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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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乎乎的狐狸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 毛绒绒的大尾巴高兴地甩啊甩, 垂到了司暮胸前, 碰到了司暮捧着他的手。

于是大尾巴摇了摇, 又卷住了司暮的手腕。

司暮从无比欣喜到震惊懵然到无言以对，最后沉默地搂住了过分活泼的狐狸, 一脸的“……”。

爹……爹就爹！

回来了就好啊……

司暮心软下来, 微微偏头, 回应着蹭了蹭狐狸的脸颊, 然后得到了狐狸温温软软的又一声爹爹。

于是他刚松懈了几分的情绪又绷紧了。

——等回去就要去把那书斋给拆了！

司暮咬牙切齿，恨恨地想。

上回他去买新出的话本，正准备离开, 那新上任的书斋老板就喊住了他。

转手又神神秘秘地卖了他一套话本，是什么珍藏版。

当时司暮急着回去守狐狸, 也没仔细看，横竖他不缺钱, 丢了枚上品灵石给老板, 就带着这套珍藏版走了。

等回去翻开给狐狸念了, 他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珍藏版。

别的话本里主角俩虽也都是断袖, 但好歹关系正正经经，才子书生青梅竹马的, 这珍藏版绝了，什么关系都往上套。

什么君臣师徒兄弟……更有甚者这本还是写义父义子的！

司暮念到义父义子的时候都忍不住咋舌，心写这话本的人还真是豪放胆大到不落俗套啊。

不过转念想想又觉得这还真的是……

挺刺激的。

——刺激个屁。

如果可以, 司暮现在就想回到半个时辰前，把念劳什子义父义子话本的自己一顿。

他万万没想到，狐狸醒了之后，不仅没了过往记忆，还懵懵懂懂地把他当爹了啊！

谢清霁的风止剑当年与他一起入大梵天，在笼子里躺了近三百余年，而那半魂白团，在消融了天道之后，并没有融合回谢清霁本身，他化作轻烟，缠附在了风止剑上。

失去记忆的狐狸将风止剑也一并遗忘了，他甚至忘记了怎么变回人，只满目眷恋地扒拉在司暮身上，乖乖巧巧地等一个摸摸头。

司暮顶着狐狸清澈无暇的视线，又想叹气了。

他摸了摸狐狸的脑袋，那绒毛柔软蓬松。狐狸约莫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个崽崽，无意识压了身形，此时还是奶里奶气的形象，甚至比入大梵天前还要软弱几分。

司暮抱着狐狸一路往外走，每走一步，满路霜雪消融，数百年来都含苞未绽的相思泪此时朵朵盛放，殷红花蕊在风中摇曳，放眼望去，很是夺目。

狐狸目不转睛地看着，似乎很喜欢，勾着司暮的一缕发，轻轻地吱唔了一声。

司暮便停下了脚步，轻声问他：“想要？”

狐狸眼巴巴地看着他。

司暮便弯腰，折了一枝塞到狐狸怀里。

狐狸欣喜地抱住了花枝，鼻尖碰了碰花蕊，闻到了冰雪消融的清冽气息。

他张口衔住花枝，忽然挣扎着要下地。

司暮不知他意图，半蹲下身，一松手，狐狸就哒哒哒地几步跑到路边，爪子艰难地扒拉了一会，折下来三四枝，用尾巴卷着，又哒哒哒跑回了司暮面前。

……失忆的狐狸居然喜欢花儿啊，之前分明还嫌弃的很。

口是心非的狐狸。

司暮想着，自觉抓住了狐狸的把柄，忍不住弯了弯眉眼，伸手，刚想把狐狸重新抱起来，狐狸却将尾巴先递到了他的手上。

一松，花枝便落在了司暮手里。

狐狸仰着头看他，尾巴尖轻轻碰了碰司暮的手，示意他拿好。

司暮怔了一瞬，问：“送我的吗？”

狐狸松了口，将嘴里的花枝重新用两只前爪抱住，用力点了点头，两只耳朵竖起来颤了颤。

司暮瞧见了，他五指收拢，握住了花，忽然就很想亲亲那双耳朵。

不过他怕吓着了狐狸，还是忍了忍，只克制地摸了摸狐狸的脑袋，便将狐狸重新抱起来。

谢清霁的住处已经大变样了。

也不知司暮从哪儿找来的种子，在这常年寒冬的主峰之上，居然真的活了下来、还开出了花。

红橙黄紫……色彩斑斓，在寒风中摇曳着，摇出了一派春意盎然。

可它们又分明扎根于冰雪之下。

屋檐下还挂着一串铃铛，风一吹，就叮铃铃响，清脆悦耳。

狐狸看着满目繁花，一愣一愣的，直到铃铛响了才回过神来，勾着司暮的头发示意自己要下去。

没了记忆的狐狸，终于将自己隐藏许久的活泼展露出来了。

司暮看着狐狸在花丛里滚，忽然有点难过。

他认识狐狸的时候，狐狸就很乖巧矜持了，他从没见过狐狸这么放开来玩闹。

更多时候都是黑球满地滚，而狐狸端正蹲立在一旁，声喊他安静些，不过狐狸也仅仅只是动动嘴巴，除非黑球玩到上头过分折腾，狐狸才会出手镇压。

经历使然，狐狸懂事的太早，虽然后来得了清虚君照顾……但到底清虚君威严太高，狐狸对清虚君，还是敬重更多些。

于是受清虚君影响，狐狸也不由变得一本正经少年老成起来。

挺好的。狐狸终于有了崽崽该有的样子，也算是补一补过往的遗憾时光。就是……

司暮心酸地想，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抱抱亲亲他的师叔。

司暮的当爹时光维持了三四日。

狐狸活泼之余，也很黏他，自己去花丛里玩闹了一会，便又会哒哒哒跑回司暮身边来，将嘴里衔着的花放到司暮掌心。

到后来他也许是觉得每次只能衔一朵太少太慢了，干脆将花都缀在尾巴上，缀了满满一尾巴，才跑回来，冲着司暮一甩尾巴。

司暮面前就落了一场落花雨。

……亏得司暮种的花多，有主峰灵脉的丰沛灵气润养着，这花也争气，长得很茂盛，花团锦簇的。

不然被狐狸这么天天扒拉的，不到半月就能光秃秃。

司暮将落在衣襟上的一朵大红花捡起来，要放到狐狸头顶。

狐狸心翼翼地蹲立着，一动不敢动，直到司暮收回手，他才声吱唔一声。

雪白的狐狸崽崽头顶红艳艳的大花，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爱的滑稽。

司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忍直视地偏过头去，心他要是将狐狸这模样画下来，以后师叔恢复了记忆，会不会揍他啊。

狐狸听见司暮闷笑声，不明所以，歪了歪脑袋，那大红花就掉了下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抱住了司暮的手。

司暮回神，低头看见他水汪汪的眼，轻轻动了动手，将他一推。

狐狸就顺势倒下了，露出了又软又暖的肚皮。

司暮熟稔地挠挠他下巴，又揉了揉他柔软的肚子，看着狐狸舒服地眯了眼，全然信任和依赖地抱住他的手，轻声道：“绒绒，你会不会变成人？”

狐狸在昏昏欲睡中听见了什么，茫然地睁眼望过来。

……

好在狐狸只是对自己的认知有了点偏差，修为还是在的，经由司暮提点，很快就变回了人。

然而他显然更喜欢变作狐狸，更多时候他都是变作狐狸蜷在司暮怀里的，因为那样司暮就能替他顺毛毛。

柔软蓬松的绒毛在司暮手下变得柔顺服帖，狐狸高兴地将脸埋在司暮手心里，充满眷恋地蹭了蹭。

不过有时候狐狸也会选择变回人身，比如沐浴的时候。

绒毛湿了水黏哒哒的感觉很不好，狐狸不喜欢，每次沐浴便会变回人身。

司暮促狭地调戏他，表达了很乐意帮忙的意愿。

来也奇怪，变成人身后，狐狸就仿佛多了些羞涩，他默默摇了摇头，声不用。

明明是成年人的面容了，可他眉眼间还是透出了几分少年稚气。

仿佛是不谙世事不染俗尘的神仙。

他坚决不要司暮跟着，自己去沐浴，这一沐浴，就是大半个时辰，时间太久，久到司暮隐约觉得不对劲。

虽然没感应到别的异动，但司暮还是担忧地过去看了眼，看见了一动不动坐在水池子里，任由氤氲水汽淹没的人。

他放下了一半的心，随口问：“怎么了？还想玩水吗？”

狐狸却久久不回答。

司暮得不到回应，皱了皱眉，刚放下的半颗心又吊了起来。

他三两步走过去，就在狐狸旁边半蹲下来，伸手碰了碰狐狸裸露在水面的肩膀。

在热水里泡太久了，原本素白如瓷的肌肤泛起漂亮的淡粉色。司暮心痒痒，抬手又碰一下，这回狐狸瑟缩了一下，终于回过头。

他连脸都是绯红一片，耳根更是红的能滴血，微微抿着唇，眼底却没了狐狸独有的懵懂，反倒是泛起了羞赧的光。

司暮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试探着、轻轻唤了声：“……师叔？”

谢清霁羞得想整个人缩进水里了。

他恢复记忆后的大半个时辰里，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状态里——他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

满院子胡闹滚，辣爪摧花，抱着司暮的手撒娇，邀司暮给他顺毛毛，还……还喊了司暮爹爹！

谢清霁羞耻到极点，甚至想就此在浴池里自闭到天荒地老，简直无颜面对司暮。

他绝望地想，原来他昏迷时听见的那些话本子，都是司暮念的。

——司暮都在给他念什么啊！

谢清霁绝望之余，很想和司暮一架。

可他转头看见司暮担忧的神色时，这些念头又全都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热气弥漫，飘在他眼前，一时之间，他也分辨不出是热气逼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觉眼眶热热的，有些酸涩。

他站起身来，仰头，抬手。

光裸清瘦的手臂上，水珠一串儿滑落，他却不顾，只轻轻地勾住了司暮的脖子，微微一用力。

他就碰到了司暮的唇。

“我回来了……”

如若擂鼓的心跳声中，司暮听见了面前人的低声喃喃。

作者有话要：　　啊司猪猪当完爹了！拉灯拉灯！

话本子可不止念了一本，下一次当什么呢（沉思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