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开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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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在门外听里面动静的西定撇了撇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难熬的还没来呢。只希望两人能互相支撑下去。

时间越久，痛楚不会随着时间儿麻木，而是清晰百倍千倍的疼。比死更难受的是受了那么多苦头却死不了，生生忍下所有的痛。谢六归本是哭得满脸泪的被罗承嵇环在胸膛里。

他悄悄抬头看见罗承嵇眼中的不忍，和他手臂上因为隐忍而怒涨的青筋。他就不敢再哼一声。趴在罗承嵇肩头死死咬着唇。

豆大的汗珠直接从额角砸进药浴中，

刺痛逐渐由皮肤滲入骨头，酸胀不止，谢六归再也忍不住的启开唇瓣，细碎的痛呼从里面泄出。

罗承嵇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撑起来，“难受你就喊出来，别忍着，我来就是想让你发泄出来的，你要是因为我强忍我不是害了你吗。”

“呜呜呜……”谢六归在罗承嵇的柔情攻势下从来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他被热气熏得全身粉粉的，肉嘟嘟的唇却一点血色都没有。倒是不再忍着放声大哭起来。

别近距离的罗承嵇，就连西定院子里洒扫的童听了都不忍的摇了摇头。

泡药浴的过程漫长且难捱，谢六归以为整整一天都该过去了，其实还不足半个时辰。

突然，谢六归止了哭，西定知晓正真考验人的来了，连忙招呼洒扫的童跟他一起出去。他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

果然，下一秒屋内就传来谢六归绝望尖厉的哭喊，伴随着他不自觉挣扎时带起的水花声。好看的五官皱在一起，强烈的痛感让他似乎只有大喊才能减缓一些。他已有些神智不清，扑腾着要从浴桶里出来。

可就在他的肩头要破出水面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禁锢着往药浴里按。他恐惧的连手带脚的对不让他离开的人又又踹。

口中呜咽着：“让我出去！”

罗承嵇见过不少生离死别，他自己年少时也遇见过至亲之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不论是自然老死还是病故。他都没有像今日揪心，一刀一刀慢且深的往他心上捅。

他比谁都舍不得，可他的心就算是疼死都不能让谢六归出去。纵横西北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此刻用尽全身力气抱着比他命还重要的夫郎，虎目含泪，只听得谢六归惊惶的喊着求求你放过我，上战场被敌方利剑伤得血淋淋都不哼一声的汉子泪水决堤，大颗大颗往下滚。

“六归，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不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守着，咱们再忍忍好不好。”话从他嘴里给谢六归听对两人来都太过于残忍。

谢六归听不进去，痛苦将所有理智湮灭，他认不得眼前人是谁，只知道他圈着自己在如地狱般的药浴中，片刻不得抽身。他恨，恨他和自己作对。手上便没收着力道，使出了平时搬运木料时全部的力气，一拳一拳在罗承嵇身上。

“对对对，你我，发泄出来。”罗承嵇两手护在谢六归身后任由他对自己拳脚踢。

但谢六归的发泄没持续多久，似乎觉得这个人好烦啊，不还手不还嘴还鼓励自己他，但就是不让他走。

愤恨夹杂着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他难受的同时非常挫败。

不解气的抱着罗承嵇的手臂狠狠咬上去，罗承嵇吃痛却舍不得推开他，谢六归用了十分力，鲜血几乎是牙齿碰上手臂的那一刻就随之流出来，顺着谢六归的嘴角往下淌，鲜血的腥甜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要咬下这个人的一块肉来，吓得立马住嘴。抬头入眼的却是他最在乎之人的脸。

理智找回大半，他歉疚不已，声：“对不起。你先出去吧。我不想伤害你。”

罗承嵇抹去他嘴角的血，“宝宝，我走了你咬木板还是对着木桶，最后受伤的不是你自己吗？让你留在这里我这心同你一样喘不过气，我怎么舍得你继续伤害自己。就让我也为你做点事。”

两口对视，满眼的心疼和无奈。最后两人抱头痛哭。

不过谢六归也只清醒了一会儿，痛楚上来仍旧变回六亲不认一心逃离的人。

中途西定进来过一次，谢六归挣扎会将药汁带出不少来，西定提着新的药汁倒进去。他提醒：“已经一个时辰了，再忍忍，今日就轻松了。”

他本是安慰，罗承嵇听了别提多不是滋味。单单只是今日而已，后面整整一个月都要硬抗过去。

谢六归体力有限，又被痛感折磨，现在只能幅度的踢腿。这种无力的扭动更能触动人内心的软肉。比任何利剑都更能伤到罗承嵇。而谢六归眼里连恨都没有了，愣愣的落不到实处。一副任人欺负的破败样子。

“六归？”他怕谢六归挺不过去，抖着手探到谢六归鼻子下，呼吸微弱，眉头却拧得死紧，罗承嵇知道他被恐惧和刺痛包裹。

他凑到谢六归耳边，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六归，夫君在呢。你别怕，咱们还没有举行大婚，你还没有穿上你亲自挑选的婚服，你不是特别喜欢吗？等你好了我们立刻穿上它拜堂好不好。”

谢六归蹬了蹬腿，半眯着的眼睛努力的想要睁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听故事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罗承嵇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故事发生在平州，一个村庄里有个木匠，有次他上山遇见一个男人在泉水里坐着……”

他的是两人的相遇，里面有谢六归不知道的罗承嵇的内心独白，自己其实第一次见他时对他就产生了不同于他人的情感。

“我那时可嫌弃你了，可竟然没有推开你，我就流氓的想这子看着一个怂货，身上摸着可真舒服。所以我在存了把你留在身边的蠢心思。早知今日，我当初、”

“你敢！敢当初不该招惹我！”

谢六归咬牙切齿的回嘴，他精神头不大好，因此即便得狠戾声音却很。

“不后悔，从没后悔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恨自己对你还不够上心。”

罗承嵇给他讲故事分散了不少注意力，两个时辰一到西定就拿着衣服进门，“今天就算过去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谢六归如蒙大赦，被罗承嵇极快的从浴桶里抱出来。两人都精疲力尽，擦干净身上倒进床里睡得死沉。

罗承嵇醒得早些，明明才过了几个时辰而已，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谢六归瘦了，脸颊都凹下去一些。

要忍一个月，他怎么受得了。

“二舅，六归在饮食上有忌讳吗？”

西定清楚他的来意，“没有，反而要大补，否则毒解了，身子垮了，照样不是长寿之相。”

“需要什么东西？我去准备！”

“主要是食补，我找的厨娘已经到了，从今天起专程给六归做饭。”

“多谢，”

“跟我客气什么，”

“厨娘在哪儿？”

“后厨，你想做什么？”

罗承嵇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观念，只是他以前一直觉得为了爱人洗手作羹汤太腻歪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只想做好后勤工作，能弥补谢六归一些。

他没回话，直接去了后厨对厨娘明来意，厨娘很是惊讶。不过想了想男人心疼自家夫郎天经地义，非常大方的教罗承嵇煲汤。

煲汤真的不难，罗承嵇新手上路做出来的东西闻着都喷香。他端了一碗汤进屋，谢六归正翻滚着要醒过来。

罗承嵇耐心的坐在床边看他自己清醒，“饿了没？”

谢六归缓了缓才：“饿了。但是没有胃口。”

虽然不痛了，可胃里堵得很，吃不下东西。

“那就喝点汤？或者是红豆羹。”些他喜爱的东西总能引起他几分兴趣。

谢六归指了指旁边案几上的汤，“这个就好。”

他喝了一口，惊喜的咦了一声，

“不好喝？”

谢六归抿着嘴摇头，“很好喝呀，是二舅熬的吗？”

“是我让厨娘教我的。”

罗承嵇舀了一勺到他嘴边，顺着他的大惊着张开的嘴喂进去，“我想为你做点事，我和厨娘多学几样，往后换着花样给你做。”

谢六归鼻头一酸，眼泪花闪得他看不清对面的人。

“你这人，你对我太好了。”

“我这算什么，你为了我忍下的的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才是最戳我心窝的。”

附胎毒解毒最难的是过程痛苦且时间拉得长，似乎就是在和人比谁的毅力更强。期间更是一天都不能间断。

二十多天来，即使每天流水的补品进补，谢六归还是消瘦不少，眼里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却为了罗承嵇少担心几分而强撑着微笑没什么。

罗承嵇状况也不好，每日看一遍心爱之人身处炼狱般受折磨，心力交瘁自不必。他必须得更强大，让谢六归难受时有依靠。

“还有五日，你们已经忍了这么多天，后面一定要坚持住。”西定照例把完脉，欣慰的看着两人。

后面的一个月病人没有感觉，就算是没有意识的，也好过再忍受一个月。

罗承嵇算了算日子，他不能一直在燕州，毕竟他的身份是在逃要犯，有些事情还要解决。最多等到谢六归的第二个月初始他必要要离开了。

“二舅，我下月得回去。或许几月时间回不来，期间会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你能帮我瞒着六归吗？”

“他不知道你和皇上的计划？”

“他知道一些，但他大病初愈，我不想那些不好的消息让他听见使得他担忧，索性一无所知。安安心心的等我来接他回去。”

西定答应得爽快，“你放心去吧，我就你有事处理，暂时回不来，让他好好修养不让他出门去，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

一月之期到时，谢六归已经迷迷糊糊的少有清醒的时候了。他彻底睡过去前攥着罗承嵇的手：“你是不是要走了。”

罗承嵇本想他哪儿都不去，但又不想骗他，只得点头：“我得回京城一趟，等我回来接你好不好。”

“我信你，可你别骗我。”

“我一定会回来的，乖。”