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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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前的悲情形成鲜明对比，袁纯在项目上受到了甲方团队的热情欢迎。

人事姐姐，给袁纯安排好工位、饭卡，还帮她申请了一大堆的办公物料，连大象还未正式对外发布的年度品牌IP文创礼盒，都给了袁纯一套，乐得袁纯直接星星眼，赚大了。

每年大象在年底推出的品牌文创，都能掀起一轮热潮，大牌设计师的联名款，精致自是不用的，关键是创意十足很有趣，总会让人爆发强烈的占有欲，而且根本买不到，只能通过买大象的产品成为业主、参加互动活动、入选精选留言……才能获得。

或者就是合作公司和媒体，靠着关系、厚着脸皮才能要到，真是把「饥饿营销」做到了极致。

于是，很自然的，她也听到了关于她来驻场的另一个版本。

高铁站洋房项目正式启动后，得到了来自高层前所未有的关注，和巨大压力。

尤其是，区域执行总裁王与仝还下达了「严格审核坤致提案」的重点批示。

谁不知道，大象就是以严苛文明业内的，这样的要求根本多此一举嘛，这背后的深意，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袁纯当即傻乎乎地问甲方爆料者——人事绝绝紫姐姐：“可是我们大boss和大王总是好朋友啊！”

“幼稚！”绝绝紫姐姐露出鄙夷的一瞥，“商场如战场，没有利，哪来情！”

袁纯当场被镇住，不是为了这个真理，而是为了绝绝紫的气场，姐姐前途无限啊！

“哎哎哎，别断我发挥！”绝绝紫姐姐随即开始了声情并茂的演讲。

初来乍到的袁纯，当然搞不清大象内部曲折蜿蜒的人际关系，只认清了两个事实：

一，驻场这事最初只是大王总在某个场合的随口一提；

二，关于驻场人员的名单提供让甲方团队十分满意，当即通过。

第一点，袁纯选择忽视，这第二点嘛，让她又高兴又心虚，自己一个杂的透明，咋就入了甲方爸爸们的眼了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上隐藏的金子属性，开始闪闪发光了，看来自己出人头地指日可待啊……

绝绝紫看着袁纯微红的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内心早猜到了八九分，也不点破，继续自由发挥：“我们这儿合作的公司多了，阅人无数，谁想划水、谁有两把刷子、谁心术不正……

我们领导心里明白着呢，这个项目哪就那么难了，是看之前的敲没用，这才使出杀手锏的，不过你们驻场名单刚提交过来的时候，好像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袁纯听得津津有味，虽然涉及自己公司一些不太正面的点评，有点尴尬，不过也有点暗爽，哈哈哈，基于立场问题，还是不要发表评论了。可惜听到紧要处，绝绝紫被叫去忙其他事了。

深呼吸一下，袁纯就开始动手组装电脑。

绝绝紫安排的这个工位，甚得袁纯的心，在角落、靠着窗、很隐蔽，看得出来已经被闲置了良久。

窗台上一盆多肉物兀自生机勃勃，从一片已经枯萎的肥厚叶片根处，长出来一株巧玲珑的花样植物来，巧玲珑得过分。

这里位置狭，还有经久的灰尘，都延缓了袁纯组装电脑的速度，偏偏手机上的消息都快炸了。

她一边忙着回复，一边上上下下摆弄电脑、调试各种线，和这个办公室里的沉静、肃穆显得格格不入。

一位陌生的好心人，男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过来帮忙，指挥袁纯：“你先回信息，最好调整静音或振动，我帮你装电脑。”

“哦，哦，好，马上，不好意思……”

袁纯万分抱歉，之前在地铁上怕错过消息回复，才调成了声音外放模式，还把音量开到最大，一时间忘了调回来。

这个工位绝对是因为设计有缺陷，才会遭人冷遇，电脑布线很是别扭，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忙活，根本没有注意到大办公室里的动静。

脱了外套、撸起袖子，眼见着大功告成，就差击掌庆贺的某两只，直起身来率先看到的却是一张俊美如神祇却冷若千年冰峰的脸——

王与仝，以及他身旁身后很多脸色莫名的人……整个世界都安详了！

余光中，袁纯感觉到帮自己装电脑的哥，脸色煞白以及很可疑的抖霍，突然心中豪气顿生，对上王与仝的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就听见自己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飘荡：

“大王总，您好！我是坤致派过来驻场的策划经理，袁纯，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刚刚正忙着组装电脑，如果扰到大家了，请多多包涵，我今后一定注意。”

旁边的哥，好像得到了什么暗示，点点头，就匆匆走开了，应该是要回自己的工位上。

四周响起窃窃私语，不用长顺风耳，袁纯也能猜出他们在议论着什么，强撑着尴尬，用脚指头在鞋子里抠出了一个被咬一口的苹果电脑标志来。

谁让，赵大致太抠门，给员工配的电脑都是老掉牙的台式组装机，平时在办公室用用还好，这一驻场就跌份了吧，形象工程有时候还是很有必要的。

大象的大办公室里，众人的电脑，不是简洁风的苹果机，就是极其商务的ThinkPad，也许当初袁纯特别中意角落里的位置，也是出于某种俗气的原因呢。

“好，准备一下，五点开会。「王与仝刚转身，又回头看看补充了一句……」不要迟到。”

也许是感觉到王与仝语气里的和善，袁纯俏皮地学了一下港台剧里「YES,SIR」的手势，内心祈祷着：yyds，赶紧走吧！

插曲，犹如水面上不知因何而起的浪花，很快融入水流不见了。

只有和王与仝比较亲近的几个高层，面面相觑，何时曾见王与仝与下属如此相处的一面，哦，也不对，这是人家公司的人。

有王与仝出席的会议，袁纯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专业和效率，由此收起了所有的旖旎心思，一心一意地进入角色，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工作来。

难怪，之前坤致和大象的沟通如此不顺，问题太多了。

真不是大象这边故意刁难，坤致的前期工作做得粗劣，合作开始后想的不是查缺补漏、精确数据，而是争取利益、得过且过，碰到问题了总想着如何马虎过去，导致大象进度严重滞后，内部流程过不了，可不就是反反复复地开会、做无用功吗。

这会开到最后，袁纯居然「倒戈」了，义愤填膺地想：坤致是怎么拿到和大象合作的合同的？？

要不，就是王与仝假公济私了，不然怎么被赵大致给骗了。

王与仝是不是给忘年交赵大致骗了，无人知晓，但袁纯深感自己给骗了。

会议结束后，已是晚上七点。回到大办公室，这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地下班了，绝绝紫姐姐路过的时候，嚷着：“哎呀，加班了呢，我得赶紧回去。”

看到袁纯，还诧异了一下，“你怎么还不走？第一天就加班，可怜见的。走吧走吧，月底考评，我肯定给你好话，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让袁纯也不由自主地荡起笑容来，看来驻场也是件不错的事呢。

她字斟句酌地把今天的会议情况，给坤致的项目组长汇报了一下，然后就拐弯抹角地问了一下驻场补贴。

组长好半天才回复了一句：“有吗？这个项目可是在市内啊。”

袁纯当下心里凉了半截，她也没多想，只是项目远离市区，又是在配套还不怎么完善的城西，只需要给她报销必要时车的车费就好，看来，没戏。

亏得光哥到薇总为自己申请驻场补贴的事，她还感慨了一下，哼！

不过，袁纯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目的达不成，那就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吧，这一天的身心俱疲，绝对可以写入自己的工作史。

来也怪，这回去的路上，没有电脑箱这个负重，袁纯两手空空，居然还不习惯，总觉得落下了什么东西，心中空空的。

这一切看到王与仝眼里，就显得有点搞笑，像一只兔子一样，蹦两下回头望一眼……

他不由地摇摇头，一个油门，车就悄无声息地开到了袁纯身边……

车都停了，袁纯才猛地往旁边一跳，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车窗摇下来，见是王与仝，她才拍了拍胸口，一脸勉强地举起个爪子向他招呼，然后就准备继续向前走。

王与仝脸一黑，按了下喇叭，低声：“上车！”

“啥？我？不不不，大王总，我……”

“上车，后面有我们公司人的车来了，快！”

袁纯上了车之后，才觉得不对啊，为什么王与仝公司的人来了，她就一定要上车，还搞的和特务接头一样。

“大王总，地铁站到了，我，哎，哎，过了，过了……”袁纯扭着头，看着地铁口在自己身后逐渐变，才一脸悲愤地扭过来看着「罪魁祸首」。

“你是想坐地铁？我还以为你地铁站到了，是让我加速冲过去呢。”王与仝一副风轻云淡地恍然大悟。

袁纯在内心哀嚎，你哪门子看出来我是让你加速来着，您老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想一想吗？

“顺路，不用客气，我也回菲尼克斯。”

“你怎么知道我回菲尼克斯……”袁纯声嘟囔，王与仝其实听见了，眉毛一挑，心想你还能去哪儿，嘴上却假装听岔了，回应道：“什么，油费啊，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平分，你就当搭我的顺风车好了。”

袁纯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八百年没用过的心算在努力计算着通勤成本，然后就得出一个让人肉痛的天文数字，虽然觉得很丢脸，但还是鼓足勇气坦白：

“大王总，我虽然赚的不算少。当然，和您不能比，但我还没有实现顺风车自由，暂时，我还是坐地铁上下班，比较符合我的经济实力，嘿嘿，嘿嘿……”

“你是不是傻，你就不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有多少人想坐我的车……算了。”王与仝恨铁不成钢。

“我……”当然懂，可是又不想懂。

袁纯心头涌上一股委屈，也许是自己现实得无趣吧，但是她和王与仝之间，差距大得得以光年计算，一点点粉红的幻想可以有，但是再多一点还是算了。

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之所以是永恒的童话，是因为在现实里一点儿都不美好。

既然如此，她干嘛要做飞蛾扑火的事，还得搭上「巨额」的顺风车费，虽然这个司机挺养眼的。

如果，袁纯是刚毕业，再单纯年轻几岁，也许还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吧。

车里沉默了下来，袁纯使劲地抿着嘴，有心缓和一下，又不知道从何做起，毫无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

王与仝伸手开了车载音乐，缓缓的纯音乐静静地流淌，解救了袁纯的不安和沮丧，正是《犬夜叉》的原声主题曲。

听着听着，袁纯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这音乐还挺应景的，这是不是在暗示着她和王与仝之间巨大的差距，就像人与大妖怪一样，但又有不同，桔梗与犬夜叉有战斗友谊、彼此有情谊，自己这算什么呢。

王与仝开车早已成了本能，他时刻注意着副驾驶上的袁纯动静，感觉她笑了，还当是姑娘到底好哄。

他看着显示屏上显示的日文字，记着提醒自己，回头查一查是什么音乐，有的听起来很哀伤，有的又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故事节奏感。

“到了，一起去吃饭吧。”王与仝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然后提议道。

“不要，太累了，我想回去随便吃点，早点休息。”袁纯断然拒绝。

“也好，你先回去。”王与仝停好车，正在解安全带，袁纯已经开门跳下车，跑到车前，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摇手拜拜。

王与仝心里没好气地想，别急着拜拜，一会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