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见家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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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伸手不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

袁爸出于本能的，对于任何亲近女儿的雄性动物都保持高度的警惕。

而袁妈就正相反，看着王与仝相貌堂堂、举止气度不凡，心中先是生了三分欢喜。

袁妈觉得难得的是，这伙子很腼腆，不太话，看样子是个老实的。男人能言善道、油嘴滑舌的，可不是做女婿的好对象。

但是，袁妈又有点担心，这男人不免生得也太好了点吧，自己这么平凡的女儿能驾驭得住吗？

袁妈拿眼觑了眼袁纯，却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袁纯还是那个袁纯，样貌没有怎么变，但是气质上已经有本质的变化，好像多了很多自己陌生的东西。

袁纯和袁爸，父女俩一个表情，看不出多少欢喜，更像是阶级对立者。

袁妈摇了摇头，忙着泡茶、端水果，不动声色地开始「查户口」。

“王啊，你和袁纯是在工作中认识的啊？”

“阿姨，准确的，我和袁纯早就见过面，只是一直没有深入了解的机会。今年一起参加袁纯领导的婚宴，回家时正好顺路，就聊上了……”

“哦，是这样啊，那看来平时接触交往还挺多的。”

“是的，阿姨，我和袁纯彼此都很欣赏，性格、兴趣相投，平时谈得来，吃饭口味也合得来，越相处越觉得相见恨晚……”

袁纯听得身上毛骨悚然，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怎么总感觉不对劲呢。

“嗯哼！”

袁爸假咳了一声，催促着袁妈赶紧切入正题，不要在无关的问题上绕来绕去。

袁妈瞪了袁爸一眼，暗骂一声「死老头子」着什么急，听家事还不得循序渐进啊！

“王啊，家里爸妈都安好啊？”

“家父家母生活在北方枣城，身体都很康健。他们在我很的时候都各自重新组织了家庭，也有忙着照顾各自的子女。

为了他们家庭的家庭和睦，我也不好过分扰，有大事的时候，回去看看，平时主要是电话联系……”

王与仝语气平淡，但听者却是闻之不忍。

袁妈当下就觉得心酸不已，而袁纯也是第一次听王与仝起这些往事，想到那天自己问他过年的事，深悔与他负气这么久……

表面严肃的袁爸，似乎特别听不得这种人伦不幸，坐立不安地看看空空的手腕，赶紧道：“哎呀，时候不早了，你们聊，我去烧饭。”还不忘向袁妈使了一个眼色。

袁纯喊了一声：“爸爸……”

也不知道是希望他继续留下，和自己保持统一战线，还是觉得，必须得有袁爸在场，才显得比较有底气。

“唉，你父母怎么舍得的啊，你时候是怎么过的呢……”袁妈虽然不欲揭人伤疤，但又忍不住想多了解王与仝一点。

“家父家母也有自己的苦衷，爷爷奶奶和姑姑一直对我很好，照顾我至成年工作。

不过前两年，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姑姑姑父如今年纪大了，长年居住在海南。”

“哎呦，你姑姑可是好人，可得好好回报他们一家……”

“阿姨的是，每年我都会争取休个年假，去海南陪姑姑姑父住上几天，尽尽孝心。”

袁妈暗暗地点了点头。

“这以后有了孩，你父母恐怕就不方便过来带了吧……”袁妈一时心血来潮，还真不是试探什么。

“妈妈，你什么呢？”

袁纯急忙阻止，她知道袁妈并没有恶意，但是王与仝也许会感觉到不舒服。

“我原本也没有指望他们。他们如今家庭都很稳定幸福，恐怕也不想为了别人，而乱自己的生活节奏吧。不过，阿姨，以后您和叔叔可能就要辛苦了……”

“啊，不辛苦不辛苦，我和她爸乐意着呢，只要你们不嫌弃，哈哈哈……”

袁纯：“……”

八字还没一撇呢，袁妈似乎就和王与仝达成了某种协议，甚至当着自己的面就绕过了自己的意见，这让她觉得很不受重视。

“我求之不得，袁纯应该也很高兴。”王与仝看着袁纯温柔地笑着。

这期间，他一直很认真地回答着袁妈的每个问题，但是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袁纯，对于她的微表情变化一丝都没错过。

袁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人老成精，这真情还是假意，是上了心，还是敷衍了事，心里和明镜似的。

似乎是为了扭转之前话题的沉重，袁妈一个劲地和王与仝聊起仪征这座城的风土人情、吃食特产，再也没有过问什么王与仝的工作啊、收入啊、有没有房啊这些俗气的话题。

袁纯暗自松了口气，眼见王与仝与袁妈相处甚欢，还有点吃醋，她逗袁妈开心的时候，可没见袁妈笑出美声唱腔的感觉。

袁爸的手艺可是了得，短短的时间里，就准备出了一桌子的硬菜，扬州狮子头烩菠菜、油焖大虾、筒子骨汤、红烧带鱼、时令蔬菜……当然，有一些是提前准备好的，就等着袁纯回来。

王与仝面前的碗里堆得高高的，袁爸一直在给他夹菜，还不时地：“没菜招待，不要嫌弃，味道还行吗？”

袁纯在一旁幽幽地：“老爸，你都没给我夹大骨头呢……”

袁爸假装没听见，他忙着通过王与仝对他饭菜的态度，来进行重要的判断呢。在他看来，吃得来，才能合得来。

“叔叔，您太幽默了，去五星级饭店吃，口味也不会再好了，何况家里的饭菜又实惠、又健康。

怪不得，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袁纯总是很挑嘴，总想着自己做着吃，原来是给叔叔您给惯的啊！”

王与仝嘴上得很欢快，其实内心是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受到过长辈们如此地对待。

在各种场合，谁还会给他夹菜呢？袁纯倒是会偶尔调皮，把自己不吃的又舍不得浪费的，搛到他碗中。

他看着袁纯，不由地有点羡慕，又有点骄傲，和睦的家庭，才会生出袁纯这样的孩子吧。

“哈哈哈，那可不是，袁纯从就爱吃我做的饭菜，刚上大学那会儿，总电话回来食堂油水不足，总是饿得慌。”

“哪有。我哪里挑嘴了，我哪里整天喊饿了啊……”

袁纯不满地抗议着。

“你挑不挑嘴，我还不知道啊！你去你叔叔家吃饭，吃不到合口味的饭菜，就宁愿饿着，等回来让我给你做蛋炒饭。”

“我怎么不记得？”

“叔叔啊，您是不知道，袁纯如今在外面还是如此，吃到合胃口的，能吃到撑，不合胃口的，再贵也不会多吃一口。起来，但凡她喜欢的吃的，和您这饭菜的口味还总有几分相似。”

“我怎么不知道！”

“你啊，人家孩学会的第一句话都是「爸爸、妈妈」，再不济也是「你、我、他」，你倒好，学会的第一个字竟然是「吃吃吃」这可是让我和你爸担心了好一阵子，莫不是生了个傻子吧……”

“妈妈，你凑什么热闹啊！你的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怀疑啊！”

“你怀疑也改变不了事实啊！”

袁妈很霸气地把袁纯给怼了回去。

好好的一顿饭，就因为王与仝的莫名乱入，竟然变成了三个人对袁纯的「吐槽大会」，而且袁纯的抗议统统无效。

这大概是袁纯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宠」的感觉，这才刚见面啊！

饭后闲聊，王与仝提到自己还没有去酒店办理住宿，袁爸袁妈立即：“住什么酒店啊？家里又不是没地方。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于是，袁纯的房间被征用了，袁纯被赶到书房去住了。在王与仝的一再坚持下，袁纯得以继续住在自己的房间，王与仝终于「入侵」了书房。

袁妈效率极高地铺好了床，把书房布置地素雅又温馨，就催着王与仝去午休，而她和袁爸两个人借口出去置办年货，又出门忙活去了。在她看来，家里多个人过年，还得准备不少东西呢！

“妈妈，你就这么放心我们单独在家吗？”

“担心什么啊？真是的。我和你爸不是死脑筋的人。人家王是个懂分寸的。你嘛，是我生是我养的，我也不担心会乱来。”

袁纯本来是想开开袁妈的玩笑，谁知道反而却被袁妈的一番话得不好意思起来，到底是姜是老的辣啊！

“不过，真的，这王估计职位不低吧，你自己可得好好加加油！”

“他职位确实挺高的，不过我也不差啊，我今年还拿了先进个人呢，年终奖也还可以……”

“傻丫头，谁和你这个了，我是两个人要有共同话题，这样感情才能长久。”

“你以前还和我过，两个人差距太大，肯定走不到一起呢。”

“那时候，我哪里知道你会找个什么样的人呢，咱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淡淡，自然是家世差不多的最稳妥了。”

“妈妈，您这可是双重标准啊。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死丫头。王这人挺不错的，家里父母都不管他，全靠自己，走到今天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不用刻意，真心就好，我本来怎么样，和他在一起就怎么样。你想啊，他肯定特别渴望家庭的温暖，对吧。家庭什么是什么？不就是柴米油盐、磕磕碰碰嘛。真实的，才经得起考验。”

“哎呦，想不到有一天，你也能出这样的话来，看来确实是长大了。”

“还不是你和爸爸教育地好。他好，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让他送我回来啊！而且，我一定会紧紧地抓住他，你和爸爸这两天可得好好表现，要人家在这里过个好年，至少胖5斤！”

袁纯和袁妈就在书房里聊着天，王与仝就在客厅里喝茶，袁爸坐在一旁盹……

她们聊天的内容，他其实都听在了耳朵里，正如袁纯所的，他不知天伦之乐久矣，他看中袁纯的也是这份真实的温暖和美好。

而她那句「我一定会紧紧地抓住他」，让他心头一热，可是随后的至少让自己「胖5斤」的计划，差点让他一口把嘴里的茶全喷出来……

袁纯午睡的时候，王与仝就一直坐在书房里看书，这里还保留了很多袁纯上学时的资料。看来高中时的袁纯同学，物理学得可不怎么样啊……

如何可以邂逅彼时的袁纯同学，他也许愿意出手相救。

王与仝随手翻到了一本已经十分破旧但压得很平整的童书《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这一定是上学时袁纯的心爱读物。他兴致盎然地翻阅起来，仿佛在弥补自己缺失的童年……

袁纯同学读书口味还真是杂食性动物。

王与仝专挑那些看起来旧旧的书来看，《兴唐传》、《皮五辣子》、《聊斋志异》、《简爱》、《新概念作文大赛》、《三个火枪手》……

一看、一摸，就知道是被主人翻阅了无数遍，而布满了各种阅读的痕迹，比如折痕、水渍，还有夹在书本里已经干枯、变黄、变得极其脆弱的银杏叶、枫叶，以及看不出原型的花瓣……

书上，偶尔还会出现袁纯工整却稚嫩的笔迹，大多是装模作样写着“X年X日X日，于X地购买，袁纯……”其实，基本上都是仪征的新华书店。

在一本名为《阴骘笔记》书的扉页，袁纯写了一篇日记，让王与仝忍俊不禁：

今天，特别地尴尬，我竟然忘了高中班主任姓什么。其实，我上大学才半年而已。

当时，我声地问妈妈：“我们高中班主任姓什么来着？”

我妈却很不耐烦地：“你的老师，还是我的老师啊，我怎么记得……”

这时候，高中班主任已经走进了，我无奈之下，只好喊了声：“老师好！”

班主任正带着他的女儿选童书，见我招呼，非常亲切地应着：“好，好，大学生活还适应吗？”和记忆中那个严苛的模样丝毫没有重叠的地方。

我这才发现，他竟然那么瘦弱，头发也没剩下了几根，笑容也有些谦逊……

他还是那个高中班主任，应该依然还教着化学，而且却已经忘了他姓什么……

人，淡忘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需要多久，忘记陪伴了三年的班主任姓什么，只需要半年吗？

王与仝对于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意外。

所以，他决定，一定要以各种方法让袁纯对自己，对自己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永远真正地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