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宇宙陶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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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正在促成与美国方面的科研合作，拉斯科那边的合作意向走着流程，但项目的交接已经在两人之间悄然展开。单青羽最近上满了发条狂转着，加紧了巡天和补天速度，数据库里的星辰像沙漏般越积越多。

高成告诉他，只要美国的另一只“眼睛”睁开，巡天的效益将成倍增加，直至量变产生质变，达到指数级增长。

那时正值晚班，单青羽电脑里的数据缓慢上传，他忙里偷闲，想起了那颗被他命名的恒星，直至转念想起了池晚凌。他尝试打了个电话，殊不知很快便接通了，一时紧张，他语塞，居然忘了如何问好。

倒是池晚凌好像预备好台词似的，张口便问：“你在干嘛？”

“我在巡天，搜寻新的天体，我们负责的高主任称之为补天计划！”

“哦！”池晚凌故作好奇，并追问下去，“怎样的补天计划？”

“简单而言就是在宇宙中尽可能多地搜寻全部星体，然后将它们纳入到数字系统的全天图中，好比在海边捡贝壳，然后镶嵌在梵蒂冈大教堂的球形天穹上。把所有星体都镶嵌上去后，再挖出来，看看镶嵌造成的凹陷，以此推测出精确的微波背景辐射。”

“这让我想起了牛顿那句话：我就像在海边玩耍的孩子，不时因为捡到贝壳而欢欣鼓舞，然而展现在我面前的却是更加深不可测的真理之海。”

“你的很准，那些星体无非就是些闪亮的贝壳，几个世纪以前的天文学，包括几千年前的古代天文学，都在研究看得见的闪光贝壳。直到现代，人们才把目光指向背后的无限空间，那里是更加深不可测的大海。但是为了能了解大海，我们只能通过那些被海潮冲上岸边的贝壳来研究，因为我们还只是个孩子，没有下海遨游的勇气的技术。”

“那么，你觉得宇宙之海里——究竟有什么？”

“别的不，那里必定存在着另一个文明，如同海洋里有另一座孤岛，其上的居民同样在他们的沙滩上捡着贝壳。”

“也许会捡到漂流瓶，打开里面的字条，写着一句来自地球的问候！”

单青羽笑了，“这会是一个漫长且浪漫的漂流过程。不过以光速传播的信息要抵达另一座遥远的孤岛，让那里的居民得知我们此处的消息，确实也如同漂流一般——漫长且浪漫。”

“与地外文明接触？”

“是的！”

池晚凌迟疑片刻，声调变得有些肃然，“我想告诉你这边的研究内容，虽然还不允许对外披露，但尚可以简单地向你透漏一些。也许外星人无需在地球外面寻找，它们或许来过地球，留下了一些证据！”

“难道那个裂缝下面的文明——”

“这下还没有确凿证据，但极有可能是受外来高度文明启迪的地球文明的一个分支，具体的研究细节我不能透露，其中也包括我父母的成果，现在发表还为时过早。”

池晚凌不也就罢了，她如此遮遮掩掩反让单青羽的好奇心无法安息。

“那这个文明究竟是怎样的，你可以用一句话描述下。”

池晚凌依旧沉默，继而：“很难描述，我父母留下了之前入洞时的笔记，也没有对这一文明进行过整体概括。我们现在能找到的无非是一些出土的器件，超出我们现有认识的器件。”

“哪些器件？”

池晚凌正在翻找图片，单青羽的收到信息，发出叮当一声。他点开图片，看到那是一个椭圆形的盘面，材质非常朴实，做工粗糙，应该是陶器。

“这张图曾发表过，我可以转发给你浏览，其余的照片暂时无法提供。”

“这是什么器物？”

“碳4检测表明它应该有将近六千到八千年历史，但无论是器型还是纹样，都无法展示它具体来自哪支人类文明。也许来自于印度、阿拉伯、波斯或中国，也许是这些文明的共同产物。至于功能，便更难推断了。但这个椭圆形陶盘上有一道极其隐蔽的s形纹饰，贯穿整个盘面，其上有两个圆点，这让你想起了什么？”

单青羽将图片放大，果然看到了上面的暗纹，“难道，是太极图？”

“对，传统的太极图是正圆，两条阴阳鱼头尾相衔。但这个盘面是椭圆，s也并非完全位于中心部位，仿佛做工粗糙的太极图。我父母还是在太极图的思路下研究了好长时间。从中国玄学、天文晷仪，到特里波耶彩陶画，甚至到古蒙古国的索永布。只可惜，他们的工作因为他们的罹难而告一段落。”

单青羽没有听出池晚凌的情绪有何波动，仿佛罹难的不是她的父母，而仅仅是两位不知名的考古学前辈。

池晚凌接着：“这个椭圆陶盘在洞中的洼地里出土时，洞口的四周绘制有壁画，有很多人形符号，只能得见其躯干和四肢，难以辨认是人类亦或是类人生物。这幅壁画被我父母用极为潦草的形式绘制在笔记里，当时他们的摄像设备遗失了，没有留影，而壁画附着在山壁上也不能取走。我们此次下洞，其中一个任务就是重回那个洞窟，纪录准确资料。”

“单看这些东西，确实难以明他们是人亦或是别的什么。”

“但秉持考古传统，我们首先会将它与地球现有的文明放在一起进行考量，不会莽撞地与地外文明扯上关联。要不是你刚才提到地外文明，我也不会往那边去想。”

单青羽在电话这头做起了鬼脸，他：“如果他们不属于人类，那么所谓地外文明就名不副实了，因为他们现在是在地下被我们发现的。”

单青羽和池晚凌结束通话之前，似乎还有一句半句没有出口，即便是依依不舍也好，惺惺相惜也罢，彼此都想把那最后一句出来，却又碍于羞涩，相互缄默。然而单青羽却暗自含笑，他仿佛听到了池晚凌的心声，他们的关系又靠近了一些。也许再下一次，他或她便能出那句暗藏已久的话，让暧昧坍缩为确定的关系。

单青羽翻找着池晚凌发给他的为数不多的两张照片，依然是百看不厌。他翻阅着，画面切换到椭圆形陶盘，池晚凌的鼻子切换成盘面上的s曲线，两只眼睛则切换为那两个圆点。单青羽陷入沉思，这个盘究竟是什么，他并不了解文物，对人类的各民族文化也鲜有涉猎，但是这个盘却那般熟悉，似曾相识。

单青羽和研究组的成员道别，离开了天文台，他继续留意那块椭圆陶盘，一时不心，竟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高成。

高成没有理会单青羽，而是对整个团队：“合作将于明天开始，美国方面有三名研究者加入我们的队伍，同时，他们天眼的观测数据也会在明天正式纳入我们系统中，我们要全日制备战，晚上数星星，白天算数据。”

单青羽被告知，他白天也要加入到数据整合的工作中，当然，他求之不得。如今的他就好比是从冷宫里放出的妃子，重获自由，同时他也可以在海量的数据中见证他的理论如何通过数字逐渐逼近那个有效解。这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时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