂扯白六的衣服角：“我，我们回去睡觉吧。”

白六根本不管木柯，他仰头看了一会儿这群吹笛子的孩，见他们分别进入不同的开的睡房的门里之后，就轻手轻脚地跟着出去了，木柯看着都要晕过去了，但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门大敞开的睡房内，他又怕，最终木柯欲哭无泪地跟在白六后面走，他还在发抖，像个不敬业的跟屁虫。

这群吹笛子的孩进入了不同的睡房之后，转动着大的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球，站在天花板上，把头咔一声拧成了几乎和地面平行的角度，歪着头观察着下面正在沉睡的孩。

白六侧身藏在半开的门旁边，没有进去，微微倾身从门缝里观察这堆吹笛子的孩要干什么。

天花板上的孩环绕着睡房走了一圈，它在每一个睡着的孩子的正上方歪着头认真量，最终停在了一个睡得正熟的孩身上，好似最终锁定了目标一样，它身上缓缓垂落触手般的输液管，轻轻掀开这个孩子的被子。

木柯看得呼吸不畅，死死地捂住了嘴害怕自己叫出声。

很快这个孩子就苏醒了，他明显和木柯一样是从那个笛声带来的恐怖的梦境里苏醒，脸上还带着泪痕和惊慌，一下子看到这么一个恐怖的孩差点惨叫出声，但他的嘴被输液管捂住了。

天花板上那个孩似乎用输液管向这个醒来的孩比划了什么，很快这个孩就破涕为笑，飞快地跳下床穿上鞋，跟着这个天花板上的孩走了，白六迅速后退回自己的房间内关上门，只留了一条门缝看走廊上的场景。

每个进入不同睡房的吹笛子的孩都带着一个喜笑颜开的孩出来了，天花板上的孩用针筒吹奏着调子古怪的笛声，地上的孩排队哼着歌，挨个跟着出去了，就像是昨天白六看到的场景一样。

但突然这个队伍停住了，天花板上所有的孩突然都歪着头透过那道门缝，用它们死气沉沉的眼珠子盯着门缝后偷窥它们的白六，躲在白六身后的木柯疯狂地拽白六的衣角，用一种惊恐到快要哭出来的眼神望着白六。

木柯捂住嘴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他抖着手，缓慢地指了指他们的头顶。

白六一静，他缓缓抬头，看到他的头顶上有一个孩正歪着头，发皱发黑的脸上一双兵乓球那么大的眼珠子，正双目无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个孩应该是刚刚白六出去的时候从天花板进来的，它正下方的输液管还缠着一个孩的头颅，这孩和白六他们是一个睡房的，本来也在睡觉，现在被包裹在输液管下的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看着白六和木柯。

白六缓慢地开了门让他们出去，那个孩蹦蹦跳跳地走了，天花板上那个孩附身观察了白六和捂住嘴发抖流眼泪的木柯一会儿，用输液管抚摸他们，似乎是在确认什么，最终窸窸窣窣地收回了自己的输液管，面无表情地踩在天花板上离开了。

走廊里又响起了笛声，在染血的针管里呜呜作响，合着被带走孩们哼唱的声音渐渐远去，在走廊里空灵地回响，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白六在检查完天花板上的确没有任何怪物之后，迅速地从门内把睡房的门反锁了。

木柯彻底虚脱地软到在地，他捂住自己的心口艰难地呼气吐气，调整心跳频率，刚刚他是真的差点被吓死了，但等木柯缓过劲来转头一看，白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已经躺在床上把被子掀起来盖好自己准备睡觉了。

一点也不像是刚刚才差点被怪物给带走的样子。

木柯又是无语又是崩溃，他走到白六的床头压低声音指责他：“刚刚我们差点就被抓走了！你下次冲出去之前能不能先想想！”

白六盖好被子眼睛闭着，木柯过来骂他，他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不咸不淡地解释道：“不会抓走我们的，我之前观察过，这个笛声带走的孩非常有指向性。”

他在昨天观察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个笛声对所有孩是无差别催眠的，但最后带走的孩子却只有那么几个，之前白六还疑惑是怎么做到的，他昨天的门没有被笛声开，他是在睡房内通过窗户观察的走廊，视线有局限性，所以没有看到这群天花板上的孩。

并且昨天并没有吹笛子的孩进入白六所在的睡房，所以他对这些孩怎么锁定带走孩的方式不清楚。

但白六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毕竟他那位【投资人】一定会对这些信息很感兴趣，所以白六才会冒险出去。

“但，就算是有指向性，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被带走的那种孩？”其实木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群【吹笛子的孩】很明显是在找符合某种特征的孩带走，但问题就在于他们并不知道这种对方挑选孩的标准是什么。

木柯拧眉质问：“我们今晚的门也开了，这明我们今晚房间里也有符合带走条件的孩，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

“因为今天星期二。”白六终于舍得掀开眼皮看了木柯一眼，“今天只是我们的受洗日，所以我们不会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